第60章
李母扶着老太太下樓, 劉喜玲跟在後面攙扶，三人下了樓梯, 直接往這邊過來。
老太太眼神不好, 走到二人跟前才看清楚，指着趙雲亭回頭問李母，“是這位？”
“對, ”她點點頭，又對趙雲亭介紹，“這是景鳴奶奶, 年歲大了，腿腳不方便，方才在樓上休息，這才剛起來。”
趙雲亭點頭，含着笑問好。老太太又走近了兩步, 探頭過來, 幾乎要貼在她身上，眯着眼打量了好幾眼，眼裏帶上笑，回身對李母說了一句什麽。
李母捂住嘴笑起來, 往趙雲亭這邊看。
趙雲亭有些懵, 茫然地看看她們，只能附和地同她們一起說笑。
李母笑完，囑咐劉喜玲扶老太太到餐桌坐下，孟靜已經先一步上前, 左一句奶奶右一句奶奶的喊起來。
李母看着有些尴尬，回頭看到趙雲亭還愣愣地站着，對她說:“老太太剛才誇自己孫子眼光好呢，說你一看就文靜，模樣生得也好看……”
趙雲亭有些不自在，低下頭笑了笑，這下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
菜已經準備好，只有一個排骨湯需要點時間，還在廚房裏的竈上炖着。李景鳴喊人到廚房端菜，自己滿身的汗味油煙味，直接去了樓上洗澡。
等到洗完澡下樓，已經都落了坐，只等他一個。
他擡眼看看，見李父不在，“我爸呢？還沒回來？我去打個電話？”
“你爸爸今天有朋友過來，不能回家來吃了。”
李景鳴拿起來筷子，“那吃吧。”他在家裏随意慣了，也沒征求老太太和李母的意見，直接夾了菜往嘴裏送。
既然開了頭，也不用再禮讓，各自拿起筷子來。
吃了兩口，他夾着菜下意識往趙雲亭碗裏擱，遞到半路又停下，收回來筷子放到了老太太碗裏，接下來兩筷子，依次是李母、趙雲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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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眼正對上孟靜的視線，他回看了一眼，繼續吃飯。
一頓飯吃下來，有人歡喜有人憂愁，歡喜的一方吃得自在，憂愁的一方索然無味。
老太太心情好，拉住趙雲亭噓寒問暖了一番，雖然也關心地問了孟靜兩句，但顯然被趙雲亭搶盡風頭。
八點左右，李父從外面回來，見情況還有些呆愣。
趙雲亭趕緊上前喊了聲“伯伯”，他這才反應，笑着答應下來，忍不住低聲責備李母:“怎麽不早說？早說我就回來吃飯了……”
“誰知道你兒子這次認真了，說領就領回來了，弄得我措手不及。”
李父擺手讓她出來，然後笑着招呼了趙雲亭一句，轉身去了書房。
李母跟上來，“什麽事？”
“小孟怎麽過來了？”
“非要過來吃飯。”
“你可別亂來事，別瞎參和，讓別人以為我們家人品不行。”他低聲囑咐。
“瞧你說的，我是那種人？你老婆就是那種人？”
他臉色這才舒展下來，“招呼客人去吧。”
這一下午加一晚上，不只是趙雲亭這邊不自在，就連李家這邊都尴尬，尤其是李母，原本只是打算牽個線搭個橋，能成就成，不能成就作罷，只是沒想到自己兒子還真處了個，而且還一起帶回來了。
不僅是對趙雲亭這邊覺得難堪，而且在孟靜那邊那不光榮，如果孟靜多嘴說給她爸爸，那以後見了面更不好意思。
李景鳴其實不是想事情不周全，也不是嫌棄李母插手太多故意折騰她，而是覺得趁這個機會把兩件事都解決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順便也讓李母安下心，別再操心自己那檔子事。
從李家出來，衆人都松了口氣。李景鳴別得一概不管，直接開車送她。
車子剛出院子大門，他就回頭對她說:“你猜我爸媽還有奶奶，現在做什麽呢？”
“大概是讨論有關于我的事情。”
“指不定過會兒就打過來電話，對你不滿意，讓我踹了你。”
“你可以現在就踹。”
“不敢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
“我什麽不敢，就不敢踹了你。”
“我又不會怎麽樣你。”
李景鳴只是笑了笑，回過頭認真開車。
送到小區樓下，他開了車門鎖，回頭看看她，“今晚我得回去住，不能來找你了。”
“嗯。”
他笑問:“今天的飯菜怎麽樣？合口味嗎？”
“有點鹹。”
“老太太口味重，在那邊吃飯一向都是遷就她，年齡大了，味覺不好，脾氣卻很大。”
“瞧着性子挺好啊。”
“那是對着你，”他嘆了口氣，“守着我脾氣可大了。”
趙雲亭笑了笑，推車門下來，他緊跟着下來，快步上前，拉住她說:“等一下。”
“怎麽了？”
他沒說話，只是盯着她瞧。
趙雲亭擡腳說:“我走了。”
“等等……”
“你想說什麽？”
李景鳴卻嘆了口氣，皺眉說:“算了，上去吧，不急着這一時。”
趙雲亭見他不說，也沒再多待，轉身進了公寓樓。
從趙雲亭那邊到李家很近，順着一條大馬路不拐彎，過幾個十字大路口就到了地方。
李景鳴打開門，見客廳的燈還亮着，他換了鞋，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李父果然坐在沙發上喝茶，李母原本打開電視在看，聽到動靜也過了來，挨着坐下。
李景鳴笑笑，“怎麽了？”
“今天那個來家裏的姑娘……”
“行了，”李景鳴打斷他們，“我也知道你們想問什麽……您二位看也看了，問也問了，覺得怎麽樣？合眼嗎？”
“挺好的，”李母實話實數，說完又反問他，探他的底細，“你覺得呢？”
“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李父端正地坐着，聽他這樣說才點了點頭，“那我跟你媽話也不多說了，收拾收拾睡吧。”
李景鳴答應了一聲，轉身上樓。
洗漱完剛躺倒在床，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電人，不太想接。
鈴聲斷了又響起，大有無休無止的勢頭，他啧了一聲，劃開屏幕。
“喂。”
“……”
那邊沒有說話聲，他嘆了口氣，“不說話挂了。”
沉默着對峙了會兒，耳邊突然傳出來啜泣聲，聲音慢慢擴大，抽噎聲不止。
“哭什麽啊，有話就說。”
“景鳴，你是認真的嗎？對那個女人，你确定是認真的？如果是想借此報複我，那你已經做到了，如果解了氣了，就別這樣了，我特別傷心……”
“你沒事吧？”李景鳴有些莫名其妙，睡意也沒了，從床上撐腰坐起來，皺着眉摸出來一根煙，“我三十多歲的人，為了氣你至于這麽做？都不是小孩子了，以前的事我壓根沒打算跟你計較，別多想了，趕緊睡覺去吧。”
“我不敢相信……今年我生日，你還專門托人給我帶了禮物，你……”
他笑笑，“別想太多，真得沒那個意思……你要是那什麽，要不把我送你的東西扔了吧，也省得看見了多心。”
她難以置信，瞪着眼沉默了許久，揚聲說：“是不是早點回來，就沒她這麽回事了？你說實話，我是不是回來的晚了？如果早半年，還有她的什麽事？”
李景鳴有些心煩，跟她解釋不通，越好言好語越糾纏不清，索性換了副語氣，冷言冷語地說：“我跟你打個比方吧，你冷靜冷靜，聽我說——我喜歡吃一道菜，做了就要趁熱吃，吃得還新鮮，但是你如果放一夜，那就變了味了。一夜就會變味道，更不用說十來年了，就算是盤山珍海味，那也早就馊了爛了，幹癟長蟲子了。估計現在再回頭去看，那也只剩下空盤子了……你端着個空盤子舔什麽？不惡心嗎？”
那邊再說不出來話，捂着嘴默默落淚，閉上眼說：“我後悔了，所以端着個盤子空等，我以為屬于我的還能再找回來。”
他笑笑，“你這是異想天開，你當地球圍着你轉？我以為你在國外呆了幾年有改變，沒有想到還是那麽不現實，醒醒吧，趕緊醒醒，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他說完就挂了電話，香煙遞到嘴裏，找到打火機點燃，關了空調又起身打開窗戶通風。
一根煙還沒抽完，門就被敲響，他皺眉問了句：“誰啊？”
“你媽。”
他趕緊熄滅煙，等煙味淡了才開門。
李母端着一盤水果進來，聞見味道板起臉，“又抽煙，還在屋裏抽！煙瘾怎麽這麽大？今天抽了幾根了？”
“一根，也就抽了一根。”
“一根能折磨大的味道？”
“您味覺太敏感了，真就一根。”
“自己管着自己，節制一點，”李母放下水果轉身出去，把房門給他打開去味。
時間不早，他也困倦，水果沒碰，躺下就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