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車停下來的時候,鄭安知經過短暫的詫異,終于明白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哪裏。
久違的家啊
推開門,舊日曾經熱鬧地歡聚一堂的客廳,空無一人。即使這樣她進來的時候仍舊覺得溫馨,窗臺上不知名的植物竟然有些已經冒出來細小的花,當初她買的時候并未多問是什麽植物,到現在也還是不知道,甚至沒有想過會開花還是在冬天。
尹智厚帶上門,淺笑地看着她蹲在窗臺邊一副滿臉驚喜的樣子。
“诶?這些花是什麽時候開的?”她轉過頭來,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大概有幾天了吧。”尹智厚在她旁邊蹲下來,淡淡地述說着,“本來想就把它們扔在這裏不管的,可是還是會忍不住回來看看,就順便澆了點水。”
以前他是很少用到這套房子的,擺着就擺着了,只不過是一棟冷冰冰的住宅而已,于他不算什麽。但是自從她住在這裏以後,這裏仿佛真的有了“家”的樣子,即使沒了她的影子,像現在湊在窗臺前照料這些植物,大概是她以前會做的事情,這樣想着,就隐隐的有種溫暖。坐在她曾經坐過的地方,看着她曾經看過的風景,做着她曾經做過的事情。
他們都不是善于表達的人,但是他知道鄭安知聽得懂,這也算是長期共事以來培養的默契吧。
女人果然是容易感動的生物鄭安知低下頭沒有說話,但是心裏已經泛起了漣漪。
現在你也一樣喜歡我,這是多麽奢侈的幸福
于是跑來這裏不會就是看看花那麽簡單吧雖然尹智厚的想法一般人沒辦法揣測,但也不會無聊到這種地步。小小地休息了一會,看看書什麽的打發了時間,她的肚子終于開始咕咕叫了
“喂,你不會叫我過來不給我飯吃吧?”鄭安知實在受不了,很怨念地瞟了某人一眼。
“這裏可沒有吃的。”尹智厚不動聲色,很自然地飄出一句話,“我們去買點東西回來做吧。”
“好麻煩,出去吃快餐不就好了。”她抱着靠枕一個人占了一張沙發,懶散地說道。
“”尹智厚忽然覺得,之前看到的那個很會過日子的小女人根本就是假象
話雖這麽說,即使是懶蟲也還是要活下去的,所以最終鄭安知還是被他拉去了超市。晚上這個時間,大多數人都下班了,超市的人有些多,有的地方都擠滿了看不到貨架,還好她對這裏比較熟悉。鄭安知走在前面,向四周望着尋找着方便做的食材,轉着轉着,就把尹智厚落下了好遠。中間隔着三五個人,他繞出來時,已經找不到她的影子。
尹智厚心一沉,剛要去四周找找看,便見到她從旁邊的貨架後面冒出來向他招手,“吶,你喜歡吃什麽?”
他松了口氣,走過去敲了敲她的腦袋,“別亂跑,白天才打了點滴現在又不長記性了是不是?差點就把你弄丢了。”
鄭安知撇了撇嘴,很委屈地說,“我哪有亂跑,這裏明明是我比較熟悉,你沒跟緊啊。”
準确地說,她還沒有習慣這樣有人陪着她的感覺。以前一起住的時候都是一個人來,迅速地拿好了東西就飛到收費臺去。後來和在景一起住的那段時間,一般是她比較咋咋呼呼地在前面跑,東看看西望望,自己跟在後面偶爾看她回過頭來問意見時點點頭。她習慣了做那個跟在別人後面的人。
有的時候安靜的人總是容易被忽視,自己被這樣忽視慣了,忽然有個人會時刻關心着自己,有些太突然可是卻突然得很貼心。
“那你應該小心,不要把我弄丢了。”尹智厚勾起唇角,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
喧嚣的人流中就這樣孤立出來一個角落,沒有太多言語,靜谧而溫暖,他們分享着彼此掌心的溫度,簡單地交流着晚上吃什麽這類瑣碎的問題。
鄭安知發現要是直接問尹智厚他喜歡吃什麽,大概是什麽都問不出來的,因為他的答案千篇一律的是“随便”。但是看看桌子上的菜就知道了,有的一盤基本沒動,有的是集中在她這邊
“原來你也會挑食”她看着不怎麽好清理的桌子,搖頭嘆息。
尹智厚不動聲色地放下筷子,擡起頭看着她,“那道菜你不是也沒吃嗎?”
鄭安知只好幹笑。好吧,挑食的确是大多數人都有的毛病
晚飯後,兩個人一起在廚房裏洗餐具,耳邊都是嘩啦啦的水聲和抹布抹過瓷碗的略顯刺耳的聲音。鄭安知忽然想起些什麽,轉頭看向身旁的人,“說起來,你帶我來這裏就是想看看花、吃吃飯嗎?”
“不可以?”
她低下頭把洗好的碗筷整理好,放到櫥子裏。說道,“可以是可以,但是現在都辦好了啊。”
“其實”尹智厚揚了揚嘴角,說道,“我是想提醒你,是不是應該付點房租?”
鄭安知的反應像聽到什麽天方夜譚一樣,“喂喂,你不是說你用不到所以随便我住的嗎?”
“現在改主意了。”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鄭安知很有底氣地說道。
“我要你的命做什麽?”尹智厚無奈地笑笑,向她走近了一步,俯下身在她唇邊蜻蜓點水地落下一吻。鄭安知只覺得面前光線陡然一暗,所有感官都只剩下唇邊輕柔的觸感,而他在她愣住的片刻,拉開了一定的距離,輕輕道,“房租收完了。”
鄭安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顏,臉刷的紅了。
“這之前也要征求你的意見?”他挑了挑眉,語氣有些促狹。
當然不那樣還有什麽浪漫可言啊啊我在想什麽。鄭安知淚目地想到——尹智厚什麽時候這麽腹黑了。。
。
闵家。
闵詩苑從房間溜出來找水喝的的時候,正看到闵治浩在沙發面前發呆。
“喂受這麽點打擊不至于這麽落寞吧?”雖然安知今天的确真的沒有回來
闵治浩皺着眉冥思苦想,看她過來,擡起頭來問了一句,“我只是想不明白,鄭安知那麽仔細的人,怎麽當初會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當成害她受傷的人?”
闵詩苑動作頓了頓,“你說她當時以為是你?”
“要不然我跟她怎麽會越走越遠?”闵治浩苦笑道。
她沉默了片刻,扯出一個笑容回答道,“你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會這麽想也不奇怪。我先上去了,你慢慢糾結吧。”
一步一個階梯,闵詩苑沉默地看着腳下,手裏握着杯子,指腹在玻璃上來回摩擦,也跟着亂了心神。如果安知當時根本不知道撞她的人和媽媽有關的話,那前些天她說的那些又要怎麽解釋?好吧她知道她媽大概是希望她不要跟安知走的太近而已,或許是她媽想多了,誤會安知了吧。
腳步陡然一停。
那麽當初把安知送去醫院的人明明就是媽媽,她為什麽不告訴安知真相,讓她誤會了治浩哥這麽多年?
一個圈套着一個圈,這樣的複雜難解的連環之中,似乎連她也被繞了進去。
。
與此同時,窩在家裏的宋宇彬已經給闵詩苑打過去第無數次了,通通是忙音。
夏在景一直靠在沙發上,狀似看電視,其實一直都在關注他那邊。她的眼神一直沒離開屏幕,嘴裏“随口”問道,“你還留着詩苑的號碼呢?不是說都多少年沒有聯系了。”
宋宇彬正急的不耐煩,沒太在意她的話,便也随口回答道,“電話簿裏記的號碼太多,懶得删。”
她向平時一樣冷眼看過去。
并沒有區分過吃醋和吵嘴之間有什麽聯系,夏在景一向是這樣,看不慣宋宇彬什麽事了就直接說出來,兩個人就開始吵吵鬧鬧的。四年以前他們還不熟的時候,夏在景一直以為宋宇彬是謙謙君子的類型,可是現在看來,在她面前似乎從來不是。
當吵鬧已經變成了一種相處模式,兩個人都習慣了,就覺得已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溫馨的。
可是這次宋宇彬沒有分出神來看她一眼。
記憶中,遇上詩苑的事,宋宇彬很少還能顧得上她。
“我先去睡覺了。”夏在景打了個哈欠,再沒有心思待在旁邊。不只是詩苑的事吧,她忽然覺得一直是自己在圍着他轉,他在那邊不動聲色,沒有分毫改變。聽膩了他曾經有過的數不清的女人的名字,夏在景就這樣有些厭倦了。
。
晚上鄭安知和尹智厚窩在沙發上熬夜看電影的時候,她就接到了在景的電話。
“安知,你說男人是不是都把初戀看的很重要?”
夏大小姐很少留露出這麽落寞的情緒
鄭安知把手機拿開了一點距離,糾結地看向旁邊的尹智厚,“在景問我,男人是不是都把初戀看的很重要。”
“”
“在景啊,我又不是男的要怎麽回答你?”鄭安知把手機重新拿回耳邊,“不過你沒必要亂想的,詩苑跟宋宇彬分手的時候還是小屁孩一個,哪有那麽大的吸引力。”詩苑我對不起你
“可是”夏小姐撓着頭糾結了,“你自己呢?你把初戀看的很重要嗎?”
“我?”鄭安知想了想,說,“想過要忘,大概一直沒忘掉。”
尹智厚擡起的準備按下暫停鍵的手,頓了頓。
等她放下電話,他才忍不住開口問,“怎麽沒聽你說過?”
“咳咳,很無聊的陳年往事了,提它幹什麽。。”鄭安知把目光轉回屏幕上,幹笑道,“不要管這些啦,都錯過好多鏡頭了。”
短暫的對話之後,又回歸靜谧,一室昏暗,只有屏幕映着時亮時暗的光暈。電影好巧不巧就叫《初戀這件小事》,鄭安知看到女主角跟男主角告白被拒絕後,傷心到一不小心踏進了泳池裏,還在拼命說沒關系,不知道怎的就有些感觸。
有些人的初戀是奮不顧身,甚至粉身碎骨般的疼痛,而另一些人則是被掩埋在歲月裏,從未發芽的種子。
她偏着頭看向尹智厚,很專注。她喜歡的人,有深邃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笑起來很溫柔,是她見過最帥氣的男人。而現在,他們在一起。
“又分心了?”尹智厚不易察覺地揚了揚嘴角。
“呃”鄭安知有些尴尬,不知道他怎麽會發現她在偷看他的。
他轉過頭來,眼睛裏映着屏幕中閃爍的光影,聲音壓得很低,在她聽來有股蠱惑的味道,“你這樣看着,我會忍不住的。”
看他漸漸靠近,鄭安知下意識地閉起眼睛,心跳如鼓。
見她溫順的模樣,尹智厚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笑意,然後低頭撷住她的雙唇,輕輕輾轉,動作溫柔而耐心,細膩到讓她清楚地感受到他舌尖的細小動作,唇齒相碰時輕微的疼痛感。和上次他醉酒時略顯粗暴的動作完全不同。
他一只手繞過去攬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放在她腦後迫使她緊緊貼過來,逐漸加深這個吻。
而鄭安知完全處于被動地位,在他的溫柔攻勢下毫無抵抗能力。喘息之間,她終于從密不透風的吻中找到一點空隙,推開他低聲抱怨道,“我快喘不過來氣了!”
“那就換口氣。”尹智厚低笑一聲,放在她腦後的手一使力,又把她壓向自己。
。
接吻果然是個練肺活量的運動
☆、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