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半月之後,皓軒太子就依天帝之命帶着幽若來到了長留。
踏上長留仙山的這一刻,幽若只覺得心頭隐隐似有什麽事情,可看着這滿目繁花似錦,卻是與九重天宮無異。或許是少了些陌生感,幽若內心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而此時,離開天宮前,父帝的囑咐又萦繞在幽若心頭:“幽若,此去長留,乃是為了潛心修煉,歷經人情世故,以全仙身。你雖為天帝之女,可到長留切不可因此驕縱,目無尊長。在長留歷練其間,你的真實身份不可讓普通的長留弟子知曉,我會告知你兄長,你的身份唯有長留三尊知曉。另外,你歷練期間要學會好好遵守長留門規,若有行差走錯,全依長留門規處置,不可因你的身份而格外開恩。朕會派紫霄宮朱雀聖使兆兮暗中觀察你的學習生活情況。幽若,父親所說你可都記住了?”
此時天帝的話一遍一遍的在幽若腦海中回蕩。身為帝女從小到大,長在天宮之中,真的可以說從未經歷過任何的苦楚,可如今到了長留歷練,而且父帝又有如此重托,幽若真的害怕會讓父親失望,讓兄長蒙羞。雖想着這些可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為了掩蓋身份,這次只有皓軒太子一人帶着幽若前來長留。此時皓軒太子正準備前往長留大殿與三尊商議此事,許多事情幽若在場多有不便,故讓幽若現在殿外等着,而自己一人入殿中去。
不知是否有什麽不妥,皓軒太子這一去便是許久。幽若在殿外的庭廊裏走過來走過去,站起來也不是坐下也不是。于是幽若便開始在殿外閑逛,走着走着就到殿後的一個園中,園子正中央有一個很大的池子,池子周圍還矗立着三個不知是什麽靈獸的雕塑,靈獸口中有三種不同顏色的水流入池中。幽若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池水,即使是天宮中的池塘,池水卻也沒有這池中水的清冽奇異。幽若到底還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很容易就被新鮮的事物所吸引,一步一步的向池邊走去,裙擺掠過池邊的草地,與草枝摩擦沙沙作響。幽若走到池邊小心的蹲下,裙擺飄忽在池水之上,幽若慢慢地将頭向前探出,容貌倒映在池水之上。
今日來長留,幽若和皓軒太子都換下了華麗的宮裝,只穿着尋常的衣衫。幽若身上的石青百蝶裙是朱雀聖使兆兮特別為幽若準備的。說起這朱雀聖使兆兮跟幽若的淵源,那就深遠了。
兆兮本與幽若的母親天後同為黎山老母坐下弟子,天後為鳳凰化身而兆兮即為朱雀的化身。他們一同拜于黎山老母門下,後經百千萬億劫數之後方修成正果。因幽若的母親早逝,兆兮便可以稱得上是幽若的半個母親,故從小到大幽若一直稱兆兮為姨母。
這百蝶裙便是兆兮送給幽若的禮物,幽若一直都很珍視,故這次到長留來也穿着。而發飾就更不用說了,在天宮之中帝女當然是要金玉翠環樣樣俱到,而如今幽若只不過同那日一樣,以一根桃枝挽了個簡單的發髻,鬓邊墜着幾朵桃花,清麗淡雅卻不失優美。
幽若透過池水看着池中倒映着自己的容貌,一陣微風拂過,吹起了鬓邊的幾絲墨發,幽若便沒有多想,便伸手想在池中浸濕手指撫平散發。
可哪想這池邊本就已經被水汽浸透的泥土松軟,幽若又這樣向前一探身,整個人重心不穩一下子向池中栽去。還未等幽若喊出聲來,等她再睜開眼時,這池面距她眼前已兩三杖有餘。一股桃花的清甜之味流過幽若的鼻尖。幽若一只手緊緊抓着那青綠色的布帛,另一只手仿佛觸到了那人腰間系着的什麽清涼之物。那人低下頭的瞬間,幽若頃刻間失了神,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完美的面龐。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形的眉毛斜斜的飛入鬓角落下的幾縷墨發之中。烏黑的眼眸中似透着那不染塵世的深邃,膚如白玉,墨發似流雲。一身青綠色的衣袍,寬大的雲袖此時正托着她的身體,衣擺在身下散開,宛若碧蓮初浮于池水。可說的上是世間無此俊秀之人,非仙非人,乃是非鬼即狐。
“你是······”幽若只有這二字從口中而出。
可那人卻沒有回答,只是嘴角挑起一抹淺笑,繼續抱着她向池畔而去。
☆、三尊
待兩人離了池畔已幾丈有餘,那青衣人便抱着幽若緩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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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幽若卻依舊是沒有動作,整個人僵住,眼睛直直的看着那青衣人,不知是不是吓得,還是有什麽別的原因······
“喂!喂!到地方了!”那人俊美的臉上,卻露出一副與之氣質不匹配的灑脫随性的神情。
“啊?哦!”聽到那人的話,幽若卻是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臉霎時紅了起來,一下子松開了剛剛緊抓着他衣袖的手。可眼睛依舊是直直的看着那人,仿佛神都要被吸走了一般。
不知是何時,那人手中多出了一柄白玉扇骨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胸前打着,可眼睛似在輕瞥身前站着的小女孩。可是過了許久,幽若依舊是沒什麽改變,這青衣人終于不耐煩的又說道。
“看夠了嗎?”
“嗯!”幽若機械性的回了一聲。
“好看嗎?”青衣人又問。
“啊?哦!抱歉!失禮了,還請尊駕···別介意。”這三個字才算是徹底把幽若從那剛才的虛迷幻境中拽了回來。立刻低下頭去,不敢再看眼前之人。
“多謝······尊駕救命之恩。敢問······尊駕尊姓大名?好讓小女來日以報。”幽若說着這話時,一直低着頭不敢擡眼,手中搓弄着袖口。
“舉手之勞而已,不必挂懷。只是······你為何此時在這三生池邊?”青衣人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幽若剛要說出自己為何在此的原因,又一下子突然頓住。想起父帝的另一番話:“此去長留對外你要假稱為青烏城城主之女,青烏城城主家族世代曾受長留山恩惠,此次到長留拜師乃是報答長留仙派對家族之恩。”
“我······我是青烏城城主之女,今日由兄長帶上長留山拜師學藝,兄長入殿去同長老商談事情,讓我在殿外等他,我一時無聊閑逛便走到這裏,看鬓發散亂便想在池邊梳妝結果······”
“原來如此。青烏城城主······”青衣人若有所思的小聲說道。
“你說你來長留拜師學藝?可據我所知,這長留之中上至三尊下至九閣長老坐下弟子之位都未有空缺,你身為城主之女,意拜在何處?”青衣人問道。
“這······我不知道,一切但等拜入後聽從安排。”幽若回到。
“哎~~~你若如此想,這便就不好辦了,這派中日常諸事都由九閣長老管理,禮樂、刑法等諸多大事由三尊定奪,你若如此沒有意願,倘若将你随意分在哪個弟子或是長老門下,可還算是好,若是······讓你拜在三尊門下······啧啧······”青衣人這話中有話的說法,可讓幽若心中一寒。
“若拜在三尊門下如何?敢問尊駕此話是何意?”幽若心裏開始忐忑不安,“原來聽父親和兄長說過,長留仙派建派千餘年,如今的掌門是長留上仙尊上白子畫,而尊座則有掌門的師兄世尊和掌門的師弟儒尊。可想來······他們三人都是長留派的第一百二十七代弟子,如今已千餘年過去,他們的歲數······”
“哦!”幽若突然一聲,着實讓那青衣人吓了一跳。
“你想到什麽了?”青衣人問道。
“尊駕的意思難道是,若是拜入三尊門下做入室弟子,是要每日侍奉三尊的飲食起居。如今三尊都已千餘歲,怕是老态龍鐘行動不便,拜入他們門下每日侍奉會很辛苦。”幽若的這句話,簡直是讓這青衣人吃驚不知道應該回些什麽。
“什麽?老态龍鐘?你在說些什麽?”青衣人嘴上說着,并且極力的掩飾着自己的吃驚和憤怒,心裏念叨“你這小妮子,竟然這麽說我,早知道剛才就應該讓你掉下去的,哼!”
不過似乎幽若并沒有理會青衣人的反問,已經是把自己所想很自然的當成了一個事實。又言道:“不過這也不打緊,若是真能拜入門下那便是福氣,既然身為徒弟侍奉師尊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想來每日扶着他們在院子裏走走曬曬太陽,想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不是···你?我說···你···”青衣人似乎覺得自己身體內有什麽東西在向外湧着,話都開始說不清楚了,可他還是盡力的克制。
“啪!”的一聲,折扇一下子合了起來,緊緊的攥在手裏,看着眼前這個腦子裏不知道想些什麽的小姑娘站在那裏自言自語。
“哦,還未請教尊駕是哪一閣的弟子,為何會對派中事務如此熟悉?”幽若這才想起來。
“我······我······”青衣人此刻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都不知道該怎麽往下編了。
“幽若!幽若!”
遠處傳來了喊聲。
“哥哥,我在這兒!”幽若聽見是哥哥的聲音便急忙回頭應道。
青衣人見此機會立刻飛身離去,待到幽若再回過頭來時,已不見了人影,就連剛剛的桃花氣息也慢慢的消散。
“他到底是什麽人?這麽神神秘秘的?”幽若自言道。
☆、拜師
“幽若!”
“剛剛離開的是什麽人?”皓軒太子急忙跑過來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不過他剛剛救了我。”幽若道。
“救了你?你哪裏受傷了嗎?傷到哪兒了,快讓哥哥看看?”說着便拉起幽若的胳膊看看是不是哪裏傷到了。
“哎呀~~哥,我沒事啦!不要這麽緊張,就是···剛才我想在那個池邊梳洗一下,差點兒···掉下去了!他突然飛出來把我接住了。”幽若便說着,便慢慢放下被哥哥拉着的胳膊。
“真是!你這孩子,能不能注意點兒,第一天來長留你要是有什麽閃失,我回去怎麽跟父帝交代!”說着皓軒太子擡手挂了一下幽若的鼻頭。
幽若沒有說話,自己用手揉了揉鼻子,看着哥哥傻笑。
“好了!哥哥把你拜入長留需要的各種事情都辦完了,哥哥得趕緊把你帶去亥殿那裏去找管事弟子了,然後哥哥得趕緊回天宮去,誤了時辰,父帝可是要生氣的!”說着便拉着幽若的手離開了長留殿的後花園。
亥殿中
幽若獨自坐在一個木椅上,膽怯的看着她旁邊圍了一圈的女弟子。
“哇~~這個小妹妹好可愛呀!”一個女弟子滿眼星星的看着幽若。
“就是就是,你看那小臉蛋,簡直能掐出水來!”另一個女弟子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哎~~我跟你們說啊!咱們一定得把她看好了,可不能讓那幫沒有輕重的師兄弟們下了手。”
聽到這句話,幾個女弟子一齊掩面笑道。
這時的幽若,也許并聽不懂她們說的什麽意思,不過看着這樣的架勢着實把幽若吓得不輕。
幽若沒敢說話,只是怯生生的低下頭搓弄自己的裙角,腦海中還是一遍遍浮現的在池邊與那個人相遇的場景。
許久,幽若才小聲地問身邊坐着的那幾個女弟子:“那個······師姐,我想找個人······”
“找人?誰呀?叫什麽名字?”幾個女弟子也有些好奇,又一起圍攏了過來。
“我···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那你見過他嗎?他長什麽樣子?”女弟子追問。
“他···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長袍,嗯~~~~~~”幽若努力在腦海中回想着那人的樣貌,“發髻上戴着銀質的發冠,而且···她還有一柄折扇,是玉質的扇骨······”
幽若一邊說着,可慢慢覺得那幾個女弟子的臉色有些不對。
“哦!對了!那人的腰帶上還系着一個大約這麽大的青色石頭。”幽若用手指環成環狀給那幾個女弟子比出了那石頭的大小。
“師姐,你們認識他嗎?”幽若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問道。
“這······那人沒有告訴你他是誰?”幾個女弟子都站起身來,漸漸遠離了幽若,相互看着,好像轉身欲走。
卻一下子又被幽若的聲音叫住:“師姐!怎麽了?你們認識他嗎?”
“你···你跟他說什麽了嗎?或是他跟你說什麽了嗎?”女弟子一臉大事不好的表情。
看着她們的這幅表情,幽若硬生生的把想說出來的他跟那人說的話咽了回去。“沒說什麽。”
“這個···幽若呀!不是我們不想告訴你,只是······不過你放心,在長留待着,你一定會再遇見他的。”說完,幾個女弟子像逃命似的溜走。
只留下幽若一個人在亥殿裏坐着,沒過一會兒一個管事弟子帶她去了她的房間并囑咐她了一些事情,還将一本長留門規一并交給了她,并告訴幽若七日之後會有人帶你去參加拜師大典的。
待那弟子離去,幽若就這麽依舊是自己坐在屋裏,手裏拿着那本長留門規。
或許是真的是這七日太長,閑來無事,有沒有人跟她一起說笑,除了每日吃飯之外,幽若都是自己一個人窩在房間裏看那本長留門規。
“長留門規第一條······第二條······第三條······”
“第十九條 冒犯掌門,需交由戒律閣嚴懲,判處□□或散魂鞭之刑。冒犯尊座,可交由戒律閣定刑或是由尊座自行拟定刑罰。”
“第八十一條背德犯上,欺師滅祖罪不容赦,處以長留極刑。”
幽若這幾日看的這門規簡直是一身一身的冒冷汗,心裏不禁埋怨起父帝,心想父帝這是把她送來了個什麽地方。
七日期限已到。
這天早上幽若早早的梳洗打扮,聽着屋外長留鐘聲想起了六聲,想着便是拜師儀式快開始了,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就有幾個弟子過來帶着幽若去了長留大殿。
幽若站在殿中,兩側落座的是九閣長老,九閣長老身後站着的是甲殿到亥殿各殿的管事弟子,而在他們身後則是穿着普通弟子服的普通弟子。
可讓幽若有些奇怪的是,就在三尊玉座的殿階下一級,單單站着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弟子,看上去也比她大不了多少,一身紫色的衣裙,頭上束着小小的發髻,發髻之上只佩了幾只銀質的朱釵。
“恭請三尊!!”站在另一旁的落十一師兄喊道。
随即,殿中的一衆弟子都紛紛跪下,九閣長老也都分別起身,鞠身行禮。當然幽若雖年幼,但畢竟是在天宮之中長大的帝女禮儀方面自然是不會有失,便趕緊提了衣裙跪了下去。
幽若不敢擡頭,只用眼睛的餘光瞥見面前的殿階上,上來了一白一藍一青三個身影。
等等,那青色的身影······為何有些熟悉。
“都起來吧!”殿階上正中傳來的聲音,殿中的一衆弟子才又起身,九閣長老又落座。
可這畢竟是拜師大典,幽若可不敢在三尊面前擅自起來,要是自己的什麽舉動有失禮之處,那三個白胡子老頭可不是要用那門規裏的什麽消魂釘、散魂鞭、離人錐給我來一通。
“幽若,你也先起來!”殿階上右側的藍色身影說道。
“是。”聽到這句,幽若從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慢慢地擡起頭。
可眼前的景象卻讓她頓時覺得全身癱軟,差一點兒就要摔在地上。
那正中間坐着的着白衣的男子衣服清冷孤傲不染塵世的氣質,眉間一抹豔紅的火焰想必這必是掌門尊上,左側坐着的着着一身墨藍色紗袍的男子已續上胡須想必比尊上年長這一定是尊上的師兄世尊。再看右邊的這個青色的······等等。
幽若狠狠的擡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多麽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如果當時殿中有個地縫,幽若肯定就鑽進去了。
那個穿着青色衣服的人幽若是熟悉,可與那日不同的是,幽若如今看來那人不僅是長得好看,而且還是有一種···狐貍的感覺。
狐貍的眼睛,狐貍的嘴,狐貍的手······就差一條狐貍的尾巴!此時看着殿中的幽若,依舊是搖着他那柄玉質扇骨的折扇,臉上是狐貍的微笑。
可幽若站在殿中是冷汗直冒,腦海中一遍遍閃過那句“冒犯尊座需交由戒律閣或是由尊座自行拟定刑罰。”
“完了,這次死定了!”
☆、師祖
玉座之上,白子畫斜看了花千骨一眼,使了個眼色,示意花千骨上前去。
花千骨領意走到殿中,站在幽若身前,面帶着微笑眼神,上下打量着幽若,輕輕地點了下頭。
随即轉身,躬身向三尊施禮,接着便轉過身來向着殿中衆人說道:“長留列仙在上,今日弟子花千骨蒙三尊器重,欲将青烏城城主之女幽若收歸門下成為長留第一百二十八代弟子。”
“日後定當悉心教導其德行修為,不求她日後的修為能夠登峰造極拯救蒼生,但求她能無愧長留,無愧仙界。她若日後有何行差走錯全是我這個做師父的教導無方,情願一并遵從長留門規,嚴懲不貸。”
“授宮鈴、佩劍!”落十一喊道,接着一旁的兩名弟子端着佩劍和宮鈴走上前來。
幽若跪在花千骨面前,看着花千骨的眼中滿是笑意,可這眼神深處卻不知為何有一種失望。也許,她是很高興自己能夠這麽順利的拜入長留掌門尊上門下;也許,她是慶幸自己的師父是個這麽美麗漂亮的大姐姐;也許,她是滿懷着自己能夠學到無上仙法的期待。而這失望,卻如花莖之上的細刺,掠過心頭,卻留下點點疼痛。
可在這種場合,幽若無論如何都要掩藏着這種情緒。恭敬的接過師父授的宮鈴和靈犀劍。接着花千骨親自把幽若扶了起來,玉手從自己的發髻上取下一支鑲嵌着紫色水晶的銀質的小朱釵親手插到了幽若頭上,微笑着說道:“這是師父給你的見面禮!”接着輕輕的摸了摸幽若的頭。
看到這一幕,玉座上的三人卻各是不同的表情。
而這可以說是盛大的拜師儀式就在一聲鐘響之後結束了,殿中的弟子和長老們都起身準備恭送三尊離開。花千骨此時也是拉着幽若站到殿中一側,拘禮恭送。
接着三人都從玉座上站起身來,一齊向殿外走去。幽若暗暗地擡了一下頭瞥見三人離去的背影,這才心中松了一口氣。
正當整個人都快放松下來時,一個熟悉卻又在此時的大殿之中顯得如此響亮的聲音,一下又讓她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繃緊。
“幽若!”笙簫默走在白子畫和摩嚴身後,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啪!”的一聲收起了折扇。
聽到這一聲,殿中的所有人都不禁好奇的擡起頭來,白子畫和摩嚴也同樣轉過身來,不知道師弟叫這個新收的徒孫是要幹什麽。
“是···是~~~”幽若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顫抖,花千骨也疑惑不解的側過頭看着幽若。
“你上前來!”
“是···師叔祖···”幽若只覺得自己的腳上灌了鉛水,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擡起來。卻還是無可奈何的全程低着頭,小碎步移動着到了笙簫默身邊。
她不敢擡頭看此時笙簫默的表情,不過想必又是什麽狐貍的微笑吧!幽若移到了笙簫默身邊還是依舊低着頭不敢擡頭看他,可是那空氣中彌漫着的神奇的桃花香味卻是讓幽若覺得如此的熟悉,是同那日一樣的味道。
可是似乎過了許久笙簫默都沒有再說話,幽若忍不住輕輕地擡眼看了他一眼,可還是礙于身高的原因,根本看不到臉,只清楚地看見了笙簫默腰間系着的那日被幽若誤觸到的青色的宮石。她現在可算明白了,為何那日在亥殿中她向那幾位師姐詢問時,她們會是那樣的反應,如今她才算知道。
正當所有人都覺得此時的空氣略顯尴尬時,笙簫默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
“扶着!”
這兩個字一下子驚得幽若擡起頭來,兩只大眼睛看着笙簫默不知所措。而周圍的一群人也都是一樣。
“扶着!聽不懂麽?”說着笙簫默便很自覺的自己擡起了胳膊,停在半空中。
可是幽若還是一時間沒有任何反應,笙簫默便皺了皺眉眉頭,一甩雲袖将手背在身後,說道:“唉~~~也不知道當時是誰說過的,什麽身為弟子侍奉師尊自是分內之事······這可倒好,這才過了幾日,我這個老态龍鐘的人就······”
聽到這四個字從笙簫默口中說出,幽若如同被閃電擊中了一般,身體顫抖了一下,一把上去扶住了笙簫默的胳膊,簡直是連拉帶拽的不由分說的把笙簫默推出了大殿。
“哎哎~~~哎!我說你~~~”笙簫默的聲音悠遠的消失在了殿門口。
殿中的弟子和長老簡直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從未見過有任何一個弟子有過這樣的行為,把儒尊推出殿外······
而此時的白子畫和摩嚴卻更是滿頭霧水,摩嚴還未來得及訓斥幽若為何如此無禮,一閃之間便已經看不到那兩個人的影子了。
看見這一幕的花千骨更是更加慌張,幾步跑上前去跪在了白子畫和摩嚴面前說道:“請師父,師伯息怒,幽若這孩子太小,對師父師伯還有師叔的失禮之處,千骨先行向師父師伯請罪,弟子一定會好好管教她的。”說完後便接着追了出去。
看着花千骨追出去的身影,白子畫清冷的臉上卻漸漸浮現了些許的笑容,可那蒼白的臉色和唇色卻也讓那些許的笑容顯得如此失色。
“都先散了吧!”摩嚴下令道,這樣僵在這裏,對誰都不好看。
衆人領命離去,可卻也都是三三兩兩議論紛紛。
白子畫和摩嚴站在殿前的殿階上,可環顧四周卻找不到笙簫默和幽若的身影,就連花千骨的身影也不曾看見。
不一會兒,只見花千骨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說道:“禀告師父···師伯!哪裏都沒有找到儒尊和幽若。”
正當三人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突然聽見幽若的聲音從殿後傳來!
“啊!~~~~~~~~~~~~~~~~~~~”
“救命啊!救命!”
☆、七殺
你這小妮子!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還什麽老态龍鐘!仔細看看本尊老嗎?”笙簫默一種不懈的語氣,翹着二郎腿坐在三生池旁的石凳上,折扇在身前搖着,一臉壞笑的看着被他念訣後飄在三生池池面上的幽若。
“哼!當時你也沒有說你是誰!都說不知者不怪!你一個尊座欺負我一個剛入門的小弟子算什麽本事!”幽若也知道這事兒沒那麽容易結束,幹脆破罐破摔,激發了體內的帝姬的氣勢。
“可以!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倒還挺有骨氣!不愧是天宮的帝姬!”笙簫默若無其事的說着。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不快放我下來!小心回來天宮來找長留麻煩!”幽若有些驚訝笙簫默竟然知道她真實的身份,但仔細想來父帝說過只有三尊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卻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好啊!”笙簫默說着卻是伸出手指一挑,本來幽若是趴着的樣子飄在池上,這讓笙簫默這麽手指一挑倒變成倒立着飄在池上了。
“啊~~~~~~啊啊啊!儒尊!~~~你”幽若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吓得不輕。
可就當幽若手腳并用妄想調整一下姿勢時,突然間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她的臉龐劃了過去,耳旁的幾絲秀發就在眼前飄落在了池水中。
幽若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只覺得她一下子被身後的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向池面的更深處。
池邊笙簫默打開折扇擋在胸前,一陣青光四起,将一顆泛着黑氣的荼蘼釘硬生擋住,接着将釘子攥在了手裏,霎時間暗金色的荼蘼釘化為粉末。
“啊!!儒尊!!”幽若的喊聲響起。
笙簫默立刻彙聚掌中內力一道青光如緞帶一般環住了幽若的腰,可在幽若的脖子上已經靠上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單春秋!你你竟然能闖進長留結界!!”笙簫默不禁驚訝,他雖知道單春秋身為七殺護法法力更是在七殺九教教主之上,可在這普天之下,如今能不動聲色的闖入長留結界之內的人卻也沒有幾個。
“笙簫默!好久不見了!不知尊兄現在可好?”單春秋依舊是那副奸詐狠毒的神情。
這句話讓笙簫默心裏一顫,其實他早已想到掌門師兄中蔔元鼎的毒雖然是夏紫薰直接造成的,可這其中與七殺卻也脫不了關系。
“恐怕是要讓單護法失望了!”笙簫默鎮定的說道。
“不忙!抓了這個天宮的帝姬,就不怕再要挾長留了!若是她出了什麽叉子,天宮絕不會放過長留的,到時候就不用我再費心籌謀了!”聽到單春秋這話,笙簫默有些慌了陣腳,他沒有想到七殺竟然連幽若的真實身份都知道。
眼看着單春秋手裏的匕首離幽若的脖子越來越近,單春秋說道:“人我先帶走,日後自有大用!”
“站住!”笙簫默看着單春秋欲帶走幽若,便直接飛身追了上去,與單春秋在空中打了起來。
一記絕塵斷打在單春秋攬住幽若的那只手,看着幽若從單春秋手中脫出就要掉落在下面的三生池中,一伸手将幽若攬在懷裏。另一只手執着玉扇依舊是同單春秋打着,此時的幽若已經被吓的不行,一眼也不敢擡頭看,只是将頭埋在了笙簫默的肩膀上,手緊緊的抓着笙簫默的腰帶。
剛才笙簫默的那一記絕塵斷打的着實不輕,單春秋只覺得內力開始不受控制,接着與笙簫默沒打幾下便轉身欲逃。
此時笙簫默懷裏還抱着幽若,此情形也不便追去,便任由單春秋向遠處飛去。
而他則趕緊抱着幽若向池邊飛去,可正當他認為可算是沒出什麽大亂子時,只聽見幽若忽然在他耳邊喊道:“啊!!!啊!!儒尊!!救命!!救命!!”
他轉身忽見,他身後十九顆荼蘼釘正沖着他和幽若而來,笙簫默一個轉身以玉扇打落了十顆荼蘼釘,最後又彙聚掌中內力牽引着八顆荼蘼釘落入了三生池中。好在,幽若沒有被傷到。
他與幽若剛落到池邊,便見到花千骨同白子畫和摩嚴趕了過來。
幽若見師父來了,剛剛又被吓到,一下子撲到花千骨懷裏哭了起來。
白子畫趕緊問道:“師弟!剛剛是怎麽了?”
“沒什麽剛剛單春秋出現,差一點兒擄走了幽若。”笙簫默的聲音略微的有些小。
“什麽?單春秋!”摩嚴大驚,“他竟然現在能夠破我長留結界進來還沒被我們發現!”
“幽若!幽若!沒事了,沒事了!讓師父看看,傷到了嗎?”花千骨趕緊安慰懷裏的幽若。
此時笙簫默将折扇一展擋在胸前,藏在扇子後的手指,不自然的拉了一下衣領。
“幽若沒受傷!萬幸!這事兒也怪我!”笙簫默的話卻是讓花千骨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回,因為之前确是幽若失禮在先。
“儒尊!儒尊可萬萬不必自責!千骨先代幽若之前的失禮請儒尊恕罪,再謝過儒尊剛剛相救!”
“不必!”笙簫默說着,握着扇子的手緊緊地攥了一下,眼中擔心的看着在花千骨懷裏依舊不住哭着的幽若。
“好了!既然沒什麽事兒,千骨先帶幽若回去吧!”白子畫對摩嚴和笙簫默說道,“我便也先回去了!”
摩嚴和笙簫默點了點頭,看着白子畫同花千骨帶着幽若漸漸飛遠,笙簫默也同摩嚴說道:“師兄,我也乏了,我也先回去了。”接着便也回了銷魂殿。
笙簫默剛落在了銷魂殿的殿階上便看見也剛從亥殿領了許多食材的舞青蘿和火夕。
見到笙簫默,舞青蘿和火夕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躬身作揖道:“師父!”
可此時笙簫默卻沒有往日的閑情逸致,只是小聲的說了一句:“哦!”接着便轉身欲走進主殿。
舞青蘿和火夕覺得奇怪,又問道:“師父!那個中午吃什麽呀?”
“中午你們二人做些吃食便好,不必叫我吃飯了!”這句話說完就一步不停的進了主殿,舞青蘿和火夕滿眼奇怪的看着主殿的門“砰”的關上了。
“師父今天這是怎麽了?好像不高興!”舞青蘿說道。
“莫不是今天早上拜師大典,幽若把師父推出殿去那件事兒”火夕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可轉念一想,“不會呀!這不像師父的性格呀!”二人便沒有再多說什麽,拿了東西去了廚房。
主殿門剛一關上,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