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魏長旬日休假回家，對往日的魏家而言當是一件開心事。
可此次魏長歸來後，從他娘的口中知曉了，他與高秋娘的婚事做罷。魏長當場有些傻眼的感覺。
魏長的容貌普通，這像極了他的母親魏梁氏。倒是妹妹魏榮娘容貌清秀，算得小家碧玉。當然，妹妹魏榮娘的外貌頗是像極了他們早逝的親爹。
“怎生如此的變故？”魏長有些接受不能。
“娘，我不相信這是秋娘的意願。秋娘非是無情無義的女子，她不會同意退婚的。”魏長少年愛慕，高秋娘能成為了他未來的妻子，這可謂是魏長人生裏的得意與驕傲。
高秋娘轉眼間要變成別人的新娘？
這等頭頂将要帶上綠帽子的感覺，只要自認為還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就是不能接受的。魏長他感覺到了糟糕透頂，他也是要臉面的人，他根本接受不了。
“哥哥，咱家惹不起衛氏。”魏榮娘走進了堂屋，她望着哥哥魏長直白的說了根本的原由。
“榮娘，你住嘴，不許胡說。”魏梁氏呵斥了一句。
魏榮娘走進屋，便是坐了下來。魏榮娘不多嘴了，魏長的嘴角卻是苦笑與自嘲，他道：“妹妹的話沒錯，是我無能，我連自己的未婚妻都護不住。”
看着哥哥受了打擊，魏榮娘的心裏并不好受。
魏榮娘從來都知道，她的這個哥哥真沒大本事。其實，她這個妹妹也一樣。他們一家子人都是普通的平凡之人。沒大智慧，沒大能耐，遇了困難時，就是坐愁困境。
“大郎，咱家要去京城，你跟秋娘沒緣分，這是老天爺安排的。你忘了秋娘，咱家到了京城後，一切重新開始。”魏梁氏拿了女兒之前安慰過她的話，她再拿出來安慰了兒子。
“……”
魏長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最終沒說了什麽。
只是沉默着，沉默良久後，魏長起身離開了堂屋，他去了書房，他想一個人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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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梁氏、魏榮娘這一對母女沒打擾的意思。
堂屋中，魏梁氏見着兒子離開了，她也是沉默的坐了良久後，對女兒問道：“你說，為娘是不是做錯了？”
“娘沒錯。”魏榮娘肯定的回道：“娘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哥哥好。”
“但願沒錯吧。”魏梁氏不太自信的回了這麽一句。
便是這會兒，魏家的院門讓人敲響了。
魏梁氏似乎想逃開了這等沉寂的感覺。魏梁氏開口了，道：“我去瞧瞧是誰。”
魏榮娘瞧着她娘有些閃躲了，似乎想逃開了家中陰影的樣子，魏榮娘抿了抿唇。最終，魏榮娘的神情歸于平靜。
在心中，魏榮娘拿定了主意。她做了的決斷，她不後悔。
至少，哥哥魏長不必再經歷前世的那些難堪，那麽，哥哥魏長就不會有後來的縱酒買醉，在別人的嘲笑中變得瘋瘋巅巅。
想到前世的哥哥擔不起一家之主的責任，還是早早的病逝。她娘在前世哭瞎了眼睛，也是死得一場凄涼。魏榮娘真不想回憶了前世過往。
如今一切改變了，哪怕哥哥魏長一時的難以接受。可魏榮娘相信時間會改變一切。只要離開了宣城，離開了這個長大的地方。
魏榮娘告訴自己，一切就不同了。
魏家院門打開後，魏梁氏瞧着來人挺驚訝的。
“坊正夫人，您真是稀罕的貴客。快，請屋裏坐。”魏梁氏瞧着來人，一個胖胖的婦人。瞧着年紀跟魏梁氏差不多。
“不了。魏家嫂子，我來是知會你一聲。本月孟蘭盆節，城外的大佛寺要舉行了布施。魏家嫂子，你可得帶上了你家的榮娘，咱們一起去參加了法會。”
坊正夫人笑得開心，說此話時滿面熱情。
魏梁氏聽了，聽出了一些味道來。
“裏面可有什麽說道的？”魏梁氏問了一句。
坊正夫人用一種你懂得的眼神示意了，笑着回道：“魏家嫂子是一個通透人。這裏面自然有好處。我可得了消息，那一天有高僧到場，還會贈送一些開過光的法器。”
“咱們坊裏楊家姑娘曾經得到一件姻緣法器的事情，魏家嫂子可還記得？”坊正夫人這一講，魏梁氏連連點頭，表示記得。
楊家姑娘長相普通，不，應該說容貌太平凡，皮膚還黝黑。這等姑娘卻是嫁給了一個白面書生。那書生玉樹臨風、俊雅翩翩，除此之外，書生還有一個在宣城外做了大地方的親爹。
這等美滿姻緣砸在楊家姑娘的頭上，整個宣城都是傳得神乎其神。
做為楊家姑娘的鄰裏街坊，坊正夫人、魏梁氏這等婦人自然是多聽了些八卦傳聞。那個為楊家姑娘覓來了這等姻緣的法器，自然便是大大的聞名了。
“您親自來知會了這事情，真是太感謝了。”魏梁氏連連道謝。
“我家貴春與你家榮娘的年歲相當，那一日她們一起參加了法會。魏家嫂子，咱們這便是說定了。”
坊正夫人這話一出來，魏梁氏自然應下了。
二人相邀好了那一天出發的時辰，坊正夫人這便是告辭離開。
重新關上了院門，魏梁氏回到屋裏。
“榮娘，孟蘭盆節那一日咱家去大佛寺參加法會。你到時候跟坊正夫人家的閨女一道兒，正巧你們也作個伴。”魏梁氏笑容挂了臉上。
魏梁氏想起了大佛寺會贈送的法器。魏梁氏真想給兒女求了姻緣法器，若讓兒女姻緣美滿，魏梁氏就覺得是上蒼恩賜。兒女的終身大事，在魏梁氏的心中如今也是愁。
“跟貴春一起？”魏榮娘問了一句，随即笑了。
“我瞧着，我去給貴春小娘子做一個陪襯的。”魏榮娘記得這個坊正夫人家的貴春小娘子。容貌比魏榮娘出色，當然，比起高秋娘又差了許多。
總之，坊正夫人家的小算盤，魏榮娘是瞧出來了。就是打着紅花襯綠葉的心思。
只是想着孟蘭盆節的大佛寺法會？
魏榮娘想起了前世，貌似前世有這麽一回事嗎？
魏榮娘想了許久，還是沒想起來。魏榮娘想着，她前世在離開宣城的這一年真沒參加過什麽法會。
這算是改變的波瀾開始了嗎？魏榮娘心中有這麽一個念頭。
孟蘭盆節的法會，這像是一陣風在宣城吹起。吹動了許多人的心思。
衛氏的府第上。
晉王妃是貴客，自然居在了貴客住的院落裏。
這專門讓人打理的院落，自是一步一景，處處雅致。
客房之中，少年正在修剪了菊花的盆景，他閑情之間，手中的小剪子偶有落下。少年非常的俊美，這些俊美裏帶上了一絲的陰柔。
少年最讓人注目的不是他的俊美，而是他蒼白的肌膚顯示了，他不健康的狀态。俊美與病弱，協調又融洽的搓揉在了少年身上，讓少年有一種獨特的美。
“咳、咳……”
輕輕的咳了幾聲，少年擱下了手中的小剪子。
“嗯，翡翠，把這盆錦菊送到母妃的院子去。這個花色是母妃最喜歡的。”少年對大丫鬟吩咐了話道。
“諾。”叫翡翠的丫鬟福一禮，應下了這個差事。
旁邊另一個叫珍珠的大丫鬟此時是恭敬的遞了參茶，遞給了少年。
溫熱的參茶，少年淺淺的飲了一口，随即，又是遞了回去。
翡翠、珍珠都是容貌出衆的少女。她們二人在少年面前卻是顯得謹慎小心。這二人雖是大丫鬟，卻不是少年的心腹。
少年乃是晉王、晉王妃李秦氏的嫡子。少年李宗嗣打小體弱多病，原本的兩個大丫鬟據說侍候的不用心，已經被晉王妃打發了。
如今的兩個大丫鬟翡翠、珍珠乃是晉王妃專門給兒子重新挑選的。二人原來叫什麽名兒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李宗嗣讓二人繼承了原來打發走的兩個大丫鬟的名字，繼續叫了翡翠、珍珠。
新的翡翠、珍珠自然不想步了前任的後程。被晉王妃打發的結果，那肯定不美妙的。
“李德忠、李進忠可回來了？”
李宗嗣擡頭對珍珠問了一句。
“回公子話，您的兩位親随尚未回衛府。”珍珠恭敬的回道。
李宗嗣起身，輕輕走了兩步後，說道：“若回來，讓二人去書房見我。”
“諾。”
珍珠應承了話。
“嗯，便如此。我去書院讀幾卷書籍。這些收拾了。”李宗嗣沒心情再修剪了盆栽。他準備去書房裏，看着書籍打發了時辰。
一路往書房去時，李宗嗣還看了天空的顏色。挺藍的，也挺澄清一片。
李宗嗣的心緒轉動，他莫名的想到了，那留于心底的黑暗。以及在那黑暗裏，那唯一讓他覺得溫柔的一道光。
想到了溫暖心扉的那一道光，李宗嗣本是陰柔俊美的面龐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極淺。可這般淺淺的笑容，也讓李宗嗣周身的氣度有些變幻，似乎他那非神一般的清冷減了許多。
就像是谪仙一般墜落到了凡塵，已經沾染上了人味。
李宗嗣到了書房，他拿了一卷書籍時，他沒有看進去。
李宗嗣此時還在想着心中的，那些幻想的美好。他無聲的輕輕呢喃道：“我們要見面了，真是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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