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節
光。
她在客廳沙發上插上耳機看一部班級群裏安利的電影,彭于晏與陳意涵演得《聽說》——
男女主角都誤以為對方是有聽力障礙的人,裏面有段戲,女主的姐姐才是聽力障礙的人,她問女主,鋼琴是什麽樣的聲音,女主自此以後就認真學手語,因為她想把全世界所有美好的聲音都告訴姐姐;男主說他明白這個心情,就像他誤會女主聽不見,一直想讓女主知道下雨是怎樣的聲音。
下雨的聲音,像極了思念的聲音。
程西窩在沙發裏,看落地窗外的光景,今天是一年的末梢,可是沒有下雨,但程西耳畔似乎也能聽到綿綿的細雨聲,滴滴答答,惆悵潮濕。
晚飯間,紀東行一直絮絮叨叨問着程殊的近況,程殊原定為年底的一場嫁衣展,後來因為珠寶品牌贊助那邊出了些問題,就延後到節後了,定為春季展了。
“這麽說,這次在國內要多停一段時間了。”
“還是會先去跟進西雅圖那場,結束再飛回來。”
……
紀東行偶爾會從程西這裏打聽程殊的狀況,但只要有會面的機會,他總會不辭辛勞地奔波過來,只為問一句,你最近還好嗎?
紀東行的酒量一向很好,他也不輕易兜底給外人看到,眼下他喝了幾杯酒,臉上沒有微醺的痕跡,可是瞧着程殊的眼眸裏有着熠熠的光。
且遲遲不會消散。
晚餐快要結束的時候,唐唐發微信給程西,程西佯裝朋友喊她出去跨年,姑姑有些不高興,“你老實講,是不是有男朋友?”
“還是個老男朋友。”紀東行帶節奏。
姑姑一聽,像只貓立馬豎起了耳朵,“有多老?”
程西拿目光怼紀東行,別不識好歹,我這剛想着給你騰地方,你卻來惡心我?“什麽老男朋友,你從哪聽來的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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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我從哪聽來的?”紀東行微微眯眼,給程西自行領會的時間。
程西心魔作祟,不敢再和紀東行叫板,秒慫,“沒有的事,是唐唐。”
程西拿了外套就說出去轉轉,過了零點回來,她趁着姑姑收拾餐桌的時候,偷偷在紀東行耳邊說,姑姑和那個老外分手了。
“你告訴我這些幹嘛?”
切,得了便宜還賣乖,程西慫恿他,“你不是老在外人面前胡謅我是你侄女嘛,就不想把親戚關系坐實了,姑父!”
程西一聲“姑父”喊得紀東行額角一跳,卻也十分受用。
紀東行上一秒還沉浸在程西那丫頭給他畫的大餅夢裏,這一秒,程殊就開始趕人了,“飯也吃了,酒也喝了,你該回去了,西西也不陪我,我這些天都有些失眠,今天想早點睡。”
程殊永遠能把最沉悶單調的顏色穿得輕盈妩媚,像四月的瓊花,再寡淡,重樓朱漆雕花窗外樹着,遺世獨立、賞心悅目得很。
紀東行剛進門的時候,看她一身T恤黑褲,不是散在腰間的卷發,他能把她誤認為是二十歲的程西。
她似乎換了新的香水,烏木沉香味。
他眼瞧着程殊來回在餐廳與廚房間穿梭,卻遲遲不回應她逐客令的話。
端着杯中沒飲完的酒,跟着她走進廚房,程殊把大大小小的碗盤、酒杯擱進洗碗機裏,回頭見紀東行沒有聽話的趨勢,她抽一張廚房紙巾揩幹手上的水漬,“不走?那我打電話給年素,讓她來接你。”說話的人即刻就要去客廳尋她的手機。
卻被身高早已高她一頭不止的紀東行堵得嚴嚴實實的。
“趕我走,何必要假手他人,你一向有作踐我的本事。”紀東行一雙眼睛裏帶着些霧氣,仰頭喝完杯中的紅酒,随手把高腳杯擱在島臺上。
“紀東行,你要鬧到什麽時候為止,……”
“你願意認認真真看我一眼為止。”程殊的話還沒說完,他便斬釘截鐵地道。
他太過篤定的眼神頭一次令程殊在與他的對峙中敗下陣來,程殊拗不過他的力道,只能折回頭,在廚房島臺上的煙盒裏摸出一根煙,點燃夾在指間,“我不會看你的,在我眼裏,你父親才是和我同輩的人,你始終是和程若航一樣的孩子。”程殊吐出的話和她口裏的煙一樣,輕飄飄的卻濃烈嗆人。
“是嗎?”紀東行高大的身影逼近着程殊,走近她的那一刻,逆光的緣故,眼前一道實實在在的影子罩住了程殊整個身子,她才意識到眼前人早已不是她印象中的男孩了,他是個再成熟不過的男人。
紀東行身上有着清新穩重的男性氣息,配合着他呼吸吹拂到程殊臉上的熱氣,有着避無可避的誘惑性。
“和程若航一樣的孩子?”紀東行嘴裏像是要嚼爛這些年始終被程殊挂在嘴邊的一句話,他輕蔑一笑,帶着些邪性,毫無征兆地伸手扶住程殊的腦後,用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将她按向自己,接着程殊一直回避的那份男性氣息,成百上千地在她的唇裏無限擴散開來。
程殊指間的煙燃到頭,星火的熱度逼着她不得不扔掉,身上又推搡不開紀東行,後者被程殊抗拒極了,就捧着她的臉,氣急敗壞道,“程若航特麽敢這樣對你嘛?再說我和他是一樣的孩子!”
紀東行從來不會只想過要程殊的身體,可是他這些年的忠心耿耿全被程殊作踐了,她可以不愛他,但不要一遍遍拿當他是孩子遮幌。
憤懑之後,他恢複了些理智,卻依舊不肯松開程殊,即便把她困在懷裏她滿腔怒火,也始終不想松開這太多年如同一口氣吊在喉間的眷戀。
他渾身所有的亢奮都在告訴他,程殊就是程殊,與其他的女人全然不一樣。
如果可以,他願意掏出他的心給她看一看,到底怎樣,你才會愛我。
紀東行不依不饒地吻着程殊,他的幾杯酒更是助興了他所有的沸騰,程殊被他抵在大理石流理臺邊上,後背生生地疼,饒是她再愠怒,卻始終掙脫不了一個沾滿情|欲的男人力道,她即便始終沒有認真看過紀東行,眼下他這樣對她,也很難不羞惱,“是不是我順從你一次,你就能不執念了?”
紀東行紅着一雙眼睛,多少苦于開口的訴求,似乎又一次被她踐踏了,可是這一次他再也不想退縮,因為她問的話,他也沒有答案。
“呵,沒準,也許我如你過去的那些個男人一樣,睡過你,也覺得程小姐不過如此了。”紀東行很難講明白,于我,你程殊早已不止欲與念了,我已經把你放在心裏這麽多年,早已生了根,想要拔除你,勢必扯筋帶肉的血肉模糊。
……
“紀東行,你會後悔的,我早已不是你印象中的程殊,我老了,你這樣不止羞辱我,還在羞辱你。”
“你再老,也是個妖精,吃人魂魄與骨血的妖精。”
程殊的床上,紀東行在她的瞳孔找自己的影子,纏磨煎熬之至,他把這些年的寤寐思服交付給程殊,在看到程殊有着他預料的痛楚之色後,他似乎覺得一切都暢快了,如願了,值得了。
“程殊,……我愛你。”
041
唐唐和新交的男友去三亞度假了,微信不過發了一些美食圖嘚瑟給程西看順祝她新年快樂。
程西趁機找了個借口跑出來,除夕之夜,不到十點的光景。有着流動之城的S市,外來人口的春運回歸,眼下徒然像一座被棄了的城池,空空蕩蕩,稀稀疏疏一些人影,未到零點跨年,想來也沒有多少人在這冷風裏耗着。
大把的人間煙火在這一夜候着綻放。
程西在街上孑然一人地走着,姑姑說得對,程西是真得長大了,她漸漸意識到七情六欲已然具象化了,她腦海裏遏制不住地浮現出一個人的皮囊。
她從來沒要求他成為她的什麽人,也沒曾想過今日這樣的局面,她原以為姑姑回來,起碼春節可以有一個再正經不過的理由會他一面,可是姑姑卻因為程西與程家那邊賭氣,老天爺也在告訴程西,很多念頭不能生,更不能存。
她一個人完完整整坐完一條地鐵線,出站的時候,已經離新北跨了三個城區,科技園區不比鬧市區,這裏除了研發科技樓,就是工廠制造基地,再者就是一片銀行風投金融街。
時間近夜裏十一點半,有限的生活休閑區也因春節大假歇業了,程西好不容易在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了杯熱飲,店員忙忙碌碌的樣子,好像也要趕在零點前做年前結業。
程西付賬的時候被後面一個男人不小心貼了下,她沒怎麽在意,只以為自己頓步有點急,後面的人來不及緩停而已。
可是等她出了便利店,直覺告訴她,後面有個細微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