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Unexpected Suspect (2)
從容的微笑上,眨了眨眼睛,答道:“你在說什麽啊警部,我又沒有殺人動機,剛剛不是和高木警官解釋過……”
“川內夕子對你說了什麽?!”目暮警部厲聲打斷道,“讓你不得不立刻回到魔術舞臺的後臺,毫不猶豫地徑直對被害人下了殺手,她一定是說了些相當不得了的東西,所以事後才會恐慌地逃跑!那才是你真正的動機,是不是!”
“……喂喂,不要這麽快就把人認定為殺人犯啊!”黑羽塌下眉毛,露出帶着點無奈的表情來,好像一切都是目暮警部想太多,而開口前短暫的沉默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破綻,“川內小姐只是告訴我,昨天那個和我交惡的不良老大天野綱直正在後臺,我擔心他搞出什麽事情來,才趕快回去看看情況——您瞧,昨天那群不良少年在校門口鬧事,老大卻悄悄貓在後臺,不管怎麽看都很可疑吧?”
“嗯……”這番說詞确實有理,但目暮警部并不覺得僅僅因為“可疑”就會讓人露出簡直要殺人的可怕表情,也許這位少年隐藏了什麽線索……被隐藏的線索一定與他的動機有關,這不由得令目暮警部的思維發散起來:“說到底被害人為什麽會特意一個人潛入後臺呢——黑羽快鬥,你該不會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後臺,讓被害人給發現了吧?”
噗嗤,這個才高中三年級的嫌疑人在警部的連續逼問下居然笑出了聲。
其實目暮警部并沒有認定他就是犯人,三方修也有充裕的作案時間,警部只是用厲聲逼問與攻讦給他施加壓力,想讓他把隐瞞的事實坦白出來,一般來說對青少年犯和普通證人是挺有效的做法。而這位嫌疑人的反應出乎他意料了。
黑羽快鬥挑起一側的眉毛,他的眼睛原本挺大的,此刻略微眯了起來,唇角挑着點藏不住的戲谑和無所畏懼,從鼻子裏笑出聲來:“我?怎麽可能呢,應該反過來才對。”
“?”目暮警官并沒有聽懂後半句,但礙于面子他不太想問。
“名偵探工藤新一的話,應該明白了點什麽吧~”黑羽這麽說的時候,表情一下子就明亮起來,目光越過目暮警部的肩膀,落在他身後的偵探身上,剛才瞬間露出的怪盜基德那一面的東西刷啦一下不見了。
目暮警部順着這視線轉頭看去——工藤之前一直安靜地聽着證詞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略有些沉重的,但此刻他在笑,一種好像明白了什麽一樣,混雜着了然與自信的淺淡笑意:“算是吧,雖然還離真相還差好幾塊拼圖。”
“??”你到底從那句沒頭沒尾的回答裏明白了什麽啊?目暮警部表示有點跟不上現在小年輕的節奏。然而工藤好像并不準備解釋,而是以一種“犯罪現場是我家”的态度淡定地走進後臺去了,彎下腰來,和仍在工作的鑒識人員小聲說着什麽。警部與兩位嫌疑人的詢問大戰又打了幾回合,沒問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于是作罷,讓他倆先去旁邊休息,并催周邊的巡警盡快找到川內夕子的下落。
雖說是去一旁休息,也不允許走得太遠。同學們都被keep out的黃線隔在了操場外圍,還有同年級的男生對着他喊“快鬥君fight!”,黑羽快鬥坐在欄杆上,笑嘻嘻地沖那邊揮手,示意不用擔心,一切ok。
實際上是怎麽樣呢?他也不清楚。自己被人暗算了,一場精心準備過的嫁禍之計,死者剛剛與自己有過沖突,死在自己魔術表演專用的後臺,兇器恐怕還是預計會在下午演出時使用的手杖。考慮到備用的手套少了一雙,黑羽快鬥毫不奇怪兇器上面會只有自己的指紋,鑒識結果出來之後情況會變得對自己更加不利。
之前在警部面前的辯白,其實并不能證明他無辜。身上沒有血跡不代表什麽,因為那條蓋在死者身上的白布(原本也是在表演中預定會用到的)——沾着不少血跡,而且大部分集中在一個點上,周圍還有少許噴濺狀血痕。那并不僅僅是殺了人之後藏匿屍體才用的東西,而是在殺人途中就已經用過了,兇手恐怕是将那條白布當擋住血跡的屏障,往死者的上方一罩,然後迅速隔着布往頭的位置敲下致命一擊,所以手杖上才沒有肉眼可見的血液痕跡,兇手的身上也是幹淨的。
關于時間的辯駁也是……其實來得及下殺手。不如說正因為是黑羽快鬥,才來得及下殺手,對後臺各種東西的位置一清二楚,痛處已經被踩到了,所以一到現場就毫不猶豫地激情殺人——嗚哇,簡直可以想象到警官會做出怎樣的推理。
黑羽快鬥有些頭疼地扶額。他甚至說不好希不希望工藤新一懷疑自己是兇手。怪盜基德不會殺人,工藤知道這一點,基德在他那裏擁有豁免權,但黑羽快鬥沒有——只要他的身份還沒有暴露。這一點他甚至一開始自己都沒意識到,還是在被工藤用言語詐了一次之後才突然察覺的。利弊權衡之下,也許還是被懷疑更好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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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思緒被背後的腳步聲打斷了。
“調查,結束了?”
黑羽快鬥這個人的五感真是挺敏銳的,工藤新一剛剛拿着兩罐飲料走到他身後,連日光投下的影子都沒能進入他的視野範圍內,黑羽就偏了偏頭,抛來這麽一句問話。工藤沒有答話,走到他旁邊,靠在欄杆上,将一罐汽水遞過去,黑羽接了,轉過頭來看着他,等着他開口。
他們靠得挺近,影子都連在了一起,一個比肩的距離,一個人喝着可樂,一個人喝着烏龍茶。這種感覺還挺奇妙,工藤新一的一小部分意識走神着這麽想,如果他是基德的話。黑羽快鬥的背影有點眼熟,在怪盜基德作案結束之後,他們經常有一場小對話,由偵探從身後叫住怪盜作為起點,以怪盜從他的視線裏逃走作為結束,像這樣從背後接近過去,對方不逃也不躲,就這樣默許他站到身邊,挺少見。
“要調查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就等警部什麽時候能找到川內小姐。”工藤這麽說着,視線垂在手中的瓶罐上,表情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但看起來不屬于愉快那一類,“如果和我的推理一致,應該快了。但在那之前,我有些問題要問你。”
“什麽問題?”
“你的動機。”
黑羽不值一哂:“我沒有殺他的動機,不是已經向警部解釋過了嗎。”
工藤新一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回答一樣,閉上了眼睛,似是有些無奈地呼出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比起叫警察,先讓你的偵探朋友叫好救護車吧’,這句話,你還記得嗎。”
黑羽一愣:“這是當時校門口那些小混混走的時候放的狠話吧,為什麽提這個。”
工藤睜開眼,看向黑羽快鬥,那是已經将一切看穿的,冷徹而理性的眼神:“因為這就是你的殺人動機,對吧?否認也沒用,一旦川內小姐被警方控制,這些就會被攤到臺面上來……這場事件其實是由兩個案件構成的,在天野綱直遇害的背後,還藏着一次殺人未遂。”
“……”黑羽快鬥的眉梢顫了一下,沉默片刻後咋舌道,“我給你提示的時候,可沒想到是這個思路啊。”
工藤立刻變成了半月眼:“你這什麽反應啊,難道覺得我是在懷疑你嗎……你不是兇手這件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只是你的動機是解開真相必要的一環,我來确認一下而已。”
“……給我等等!”黑羽快鬥比劃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黑羽快鬥還真猜錯了,黑羽快鬥頭疼,為什麽這家夥會從一開始就認定自己不是兇手呢,是身份暴露?是愛?還是真的有什麽正經的理由?但此處如果反問回去,反而是不打自招的反應,于是黑羽選擇相信名偵探的職業素養,避開這個不太妙的話題,接話道:“所以接下來是推理秀時間了?”
工藤聳肩道:“只是一部分吧。一切的起因,就是你昨天為了救松島蔓,而耍了死者的那件事。你對高木警官說的沒錯,那件事不構成你殺他的動機,但是構成他殺你的動機……恐怕死者昨天打聽到了你就是江古田學園祭的明星,魔術師黑羽快鬥,所以今天就悄悄潛入你的後臺,準備實施犯罪計劃吧。校門口鬧事的小混混是聲東擊西,把我們引過來之後就散去了;三方修恐怕是負責望風,才會一直守在門口;川內夕子在這個計劃中原本應該扮演的角色,我還不清楚,但看樣子她最後選擇成為一位告密者——她告訴你的,恐怕不僅是被害者在後臺這個事實,還有他準備在後臺做些什麽吧。”
黑羽快鬥挑眉,只是安靜地喝可樂,沒有說話,比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
“在警方來之前,我調查過了後臺,就是那時候注意到的——血跡太低了。”工藤平靜地娓娓道來,伸手比劃了一下位置,“那個水槽上濺了不少血跡,都在腰部以下,而死者離水槽又很近,不會是站着被襲擊的,他死前正蹲在水槽邊。而那個高度,正好對着水槽的鎖……你知道鎖眼裏有什麽嗎,斷掉的自動鉛筆芯。那是你今天下午要用到的道具吧。”
“呵……”黑羽笑了一聲,流海在眼前投下一片陰影,他擡手至工藤身前,手指特意加了力,用可樂罐的底座磕了磕偵探胸前的口袋,裏面正躺着一張他之前親手塞進去的票。工藤挑眉,記住了留下觸感的位置,将那張“VIP坐席票”抽出來一看,發現背面印着節目單,而黑羽磕的位置赫然寫着——
“……逃生魔術,果然如此。”
“對,逃生魔術,戴着手铐倒挂在水箱裏,蓋子上鎖,黑布落下,在短暫的數十秒內奇跡般地脫出,原本是這樣的預定。”黑羽快鬥聳了聳肩,擡頭看向蔚藍的晴空,臉上還是帶笑的,但那笑意并沒有傳到眼睛裏,“但如果蓋子上的鎖被人動了手腳,就要成為笑柄了吧,心高氣傲挑戰逃生魔術的高中生魔術師,結果因為能力不足被困在水箱裏意外身亡……之類的。”
而且還是父子兩代,簡直是茶餘飯後絕佳的談資。
——“調查結果出來了,看來黑羽盜一先生是因為事故死亡的,請節哀。”
——“騙人的!老爹他練習了好多遍,之前都成功了的!他是、咕…他是不會失敗的,不可能的,你們再好好調查一下啊!”
——“真遺憾,小朋友,你的心情我理解……不過那個現場不管怎麽看都是逃生失敗,結論已經出來了。”
——“……真是的,所以說我不喜歡這種向遺族交代案情的差事啊,尤其是有小孩子在。那些魔術師也該适可而止了吧,總拿那些危險的把戲當噱頭,這些年都因為逃生失敗死了幾個了,真是給人添麻煩,就玩鴿子和花不好嗎……”
——“對啊,要玩危險的也先看看自己的能力吧,能不能逃掉心裏沒點逼數的嗎?你看了那個炎之大脫出的企劃案沒有,一大堆束縛用具+雲霄飛車+炸彈,簡直自己作死哈哈——诶小朋友,你、你不是在家裏……”
所以情緒失控了,父親“無論何時不要忘記撲克臉”的教導被抛在了腦後。有人想殺自己,這沒什麽稀奇的,想殺死怪盜基德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有人,想用這種方式殺死自己。
——“我必須得說出來,黑羽君!綱直他原本只是說破壞一下你的道具,讓你在舞臺上出醜的,還要我幫他,結果……結果他發現那個水箱是用來幹什麽之後,就說幹脆玩個大的,我阻止不了他……修君勸了他,他還說……”
——“什麽嘛,還沒出道的三流業餘魔術師而已,一個不小心死在舞臺上也不奇怪吧?沒人會懷疑的,別一副怕這怕那的樣子。”
僅僅是因為青少年之間的沖突,丢了面子,就放任惡意滋長。用這種……這種當年害死老爹的肮髒手段!
“咔啷”一聲輕響,喝了一半的可樂罐被捏得凹下去了一小塊,溫暖而幹燥的觸感落在魔術師敏感的手指上。黑羽快鬥猛地從洶湧的負面情緒中回過神來,工藤新一正皺起眉直視着他,一只手覆蓋在他的手上。
“那個‘如果’的情形不會出現的,放心吧。”如此,用令人平靜下來的篤定語調這麽說,恍惚間仿佛令人聞到了那股冷淡而睿智的墨水清香。
如果今天沒有用氣味隔斷劑就好了,一瞬間這個念頭劃過黑羽的腦海(然後被他的理智爆錘一通扔了出去),掩飾性地擡起手來喝可樂,結束了這次短暫而且感覺不壞的身體觸碰,眼神飄到一旁,随口接話道:“因為天野綱直已經死了?”
工藤一副這還用問嗎的半月眼表情,沒好氣地說道:“因為不是意外,是謀殺,有我在這裏難道還會弄錯嗎?會把那家夥抓到給你報仇的。”
“……為啥要以我被殺作為前提啊!”黑羽快鬥猝不及防,立即抗議道。
“所以才是‘如果’的情形啊,而且你不也是對着這個‘如果’氣得咬牙切齒——”
“我才不是氣這個——”
“那你在氣什麽?”工藤新一歪着頭,終于露出真目的來,其實大體的動機他已經靠着推理得到了,只剩下最後一個其實對破案來說無關緊要,卻讓他如鲠在喉的疑問沒有解開——為什麽黑羽快鬥在知道天野綱直打算謀殺他并僞裝成魔術表演意外之後,會反應那麽激烈呢?
如果真要查的話,也有辦法。但是工藤新一不想那麽做,處于一種微妙的心情。直覺告訴他這個問題的答案屬于黑羽快鬥這個人的禁區,一塊私密的、不希望他人涉足、自己也不想提起的領域,那麽比起通過調查貿然闖進去,還是讓他自己開口說出來比較好吧。
黑羽快鬥一時失語,臉上漸漸露出複雜的表情來,最後放棄似的捂臉長嘆,感慨道:“真是不能和偵探做朋友,會沒有秘密的!”
工藤新一立即抗議:“這算什麽啊!”
“已經可以了吧,反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喜可賀推理無誤!”黑羽擡手一指,兩位警員正帶着一位女生橫穿操場,他順勢迅速轉移話題,“你瞧,川內夕子,好像找到她了。”
……被他順利逃掉了。工藤嘆了口氣,向現場走去,向身邊跳下欄杆跟上來的黑羽囑咐道:“待會兒老實承認自己有動機,聽到沒,對你不利的證據已經夠多了,再對警部撒謊或者有所隐瞞可就救不回來了。”
“好——”黑羽快鬥不情不願地拉長尾音應了一聲,然後抱怨道,“但是本來就不構成動機嘛,雖然我很氣但是我不會因為這個殺人的。”
“……這番說詞警方根本沒法相信,你現實一點。”工藤略有點頭疼。
“好好我知道了,你也快點把案件解決掉吧名偵探,都已經兩點四十了!”
“……演出的話還是取消吧,你後臺裏那些道具,因為是重要證據,估計要被帶回警視廳。”
“嗚呼,可惡。”黑羽發出了可疑的抽泣聲。
他們聚集在犯罪現場的門口,等終于到場的第三位案件相關者說出實情。川內夕子的精神狀态明顯不太好,臉上還殘留着淚痕,手指絞在一起,眼神飄忽着在黑羽快鬥與地上用白線标出來的屍體位置上游移。工藤一來到她身邊就注意到了,女性omega,死者的那股霸道的alpha信息素如跗骨之蛆殘留在她身上,一個永久标記。
“你冷靜一點,川內小姐。”目暮警官出言安撫道,“從現場搜查與證言的情況來看,我們基本排除你的嫌疑,而且也基本鎖定兇手是誰了,現在只需要你給出證言,在13:55-14:10,發生了什麽,你又做了什麽?”
川內夕子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小聲問道:“兇手……是誰?”
“這個得聽了你的證言才能最終确定——”
“請告訴我!”川內夕子提高了聲音打斷道,然後像是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妥一樣,塌下眉毛來請求道,“拜托了,警部大人,請告訴我最有可能是兇手的人是誰,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呢,只聽帶我來的巡警告訴我綱直君死在了這裏……”
目暮警部懷疑地擰起眉毛,考慮了片刻,首肯了:“正好,工藤君你也聽聽吧,現場的鑒識結果出來了。兇器果然是那根手杖,上面只有一個人的指紋——”
黑羽快鬥自覺地舉起了手:“我的指紋,對吧。”
“正是如此。”目暮警部沉聲道,“不止是手杖,整個現場全是黑羽君留下的痕跡,指紋、頭發……考慮到這是你在使用的後臺,也無可厚非。然而問題是,只有你的痕跡,三方修的沒有,川內夕子的也沒有。其他的指紋都屬于江古田的其他普通學生,在案發時間內根本沒有來過現場。說實話,已經是可以把你帶回警署盤問的程度了,然而現在你還沒有一個足夠合理的殺人動機。所以川內小姐,我們希望聽到你的證言……”
“不,”目暮警部的話被川內夕子打斷了,她的胸膛起伏着,雙手顫抖着攥在胸前,瞳孔因為恐懼而收縮,但視線毫不退讓地直視向警部,“您找錯人了……是我,是我幹的,我殺了綱直!”
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反應最激烈的是三方修,他簡直是吼出聲來:“別說傻話!夕子,你……”
“我有罪!”少女表情凄厲地喊道,她的目光掃過室內所有人,唯獨避開了黑羽快鬥,她不敢與他雙目相交,負罪感已經壓垮了她的精神,“請帶走我吧,讓這一切結束,我受夠了。天野綱直…那個人是魔鬼,我不敢反抗他,對不起,我沒有勇氣反抗他……他做壞事,要我幫他,我幫了,因為這樣受害者就不再是我,我幫了很多次!所以這次、這次我……我必須得做點什麽,是我殺了他!”
“她根本沒有進過後臺!”三方修高聲說道,他盡力蓋過了川內夕子的聲音,簡直讓人驚訝這樣一個瘦小的身體裏藏有如此的能量,“我發誓我說的是真的,警部大人!別聽她說的,她現在精神狀态不正常!”
“冷靜!兩位,請都冷靜下來!”目暮警部制止道,精神狀态不正常是可以理解的,永久标記的AO情侶,有些時候在一方死亡的情況下,另一方會受到激素層面的生理影響,但反常到川內夕子這樣的實屬罕見,“川內小姐,請你冷靜地說明一下,為什麽會說出剛才那番話。”
“我恨他!”川內夕子試圖将呼吸平複下來,但是失敗了,“他是港南高中的校霸,他強行标記了我,讓我當他的女朋友,而我……我懦弱極了,我是他的共犯,”她說到這裏,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哽咽起來,“他要我幫他霸淩其他人,我終于受不了了,所以今天我殺了他。就在這裏,用手杖,把他殺掉了。”
工藤新一和黑羽快鬥交換了一個眼神,黑羽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工藤緩緩開口道:“如果是這樣,為什麽兇器上沒有你的指紋呢?”
川內回答的速度很快:“我擦掉了。”
工藤表情未變,抛出第二個問題:“你殺死天野綱直之後,幹了什麽?”
川內這次在回答前卡殼了一下,說道:“我……我馬上去了校門口,讓人看到我……你知道,不在場證明……”
第三個問題接踵而至:“為什麽守在門口的三方修說沒有看到你?”
“修君對我有好感,所以才這麽說,是吧?”她向三方修投去請求的視線,後者扭過了頭,她的聲音顫抖起來,“修君!”
工藤新一不為所動地打斷了她:“已經夠了吧,川內小姐。三個問題,你的每一個回答都證實了你是無辜的——兇手不可能擦拭過兇器,因為上面還布滿了黑羽君的指紋;兇手在作案之後,還用一條白布将屍體蓋了起來,這個情報警部沒有提起過,所以你不知道;至于第三個回答都不需要解釋了……請将真相說出來吧。”
少女的嘴唇顫抖起來,她還想說什麽,但是在偵探銳利的視線之下發不出聲音,終于轉頭,看了黑羽快鬥一眼。殺人未遂案件的“被害者”對她溫和地笑了笑,攤開手一聳肩,表示“你就說呗”。
“對不起……”她的心防崩潰了,捂住臉啜泣起來,“我實在是不忍心……黑羽君其實是受害者才是,如果他因為這個,因為這種人,被當做殺人犯抓起來的話,我根本沒法……還不如讓我來,反正我的人生已經被毀掉了……”
“為了包庇某人而撒謊,幹擾搜查,你這可是犯了僞證罪,川內夕子。”目暮警部嚴肅地說,“現在好好把真相說出來吧,虛假的真相是不能帶來公正的!”
“昨天晚上,綱直來找我,要我今天陪他一起來江古田學園祭……”川內夕子低着頭,緩緩講述道,“讓我當他的…不在場證明。”
目暮警部疑惑道:“不在場證明?天野綱直的?”
“是的,他有一個對黑羽快鬥的報複計劃。”川內抱着雙臂,小聲說,“詳情我也不太清楚,只說要破壞黑羽君的魔術秀……不過我們在校園裏逛的時候,他經常會對人有意無意地提起,我是他的女朋友,大概是想給人留下我們倆在一起的印象吧。然後從13:50分起,他就帶着我和修君,在操場旁邊等着,我聽到他打電話說,‘可以開始了’。”
三方修長嘆了一口氣,坦白道:“既然這樣,我也不隐瞞了……我也參與了這個計劃。老大那時是打電話給校門口埋伏的兄弟,讓他們去鬧事,好把舞臺這邊的人引走。至于我……不是打架鬧事的料,老大就要我幫忙望風。”
目暮警部大驚失色:“還有這種事情?”
川內點點頭,繼續說:“他叫我去教學樓那邊,如果事後有人問起,就說他一直和我在一起。然後過了一會兒,修君給我打電話了。”
“我發現老大做過頭了。”三方修嘆道,“原本老大只是說,給他的道具動點手腳,讓他在魔術秀上出醜。結果發現節目單上有逃生魔術之後,老大就說,既然幹了索性幹到底什麽的,打算對那個也動手腳……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啊,警部大人,我原本就是被他霸淩得受不了才答應當他小弟的,誰願意幫忙殺人啊……但我只負責在門口望風,我什麽都做不了,也不敢自己離開,就告訴了夕子,讓她轉達黑羽一聲,別什麽都不知道就上臺了。如果他要來阻止老大的話,我拼着日後被揍,也會放點水讓他進去的。”
“然後我就去告訴了黑羽君,說了綱直的報複計劃,還有他正在後臺破壞那個水箱……”川內夕子哆嗦了一下,“然後黑羽君就很生氣地跑過去了,如果我那時候攔住他,讓他冷靜一點的話……對不起,警部,我聽到傳來消息說後臺有人死了的時候,真的吓壞了,綱直本來打起架下手就沒輕沒重,我還以為被殺掉的是黑羽君,然後我就得幫綱直做不在場證明……我不想幫他,就趕快逃掉了,結果給大家添了這麽多麻煩……”
“原來如此。”目暮警部長嘆一聲,“看來一切都清楚了。被害者試圖殺害黑羽快鬥,而作為共犯的三方修和川內夕子于心不忍,将事情說了出去,于是黑羽快鬥趕了過去,撞到意圖殺死自己的現行犯,沖動之下激情殺人——從目前的情況來判斷,只能得出這個結論了。”
高木警官也嘆道:“相當令人惋惜的一起案件呢……跟我們回一趟警署吧,黑羽君,根據你交代的情節,這個案件也有可能被定性為防衛過當,從輕量刑哦。”
“并不是什麽防衛過當哦,高木警官。”在一片惋惜與同情的基調中,工藤新一不合時宜地開口,帶着自信而耀眼的笑容,宣告道,“這可是一起蓄謀已久,精心策劃的惡劣的謀殺案件呢。”
“诶?”高木刑警大吃一驚,你這個人不是看起來和黑羽挺要好的嗎,還看到你倆坐在一起喝飲料,怎麽現在突然這麽冷酷無情,“這種說法過分了吧,工藤君,蓄謀已久什麽的……他們不是昨天才認識的嗎。”
“所以說,從一開始我就确信黑羽快鬥不是兇手了。”工藤新一聳肩,做出了如此發言。黑羽快鬥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并打定主意如果這厮接下來一句提到了怪盜基德中的任何一個字,就賞他一枚塗了麻醉劑的撲克牌,然後上演名偵探·沉睡的新一·雙簧表演。好在工藤新一并沒有皮這一下,而是慢條斯理地從胸前口袋中取出那張已經沒用了的VIP坐席票,然後毫無預兆地把它往黑羽快鬥的方向一丢。
“????”
黑羽快鬥連忙伸手一抄,接住卡片狀票證——居然還是沖着臉飛的,工藤新一你好狠的心,這可是和你一樣帥的臉就不能愛護一點嗎??
然後工藤新一示意大家看向一臉懵逼的黑羽快鬥:“大家應該看到了,黑羽君是右撇子。雖然他作為魔術師,左手也非常靈活,但遇到突發情況的時候,還是會本能地優先使用右手。”
目暮警部一頭霧水:“确實是這樣,所以呢?”
“警部還記得我和三方修目擊的那個場景嗎。”工藤新一微笑着說,“那時候,黑羽君叼在口中的是哪只手的手套呢?”
“……我記得是左手。”
“對。那個場景,可以理解為兇手在确認被害人是否真的死亡,并拉過一旁的白布想遮一下,也可以理解為第一發現者先揭開了白布,發現被害人,于是确認他是否死亡。黑羽君的情況,只可能是後者,因為慣用的右手已經用來掀開白布了,才會脫下左手的手套,去确認被害人的脈搏——也就是說,在他抵達後臺之前,被害人就已經身亡了。”
黑羽快鬥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這、确實有些道理……”目暮警部思索道,“可如果是這樣,真兇應該是……”
懷疑、或者審視的視線,一條一條,彙集到了三方修的身上——除了黑羽快鬥之外,最有可能進入過後臺的人選。
“就是你,三方君。”工藤新一平靜地,落下了判決。
三方修露出意外的表情來,笑道:“在說什麽啊,偵探先生,現場一點屬于我的痕跡都沒留下啊,怎麽就懷疑到我身上來了?”
“關于痕跡——”工藤對着黑羽示意了一下,魔術師心領神會,作證道:“其實今早來檢查時,我們的備用手套少了一副,不過剛剛一看,數量都是對的,恐怕是兇手偷走了,殺完人之後又将手套放了回來吧。”
你又是怎麽知道工藤君想讓你說什麽的啊??目暮警部再次表示跟不上現在小年輕的節奏。
三方修不以為意地攤開手,作出一番暴言攻擊:“那又怎樣?我可是一直蹲在外頭抽煙呢,我看你倆一直眉來眼去的,偵探先生要是想包庇小白臉,起碼得拿出證明我進過後臺的證據來。”
攻擊對方的聲譽,将對方辯護的目的污名化,可以降低對方說法的可信度。工藤新一的表情一僵,有些尴尬地咳了一聲,擺出公事公辦的态度來沉聲道:“你說你一直在外面望風,沒有進過後臺,是嗎?”
“對。”三方修幹脆地答道。
工藤新一繼續問道:“我記得你之前作證過,被害者自己一個人進了後臺之後,把門關上了,直到黑羽君沖進去之前都沒有人出入過,是嗎?”
“是這樣。”三方修坦然承認道。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睛,挑起唇角,抛出已經鋪墊好的最後一擊:“那麽……你是怎麽知道,用于逃生魔術的是‘水箱’呢?可別說是節目單上寫的,薩斯頓三原則其一,永遠不告訴觀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這種關鍵的道具可不會寫在任何宣傳資料上面。”
三方修張開嘴來想說什麽,停頓了半秒才發出聲音來:“我、我是事後看見的,你看,我們不是一起在門口目擊了——”
“川內小姐告訴黑羽君水箱在遭到破壞,可是在這之前的事情!這個情報,是你告訴她的吧。”工藤新一危險地眯起眼睛來,“沒錯,在我和黑羽趕到之前,你就已經見過那個水箱了,兩次。恐怕在昨天的事件發生後,你就決定将送上門來的黑羽當做替罪羊,”黑羽快鬥發出了抗議的聲音,不過被無視了,“潛入後臺偷走了一雙手套,并且拟定了殺人計劃。然後一切都按照被害者對黑羽的報複計劃進行了,所有人被引開,被害者進入後臺之後,你就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