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什麽……不太對。
工藤新一不适地在黑暗中掙動了一下,他的額頭正抵在那頂白色高禮帽的帽檐上,連帶着禮帽一歪。禮帽的主人還壓在他身上,正從這逼仄的電井裏借着門縫的一線微光向外窺視,因為視線被影響,無聲地捏了一下工藤的肩膀,示意他安分一點。
電井外有腳步聲經過,工藤看不到外面,唯一的那條窄縫被基德占據了,小偷先生的下巴還好死不死地擱在他肩膀上,他側過頭,只能看到極近距離下基德的臉上映着的那條細細的光帶。這種距離下單片鏡根本起不到什麽遮擋效果:眼睛是和自己相似的灰藍色;眉毛皺起來了,看來外面的犯人還沒走遠;可以看到頰側細小的絨毛——無法進一步推理的無用信息,為什麽會注意到呢;更多的情報——觀察不到了,該死,要不是這個緊急情況之下找到的藏身地點太窄……
工藤覺得有些煩躁,以及胸悶。
這次确實是工藤新一大意了。他輕松看穿了寄到警局的預告函是贗品這一點,在仔細考察完現場之後也推理出了犯人冒基德之名的目的——對旨在洗劫整個珠寶店的劫匪而言,靠一個同夥當誘餌就引開所有警備力量本來是天方夜譚,但如果擔當誘餌的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怪盜基德”,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雖然看穿了這些不法分子的意圖,如果提前把擔當誘餌的假基德收拾掉,剩下的匪徒恐怕不會現身。于是工藤選擇了将計就計,放任搜查二課的警官們拉着警笛對假基德展開千裏追殺,然後等劫匪們現身,一巴掌把唯一留守店內的老板娘拍到一邊,沾沾自喜地抓起櫃臺上的珠寶往背包裏塞時,才不緊不慢地從門口踱步出來。
“幾位好像對自己的犯罪計劃很自滿呢。”年輕的偵探這麽說道。他唇角挂着無畏的笑容,一只手虛扣在足球腰帶的旋鈕上,緩緩向犯人們走去,“讓一個同夥穿上滑翔翼把警方引開,剩下的珠寶就是囊中之物,還可以順便把罪名推到怪盜基德身上——是這麽打算的吧,冒牌貨先生們。”
——到此為止還是順利的。
不順利的部分是,這次的劫匪和以往願意聽完推理秀的好脾氣犯人不一樣,幾個暴躁老哥直接掏出槍來就射,連一句警告都沒有,其中一個還“滴”地一聲按下一個按鈕,下一秒珠寶店的卷閘門就轟隆隆地落了下來。
糟糕!
工藤以最快的速度,極度驚險地翻滾到一處櫃臺後,堪堪躲過了第一波掃射。還不待他細想接下來怎麽辦,只聽劫匪幾聲怒吼,一個白色的身影風一般飙到他眼前,一顆煙霧彈砸下去,随後拉起工藤就跑。
“基德?!”
“噓——!話等安全了再說,這邊!”
這就是事件的起因,這次的劫匪可能是老師教過的最長出息的一屆,逼得一對宿敵不得不蜷縮着身體把自己塞進狹小的電井裏,而拿着手槍的惡徒正分頭亂轉,試圖把他倆拎出來斃掉。
完全可以說是千鈞一發的危機時刻。好在藏身地點選得巧妙——他們絕對想不到這麽小的地方會藏着兩個大男人的,基德在把工藤往電井裏塞的時候如是解釋。
工藤覺得簡直太tm有道理了,他也想不到這地方真能塞進兩個人,如果他還是柯南的話會輕松很多。現在他們頭挨頭腳挨腳擠在一起,基德大半體重都壓在他身上,形成一個過于親密的交頸式擁抱,單片鏡上的吊墜還耷拉在工藤的肩頸上,四葉草的紋樣貼着他頸後的皮膚,涼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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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不太對。
工藤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的呼吸頻率和有些過快的心跳。但是他做不到。心髒在胸腔裏如擂鼓一樣鳴響,吸入肺中的空氣沒能起到緩解作用,反而愈發令人焦躁起來。這不正常。
倒不是因為基德壓在他身上的重量。怪盜挺輕,畢竟有着扮作女裝都不會被發現的瘦削身材,歸還龍馬寶物的時候怪盜細細的腳踝還成了突破口,工藤腦中有一瞬間閃過了纖細這個詞,然後自己把它抹去了。
一定是因為電井裏太悶了。
“已經通知警部了,可他們追假基德追得太遠,趕回來還要不少時間。”工藤低聲說。這個姿勢很方便耳語,小聲一點就不會被外面的匪徒聽見。
基德“嗯”了一聲,依然專注地觀察門外的情況。
工藤微妙地有些不爽,話題一轉:“明明店裏最值錢的寶石被偷走,卻堅持留下來的店主夫人,果然是你扮的啊。”
“啊,畢竟被冒用了名號嘛,不留在這裏給冒牌貨一點教訓可不行。雖然途中你看我的眼神就銳利起來了……結果保持沉默到最後,總之還是感謝你一下。”這次基德回話了,工藤心裏突然泛上一股小小的詭異滿足感,這讓工藤不由得皺了皺眉。過了一會兒後,基德愉快地輕笑了一聲,聲音就在工藤的耳邊炸開:“看樣子是瞞過去了。那些家夥手上有不少槍,保險一點的話就在這裏藏到警部回來,或者他們離開這棟大樓準備開溜的時候……意下如何,名偵探?”
那語氣是輕松的,仿佛感到氣悶的只有工藤一個人一樣。意識到這一點的偵探僵硬地偏了一下頭,比起氣悶,耳語時基德噴灑在他頸間的氣息更令人難以忽視。基德似乎是注意到了這個動作,以為是自身重量的緣故,一手撐牆用力,把身體稍微撐起來一點,低頭問道:“壓到你了?撐得住嗎?”
工藤張了張嘴,想說不是你體重的原因——可那又是因為什麽呢,自己的狀态肯定有哪裏不對,小小的、無關緊要的違和感冒出頭來,但他自己也說不清,讓基德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無端消耗體力沒必要,最後只是搖了搖頭,簡單地說了句:“沒事。”
于是重量又回來了,同時回來的還有另一具身體的熱度,基德的身體靠過來時那種詭異的滿足感又冒出來了一瞬。單片鏡吊墜再次貼上了工藤的後頸,感覺比剛才更加涼了,很舒服。
——不對。這不可能。
吊墜已經在自己的皮膚上貼了很久,應該早就變溫熱了,哪怕剛剛短暫的離開了皮膚,散熱也不可能會這麽快,除非……
工藤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有汗滴沿着鼻梁滑落。非常糟糕的預感。
不是吊墜變涼了,而是自己的身體變熱了。
啊……說起來吊墜的位置,正好是第二性征的腺體附近……
他聞到了隐隐約約的花香,如同活物一般,蔓延、生長、綻放,在逼仄的空間裏昭示越來越強的存在感。
怪盜基德是個alpha。
這個情報其實早就廣為人知了,甚至令人同情地,是ICPO唯一記錄在案的和怪盜基德相關的personal information。基德暴露自己的第二性別時,甚至還沒有得到kid這個名字,大家只是知道這位怪盜1412有從指尖變出花朵的習慣,把那淡淡的花香當作身上藏着魔術道具的證據,直到有一位協防的omega警員對香味産生了反應為止——僅限于身體發熱,呼吸加速,臉頰泛紅這種程度的生理反應,但足夠成為鐵證。
在這次失誤之後,怪盜把自己的信息素小心地藏了起來,哪怕被不擇手段的敵人用信息素化學武器攻擊了也完全不露破綻,宛如一個beta。他依然會偶爾在現場留下花束,預告函上也會附着一些香味,但經過鑒定,都只是普通的花香而已,不含信息素的成分。這一點工藤自己也驗證了,在他還是柯南的時候就曾經聞到過,那時他被人從飛艇上丢下來,基德緊跟着一躍而下,一把将他抱在懷裏——未分化的小孩子當然不可能聞到什麽信息素,唯一的解釋是基德為了掩蓋信息素往自己身上噴了香水之類的東西。
所以這次,即使工藤早就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大腦也将其當作無用的情報忽略掉了。
然而現在的情況表明:那絕對不是可以忽略掉的東西。
“——!”工藤的呼吸頻率已經超出了正常範疇,比起呼吸而言,更應該說是無聲的喘息。他仰起頭來汲取更多的氧氣,卻被那花香潛入喉嚨,鑽入肺裏,像是玫瑰的氣味,清清冷冷的,空空寂寂的,讓人想起流淌的月光,月光下的魔術師噙着笑容一個響指,他的肺心肝腎就一起燒了起來。
極其強烈的欲求,以及性吸引力。
基德的身體僵硬了,他撐起自己的身體,好讓偵探離影響源遠一點,撲克臉碎裂,用相當訝異、甚至有點慌張的語調問道:“名偵探,你、你不是beta嗎?”
工藤一臉苦澀,緊握着雙拳,和自己的身體做着激烈鬥争——本能反應叫嚣着讓他立刻上去一把抱住怪盜勁瘦的腰,別讓信息素的來源離開——咬牙切齒地說:“我之前、還沒有分化……唔,可惡……”
一切已經昭然若揭了,狹小的空間,累積起來的信息素,自己身體的異常,莫名出現的對基德的注意力以及身體的欲求,最後再加上怪盜基德是個alpha這一事實——在對立性別的信息素影響之下,分化可能會被誘導完成。
工藤感覺自己臉上燒了起來,小聲地說:“抱歉,我好像進入第一次發情期了。原計劃不能用了,我們得出去……外面的情況怎麽樣。”
如果換成別的人,工藤早就奪門而出了,孤A寡O共處一室還被誘導分化,這完全是刑事案件高發場景。不過如果那個alpha是怪盜基德,工藤有種他絕對不會乘人之危的自信,所以才有餘裕繼續考慮應對外面那些犯罪分子的問題。
基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像是要平複自己的情緒一樣,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再次開口時,他的聲音比起平時略有些喑啞,內容還是冷靜的,語調令人安心的輕松,但工藤感到了他明顯變得炙熱起來的吐息。
“從聲音來看,巡邏的家夥已經放棄了,現在估計在大廳搜刮戰利品呢。”基德一手搭在電井的門上,緩緩向外推開,逐漸擴大的光芒撒在他臉上,依然是那副游刃有餘的pokerface,奇妙的笑容挂在嘴角。他非常愉快地眯起眼睛,右手食指隔着白手套輕輕點在了工藤的嘴唇上,“請安心,名偵探,多虧了你,我現在可是絕佳狀态。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很快就會解決的。”
工藤的大腦空白了一瞬。
可惡,這個裝模作樣的小偷。
就在他愣神的短暫時間裏,基德推開門一躍而出,工藤一把扣住門框把自己拉起來想要追上去,卻因為門內外光亮差距太大産生了短暫的目眩。視野恢複時,雪白的披風正輕盈地一揚,消失在轉角。他毫不猶豫地拔腿追了過去,身體依然處于高度的亢奮中,但不可思議的是絲毫不影響行動,基德的信息素無比清晰地飄灑在風裏,他就追着那風向前跑去。
耳邊傳來了怪盜基德潇灑恣意的大笑,有零星的槍聲與怒吼為其添作點綴。
黑羽快鬥快要笑死了。
不,不如說他差點就憋笑憋死了。
這個實在是不能怪他。當你身為一個omega,發現身邊原以為是beta的宿敵突然開始釋放起濃郁的alpha信息素,吓得如臨大敵以為自己被套路了要當場被日,結果宿敵先生一臉糾結甚至還有點羞澀地說不好意思我好像發情了,而且你成功get到了他是如何推理出錯誤結論的腦回路時——不得不沉默半分鐘外加深呼吸才沒讓自己憋笑到表情管理失控,也是非常情有可原的事情。
是的,怪盜基德是alpha——這在中之人還是黑羽盜一的時候是完全正确的情報(雖然在第二代基德身上并不适用),再加上中森警部說起這個情報時非常極其不是一般地堅信不疑,黑羽快鬥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麽工藤新一搞錯了自己的分化性別。
但這并不影響他在心裏笑成狗。要不是有怪盜基德的偶像包袱在,黑羽甚至可以當場表演一個托馬斯全旋式笑到捶地。
于是他裝模作樣地撩了一把【初次發情不知所措】的工藤新一,然後就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出電井,直奔大廳(否則不好說是他先撲克臉破功笑出聲,還是工藤的信息素先撩到他腿軟)。人還未到,一條鈎爪已經射到天花板上,頂着衆匪徒的目光洗禮飛身而起,終于爆發出了一陣酣暢淋漓的大笑。
——得像一個真正的【為了保護同伴omega一個打十個的霸道總裁alpha】一樣,痛快地解決掉這幫家夥才行啊!在這之後嘛……沒錯,就把戲弄名偵探得到的【工藤新一一輩子的黑歷史】作為報酬,由我怪盜基德不客氣地收下了~
槍響。搶匪們的自動手槍吐出火舌,子彈卻只能摸到怪盜的衣角。他像一只雪白的大鳥一樣,以不可思議的空中平衡能力在大廳裏蕩出一條無法預測的長弧。就在手槍一匣子彈打完,需要換彈匣的短暫瞬間,一枚閃光彈落在了惡徒們腳邊。
弧線正好蕩到最高點,瞬間的空中靜止狀态,在這種情況下的對射與面對面站着開槍沒多大差別。多把手槍vs撲克槍,這本來應該是沒有贏面的火力壓制,卻因為魔法般突然炸開的強光,整個局勢得到了逆轉。
黑羽快鬥等的正是這個時機——冒着極大的風險,作為一個再顯眼不過的靶子高聲大笑着出現在槍口面前,用自己的運氣與反應速度當籌碼,去賭一個置死地而後生的反擊機會。
他賭贏了。
數張鋒利的撲克牌射出,精準地擊飛了每一把手槍。怪盜松開鈎爪輕巧落地,但仍不服輸的搶匪們延續了暴躁老哥的風格,沒有槍就上拳頭幹,二話不說一群人嗷嗷叫着就朝他撲上來。黑羽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啧,果然撲克槍威力不足啊,那麽這裏就用催眠瓦斯——
“砰——!”
就在黑羽伸手去懷裏掏催眠瓦斯的時候,一道肉眼幾乎看不清的光炮飛了過來,把搶匪們直接一個疊一個,幹脆利落地一起轟飛。黑羽僵硬地轉頭看去,只見倒在地上的那一個小人堆上方,一個耗盡了動能的足球慢悠悠地滾落下來,還在地上彈了兩下。
嗚哇,這恐怖的腳力……雖然知道易感期的alpha會因為omega信息素變得超有攻擊性,可這個增幅程度是不是過分了一點??
黑羽的視線緩緩地移向足球飛來的方向。
其實根本不需要靠那枚足球來判斷方位。生死一線的戰鬥與信息素一樣,都能讓人亢奮,腎上腺素在血管裏奔湧,五感的靈敏程度被放到最大來捕捉子彈的軌跡,而危機突然解除之時,原本高度集中的精神瞬間無所适從,本能地将注意力轉移到了周圍最大的“異常”之上——
濃郁而躁動的alpha信息素,盡管被其主人努力壓抑着,此刻順着黑羽依舊敏感的五感,無比清晰地占據了他的大腦。那或許是墨水的氣味吧,卻又太敏銳了一點,但不至于讓人感到恐懼,仿佛是倫敦落下了冷雨,他從街頭透過起霧的窗戶向書房裏窺探,平成的福爾摩斯從書卷香裏擡起頭,平靜地投過來一瞥。
他被那墨香記住了,認定了。怪盜基德的名字被寫了下來,白紙黑字,逃跑也沒用,從他沖出電井的一剎那起,那股信息素就一直如影随形地追在後面,想把他也拉進情欲裏來。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也帶着侵略性。然而現在,這個不斷散發着信息素的危險源正斜靠在大廳入口之一的牆上,汗濕的頭發貼着額頭,大口喘息,臉上泛着不自然的紅暈,只有雙眼還是清明的。
實在是一副很容易讓人誤解的忍耐姿态。
黑羽快鬥的唇角揚了起來。
是的,他的身體也不正常了,他的調節能力一直很好,因為戰鬥而急促起來的呼吸與心跳原本很快就能複原,但現在完全沒有平緩的态勢,無疑是工藤信息素的影響。但是……不,他不打算逃,至少不是現在,眼前宿敵的這幅樣子着實太過有趣了,當然得再玩一會兒。
怪盜基德走到那群倒在地上的匪徒身前,用催眠瓦斯補了刀,把一張卡片樣的東西扔在最上面。然後他轉過身,臉上挂着戲谑的笑容。
“不愧是名偵探,發情期還能有這樣令人嘆服的攻擊力,你還是第一個。原本想在你來之前就解決掉的……看來太紳士也不是好事。”基德一步步向工藤走了過來,花香開始向偵探的方向蔓延,帶着不懷好意的味道,“被我的信息素誘導分化的omega居然還不受影響一樣活蹦亂跳,我可是相當不愉快哦~”
“……說什麽蠢話……你還想影響到什麽程度啊。”工藤緊皺着眉頭,瞪向基德,身體裏的欲望已經十分焦灼了,對方居然還施施然靠過來,他的信息素已經不受控制,熱情地朝着怪盜纏了上去。基德的腳步停住了,工藤稍微松了一口氣,然後看到基德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目光依然落在工藤身上,似笑非笑地擡起手,略微偏頭,拉松了領帶。有一滴晶瑩的汗珠從他頰側滑下,順着脖頸,消失在襯衫的陰影裏。
工藤大腦嗡的一聲,理智在瘋狂報警,完了恐怕自己高估了基德這個alpha的定力,本能卻在瘋狂叫嚣着快啊上去達成生命的大和諧。雖然總覺得哪裏有點違和感,但現在沒空去考慮了,工藤不由得咬牙切齒起來,扶在牆壁上的手因為用力而泛白:“……你這家夥,不會想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基德臉上的笑容擴大了。
“奇怪的事情?”
他低低的笑出聲,向工藤的方向邁出一步,再一步。兩種信息素糾纏在了一起。
“沒什麽奇怪的…我只是在想很正常的事情哦。”基德依然是一副游刃有餘的口吻,沒錯,和一個想要挑逗到omega投降的壞心眼alpha一模一樣,可贊是卓越的演技,“比如說,等警部來支援的時候,已經因為發情期喪失自我的你該怎麽辦呢?那些機動隊員裏可是有不少年輕氣盛的alpha呢,而且意志力堅定的不多——我以前用人造信息素幫你測試過了,感謝我吧。”
“唔——”工藤發出苦悶的聲音。
“再比如說,如果對我造成最大阻礙的敵人,能一勞永逸地消失在我的作案現場,豈不是很不錯嗎?打上一個永久标記什麽的……”基德停在了離工藤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微微彎下腰來,讓視線與工藤齊平,惡質地打量着艱難地彎着腰忍耐欲望的偵探,目光兜兜轉轉,落在了他處于勃起狀态的下身上,“這不是忍得很辛苦嗎,名偵探~”
可惡——!
工藤窘迫地低頭避開了怪盜的視線,但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跟着基德的視線向下轉移,到了那個從他意識到自己分化後就刻意無視的部位。基德仍然在饒有興趣地逗弄他,然而工藤的全身突然一僵。
“啊……”
說起來,從剛才開始……雖然很想做,前面也硬得快要爆炸了……
但·是·後·面·完·全·沒·有·濕·呢·
“………………………………”
工藤新一緩緩擡起了頭,臉上挂着令黑羽快鬥毛骨悚然的和善微笑,那是一副看穿了一切外加“你已經是個死人了”的表情。
“喂,基德,其實……你才是omega對吧。”
黑羽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诶,暴露啦?”
被揭穿真相之後,長笑三聲,然後嘲諷一通你身為名偵探居然連性別都搞錯是不是沒有認真聽過學校的生理衛生課——黑羽快鬥原本是這麽計劃的,然而他此刻猛然醒悟,不是嘲諷的時候,剛剛自己玩得好像太入戲了一點……可惡,不知不覺間就被工藤的信息素影響了!
這空氣中如膠似漆纏在一起的信息素,這近在咫尺的距離,自己已經感到欲求不滿的身體,以及眼前這個氣炸了的處于易感期的alpha……完蛋!糟糕!超危險!雖說都是自己作出來的,可現在這個狀況也太不妙了吧!
只見怪盜基德的表情從愣神變得瞬息萬變,然後一枚煙霧彈砸下就跑,倉惶的聲音從煙霧裏傳來,直奔窗口而去:“既然事件已經解決,我就先失陪了!”
“站住!”工藤一聲怒吼,徑直沖進煙霧裏,都不需要視力的輔助,直接循着那股高濃度的花香氣味伸手一抓。
“再見了名偵——咕哇!”
工藤新一一把捉住了怪盜基德的手腕,把對方拽停了步。阻止他逃跑之後要幹什麽,工藤也沒想好,他只是純粹本能地追了上去,帶着一種決不讓你耍完人就跑的心情,等到真的抓到對方時,工藤反而一時無措地愣住了。他的掌心接觸到了怪盜手套與袖口之間的一小塊皮膚,過電一般的觸感在腦海中爆炸開來。
兩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實際身體接觸的時間只有大約兩秒,體感卻要長得多,玫瑰與墨水的氣味濃郁到仿佛有了實體,一絲一縷地從空中落下,成了壓垮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工藤新一憑借最後一絲清明,顫抖着松開了手。
可是怪盜基德轉過身來,眼神渙散着,雙頰泛着酡紅,一把揪住工藤的衣領把他沒輕沒重地按倒在地上,然後狠狠地吻了上去。
alpha腦內的弦崩斷了,他翻身把omega壓在身下。
最原始的欲望如過境狂風,理智被吹飛了,意識被吹飛了,天地間空空蕩蕩,只剩懷抱中的那個人。有一雙手不甚靈便卻又急切地解着他的衣服,手的主人将滾燙的氣息噴在他耳邊。
他看到月亮融化。不再清冷的月光流淌下來,溫熱,粘稠,化作一灘水,是甘霖,是毒藥,那樣緊密地包裹着他,滲進他的骨骼裏。玫瑰熱情地綻放了,開得糜爛,層層疊疊的花瓣溫順地舒展開,藤蔓倒帶着占有欲纏了上來。怪盜的雙腿緊緊夾着他的腰,快感像煙花一樣在大腦皮層上炸開。
現在他們的聲音聽上去一點都不像了,高高低低的嗚咽與喘息,浸滿了情欲。他們激烈地互相索取,像沙漠中幹渴的旅人,墊在身下的白鬥篷亂成一團。怪盜的高禮帽歪在臉上,單片鏡上起了一層霧,另一只眼睛裏含着淚,在快感的逼迫下哆嗦着滑下眼眶。
還不夠……還不夠……
工藤留下吻痕,留下氣味,把自己的存在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楔進去。墨香在身下的軀體上縱橫,從內到外,一筆一劃,一遍一遍,寫得全是同樣的詞句——
“你是我的”。
就這樣,把alpha本能的占有欲狂亂地刻在他皮膚上。
那麽,就能得到他嗎?就能抓到他嗎?大腦渾渾噩噩的,根本無法好好思考,但直覺上清晰地知道這是徒勞——當然能抓到他,一定會抓到的,靠漫長的交鋒與旗鼓相當的對撞,靠正義、智慧與越來越接近的靈魂,而不是靠信息素,或者一場雙方有任何一個清醒着就不會發生的性愛。
也許正是因為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信息素才會這般執拗地、憤怒地,想要在對方身上留下痕跡吧。
黑羽快鬥的理性在中途少許地回歸了——在快感的間隙迷迷糊糊地醒悟:“啊,糟糕,沒把持住。”的這種程度——畢竟處于易感期的是工藤新一,他只是被高濃度信息素波及,一時失去了控制。
工藤的腦袋在他頸間磨蹭,鼻息落在他後頸的腺體上。黑羽悶哼着把對方的頭擡起來,送上自己的唇。失控的alpha先生散發着狂亂的信息素,卻意外溫順地接受了這個替代品。
他們一起攀上高潮。
等到眼前的光點消散,理智終于回籠,工藤新一的旁邊已經沒有人了。他一邊整理衣着一邊站起身,從旁邊的窗戶往外看去,一抹白色的滑翔翼正漸漸消失在夜空裏。珠寶店門口傳來中森警部砸門的聲音。
“喂,工藤君,你在裏面嗎!可惡,這個卷閘門奇怪地卡死了——!”
工藤的眉毛絞了起來,有些發怔。
alpha易感期的性愛是非常爽的。是的,爽到記憶會變得暧昧,除了大腦皮層上在不斷炸煙花以外,其他的記憶都會變得模糊起來,因為大腦并沒有多餘的CPU去記錄那些了。
所以……我這是被基德誘導分化,再被裝alpha調戲,他玩脫了之後按倒了我,我和基德做了一發,然後他飛快地逃跑了,而且我還沒記住他的臉……
……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工藤新一頭疼。工藤新一想靜靜。
中森警部已經放棄自己砸門了,門外傳來他的命令聲,似乎是打算讓機動隊員用暴力将卷閘門拆除的樣子。工藤聞着空氣中依然旖旎地混雜在一起的信息素,嘆了口氣,提高聲音阻止道:“警部,店內的情況已經控制住了,基德從窗口逃走。我這裏沒事,你們先去追擊基德吧!”
——而且,還在被徹頭徹尾耍了一通之後,幫對方隐瞞了第二性別這個情報。
說起來alpha是會對自己的omega産生心理上的保護欲啊……啧,信息素真麻煩,應該不會持續太久吧這種影響……
如此腹诽着的偵探先生頂着半月眼把所有窗戶都打開換氣,選擇性遺忘了他們并沒有标記的這一事實。
TBC
*我流ABO私設:A和O的信息素有幾率誘導對立性別的小朋友提前分化完成,進入初次易感期/發情期;易感期的A對O信息素非常敏感;A成結需要靠一定濃度的O信息素誘導,簡而言之O發情期時必成結,非發情期看運氣成結;A易感期與O發情期的啪啪啪過程,記憶會變得暧昧。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