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跟着她。
她裝作不經意回頭,目光掃到的一個人如果她沒看晃眼,應該是與她一道在便利店結賬的男人。
她突然心裏警鈴大作,腳下的步子也邁得快了些,程西有限的閱歷告訴她,S城的治安還算良好,可是照樣每天有人作奸犯科。
各種猥|亵婦女、孩童的社會新聞也是層出不窮,但她和一般人有着一樣僥幸的邏輯:寧願相信自己的兩塊錢彩票會中五百萬,也不願相信早一秒不等信號燈,會被正常行駛的車蹭刮到。
程西從來沒想過,也許有一天,她一個人落單也會受到欺侮。
手裏的熱豆漿因走得急,晃灑了程西半個手背,她來不及喊燙,想勉力甩開後面存疑的危險,可是前後街面上都是黑茫茫的一片,看不到生機。
她腳步急,身後的人似乎頻率也加快了些,這讓程西駭怕的心更是急轉直下,男人的腳步很快趕上了程西,後面的人手臂一伸,拉住了程西的肩頭,不是程西的被害妄想症,那人瑟瑟陰翳的目光更佐證了他的意圖。
“美女,一個人?”
“你松開我。”程西故作鎮定。
“開房聊一聊吧。”
“沒興趣,我不喜歡男人。”程西只以為遇到好色之徒,她搡不開惡人的手,只能勉強裝作不怯。
“蕾絲,哇,有趣,你試過男人嘛,也許你嘗過男人的滋味就不會那麽想不開了,呵!”面目可憎的男人,行為更是下作,他欺身過來捂住程西的嘴往牆角一推,力量纏鬥期間,他順勢抓過程西的手,就往他的下|身送,程西拼命抗拒的時候,才意識到對方是個變态露|陰|癖。
程西另一只手裏的豆漿灑了他衣前一片,估計男人見程西身形單薄小巧,量她也搏不過他的力道,分出些力道去拂程西手裏的東西時,程西身形一錯,逃過了他捂她的掌心,恫喊了聲,“救命。”
這聲本能的應激之言,其實未必有多少見效力,可是犯科之人畢竟還是有些心理短板,更何況是這類下作的心理不健全之人,男人一時間被程西不管不顧的一聲叫喊慌得風聲鶴唳般,程西借着本能的力道,再次惡狠狠地推開了他的身影,拔腿就跑。
她秉着身後有猛虎追的體能,一邊跑一邊喊,試圖在這頭尾都見不到人影的街面上尋求一些注意力。她生怕那個男人再追上來,身上的一個鏈條包也在掙紮的時候掉在了原地,手機錢包全在裏面,程西求生的本能粉碎着她所有的自尊,不知跑了多久,已然淚流滿面,直到她在十字路口的一家銀行自助取款機旁邊遇到一對駕車的情侶,對方男士剛從取款機取完錢,等在車上的女生見一個慌裏慌張的女生撲到車前,以為遇到碰瓷的了,連忙鎖了車門喊男友過來。
程西勉力平靜自己的情緒,表示自己不是壞人,也把剛才的遭遇告訴了情侶,對方女生下意識地相信了程西的話,“我們能幫你什麽,報警還是通知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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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西能背得出的手機號碼只有姑姑和程若航的,對方女生把手機借給她的時候,她幾乎本能地在撥號鍵盤上輸出了一串數字。
去年除夕,程西剛學會打牌,技癢得很,飯畢後拉着姑姑與程維生夫婦說打幾圈,沒多久就被晚到的紀東行給拱了屁股窩,紀東行美其名曰,程西十一張牌都快都拎了個遍了,還是不知道該打哪張,分明是還沒出師,回爐重造,順帶着編排了下程若航,說這個師父教得實在太臭。
被占了位置的程西氣不過,就一直在紀東行身邊絮絮叨叨,還告訴姑姑不能打哪張出沖的牌,最後程若航實在看不下去了,拿了外套,哄程西出去轉轉。
他們去郊外看煙火,這些年市裏年節期間大力倡導禁止燃放煙花爆竹,行之有效,不過年節終歸有個年節的氣象,政府便規劃出一片郊區地段,明令規定燃放區域及限定時間。
他們驅車抵達的時間,正是零點區間,老老少少很多人在歡慶,也有小販做起了就地買賣,程西買了幾個煙花筒子,可是她沒勇氣點,每次那引子還沒着,程若航一唬,她就吓得縮回來,最後把點燃的那根煙還交還到程若航手裏。
程若航不依,硬逼着她上,她哆哆嗦嗦地勉強點燃了引子,煙火綻開的那一瞬間,她往回跑得太急,一個踉跄,來了個平地摔,身後的煙火往星空上蹿得有條不紊,程西卻摔了個狗吃屎,程若航上前把她撈起來,純粹是怕火星子蹦到她身上,着起來,更難看,周遭很多人已經忍俊不禁了。
“我都疼死了,你居然還有百來斤的偶像包袱在身上,拜托,你不關心我的安危,居然只想着我要是身上燒起來,你作為家屬很難為情?程醫生,你的良心真得不會痛嘛?”
“我不會讓你身上燒起來。”
程西才不聽,手掌根部都蹭破皮了,火辣辣地疼。
程若航拉着她回車邊的時候還不忘夫子嘴臉教訓她幾句,“說過多少次,不要那麽毛躁。”他擰開一瓶礦泉水給她沖洗傷口,敷衍地給她吹了吹,說蹭破一點油皮,回去抹點消毒水就不礙事了。
“還醫者父母心呢,我疼。”她睨一眼程若航。
再讓程西回去放煙火,她說什麽都不去了,程若航還在一邊風涼話,恭喜她,她的二十歲第一秒就是個狗吃屎,沒準會交狗屎運。
程西:……
他們二人都無心戀戰,就遠遠看那一處燦爛生平,程西坐在車裏聽音樂,程若航站在不遠處迎風抽煙。
回程的路上,程西大概困意到了,睡得很沉,程若航特地兜了一個大圈子,想着許是晚點回去,她也一覺迷糊醒了,可是他還真小看了小妮子自愈系統。淩晨快兩點,他在院子裏熄火的時候,樓下已經沒了燈火,他沒忍心叫醒程西,就從副駕上把她抱了下來,一口氣把她抱回了二樓她自己的卧室,輕聲靜氣地想把她扶正在枕頭上,卻發現程西身後的長發好像繞在他腕表的搭扣上,他稍微一移力,掌心之上的她就怨聲怨氣地嗚囔聲,就這樣他的一口氣始終沒喘出來,任由她枕着自己的手心睡了有十分鐘,他早已解開了自己的腕表,勾出了她那根絲發,卻沒抽出自己的手。
夜闌人靜,心思漂浮出竅的第一秒,程殊立在門外,不言不語。
……
程殊在程若航的卧室裏,難得的嚴肅之色,她自己是個放浪形骸的人,可是不代表她能寬容到允許自己的侄子與女兒之間有些什麽。
無論程西與她到底有沒有血緣關系。
程若航已經到了結婚生子的年紀,而程西的世界才剛剛開始。
程殊承認,這些年程若航管程西比她這個監護人多,可是這樣的管與教裏不該摻半點男人的情緒在裏面。
換句話說,他能憑着這不明不白的感覺,一輩子赤誠到底嘛?
如果半途他放了手,也許那會要了程西的命。
程殊比誰都有眼睛,程西這些年愈發地心思重起來,因為把程若航放在裏面的緣故。
程若航趕到他們約定的地方,第一句話,不是對驚魂未定的程西說的,而是對那對情侶說的,“謝謝你們,很抱歉,新年還麻煩你們從園區一路開車到這裏。”
程若航接到程西的電話,通話裏沒說什麽,只讓她乖乖待在人家車裏等他。
他來的路上,車主那位男士覺得程若航從市裏趕過去太遠,又折中往這邊開了一段距離,大家彼此節省了些候等的時間。
“不要緊啦,你先看看你女朋友吧,她吓壞了。”女車主見程若航一副溫和斯文的長相,也和煦地開口。
程若航順勢拉開車後座門,伸手臂過去探程西,能感到她微顫的身子與冰涼的一雙手。
“下來。”他的聲音沉沉的,沒了剛才與車主情侶的客套禮貌。
程西順着他的力道下車時,臉上的淚痕還能看到,程若航也不細問或關懷她,只再次感謝車裏的情侶,還掏出錢夾想謝他們刻意載程西這一程,也謝他們解了程西的險境。
女車主說什麽也沒要程若航的錢,只耐心勸道幾句,“情侶吵架可千萬不能任由女生大半夜跑出來啦,很危險的,還是這大過節的,我看你女朋友真是吓壞了,一臉淚趴到我們車上,把我吓傻了……”
“行了,人家自己會說的,要你嚕蘇,你不走人家還要走。”駕車的男士見自己女朋友和程若航說不停的樣子,有些不耐煩的口氣。
“是,總之,謝謝你們。”程若航一邊牽着程西,一邊禮貌颔首,目送車子離開。
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