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也不會把你送回來。希希就是另一個我,你只會過最安穩無憂的生活。”程殊和孩子并立在後院的那條花廊之下,“我知道,你并不喜歡這裏,可是又怕離開這裏。”
程殊跟孩子再補充,她不必改口喊媽媽,事實上程殊也不是她的媽媽,“我有個侄子,雖然只比我小十一歲,但是他都是喚我姑姑,你随他一起喊我姑姑,可好?”
希希問程殊,“故人歸是個什麽感覺?”
“嗯……就是也許我們上輩子見過,殘留的記憶總覺得我們不是第一次照面。”
“你騙人,園長說過,我們是有一個個細胞行成的,根本沒有什麽上輩子。”
“額,那我怎麽解釋故人歸呀?”
“就是看我順眼而已。”希希拆穿程殊的把戲。
“那你看我順眼不?”程殊破罐子破摔。
“你為什麽不結婚?”童言無忌,孩子從園長那裏聽說這個新媽媽的情況,本來領養條件裏是要求夫妻關系的社會家庭,可是礙于希希情況特殊,園長也希望孩子有個更好的生活環境,園長一味地做希希的思想工作,說新媽媽沒有結婚,也沒有寶寶,她是真心喜歡希希才想帶希希走的。
“因為再也遇不上真正喜歡的人了。”程殊這些年都沒有正視的一個問題,今天卻如實地回答了一個只有八歲的孩子。
“那你喜歡的人呢?”希希眨眼問程殊。
“很不幸,他不能喜歡我,所以,我們沒有再一起。”
“你還會遇到喜歡你的人的……”
“無論我會不會遇到,都不會把你送回來,你會跟着我姓,姓了我的姓,就是我的女兒,誰也改變不了。”程殊突然覺得這個孩子心思太重,她必須時時刻刻捕捉到她的怯意。
希希,程殊不喜歡這個字眼,她替孩子改了個更簡單的,西西,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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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這一大一小兩位小姐就這麽對峙着,過了晚飯時間。
程西畢竟還是個孩子,饑腸辘辘之下,不免幾分士氣銳減,可是她不知道該怎樣認輸。
書房外有人在叩門。
程殊權當沒聽見。
門外人再次重複手上的動作,“什麽事?”程殊不耐煩地應聲。
門鎖被旋開,“程殊,我來瞧瞧你女兒。”進來一人,汗漬漬的一身球衣,隔老遠都能感受到他的熱氣。
“紀東行,你要死了啊,渾身這麽臭,你給我出去。” 程殊當即攆這個眉目恣意的少年出去。
“你以為我願意啊,程若航在洗澡,要不你把衛生間借我用一下……唉,你在幹嘛,訓你女兒?你行不行啊,人家攏共才當你閨女半個月,你就開始站規矩,沒勁得很,……”臭汗少年杵在姑姑跟前碎碎念,姑姑抵觸地很,她站起來四下轉了一圈,勉強找了個書擋算作兇器,趕他走。
“借我衛生間沖個澡。”少年邊說邊往走。
“你敢,你信不信你用完洗手間,我把花灑、馬桶一起拆下來套你頭上。”姑姑危言聳聽後,還是不放心某人,跟着他出去,明令禁止他靠近她的房間。
程西豎着耳朵聽姑姑有沒有走遠,她腳站麻了,想趁機活動活動,“吃飯吧。”一個溫和的聲音徒然斜進來,程西扭頭看門外,程若航一身白衣灰褲,最輕簡的居家衣服,頂着一頭半幹的短發,不算服帖的模樣。
他們這是第二次見面,姑姑領程西進門那天,大家一一見過,循禮,她喊過他們所有人,唯獨程若航那天沒有應她。
程若航在念寄宿高中,聽姑姑說成績很優秀,只是性格有點冷僻,不知是不是姑姑的話給了程西一些距離感,眼下這個名義上的大哥跟她說話,她反而有點不适從。
“不餓?”對方瞧程西依舊不動身形,已經邁步的身子又折回來,問她。
程西很難承認,她餓極了。
白色T恤之下的程若航,其實單薄得很,勝在他身高挺拔,他趿着涼拖幾步路走近程西,“別怪我沒提醒你啊,爺爺很不喜歡吃飯的時候還三催四請的人,非工作情由還晚點吃飯的劃重點被他念。”
程西不動聲色地瞟一眼程若航,後者倚着桌案,随手抄起一支鋼筆玩弄起來,“瞧不出你是個會和人打架的主啊。”
誰說眼前的人性格冷的,他明明很話多,還多管閑事。
“為什麽?”程若航問話的同時,程西的肚子不争氣地滾了幾聲。
程若航悶笑一聲,左手轉着那支鋼筆,“不說,今天就得餓肚子了……”他吓唬她。
他離開書房前再次奉勸程西,無論今天打人什麽情由,在這個家裏已然是不對的了,也別委屈,更不要有任何負擔,“換作是我,和你是一樣的下場,……明白我的意思嘛,姑姑說你是很聰慧的孩子。”
他幾句教條之言,其實在安慰程西,他們是一樣的身份晚輩。
程殊第一次家長教育草草了之了,她放了程西下樓吃飯,而她自己卻沒有上桌,她說晚些她還有個聚會,就先走了,“西西,吃完飯,陪爺爺他們說會話,早點洗漱睡覺,作業明天休息白天再做。”
程西因為要上學,住在這裏方便,姑姑陪着她住在這裏,不過她們二人的開銷,姑姑說每月會貼補給其兄嫂。
程殊畢竟沒有從十月懷胎到日日夜夜的拉扯裏體會一個母親的辛勞,即便她物質無憂地嬌慣着程西,很多不以為然間,她沒有看到程西的局促。
譬如這晚飯桌上,爺爺與舅舅、舅媽先吃過了,程若航與紀東行今天有場球賽才晚歸了,郭頌心臨時炒了幾個素菜,紀東行餓得很,一盤菜幾筷子就被他夾沒了。
程若航喝了一碗湯後遲遲不動筷子,郭頌心問兒子,“怎麽不吃?”
某人挑眉,“我吃什麽啊!”說着,拿目光追桌上一個餓死鬼。
程西那是第一次見識到程若航的嘴叼,他怪紀東行把素菜吃光了,他對着全是油葷的碗碟全然下不了筷子,而對面的程西就着一條椒鹽煎面的秋刀魚吃下了一碗白米飯,她靜聲斂氣地準備擱下筷子的時候,程若航喊了她一聲,“喂!”
程西迎臉望他,他沖程西努努嘴,示意他手邊的一條沒有動筷子的秋刀魚。
塞滿胃也漸漸恢複了些人性的紀東行這才有空認真看程家這個收養的女兒,“她叫什麽名字?”
“程西,東西的西。”程若航答。
原來他知道她叫什麽,程西剛才很想回他,我不叫喂。
“你說程殊是怎麽想的?”紀東行瞧着程西的眼神,像是瞧一個未知屬性的生物一樣。
“她怎麽想的,你來問我幹什麽?”程若航怼紀東行,“吃不吃?”話題又回到要給程西的這條魚上。
程西搖搖頭。
“她不吃我吃。”紀東行還沒飽,“郭姨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不是我媽的手藝越來越好,是你的臉皮越來越厚。”程若航眼見着紀東行端走了那盤魚,一副懶得理你們的作派,起身就上樓了。
這棟老洋房有好些年限了,程維生夫婦在旁區也有一棟房子,沒有這裏的交通便利,靠着市圖書檔案館,鬧中取靜的老本著區,這幾年老爺子身體也不怎麽好,郭頌心辭去了政府機關的文職工作,細心照料公公,程維生免去妻子兩處勞頓,現如今一家就都住在這裏。
程殊常年各處飛,手上也有積蓄,有在程維生這邊投資理財,另買了一個小公寓,如今有了程西,她也實在分|身乏術,老實住在家中也好,起碼程西能得他們細心照顧。
郭頌心把原來的一間客房收拾出來給程西住,這是她第一次有自己獨立的房間,不是十幾個孩子擠在一個開間裏。
姑姑給程西買了很多書,她說每個人都要找到一個學會與自己相處的模式,她第一次見程西,程西就是在看書,她不希望那只是程西避世的一種手段。
也不希望四下無人的時候,程西只感受到孤獨與茫然,她應該有很多事可以做,很多問題可以思考。
程西認床,姑姑關照過,讓她早點睡,偏偏她躺在軟床上,盯着天花板近一個小時,始終沒有阖上眼。她起來把周末的作業悉數都完成了,也不知外面什麽時辰了,姑姑有沒有回來?
她想喝水,渴得念頭戰勝了她的窘迫心,她拿着杯子打開房門,輕手輕腳地準備去樓下倒水喝,走近書房時,暗色的走廊很輕易地看到書房門縫裏洩出來的光。
門沒有全然從裏面關緊,程西路過時,純粹好奇心,偏頭往裏面瞧一眼,裏面的人似乎也覺察到她的微息,擡頭看了眼,繼續伏案。
他還是晚飯間的那身衣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