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六節課已經上了三分鐘,最後幾排還有五個空位
一中校門口換了新的橫幅,司小喃抱着厚厚的參考資料往學校裏面走,一路上收獲到了好多男人的注視。
“卧槽!那女的誰啊!長得那麽漂亮我以前都沒注意過,是不是轉學生?”
“我看你才是轉學生吧?司小喃你都不認識,眼睛去挂個號吧。”
“司小喃以前是長這樣嗎?我怎麽覺得她更漂亮了…啊呀你看她的腰,不愧是校花!”
“校花個屁!”潘盈盈跟在後面聽到他們的議論,憤恨的磨了磨牙。
冬天結束,天氣慢慢暖了起來,司小喃脫下厚重的羽絨服,在薄外套後面套上一種奇醜無比的校服,把及耳的短發紮起來,臉上很素淨,整個人活潑又明快。
林二木扒在欄杆上看到他,飄了個口哨,“喃姐,看過來!”
司小喃停在樓下,揚起脖子睜大一對圓杏眼張望他。
“喃姐我愛你!”林二木吆喝了聲,從背後揣了趙虎一腳。
趙虎連忙搬起地上的紙箱子,把裏面裝的紙片往下倒。五顏六色的紙飛機從箱子裏飄出來,在一中的上空漫天飛舞,把司小喃整個圍在裏面。
司小喃接住一只紙飛機,拆開看了眼,“喂喂,你們幾個撕了誰的書?”
林二木不肯說,手往口袋一插得意的回教室了。趙虎耿直的朝她喊,“寧老大的,你別告訴他。”
“我擦!”正在一樓房檐下勾搭高一小女生的寧決聽到自己名字,撿起地上的紙片。
他撿到的正好是第一頁,書标題下爬着寧決兩個字。
寧決當場炸了,跑出來把紙揉成團往上面扔,“你們倆等着!我不把你倆書包扔廁所裏,哥哥我名字就倒過來寫!”
司小喃和寧決正調戲的小美女都沒忍住笑了,周圍無數雙眼睛注視着他,等待寧老大開始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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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決撩了把剛染的紫色頭發,從地上撿起一張硬皮紅色封面,三兩下改成一張紙花,正準備繼續調戲小學妹呢,禿頭教導主任出來,一看滿地廢紙直接炸了。
“寧決!你搞什麽呢!怎麽弄的滿地都是垃圾!”
全場哄笑。
“我…神他媽冤枉啊!”寧決傻眼,整個人都掉線了。
“你還敢罵髒話,來來來,我看不罰你是不行了…”禿頭主任揪住寧決的衣領就往教務處拖,教務處門被推開,付修跟另外一個男生從裏面走出了。
“付修!”司小喃幾天沒見到他,這會見了立刻就往上湊,結果正好看到他後面跟着的鼻青臉腫的人。
根據那個男生的輪廓,司小喃依稀辨認出他應該是高二的大佬,李歡。
“李歡你記得給我交五千字檢讨,開學第一天就打架,像什麽樣子!”禿頂主任板着臉訓了兩句,又轉過頭給付修說,“你說的事我知道了,回去準備吧。”
司小喃安靜的在外面等了會,看付修出來她才湊過去,斜眼看看臉上五顏六色的李歡,“你打他了?為什麽啊?”
“嗯?”付修皺了下眉,冷冷地看了眼後面的李歡,“我沒動他。”
“那他臉上…”司小喃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正好跟李歡睜不開的青眼眶對上。
要面子的高二大佬直接怒了,“看啥看!不就是被市中那幫孫子陰……哎呦真他媽疼,反正我把他們都送去醫院了。市中那幫癟犢子,搞不過我…”
“李歡!”禿頭主任叫了聲,嚴厲的說,“檢讨書再加五千。”
李歡捂着裂開的嘴角,憋了一股子氣,半晌才罵出一句,“幹!”
司小喃頓時聽明白了,李歡打架的事跟付修沒關系。她立刻無視了臉已經腫成王八腦袋的李歡,問付修,“那你來跟禿頭主任商量什麽啊?”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回教室吧。”付修走了兩步,踩到地上的紙飛機頭。他皺了下眉,拿起一個夾在旁邊窗框裏的問,“這是什麽?”
“這是四木他們疊的紙飛機啊…”司小喃回答。
付修拆開紙飛機,好看的手指攥成拳頭。那張撕下來輔導書紙頁上,狗爬着幾個大字——喃姐我愛你。
付修渾身開始慣性發冷,邁開腿順着樓梯往高三的樓層走,沖進二班把撕下來的紙頁往趙虎桌上一拍,眼睛冰冷的剜着他。
趙虎打了個哆嗦,連忙解釋,“付爺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四木說喃姐恢複了,讓我們幫他慶祝慶祝…”
坐在旁邊樂呵呵看戲的林二木聽到自己被供出來了,氣得在趙虎背上抽了一下,“你丫的出息呢?每次就知道拖累我!”
付修沒跟這倆禍害牽扯,翻過身抓住司小喃的手腕,用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兩下,拉着手回到座位上。
司小喃把新買的輔導書放到桌上,用手朝着臉上扇了兩下,“累死了,剛開學事情好多啊。”
“嗯。”付修悶悶地應了聲,算是附和。
“怎麽覺得你今天心情不好啊?出了什麽事嗎?”司小喃敏感的注意到他的情緒不對,側過身把腦袋貼在桌子上,從下面看他的表情。
付修表情依舊是平常那樣,很淡,沒什麽喜怒。
看樣子是有心事,司小喃想。
“你今天跟主任,到底談了什麽啊?”司小喃直覺判斷應該跟這件事有關,所以又問了一次。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付修沒有回答的意思,從口袋摸出一顆糖放在試卷上,“準備上課吧。”
開學第一節課永遠是雷打不動的班會,姚舜抱着成績冊進來,先是老生常談說了一堆沒有時間之類的話,鼓勵他們沖刺高考。
“…距高考還有一百多天,為了能讓同學們提高學習效率,我們來換個座位。這次嚴格按照成績來分配,下面請大家到外面排個隊。”
司小喃沒料到有這麽一出,她聽到換座位的時候心裏萌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聽到按成績時,心裏那股子預感落實了。
付修坐在位置上沒有動,他身體往後仰,直直望着講臺上的姚舜,“我不換。”
姚舜放下成績冊,看了他一眼,“不換也行,你得有個合适的理由。”
“我遠視,坐前面看不清。”付修想都沒想,就編出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姚舜也沒有難為他的意思,按照付修的成績,做哪都沒區別。
司小喃把輔導書上的糖裝進校服口袋裏,默默站起來。
付修想去抓她的手,司小喃縮了下,朝他眨眨眼睛往門外走。
其他同學都挺配合,姚舜按照成績冊念名字,讓他們從第一排開始順着坐。付修生着悶氣,從桌膛裏掏出一直在震動的手機。
小松鼠:付同學!
小松鼠:付老師!
小松鼠:付爸爸!
小松鼠:你理理我啊,不要那麽高冷…
炫酷狂霸的付老師:你的同桌表示并不想跟你說話,順便還拉黑了你
小松鼠:不要啊!我認錯嘛…
炫酷狂霸的付老師:你就那麽不想跟我坐?
小松鼠:是啊,跟你坐太近影響學習,我覺得老姚這個決定真是太明智了!
付修捏緊手機,有種想摔了的沖動。
司小喃下一條訊息來的很快。
小松鼠:其實啊,你旁邊肯定沒人敢坐,我即使換到其他位置,校霸大人你旁邊也給我留着啊
炫酷狂霸的付老師:這就是你搞分裂割據的原因?
小松鼠:社會主義的偉大思想教導我們要善于應變…好了你別生氣嘛,你成績好,不想換老姚肯定不會說什麽。我要是也不換,要鬧得多難看啊
“寧決,靳晨,第四組第三桌。”姚舜扶了下眼鏡,繼續念,“司小喃,林二木,坐他們後面。”
司小喃聽到自己名字,走進教室,謹慎的朝付修揮了揮手機。
這位置排的也巧,前後左右都是認識的人,還跟付修在同組。
只是付修似乎更加生氣了…司小喃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小松鼠:報告付老師!你的表情太可怕,會吓壞小朋友的!
炫酷狂霸的付老師:那你告訴我,小朋友太頑皮該怎麽辦?
司小喃縮了縮脖子,不敢再随便說話了。她連續發了好幾張賣萌讨饒的表情包,并且保證以後每天起碼有一半的課在後面上,才漸漸的把付修哄得不那麽生氣了,她才收起手機。
老姚在講臺上還是講個沒完,她擡頭一看,發現靳晨跟寧決中間拉了一道泾渭分明的三八線。
寧決厚着臉皮越過線,吊兒郎當的跟她說着葷素不忌的話。靳晨聽着惱怒,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下。寧決嗷了一聲,依舊嬉皮笑臉的。
司小喃默默感慨,這座位排的真是太巧了。
比起上學期最後,所有人都窩在教室裏取暖,這學期開始簡直是充滿生機。天氣暖和了,一中這些人根本在座位上呆不住。
司小喃本來想在課間做兩道題,還沒翻開書就被受不了寧決的靳晨拉出去了。
寧決撲了個空,溜達到最後一排去找付修。
“付爺,我走了這一節課了,你想我了吧?”
付修的身邊的位置沒人敢坐,前面倒是換了兩個女生,下課都不肯挪窩,一邊偷偷往後看,一邊紅着臉小聲議論。
寧決歪着身子坐在旁邊的桌子上,翹起兩條腿,弓着背湊過去跟付修說話。
付修理都沒理,靠着牆往窗戶外面看。
“付爺,你要是再不理我,等我禿頭主任抓我去掃廁所的時候,我就熏一身臭氣過來在你身邊晃蕩。”
他這說法實在太惡心了,付修沒忍住皺了下眉,問,“你解決林二木了?”
“啊!”寧決這才記起來罪魁禍首,連忙跳下來,忽然發現林二木不知道去哪裏了。
這一節課他就坐在自己後面,但是存在感低的吓人,可能就是怕自己報複。寧決磨了磨牙,有種老司機翻車的懊悔。
司小喃靠在教室外的圍欄上,探出頭往下看着。剛開學大家都特別放松,教學樓下還有跳皮筋砸沙包的。
靳晨跟她說了會話,回過頭見寧決出來了,拉着司小喃又要跑。結果沒跑及,就看寧決已經過來了。
“我說…”寧決沉着聲開了口。
靳晨翻了個白眼,司小喃夾在中間有些尴尬,莫名産生了當電燈泡的錯覺。
“你在偷聽什麽?”寧決沒有跟司小喃他們說,而是從司小喃背後的柱子後面揪出來一個人。
司小喃這才注意到潘盈盈不知道什麽時候藏在身後,穿着一身渾身都是鑽簡直閃瞎眼的裙子,頭發燙成大波浪卷,還帶了個小草帽,滿臉的狼狽。
付修也從教室裏走出了,站在司小喃旁邊,冷着臉看他。
現在全校都在說司小喃比她好看,司小喃才是實至名歸的校花。潘盈盈受了刺激,趴在欄杆上正發脾氣呢,突然聽到柱子後面司小喃的聲音,她下意識躲在後面偷聽着。
但并沒有聽真切,只隐約聽到‘醫院’,‘慎重’,‘想清楚再決定’之類的話。還沒等她深究,就被寧決抓住了。
走廊上人挺多,大家立刻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三五成群的強勢圍觀。
潘盈盈聽到周圍人的議論,想把手從寧決手裏抽回來,但沒成功。她幹脆豁出去,把另一只手也摸在寧決的胸口上,跌聲嗲氣的說,“哎呦,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也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寧決連忙撒開手,嫌惡的拂了下胸口,感覺身上都要被細菌侵蝕了。
“潘盈盈,你自我感覺真良好。”寧決毫不客氣的說。
潘盈盈扁扁嘴,委屈巴巴的流出兩行淚水,快得根本不需要時間入戲,“我知道你還介意上次打架我沒幫你的事,所以這段時間一直換女朋友刺激我。其實我早就後悔了,我是喜歡你的阿寧!”
寧決錯愕的瞪着眼睛,簡直不知道應該從哪裏開始反駁。
付修剛轉身想回教室清淨清淨,下一刻他也被牽扯進來了。
潘盈盈悲痛的說,“付修,雖然你很帥很好,但是我有阿寧了,真的不能接受你的愛!”
司小喃驚訝的張大嘴,默默退後半步,跟這位世界級的戲精保持距離。
30.第三十顆糖
寧決遇到過的女生太多,每天跟各種各樣的小姑娘打交道, 所以對于潘盈盈這種還是有一定的忍耐度的。
但付修不同, 他本來就燥着, 聽到這話簡直要炸。還好上課鈴即使響起, 才化解了一場戰争。
潘盈盈像個勝利的小孔雀, 踩着高跟鞋,揚起腦袋高傲的離開了。司小喃看了場大戲, 倒沒覺得怎麽生氣,反而感到挺好玩。
她甚至能理解潘盈盈的心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 誰沒點虛榮的小心思?誰不希望全世界都注意到自己,讓地球圍着自己轉。
不過理解是一回事, 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潘盈盈的表達方式太奇特了, 司小喃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她甚至覺得, 潘盈盈不該埋沒在一中, 而應該報考宇宙戲精學院。
那演技, 絕對能成為戲精本精。
付修情緒明顯更差了,司小喃看了眼課表,發現是語文課, 老師不知道又磨叽到哪去了,現在還沒有進教室。
她收拾了兩本書, 偷偷溜到最後一排, 把自己的位置讓給摩拳擦掌打算報仇的寧決。
司小喃抱着一沓參考書, 還沒靠近付修呢, 就聽到他前面的兩個姑娘小聲議論,談話尺度特別大。
短頭發的姑娘撞了撞丸子頭的同桌,把頭湊過去抵着她的腦袋,壓低聲音特別神秘的說,“你知道嗎?剛剛下課,咱們班門口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麽事什麽事?”丸子頭女生連聲問,“我下課去上廁所,什麽都不知道,等我回來的時候,人都散了。”
短發女生嘆了口氣,“你的廁所上的真不是時候,剛才前任校花和現任校花在門口搶男人!”
“這麽啊!”丸子頭女生沒控制住音量,震得後排付修都看過來,“她們搶誰啊?”
“還能有誰!”短發女生朝她比了個安靜地手勢,湊過去附在她耳邊說了個名字。
丸子頭女生瞪大眼睛,一副不相信自己聽到什麽的樣子,驚恐的重複了一遍,“司小喃和潘盈盈在咱們教室門口搶寧決?!”
付修:……
司小喃本來打定主意,忽視這些女生間的小八卦。她抱着書坐到這桌旁邊,猛得聽見這麽一句,吓得瓜子都快掉了。
她把書重重放在後排,坐了過去。兩個姑娘這才注意到當事人,默默的同時選擇閉嘴。
“王可韻,你剛才那個話,聽誰說的?”司小喃叫了短發女生的名字,問她。
王可韻有點怕司小喃,縮着脖子回答,“一班在學校群和貼吧裏說的,他們還說你輸了…”
丸子頭女生叫劉夢,她本來也怕司小喃。不過這會聽司小喃跟她們說話,感覺跟平常的小女生語氣差不多,就沒那麽怕了。
劉夢告訴她,“潘盈盈在學校貼吧說你好久了,一班的女生都是幫她頂貼。”
“哦。”司小喃點點頭,說,“我沒有跟潘盈盈搶人,而且我也不喜歡寧決。”
王可韻沒想到她會主動解釋,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王可韻誠心誠意的說,“我覺得你比潘盈盈好看。”
司小喃笑了下,“我也覺得我好看,快轉過去吧,老師來了。”
語文老師抱着一個焖燒杯走進教室,兩個女生轉回去聽課。司小喃把輔導書翻開,抽出夾在裏面的本子給付修寫小紙條。
‘你看你看,我解釋了!’
她剛剛那番話主要是為了說給付修的,如果不說清楚,小肚雞腸的付老師肯定會揪着說個沒完。
付修掃了眼,提筆寫:快聽課。
居然已經連玩笑都不開了?司小喃幹巴巴咽了下口水,抽回本子繼續寫:你要怎麽才能不生氣啊?
付修回:我沒生氣。
司小喃眨巴眨巴眼,覺得這話實在不能信。沒生氣?騙誰呢?但她知道再問下去又沒什麽結果,只好轉過去老老實實做題聽課。
下課司小喃本來打算找時間跟付修好好說說,一轉頭付修卻不見了。前排的王可韻和劉夢自從發現了司小喃比想象中好相處後,就纏過來要跟她說話。
司小喃性子直,爽快,不太會拒絕人,也就陪她們說了幾句,一直聊到上課。上午最後一節課是老姚的,司小喃沒辦法坐在最後一排了,抱着自己的書一步三回頭往自己位置上走。
付修在上課後才回來,趴在座位上睡覺,不知道他在謀劃什麽。
司小喃即使遲鈍,也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喂,喃姐。”林二木敲敲桌子,喚醒司小喃飛向遠方的靈魂,“咱們都是同桌了,你看看我呗!”
司小喃這才注意到新同桌林二木,本來他上節課應該被寧決教訓了,現在看上去卻挺高興,沒像挨過打。
“知道你想問啥,我把鍋全都推給趙虎了。”林二木看了眼寧決的後腦勺,跟司小喃商量,“喃姐,你中午護送我出去呗?”
“為啥?”司小喃拿起筆轉了一圈,在模拟題卷頭寫上自己的名字,“你個男的,還要我護送?”
“喃姐,你以後可以叫我四木妹妹啊~”林四木很不要臉的用袖子捂住下半張臉,假裝嬌羞,看的司小喃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吐。
林二木鬧夠了,跟她說事,“市中今天還沒開學,李歡把市中的人搞了,他們中午肯定找人堵校門口。我上次處分還沒消呢,得安分點。你要跟我一起走,他們肯定不敢動你。”
司小喃停下筆,“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敢動我?”
“你是誰啊,一中喃姐喊出了,那幫人肯定給你跪下!”林二木打了個響指,豎起大拇指往後指指,“而且後面那尊神庇護你呢,市中輕易不敢動付爺,肯定也不敢動你。”
這話以前聽着沒啥,現在司小喃卻覺得怪怪的。
“嗳,你跟付爺是不是鬧別扭了?”林二木看出她的想法,挑挑眉,賤兮兮的說,“鬧別扭這種事好解決,你看寧決的小情兒跟他鬧,他哪次不是…”
“滾!”司小喃罵了聲,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卷子上,毫不留情的說,“你還是自生自滅吧。”
上午放學,司小喃一回頭,付修果然又不知去向了。她跟林二木走出一中大門,對街密密麻麻蹲了一排人,聲勢浩蕩,頗有一舉搞垮一中的霸氣。
司小喃不想惹事,也就沒多看。他跟林二木拐了個彎,指着前面說,“你回家吧,我要從哪走。”
“喃姐,那不是付爺的家嗎?”林二木人精似得跟她拉開距離,揮揮手,“我祝你們早生貴子啊!”
這個恩将仇報的人,司小喃憋了口氣,差點想拿書包掄他。
站在樓下給孟娴發了個短信,司小喃還是去了付修住的地方。進門房東奶奶在樓底下洗衣服,看到司小喃白了眼,嫌棄地避開了。
冬天司小喃很少見到房東,因為她是個年紀挺大的守寡老太太,腿腳不好冬天裏不太出門。開春倒是打過幾次照片,發現司小喃找付修後,就對她沒什麽好臉色。
司小喃開始還覺得奇怪,後來偶然聽老太太跟人閑談才明白。
“現在滴小姑娘家家太不自重了,小小年紀天天往小夥子家裏跑。”
“你家五樓那個小夥子?他好像挺有錢的嘞,長得還俊啊。”
“對的嘞,我還想給他跟我小閨女說個親嘞!”
房東老太太的‘小閨女’,年齡都快趕上孟娴了。
司小喃沒跟她多說好,避開她洗衣服濺到外面的泡沫,順着窄樓梯上樓。
她剛踩在二樓,聽到房東老太太陰陽怪氣的說,“人都沒回來嘞,伊就那麽急唉。”
司小喃挺讨厭老太太,卻沒跟她吵過,連自己都不覺得不可思議。
“付修沒回來啊,不知道去哪裏了…”司小喃爬上五樓,擡眼就看到挂在晾衣架上的松鼠籠。
松鼠冬天怕冷,很少在外面曬太陽,毛色變得灰暗幹燥。開春後付修為了讓它多補充鈣質,就把松鼠挂在光照充足的地方。
小松鼠每天呆在懸空環境下,走一步像是行走在鋼索懸崖上,吓得它抱着松果瑟瑟發抖,看到司小喃上來連忙吱吱兩聲。
司小喃看它可憐巴巴的笑樣子,沒心沒肺的扶着牆笑彎了腰,哈哈哈整整三分鐘。她笑夠了才擦擦眼角分泌出來的淚,把籠子摘下來舉在手裏,打開小鐵門把‘同類’營救起來。
可能是因為互相使用名字的緣故,這只叫‘喃喃’的松鼠跟司小喃真的很親。它呆在司小喃手上用爪子順了順臉和脖子上的絨毛,輕輕蹭了兩下司小喃的手心。
付修每次想要摸它的時候,卻總會被啃一口。
“你這個看門鼠工作真不合格,主人遲早被你賣了。”司小喃捧着小松鼠來到房門前,試着推了一把,發現房門并沒有鎖。
也不知道付修是走得急忘了,還是家裏被小偷搶了…
小偷?!司小喃想到這個可能性,立刻顧不上什麽隐私理解,推開門沖進去。年後是小偷工作的高峰期,付修平常一個人住,吃穿用度還都行走在時代的尖端,會被盯上實在是太正常了。
司小喃推開房門,裏面亂七八糟的。她把小松鼠放在地上,急忙檢查放在客廳的財物。
整個客廳的地板上堆滿了書籍,整個鋼琴都快被埋進去了。家具倒是沒有少——司小喃看了眼他的書櫃,發現櫃子裏的書空了一大半,也不知道有沒有哪本失蹤了。
“這種地方,他也能呆下去…”司小喃看了半天沒找到落腳的地方,她繞着鋼琴轉了一圈,發現這架鋼琴居然還有電子顯示屏,可以用彩色的音鍵顯示琴譜。
此時鋼琴是啓動的,琴譜上用五彩的按鍵顯示着一首司小喃不認識,卻莫名覺得眼熟的曲子。
“看門開着,我就知道是你來了。”付修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回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人先到了。
他從地上撿起兩本書,擋住臉打了個哈欠。
“門根本就沒關,我以為你家進賊了。”司小喃發現是虛驚一場,緊繃的情緒這才放松下來,“房間這麽亂?是你搞得?”
“嗯,是吧。”付修把書随手扔到書櫃上,左手插在口袋裏往卧室走,路過司小喃身邊時摸了把她的頭發,“我好幾天沒睡,可能早上神志不清忘記關門了。”
好幾天?
“所以你今天情緒不好,是因為困嗎?”司小喃抱着琴譜,跟着他走進卧室,“你幾天沒睡,都做什麽啊?”
付修攤開躺在床上,四肢平伸,整個人都陷進了柔軟的被褥裏。
他閉上眼,在床上翻了個身,“陪我躺一會?”
“你還沒告訴我,你都在忙什麽呢?”司小喃扁扁嘴,湊過去坐在床沿,拉開被子蓋在他身上。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付修還是這句話。
司小喃扁扁嘴,見付修睡熟了,就起來關上卧室門。
她對着堆滿房間的書沉沉嘆了口氣,認命地開始收拾——
周三下午最後兩節課全校都是自習,學校如果有什麽安排,肯定會占用這兩節。一中這學期的開學典禮就安排在初中,所有人擡着凳子去後操場集合。
一中風紀很亂,不太好管理。為了能讓開學典禮看着高檔點,高三的老油條都被安排在領導眼皮子底下。
趙虎雙手把長凳捆在背後,跟瘋了似得圍着操場跑了兩圈,一躍跳的老高。林二木把凳子扛在肩膀上,嘴裏叼了根沒點燃的煙,走了兩步倒過來看後面稀稀拉拉的二班隊伍。
“喂,付爺哪去了?”
“翹了吧,他哪年來過。”寧決左手拎着自己的凳子,右手不知道拎着哪個女生的板凳,一副輕松從容的姿态跟走在前面的靳晨搭話,“我說大姐姐,我都給你擡凳子了,你連個謝謝都不說啊?”
靳晨氣得瞪了他一眼,挽起司小喃胳膊離得遠遠的,“寧決簡直有病,我都跟他說我自己擡了,他非要擡,還那麽說。”
“我怎麽覺得他不是有病,是對你有意思呢?”司小喃不知道這事要怎麽說。她拍了怕靳晨的手背,“等下你跟我坐,我把四木打發過去陪寧決。”
“小喃你真好!”靳晨總算松了一口氣。
二班的位置正對着主席臺,司小喃找林二木要了凳子,随便找個位置坐下來。靳晨坐在她身邊,輕聲軟語說着話。
司小喃一邊聽着,一邊從口袋裏取出古詩文小冊子翻着看。寧決旁邊換了人他也不生氣,就是總回頭看靳晨。
靳晨說,“寧決肯定是有病…”
“晨晨,這話你已經說了八次了。”司小喃受不了她的精神騷擾,放下冊子望升旗臺看,校領導還沒準備好,其他班也才陸陸續續到位,估計今天要折騰很長時間。
靳晨語塞,“有那麽多次嗎?”
“你提到他的次數,比提到我都多。”司小喃想了想,跟她說,“我覺得你就算在意寧決,現在也不要跟他扯什麽關系。”
“怎麽會!我才不可能跟他有關系呢!”靳晨連忙撇清,隔了會才說,“他那麽花…”
司小喃嘆了口氣,望着頭頂上的飛機劃過留下的直線,感覺這事可能自己管不了。
磨蹭了半個小時開學典禮總算開始了,姚舜是今年的主持人,穿着廉價的西裝,頭上頂着半斤發膠做作的念演講稿。
“同學們,冬去春來,歷史又翻過新的一頁。很高興能主持這次開學典禮,我代表全體教師歡迎各位。接下來進行第一項,請校長講話…”
“校長今年肯定還沒換稿子,”靳晨看到校長神采飛揚的站在話筒前,就已經猜到接下來的發展,“他這輩子估計就背過一份稿子。”
林二木笑着說,“不然怎麽叫脫稿呢?”
“哎呦不行,我聽得有點頭疼,可能是中毒了。”寧決撐着頭,一副嬌弱無力的模樣往後倒。
靳晨和司小喃很有默契的避開,他腦門磕在板凳的邊沿。
“寧哥,你這背上咋有個王八?”林二木這才注意到他背上貼這個便利貼,伸手摘了下來,上面用綠色筆畫了個特醜的烏龜,“王八還是綠的。”
“還給我,這可是我親親給我愛的象征。”寧決奪下那個便利簽,貼在自己臉上,朝靳晨抛了個媚眼,“大姐姐,你說是不是?”
靳晨氣紅了臉,什麽都不肯說了。
安靜蔓延了幾分鐘,司小喃古詩文背過一篇,就聽老姚用高了八度的激昂語調念,“接下來,請學生代表為我們獻上鋼琴表演!”
“艹,今年還有表演?這麽高端!”
“真是鋼琴啊,學校哪來的錢買?還有電子屏啊,厲害了…”
“這琴我在網上看過,起碼得二三十萬啊,咱們學校啥時候這麽壕了?”
司小喃瞪直了眼睛,見鬼似得看着那架鋼琴。
付修性子獨,在一中很少跟人來往,所以大家沒見過他家裏的琴是啥樣。但司小喃進進出出那麽多次,早就把那架鋼琴的模樣印在心裏了。
曜黑木材的電子屏,絕對是付修家裏那個。
到底是他借給學校的,還是…
姚舜笑得嘴角都要咧開,難以掩飾心裏對自己學生的驕傲,“歡迎學生代表,高三二班,付修!”
“日!”
“艹!”
“誰告訴我,高三二班有幾個付修!”
“一中到底有幾個付修啊!”
旁邊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司小喃身上,他倆關系多好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圍着她坐的幾個人都清楚這倆人是啥關系。
“這事你知道嗎?”
司小喃驚恐的搖搖頭,瞪大眼睛望着走上臺的少年。
付修天知道啥時候換了件衣服,純白裁剪得體的小西裝把他襯得更好看,站上去的那一刻周圍的尖叫聲壓都壓不住,還能聽到手機拍照的快門聲。
付修站在黑色的鋼琴旁,朝臺下鞠了個躬,擡眼從人群中找到司小喃,朝她笑了笑,然後才坐下把手放在鋼琴上,談下第一個音。
他很久沒有碰過鋼琴了,重新撿起來手生得厲害,短期內可能達不到原本的水準。
但是他第一次彈給司小喃的曲子,不能出現任何的失誤。付修專注的讓自己融入曲子中,試着把情感傳遞出去。
黑白鍵交錯着,發揮比往常還要穩定。
操場的收音設備其實只有幾個話筒,準備相當粗糙。但付修的技藝并沒有因此出現纰漏,他談下第一個音符,整個學校的人都安靜下來。直到他談完,起身行禮,掌聲雷鳴。
姚舜用力的拍着手,激動地說,“付修,你要不講幾句?”
“嗯?”付修點點頭,往前走了點,望着正中央的位置說,“這首曲子各位應該多少聽過,是貝多芬獻給一個女孩的歌,我今天想把她送給我的女朋友。”
姚舜石化了,臺上的領導也有點僵硬。
臺下的場面更是難以控制,尖叫起哄聲此起彼伏。
司小喃認真的盯着付修,生怕錯過他說的哪個字。付修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字一句說的非常清晰。
“我的女朋友是我遇到過最完美的女生,從今以後我不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