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9)
硬着,打趣的說:“這麽多年···為師不在,你們兩個活寶,有沒有把那銷魂殿拆了啊!”
舞青蘿一邊哭着,一邊隔着衣袖緊緊地握着笙簫默的說。又小聲的說了一句:“師父···你···你瘦了好多!”聽見這句話,笙簫默真的是徹底忍不住了,暗暗地低了一下頭,想用頭上冕冠上垂下的東珠掩蓋一下眼角滑落的眼淚,卻也是于事無補。
“是不是,不是青蘿做的飯···師父吃不慣!”舞青蘿又說道,這句話一出一旁的火夕也一下子哭出了聲,一個大男人如此哭,可把笙簫默還有身後的一衆侍從吓了一跳。
為了不擾了這天宮的寧靜,況且他們前來又是笙簫默自己私下授意的,更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笙簫默便拉着舞青蘿和火夕趕緊進了殿中,把他們安排在配殿待着,又說了些話。
可這內容無非都是安慰這兩人,自己現在過得很好讓他們不用擔心之類的。
這邊安頓好了之後,笙簫默剛出了配殿的門,迎面季逐就趕緊迎了上來,說道:“回禀帝尊,長留的兩位上仙已經依帝尊的吩咐,請他們在主殿中等候了!”
笙簫默的瞳孔有些顫抖,那剛剛眼中還未完全幹的淚痕似還有些許,那喉結也微微動了一下,對季逐說道:“我們走吧,去主殿!”
白子畫和摩嚴,立在紫霄宮的主殿中,遠遠地看着那高高地殿階之上擺放着的寶座。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不知應該說些什麽。這百年以來,長留也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可那一次次的事情,或許都是因為這個如今這個寶座上坐着的人,長留才能幸免于難。
正當二人還依舊是沉默不語時,殿外遠遠的傳來了許多人的腳步聲。
“帝尊駕臨!”殿外站着的內侍高呼。
兩人立刻轉過身來,看着遠處那殿門外的金色身影步步的向他們走來,一揮手身後的衆人便都退了出去,高大的殿門應聲而閉。
偌大的殿中,只有那赤金的朝袍摩擦着白玉地面的聲音,還有笙簫默頭上的東珠搖晃着敲打着冕冠的聲音。而他們二人,此時卻是下意識的立刻俯下身去行禮,說道:“臣下參見帝尊!”
可見到這一幕,笙簫默覺得心都快碎了。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如今···我在他們眼中就只是···這些俗禮能夠···”
“他們明知,即使他們不行這種禮節,我也是絕不會在意的,即使我與他們情誼不再,可···那曾經一處千年的情分···我···”
“與青蘿和火夕見面時,是如何,而如今···”笙簫默眼中又含着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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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簫默的步子放的很慢,也有些趔趄,漸漸的向殿中走去。在白子畫和摩嚴俯身的視野中,那燦金色的衣擺出現在眼前。
衣擺上的金龍繡的精致,一旁流雲的圖案不知落在此時白子畫和摩嚴的的眼中是不是與那百年前他們日日所見的一樣。
笙簫默本想伸出去攙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喉結微微的顫動了一下,啓唇說道:“師兄···你們起來吧!”
“這麽久未見,我們不應該以這樣的方式說話吧······”
笙簫默之前曾經在腦海中想好的無數想對他們說的話,如今落在嘴邊卻一句也說不出來。而那一瞬的空氣,也是如此的蒼白。
☆、攻心
內廷閣使禀告後的當晚,幽若就如常駕幸了紫霄宮。
那日,仙醫給診出幽若懷裏身孕後,聖後兆兮就派人傳了旨意将淩霄殿的所有政務一并攬去了雀熙宮,再不讓幽若操心政事了。當然,幽若也就順理成章的下了旨意,以養胎為由讓聖後暫攝朝政。
傍晚,幽若同笙簫默沐浴過後,便屏退了衆人,兩人一同進了寝殿坐在榻上,殿中往日所點的龍涎香也因為如今幽若有孕,全部換做了桃花栀子,以花香代替熏香之氣,雖不像熏香那樣濃重,但清新自然之氣卻令人神怡。
幽若穿了一件淡金色的抹胸,外面穿着素紗的寝衣,腰間沒有系腰帶,只一條素綢的宮縧挽在腰間,輕輕地攏住紗衣。幽若靠在笙簫默肩頭,伸手環在笙簫默的腰際。
“默···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了嗎?”幽若的聲音有些微顫,每個字都清楚的落在笙簫默耳中。
“若兒,辛苦你了···”笙簫默撫在幽若肩頭的手,慢慢地向下移向去了幽若的小腹。
“你說···孩子現在能不能感受到,爹正在摸他···”笙簫默的手輕撫在素紗上,指間有宮縧的流蘇劃過。
幽若的笑了笑,伸手攬住了笙簫默的胳膊,“他才兩個多月,還沒有成人形呢,怎麽會有感覺呢!不過···想着,他爹娘如此盼望着他早點出生,他也會很開心的!”如今幽若的話語中每一處都洋溢着初為人母的喜悅。
“是嗎?”笙簫默也笑着回了一句。
“可不知道···這孩子是男是女,若是女孩便好,一定長得跟你一樣漂亮!”笙簫默擡手點了一下幽若的鼻尖。
“若要是男孩兒呢?”幽若反問道。
“若是男孩兒就不好辦了···也許會像他爹一般相貌平平,又沒什麽才情······”也不知道笙簫默說這句話時,是怎麽想的。
“是嘛!”幽若故作語氣,“唉~也不知道當年是誰,明明是人家師叔祖吧!還非得長着一張俊絕三界的臉,把人家當時不過十三歲的小姑娘迷得團團轉,還說什麽相貌平平,又沒才情!”
“你呀!都要當娘了,還這麽孩子氣!”說罷,笙簫默又擡手去點幽若的鼻尖,哪知幽若一個閃身,躺了下去躲開了。
“哼,我就是孩子氣了!快點兒抱着我睡覺覺!”幽若又是一副小姑娘家家的樣子,拽着笙簫默寝衣的衣袖撒起嬌來。
可此時,笙簫默看着眼前的幽若,腦海中卻一次次回蕩着那日大師兄說過的話。他實在不能把,眼前這個可愛的女孩子與大師兄口中殺伐三界的女帝聯系起來。
想到這些許,笙簫默臉上的笑意褪去了些許,問了一句:“若兒,我······”
這句話,最後怎麽也沒能說出口。如今幽若懷着孩子,即使他內心中再糾結,可為了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他的這個心結也只能這樣在心裏藏下去。
“默,怎麽了?”幽若看着笙簫默的表情有些疑惑。
“哦,沒什麽!我是在想,政事那邊要不要先放一放,畢竟···孩子要緊!”笙簫默說了這句話。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姨母那邊早已安排妥當了,姨母說讓我安心養胎就好了,這期間政事不需要我操心啦!”幽若的語氣緩和下來。
“那便好···”笙簫默躺在幽若身邊,伸手将幽若摟在懷裏。寝殿中的天星燭逐漸熄滅了下去。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這個帶着天族希望的孩子,終于在八個月後平安降世了。對于已經幾百年沒有添丁之喜的天族可絕對稱得上是一件極其重要的大事。
這個孩子幽若雖說是懷的辛苦,可到最後生産還算的上是順利。生産的那日,兆兮和笙簫默都一直守在靈霄宮,守了一天一夜,直到裏面的仙醫仙婆将孩子抱出來,兩人才放下心來。
是個男孩子,長得眉清目秀,孩子的後背肩膀的位置長了一個淡金色的胎記,看起來像是一個太陽的形狀。故笙簫默和幽若給這個孩子取名為皓,乃皓日當空之意。
孩子出生的當日,聖後兆兮就頒下旨意,将皓兒冊為太子,日後以承繼天帝之位。
天族有後,四海三界也都發來賀貼。想當然,皓兒的滿月之禮也必定要大辦一場。
皓兒的降生,不僅是鞏固了幽若的帝位,同時也鞏固了笙簫默在□□的地位。笙簫默本是正室,照禮法來說在無論在前朝□□都應是即為尊貴的,只是如今這□□已有了六位後宮,而且這六個人都可以說是出身顯赫。而笙簫默與他們相比,出身就差了很多了,不止是因為出身仙界又是凡人修仙,如果不是幽若與笙簫默情深已久一意要立帝尊,笙簫默是絕無可能以上仙之位登臨天族的如此高位的。而如今,有了皓兒,笙簫默便又多了一個下任天帝的生父的身份,地位自然也就高了許多。
而這天宮□□,自皓兒出生後,除紫霄宮外,其餘各宮都是處在一片表面上很喜悅可實則氣憤凝重的狀态。尤其是那鐘離和蒼梧宮。
鐘離宮中,清遠坐在下殿的圈椅上,手中不緊不慢地擺弄着手中的茶杯,時不時的擡眼看着面前來回來去在他面前晃的央璃。
“哎呀!你別晃了···我眼睛都花了,不嫌暈嗎?”清遠抱怨道。
“我這不是煩嗎?”央璃回道。
“誰···誰能想到!都一百年了一直都沒有動靜,反倒是我們才進□□幾個月,陛下與他就有了孩子,而且還是個男孩兒!”央璃悻悻地說。
“唉~還不是人家命好!你我進了這□□,又入了靈霄宮還不是連咱們那陛下的三尺之內都沒近過。”清遠的話裏透着不悅。
“可是,清遠你有沒有想過!”央璃說着一下子坐在了清遠旁邊“這孩子真要是長大了,登了帝位,那你我的日子該怎麽辦?”
“所以···你想讓我說什麽?”清遠看着央璃回了一句。
“要不我們想辦法···”央璃擡起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哼,我的鐘離大宮卿,您還真是有膽量!如今人家已經封了太子,即使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又如何,你覺得我們會這麽輕易的做到嗎?”清遠不屑的看了央璃一眼,又抿了口茶。
“那······”
“孩子不好下手,那大人的話···我們總可以動些手腳!”清遠說。
“動手腳?”央璃疑惑。
“我已經安排好了,過幾日你就等着看看好戲吧!”清遠暗笑。
過來不久,便迎來了皓兒的滿月之禮。四海三界衆位上神,各門各派也都給這位未來的天帝如今的小太子送來了豐盛的賀禮。當然長留也不例外,雖然那次兩人來天宮與笙簫默見面,最後弄得很不愉快,可這畢竟這也是笙簫默的孩子,既然錯過一次,這一次總還是要盡到應盡的心意的。
白子畫和摩嚴挑了許多派中珍藏的珍品,其中最為貴重的可算的上是建派之初長留祖師所收到的來自天族的賀禮,紫玉九金龍寶鼎,原是祈求門派興盛的。可如今小太子降生,長留将這寶鼎回送天族,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于是這次白子畫就帶着這衆多的賀禮同花千骨還有舞青蘿和火夕一起去天族參加皓兒的滿月之禮,而這次摩嚴則是以身體抱恙為由,沒有去參加賀禮。
賀禮當日,神族衆神仙族各派齊聚一堂都來慶賀小太子的誕生。幽若如今雖說确是對長留恨之入骨,可看到慶典當日花千骨也來了,卻也是歡喜不已。那畢竟曾經是她的師父,也是幽若在長留除了笙簫默以外最愛她的人。便私下傳了旨意,等到慶典之後,請了花千骨去靈霄宮敘舊。
待到慶典的獻禮環節,來的衆人都紛紛獻出了特地準備的賀禮,當然長留也一樣。禮官帶領着內侍将長留的賀禮擡到了笙簫默和幽若面前。笙簫默坐在上面,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可幽若一聽這賀禮是長留的,臉上卻帶上些許不悅,不過當着天族衆人還有笙簫默的面,幽若也不能說些什麽。
禮官命內侍将呈有寶鼎的箱子打開,一時間衆人的眼神都亮了起來。衆人都期待,不知道這長留會給小太子準備什麽賀禮。而此時立在殿下兩側的六位宮卿也都紛紛想看看這禮物。
可坐在寶座上的幽若和笙簫默看着眼前的賀禮,一下子都驚的站了起來。幽若的臉色頓時就變了,而笙簫默則是一種十分驚慌的神情看了一眼現在站在殿下的同樣也是一臉驚慌的白子畫。
寶箱中的紫金九龍寶鼎,九個龍首,只剩下八個,正對笙簫默和幽若這一邊的龍首像是被什麽東西砍掉一般,只剩下了龍身;而且在這八個完好的龍首上,每一條龍的龍眼周圍都有一道道醒目的紅色液體,如同金龍泣血般的景象。讓在場衆人嘩然,頓時議論紛紛。
白子畫看着這寶箱中的景象,吃驚的一時間沒有任何反應,那日明明是他自己和大師兄親眼看見弟子們将寶鼎從仙堂移出,裝入寶箱之中,而且是自己親手加蓋的封印,怎麽會變成這樣。而此時在一旁負責賀禮的禮官和一衆內侍看着眼前的景象也都十分驚慌。
“放肆!”幽若的大喝之聲響徹了整個淩霄殿,衆人一下子皆跪伏在地。
“陛下息怒!”衆人皆呼。
“來人!傳朕旨意,長留仙派不敬天帝,意圖詛咒太子。将長留掌門投入天牢,聽朕發落!”幽若傳旨道。
“陛下!臣······”白子畫的話還未說出口,另一個聲音就已經搶在他之前。
“陛下息怒!且聽卿一言!今日長留······”笙簫默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幽若頂了回去。
“帝尊,你且退下!”幽若的聲音中壓制不住的怒氣。
“今日之事,你不要插言。”幽若說的字字清晰,絕不給笙簫默任何反駁的機會。
而此時殿下,清遠看着高坐之上這發生的一幕不禁暗笑,暗暗地轉過身來給央璃使了個眼色。只是,這個眼色不僅央璃看見了,而站在一旁的惜朝也看見了。
“季逐!”幽若又喊道,幽若和笙簫默兩個人此時的狀态就是僵在了寶座前。
“請帝尊回紫霄宮!”
笙簫默看着幽若,微微的搖着頭,眼中的仿佛是在說:“不能···不能,不能這麽做!”
而此時,幽若許是真是因為大怒,絲毫沒有注意笙簫默的神情。
“若兒···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