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 38
周日路黎去白簌簌家包餃子。她知道紀南聚喜歡吃蝦仁餡兒的，特意起了個大早去菜市場買了最新鮮的對蝦。白簌簌笑她：“以往啊, 周末日上三竿你都起不來, 為了給紀南聚包個餃子, 倒是這麽勤快。”
路黎将切好的韭菜與腌好的肉末拌到一起，“我也是沒想到, 原來這麽容易。”路黎不由笑了笑，想來她與紀南聚之間本就沒有太大的誤會，不過是因她心中的芥蒂的緣故而催發了這九年的陌路。“我昨晚還在想啊, 明明就沒啥事兒, 硬還要拖了這麽個一年。說來, 也是我磨磨叽叽的。好在啊，他總算是忍不住了呢。”
“你加兩勺花生油。”白簌簌擀着餃子皮, “要我說, 本來啊, 就是你的錯。”白簌簌回想起九年前紀南聚發癡一般守在她們寝室樓下的場景, 不由地嘆了一口氣。“你啊，就會逃避。得虧紀南聚心裏擱不下你, 要是我……”白簌簌說着, 也停下來不說下去了。
路黎用手肘蹭了蹭她, 笑道：“要是你, 你咋樣？說下去嘛。”
白簌簌白了她一眼, “要是我，你在我心裏就是個作女的位置了。”
待包好了餃子，白簌簌又幫路黎一只一只地疊好放進她帶來的保鮮盒裏。“紀南聚幾點回來？要不把他叫過來一起吃午飯吧。要是回來得晚, 也能一起吃個晚飯。”
“他下午兩點下飛機，”路黎滿目溫柔地看着放着蝦仁三鮮餡餃子的保鮮盒，“晚飯還是不打擾你們了。我去煮餃子給他吃。”
白簌簌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路黎。
自小在母愛貧乏的家庭氛圍裏長大起來的這個女孩子，十五歲，父母離異、母親帶着年幼的異父弟嫁去了豪門；二十歲，父親在趕去T市的路上車禍過世。這九年，她孑然一身，卻又不是了無牽挂。
白簌簌還記得路爸剛過世那會兒，半夜裏，她常常陪着在寝室樓頂樓的過道裏抽泣的路黎。路黎總是邊哭泣邊啞着聲喃喃着：“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哭久了，路黎癱坐在牆角，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喑啞着道：“怎麽辦……我和南聚，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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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紀南聚特意翹了課跑來T市。他在教室外面等了一個多小時，一等到兩節連上的毛概課下了課，就跑進來，拉着路黎就要走。
路黎自然不肯跟他走。她一手甩掉了紀南聚，在衆目睽睽之下，冷淡地說：“紀南聚，我想我短信裏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分手，你聽不明白是嗎？特意坐五個多小時的火車來親口聽我說？”
紀南聚深深地看着她，壓制着情緒，說：“跟我走，就算是分手，你也應該跟我好好說個清楚。”說完，就又要去拉路黎的手。
路黎一個轉身躲開去，複又轉回來，看向紀南聚的眼神輕蔑而嘲諷。她慢條斯理地将課本裝進書包，“我一會兒還有課。跟你，也沒什麽好再說清楚的了。如果你非要聽，那我就只能跟你說一聲抱歉。我不喜歡你了，我已經厭惡了這段感情。”
聽到“厭惡”二字，紀南聚的眼神不由地暗了暗。他也顧不得周邊還有這麽多人看着，直直地逼問她：“不喜歡了？你這一句倒是輕巧。可是你不覺得對我太過于不公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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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男生看出來紀南聚情緒上來了，忙上前來勸道：“這位同學，你別太激動。既然路黎都說了要分手了，你也就別再糾纏人家姑娘了。你看路黎的态度這麽堅決，強扭的瓜不甜。不如聽我一句，好聚好散。”
白簌簌也拉了拉路黎的衣服，好言相勸：“你還是跟他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吧。這邊的教室接下來也還有別的課的，不要鬧僵了。就去生活區後街那家奶茶店吧，我陪你去。”
一路上，白簌簌勾着路黎的手臂在前走，紀南聚跟在後頭。一路無話。後街的奶茶店有小單間，白簌簌買了三杯檸檬茶，然後拉着路黎往小屋裏走。待大家坐定了，白簌簌說：“你們兩個有什麽話就好好說清楚吧，我去外面等你們。”說完她就要起來。路黎卻拉着她，不讓她走。白簌簌只好又坐了回來。
紀南聚開口了：“小黎……”
路黎別開頭看向窗外。
這時正好老板敲門進來送檸檬茶。白簌簌笑道：“老板，今天這麽快啊。以前都要等好久的叻。”
“這個時間都在上課的呀，自然就空的了。你們大幾了，上午沒課啊？”老板将檸檬茶一一端下來。
“大二，剛剛下課。”白簌簌接道。
老板看了看望着窗外的路黎，又看了看一直望着路黎的紀南聚，心裏也猜到了幾分。于是就笑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完就轉身出去了，順便帶上了門。
紀南聚醞釀了一下情緒，說：“小黎，逃避總不是個對策。讓我們一起面對好嗎？”路黎沒有理他。紀南聚慢慢将目光從路黎身上移開，看着自己面前的檸檬茶，說：“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所以我打算在這裏待幾天，陪你度過這……”
“陪我？”路黎轉過頭看着紀南聚。聽到聲音，紀南聚擡起頭來。路黎看着他的眼睛，嘲諷地笑道：“紀南聚，都分手了，我不需要你陪。你又有什麽立場來陪我呢？”
紀南聚扶着玻璃杯的手指緊了緊，随即換上一臉溫和的笑容，說道：“小黎，我知道你現在不好受。沒事，我可以等。我陪着你，一起把這段日子熬過去。”
他這番溫情的話并沒有換來路黎的注意。路黎拿出兜裏的手機，撥了個電話，朝電話裏說：“喂，你到了嗎？”“對，就是生活區後街那家，水果超市旁邊的。”“嗯，我們就在樓梯口那間屋子裏，你快進來吧。”
剛才來的路上，白簌簌看到路黎不知給誰發了條短信。現在她大概猜得到是誰了。
路黎挂了電話後，就站起身，慢慢走到門口，按下了門把。紀南聚看見，外頭走進來了一個高高瘦瘦、皮膚略黑的男生。他看着路黎的手臂挽了上去。
路黎笑着埋怨他：“怎麽這麽慢。”說完，她看向紀南聚，說：“南聚，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新男朋友，傅松。校籃球隊的主力。”
紀南聚擡起眼看着路黎，看着她笑意盈盈的嘴角，毫不留情地拆穿她：“小黎，你的演技還能再刻意一些嗎？”
接着，紀南聚看到這個叫傅松的男生，将路黎拉到自己身後，正面迎上他的目光。“紀南聚是吧？聽小黎提起過你。感謝你這四年來對小黎的照顧。”
紀南聚抿了抿嘴角，與他四目相對，氣定神閑地輕啓薄唇：“幸會。倒是沒有聽她提起過你。”
傅松也毫不示弱，笑道：“小黎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确實可惜。不知你這回來是做什麽？我和小黎的未來，就不用你來插足了。”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修羅場啊！白簌簌心裏暗嘆一聲，忙出來打破僵局：“诶，學長，你也來喝奶茶啊。可真是巧吶。”
傅松朝她笑了笑，随即轉頭低聲佯裝輕斥道：“不是讓你平日裏少喝些不健康的東西嗎？你看看你，最近臉色都差成啥樣了。本來喝了幾日我媽炖的雞湯好不容易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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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簌簌……白簌簌！”
白簌簌才回憶了一會兒，神思就被路黎拉了回來。
路黎問她：“想什麽呢，這麽入神？發愣發得我都喊不醒你。”
“唉。”白簌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瞞路黎：“我剛剛啊，在回想你和紀南聚分手那會兒。他不是來學校找你嘛？你也是夠了，竟然抓了傅松過來演戲。傅松也是可憐，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招惹了人家，又不負責任。”說到後面，白簌簌的語氣裏不由帶了幾分憤憤不平之情。
路黎開了水龍頭，沖洗手指，不由地垂下眼簾。“傅松，确實是我對不住他。”
“你和紀南聚複合的事兒，你跟人家說清楚了嗎？”
“自然是說清楚了的。”路黎關了水龍頭，抽了張一次性抹布擦手。“你知道的，我是個不喜歡暧昧的人。傅松那兒，我向來都是說得清清楚楚的。我與他，這麽些年來，一直都是泾渭分明。”
相識十年，單戀十年。白簌簌不禁為傅松感到唏噓。“傅松啊，真的是我現實中遇到的最癡情的人了。就這麽被你給白白糟蹋了。”
“有的時候扮演深情，能把自己也給騙到。”路黎苦笑了一下，“早知道當年就不找他來幫忙扮演我的男朋友了。明知道騙不到紀南聚，還害得……”路黎嘆了口氣，說：“不說他了。”
“這回他倒是能夠徹徹底底地死心了。”白簌簌不忘調侃兩句：“你這個禍害啊，還是早點被紀南聚收了的好。”
聽到這句話，路黎竟然想起了蘇棱。她趕忙走到餐桌邊倒了杯溫水來喝。
白簌簌還在那裏喋喋不休地說着讀大學時候的一些事兒。路黎喝了兩口水，看着她越說越起勁的模樣，不由笑道：“簌簌啊，也真是難為董大哥天天要受你這唠叨了。”
“嘿，也就你姐我，給你操這老媽子的心了。”說完，白簌簌将保鮮盒丢到路黎面前：“走走走，中午飯也不給你蹭了，可不敢耽擱了你跟紀南聚的濃情蜜意。”
作者有話要說： 紮心了，老鐵【手動狗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