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集上沒收獲的李宗嗣只是簡單的過了一過場，他又是回了大佛寺。
在進寺之時，李宗嗣見到了他的親随李進忠。李進忠回禀了話，道：“公子，您的吩咐已經安排妥當了。”
“人在哪？”李宗嗣一聽安排妥當，便是知曉了，一切會如他的意。
雖說等待是美德，可若能見一面，也是極好的。李宗嗣笑着問了心底的話，他想見她。
“在高僧的禪院之中。”
李進忠回了話。
“嗯。”李宗嗣颔首示意，他心情顯然不錯的。
等待李宗嗣往高僧真明的禪院行去時，他沒有急迫了，而是一些莫名的情緒湧上了心頭，他自己都覺得複雜極了。那些情緒似乎是摻和了太多的東西在裏面。
禪院之中，誦經聲響。
貴春小娘子見魏榮娘在小院中的石凳上坐着，頗是仔細的觀看了那院中的一顆菩提樹，貴春小娘子便是問道：“榮娘，這樹有什麽好看的？”
“我心有塵埃，想寧神靜氣，多加拂拭。”魏榮娘回了話，又道：“也許更可能是院中的誦經聲太過禪靜，我一時聽入迷了。”
“有嗎？”
貴春小娘子倒覺得頗是無趣的緊。
對于佛經之類的東西，貴春小娘子是不太相信的。
“咦，又有人來了。”
有腳步聲人，有身影從院門走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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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春小娘子提了話，魏榮娘也是起身回轉，她瞧了一眼時，又是低下了頭。
“二位姐姐是來空明大師禪院，可也是來聽了誦經？”
那是一位少年，一位俊美的少年。在貴春小娘子瞧來，真是通身的氣派，一看就是一位大家族的貴公子。
唯一可惜的，便是這位貴公子似乎有體弱之症，從那蒼白的臉色上，可以看出來不足。
當然這位貴公子的年紀比貴春小娘子、魏榮娘瞧着年少，叫她二人一聲姐姐，真是一個尊稱了。
“當不得您的一聲姐姐。您客氣了。”貴春小娘子在對方的親近中，頗是感覺到了尊重之外的掬緊。
瞧着對方的身後，還有兩個衣着比她都是更光鮮的丫鬟，貴春小娘子有些自報的。特別是還有随從侍衛的跟随，那等姿态擺得低，貴春小娘子也不敢拿了半分的大，就怕哪兒說錯話，開罪了對方。
此時，魏榮娘也是起了身，她只是躲在了貴春小娘子的身後，當了一個默默無聞的人。
魏榮娘認出了對方，她明明想躲過了李宗嗣。
只是見面了，魏榮娘想，這世他們應當互不相識的，所以，繼續互不相識也挺好的。
“我等是來等候長輩的。長輩在高僧的禪室之中聽經。”貴春小娘子忙解釋了一句，算是回了對方的問話。
“原來如此。”
李宗嗣笑着說了一句。
只是在說了這話時，李宗嗣打量了貴春身後的魏榮娘一眼，爾後，又是挪開了目光。
李宗嗣并不與二人多聊，便是告辭了。
李宗嗣并沒有進了誦經的禪室，他去了這禪院的客房之中。
等李宗嗣進了客房後，那客房的屋門又是關上了。至于李宗嗣的丫鬟與親随侍衛，卻是全數的留在了客房外的屋廊候着。
貴春小娘子忍不住跟魏榮娘嘀咕說道：“這位小公子真是客套人，瞧着那等态度，一點也不傲慢。可真是難得。”
“嗯。是這樣啊。”
魏榮娘跟着附合了一句。可在心中，魏榮娘卻是知道的，這一位李宗嗣并不是這樣的人。這位可是驕傲在了骨子裏。
魏榮娘想着，表面的高傲，也是流于俗氣。
那等傲骨，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只怕接觸的近了，又或是接觸的久了，方能體悟更多的。
“這位公子真是一個處處完美的，只唯一樣可惜了……”貴春小娘子還在感嘆，一個大號的金龜婿有唯一的不足。
“确實啊。瞧着面相是臉色蒼白了一些，不過，似這等富貴人家，有些富貴病症，也是不缺了名貴藥材的。”魏榮娘輕輕回了話。
魏榮娘的聲音很輕，貴春小娘子聽到了，連連點點頭。
“榮娘你的話有道理。”
魏榮娘聽了，低了頭，臉上有些苦笑。
魏榮娘更清楚，那些所謂的富貴人家裏，也許不缺了名貴藥材。可缺了的，是一個善心。前世的李宗嗣，那死因可複雜的。
至少，前世的魏榮娘這等消息不靈通的，可也聽了一些風聲的。
只能說，富貴動人心，富貴動人眼。可富貴到了某些時候，也是會要人命的。
禪室的客房之中。
李宗嗣與一位高僧靜對而坐。
這一位高僧是從京城而來的，他來了，是因為李宗嗣請了。當然，明面上是晉王妃請來的，給李宗嗣調養了身體的。
可李宗嗣卻是知道的，他的母妃信任了這一位法號“靈覺”的老和尚。
“阿彌陀佛，大師可觀了禪院之中的兩女面相？大師以為如何？”李宗嗣在落座後，先開口問了話。
“三生石上，注定因果。”靈覺老和尚回了話。
李宗嗣聽了，輕輕點頭。
是啊，當是三生石上，注定的因果。他們前世是夫妻，這一世還要繼續了前緣。
除了母妃外，李宗嗣亦是在意了，這個前世為他徇情的妻子。哪怕他們的一場姻緣，只是一場冥婚。
可李宗嗣當過幽魂的，他親眼見過了，他迎娶的妻子。
那紅色的嫁衣，真的很美。可惜的是他不能親自迎娶了她。
“兩女命數各有不同。簪佩珍珠者，為小富之相。素雅小戶女，為大貴之相。”靈覺老和尚又說了他瞧見的面相。
李宗嗣聽了，更是笑了。
對于那個回了他話的小娘子，瞧着那打扮，在李宗嗣看來，确實小戶人家。至于他在意的榮娘？
榮娘雖是小戶女，在李宗嗣看來，她是他的妻子，自然是大貴之相。
哪怕前世他這個皇子去逝的太早，可前世疼愛他的母後，還是在他的一場冥婚後，求到了一個死後太子的追封。
前世榮娘是他的太子妃，她當然是大貴之人。
即是沒享受了那富貴的命，李宗嗣也在心中立誓，今生當保了她的一生榮華。
李宗嗣在重活之時，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他要圓了母妃的念想，娶妻生子。同時，他亦要償了她的一份情。
“那我與有緣人的姻緣，還望大師在母妃面前美言。在此，我謝過大師的成全之美德。”李宗嗣起身，對着靈覺老和尚是真正的行了一個躬身禮。
“成人之美，與有榮嫣。”
“阿彌陀佛。”
靈覺老和尚倒是一個灑脫的。
更何況，為了這一份姻緣的美滿，李宗嗣已經付出了代價。為這個靈覺老和尚造一座寺廟，來償還了他的請托。
對于李宗嗣的小動作，魏榮娘不知道的。
魏榮娘等到的，是她娘魏梁氏與坊正夫人在誦經聲結束後，一起出了禪室。
貴春小娘子挺高興的上前跟她娘坊正夫人說話。魏榮娘也是靠近了她娘，問了一句，道：“娘，時辰差不多了，咱們應該去法會舉辦的地點了。”
“自是如此。”
魏梁氏沒有異議。
坊正夫人自然也是這個意思。于是，四人便是往法會舉辦的地方行去。
大佛寺在今日舉辦的布施，自然是真的熱鬧。
至于這中間有多少是信徒？又有多少只是觀看，這便是仁者見仁的問題。
法會開始時，場地裏已經安靜了下來。
法物幢幡、諷湧經文，那一種宗教與儀式的感覺，在人群之中，更添了莊嚴。哪怕是魏榮娘這個并不太信佛的人，也是相信了也許真有佛陀。
重生一回，對于仙佛的尊敬，魏榮娘是相信了。
耳邊是靜靜的誦經聲，法會在繼續。如魏榮娘這等信了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人人都在肅穆。
獻于供品，燃以花火。
待到了衆人都拜了佛陀時，許是人人都相信佛陀。不是九天之上的佛陀，而是人人心中的佛陀，那對美好的未來的向往與期盼。
布施的大佛寺，自然有許多人參加了。每一位樂于布施的，都是拿出了布施之物。這等積贊功德的事情，自是心懷敬畏的人，都是樂于為自己、為家人行了善事。
魏榮娘想不到的是的在法會第一場結束後。
她和她娘有小沙彌來請了。
“有一位貴人要請了布施的善人。”
魏梁氏沒拒絕了。
因為在場所有參加了布施的人家，那一位貴人都請了。既然貴人美意，拒絕了可是會得罪人的。
于是，魏榮娘随了她娘一起。
等待進了大佛寺的一處寬廣的客院後，魏梁氏在與認識的人家相互聊了一小會兒後，也是知道了貴人是對大家夥的布施善意表示了關注。這不，便是有意請大家一起品嘗了大佛寺的齋菜。
吃齋菜嗎？
魏榮娘得知了這等消息後，倒不甚在意。她瞧得出來，她娘挺高興這等小圈子的。畢竟，做了善事，若是傳了美名，亦是一樁美事。
只是在吃了齋菜時，魏榮娘卻是在周遭人的祝賀之中，吃到了一枚金錢。
是真的金錢。
非是魏榮娘吃到了。
在場的人家裏，好些戶的女眷都是吃到了金錢。
純金的金錢，只是那一位貴人的美意。只道是得金錢者，貴人還會親自會面，算是彼此的緣分。
魏榮娘知曉後，總是莫名的動跳加速了一二。
說不上來的感覺，在見到了李宗嗣之後，魏榮娘就在想是不是一切過于的巧合了？
明明前世她不會在此時此地見到了李宗嗣的。這一位宗室的公子，不是應該在京城嗎？
重活一回，太多的不同了。魏榮娘一時間也有些迷茫了。
“我兒就是一個有福氣的孩子。”
魏梁氏對于她的女兒能得了貴人的一面之緣，那是頗高興的。因為，魏梁氏還打聽了，那一位貴人據說是真正的貴人，在京城裏，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想着魏家将要去京城，魏梁氏心中對于魏氏家族會待他們母子三人如何？魏梁氏有忐忑不安的。
如果女兒得了京城大貴人的一面之緣，這總歸能結一份善緣。
人之來往，有緣便是一樁善事。誰知道這緣份，将來會如何？
魏梁氏這般的高興，旁邊的坊正夫人聽了，自然也是跟着賀喜。可眼神裏，坊正夫人還是嘆息的，為何她和女兒沒得了金錢？
這可是遺憾的事情。
哪怕遺憾了，坊正夫人也是一個會說話的，自然又是撿着好聽的，又說了一通。
魏梁氏聽得高興。魏榮娘也是附合的笑了。
貴春小娘子的眼中，這時候，全是羨慕嫉妒了。
等着齋菜用好後，魏榮娘母女還是收拾了自己的儀容一翻。非是她母女二人如此，其它人都是如此。都怕在貴人面前失禮，怕被人認為了上不得臺面。
魏榮娘是一個随大流的人，她非是特意獨行的人。所以，魏榮娘哪怕面上跟大家夥一樣，心中還是鎮靜的。
貴人嗎？
魏榮娘想，前世她見得貴人太多了。
也許不見到了貴人，活在普通人的世界也不錯。
前世給魏榮娘的陰影太大，那等身後沒有助力，只是靠着自己步步前行，那步步蹒跚之間，全數是說不清的血淚。
貴人的生活？
魏榮娘活不來，她不是那等圈子裏的女子。
魏榮娘也不奢望了什麽。前世她奢望過，後來知道了，她沒那等命。
既然沒那等富貴命，魏榮娘這一輩子就是認命了。
“這邊請。”
小沙彌給衆人引路時，魏榮娘是低了眼簾子，她沒有什麽好奇心的。倒是魏梁氏有些忐忑不安的模樣。
好在身邊的女兒挺自在，這讓魏梁氏松緩了一些心情。
至于之前一同所在的坊正夫人、貴春小娘子這一對母女，只道是去逛了集市。兩邊約好了在牛車來時的時辰，一起回家就是。
“也不知是什麽樣的貴人？”
“京城的貴人，可會嫌棄了咱們？”
“……”
魏榮娘聽見了，有人在小聲的議論。
魏榮娘一句話也沒講，可魏榮娘心中清楚。京城真正的貴人，是不會在意了他們這等小人物。別人樂得見一面，便是給了天大的體面。
也許所謂的貴人，只是一時的興起。只翻過這一頁，他們這些過客，就是過客了。風過水無痕，不會再交集了。
“小廳之中有備上了茶水點心，各位不妨飲用。”
“至于召見各位的貴人，乃是當今的晉王妃。各位面見貴人，會有專門的丫鬟指引禮儀，望勿失禮。”
“……”
在小沙彌引了衆人到了一處更顯得寬闊與雅致的大院落後，有丫鬟迎了衆人到客廳處小坐。
丫鬟的話，讓在場的女眷自然也是驚呼。
唯一人低了頭，那手都是絞緊了自己的衣袖。
魏榮娘手捏緊了，她萬萬想不到，她會遇上了晉王妃。這位前世的皇後娘娘，今生遇上了，真是什麽緣份？
莫名的，魏榮娘覺得巧合太多了。
前世時，李宗嗣是皇子時，魏榮娘是女史時，李宗嗣曾對魏榮娘說過的：太多的巧合，就未必是巧合了。
魏榮娘如今想到，這是人為嗎？
是誰呢？
“榮娘，你緊張了？”魏梁氏握了握女兒的手，她以為她的女兒低了頭，絞緊了衣袖是緊張與害怕的。
畢竟，晉王妃于她們這等人家而言，真是一言而決命運的。是真正的大貴人，高高在上不敢攀附的貴人。
“是啊，女兒緊張了。”
魏榮娘說了她此時的心情。
因為前世這一位皇後娘娘給魏榮娘帶的，就是無限的心裏壓力與陰影。魏榮娘想，她怎麽可能會不緊張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