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做，你也得好好想想用什麽法子。像你對史老太爺的做法就——”
後面的話，念夏沒說，但是百裏念卿也明白。
瘦瘦看着念夏的眼神很複雜，她真不懂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怎麽能這麽聰明，看問題能如此透徹。念夏能這麽提點郡主，瘦瘦是很高興的。但是念夏到底是奴婢，對着郡主沒有半點的尊卑，這讓念夏很看不過眼，有心說兩句，但是見自家郡主臉上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有不妥當。這讓瘦瘦要說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沒多久，百裏念卿就不糾結了，做都做了，再糾結又能如何，百裏念卿反正是不會去吏部尚書那兒道歉的，就是去道歉了，人家也不會理。八成自己死了，倒是有點可能。
百裏念卿拿起侯陌給的紅檀木盒子，打開盒子，裏面赫然是一幅字。百裏念卿将字展開，好漂亮的字。
百裏念卿不是什麽鑒賞大師，可是看着這字，百裏念卿不禁贊嘆了，寫得真是好，透過這字，似乎能看到寫這字人的傲然風骨氣魄，不知怎麽的，百裏念卿看到這字不禁想起了侯陌。
百裏念卿有些傻，難道這字是侯陌寫的？他把這字給自己是想做什麽？
百裏念卿的心裏有好多好多的疑問。
忽然，百裏念卿腦海中精光一閃，是了，侯陌把這字給她是想讓自己在這三天內好好練字，否則三天後去國師府學習，自己的字還不如嘯天那只死狗，不就丢臉死了。
“瘦瘦你教我寫字吧。先教我最基礎的。”百裏念卿也知道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基礎打不好，臨摹這字也比想有什麽收獲。
“郡主，您之前會寫字的。”瘦瘦有些疑惑地看着百裏念卿。
“長時間不動筆，我都忘了該怎麽動筆了。”百裏念卿随意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瘦瘦不知百裏念卿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但百裏念卿要練字，終歸是好事。
書桌旁，瘦瘦先動筆在潔白如雪的紙張上落下一個“永”。
“郡主，練字就先從這永字開始練。只要把這永字練習好了，您的基礎也就打牢了。”
永字八法。百裏念卿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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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毛筆，百裏念卿還是會的，不過這寫出來的字真心好幼稚的說。
看了眼瘦瘦難掩抽搐的嘴角，百裏念卿也不能厚臉皮地說自己的字舉世無雙。尤其方才還看了這麽好看的字。
“你握着我的手來教我寫。”百裏念卿深吸一口氣，這三天不說成什麽書法大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最起碼也得把字練端正了，寫的字絕對不能比嘯天那只死狗差。
莫名的，百裏念卿忽然有些想笑，還記得自己當初因為侯陌的一句“你不如一條狗”，可是氣了個半死，可是現在她好像真的不如一條狗，就連一只狗的字都比她寫得好。還有嘯天的身手，扪心自問，百裏念卿真的不敢說自己的速度能比嘯天快。憑良心說，嘯天的速度應該在她之上。
當瘦瘦的手覆在她手上時，百裏念卿連忙将跑得不知道到哪兒去的心思給拉回去，專心致志地練字。
兩天後，百裏念卿沒再練習“永”了，而是認認真真地開始臨摹侯陌給的字帖，一筆一劃寫得認認真真，比小學生些作業還要認真。
百裏念卿不禁想笑，她都多少年沒這麽認真學習了，以前無論做什麽事，她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難得這麽認真地幹一件事。
看着紙張上總算有點雛形的字兒，百裏念卿笑了，這兩天的辛苦還是值得的，這字寫的不比嘯天差了。再加加油，百裏念卿争取要寫得比嘯天那只死狗強。
懷着這樣的心思，百裏念卿繼續開始認認真真地練字。
又過了一天，百裏念卿信心滿滿地去了國師府。
來到學堂，沒錯就是學堂。百裏念卿覺得侯陌在這個地方教導自己，這對她來說就是學堂一般的存在。
嘯天對百裏念卿從來沒什麽好臉色，就是這個壞女人出現，搶奪主人對他的愛。小爺恨死她了。
“坐。”侯陌瞥了眼容光煥發，信心十足的百裏念卿，從他那張好看的冰冷薄唇吐出一個字。
百裏念卿想都不想地坐下。
“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侯陌對着百裏念卿淡淡道。
自己的名字，簡單！
“百裏念卿”四個字，百裏念卿會寫。
百裏念卿深吸一口氣，握筆蘸墨提筆，旋即開始在紙上寫。
嘯天鄙夷地看着百裏念卿，在他眼裏，百裏念卿就是在裝模作樣。小爺可是把百裏念卿的底細都打聽清楚了。這就是個不學無術的，他才不信百裏念卿能寫下多好看的字呢。
嘿嘿——
嘯天已經在心裏想着，等到百裏念卿寫完，他就狠狠嘲笑這可惡的壞女人。
那場景真的是太美麗了。嘯天的狗嘴咧地大大的。
就簡單的四個字，百裏念卿沒一會兒功夫就寫好了。
侯陌踱步來到百裏念卿身旁，掃了眼百裏念卿寫的字，微微颔首，冰藍的眸子劃過一絲滿意。
嘯天不高興了！他可沒有錯過主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滿意之色，這就代表百裏念卿那女人寫的字讓主人覺得好。
這怎麽可能！
嘯天憤憤不平地離開座位來到百裏念卿身旁，随意瞟了眼百裏念卿寫的字，這一眼不得了。倒不是百裏念卿寫得多好，才練了三天字的人再怎麽樣也成不了書法大家。
可問題是，百裏念卿的字寫的很端正工整，比起嘯天的字多了一絲風骨。
狗和人到底是有區別的，嘯天練字練得再認真，他的字也沒有多那一點點所謂的風骨，這是嘯天最不滿意的了。可如今百裏念卿這女人的字竟然有了風骨，這讓嘯天如何能接受。
別問嘯天一只狗怎麽懂什麽風骨不風骨的，嘯天整日跟在侯陌身邊，見慣了侯陌的字，風骨韻味啥的也懂了那麽一溜溜。
正是因為懂了，嘯天心裏才更不舒服，百裏念卿這可惡的女人，她寫出的字竟有風骨？最最可惡的是，嘯天覺得百裏念念卿這女人字的風骨，竟然和自家主子很像。
這讓嘯天心裏更不是滋味兒。
百裏念卿得意地看着嘯天一臉便秘，看到了不！姐我不是你可以挑釁的，姐是需要你仰望滴。
百裏念卿臉上的得意和嘯天臉上的沮喪形成鮮明的對比。
可能是覺得就這麽得意不夠過瘾，百裏念卿張嘴就想炫耀幾句，話都到了嘴邊，一道冰涼的目光射向百裏念卿。
百裏念卿渾身一激靈，得意過頭了。自己的弟媳別人不知道，侯陌這厮還能不知道嗎？太嚣張，侯陌指不定就兜出自己的老底了，這可不是百裏念卿想看到的。
于是百裏念卿安分了不敢再繼續炫耀。
“老大。”
百裏念卿安分下來後，忽然聽到一聲驚喜的叫聲，尋聲望去，不是郭立青是誰。
郭立青只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面色有些蒼白，但可能因為見到百裏念卿太過激動了，臉上隐隐透出紅暈。
這三天，百裏念卿也很擔心郭立青，一看到郭立青立即上前詢問，“你身體怎麽樣了？”
百裏念卿真心有些不放心向南，那人有些太變态了，能定出那樣的規矩，不是一般的變态。
“你問出這話，我就知道你是個蠢的。”向南不知何時也來了，雙手交叉在月匈前，懶懶地看向百裏念卿。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看着像會下雨，向南身上也是較為深色的棕色衣裳，仿佛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顯得特別滲人。
不期然的，百裏念卿又想起了向南那變态條件，尼瑪——這人怎麽看怎麽都讓人覺得瘆得慌。
百裏念卿悄悄躲到侯陌身後，這樣讓她有安全感。
嘯天鄙夷地看向百裏念卿，“汪！”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兒。
“質疑我的醫術，就別讓我看。”向南随意看向百裏念卿，轉而看向郭立青，“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最讨厭的就是不聽話的病人。我記得我可是叮囑過你，你十天內最好都不要下床，現在你在做什麽？”
郭立青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他不是知道老大來了，心裏太激動了，這才不顧向南的話，自顧自地下床了。好吧，其實郭立青真不想聽向南的話，他可不會忘記向南救人的變态條件，他從心裏看不上向南這樣的人。
“啥？你十天不能下床？那你趕緊回去啊。放心，我以後可是要經常來國師府學習的。你也好好待在國師府，你——”
“郭世子傷愈後，自然要回襄陽伯府。那才是他該呆的地方。”
百裏念卿怨念十足地看向侯陌，“你怎麽如此冷酷無情咩！襄陽伯府是啥地方，你不知道啊。以前還好說，現在郭立青可是把襄陽伯府的人都得罪光了。襄陽伯之前就把郭立青打了個半死，這要是再回去，郭立青這傻小子還有命嘛！”
郭立青想到襄陽伯對他動手時的狠辣，根本就沒有把他當成兒子，心裏不禁一酸。
“蠢。”開口的不是侯陌，而是向南。
“汪！”嘯天強烈附和。百裏念卿這女人就是蠢！盡管小爺也不懂這女人到底哪裏蠢。
“向南！你別仗着救了郭立青，就對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姐姐我沒哪兒得罪你吧。你有必要三番兩次地對我進行語言攻擊吧。”百裏念卿不爽地看着向男，她哪裏蠢了！她就沒見過比她更聰明的人了。
但是讓百裏念卿無法接受的是，侯陌也用他那雙冰藍的眸子盯着她，眼神跟向南如出一轍，都是看蠢貨的眼神。
百裏念卿生氣了，為啥一個兩個地都這麽看她。
“郭世子回襄陽伯府，不會再有任何人對他動手。”
“為啥？”其他人說這話，百裏念卿會懷疑，可是就連侯陌都這麽說了，百裏念卿就相信了。
“自己想。”
百裏念卿撇嘴，拽啥拽，當她想不到嘛！
百裏念卿迅速開轉她那聰明無敵的腦袋，襄陽伯府為什麽沒人會再對郭立青動手呢？
百裏念卿回憶着郭立青被封為世子時的情況，她相信答案就在那裏。
先是襄陽伯夫人變賣郭立青他娘的嫁妝被揭出來，然後侯陌提出嫡長子繼承制，再然後軒轅皇猶豫，皇後又開口了，接着侯陌又提出若是無嫡長子，就幹脆削爵——
對啊，沒了嫡長子就削爵！
“我懂了！”百裏念卿眼睛一亮，狠狠一拍侯陌的肩膀，“你好奸啊！”
這一下真是拍的重重的，嘯天狗嘴一咂，這麽一聲，肯定很疼吧。主子，這女人敢冒犯您，別客氣，趕緊打！
向南也面露同情地看着侯陌。
百裏念卿沒注意到衆人的眼神，此刻她興奮極了，一張小臉紅彤彤的，就跟冬日的暖陽似的，“我說你的腦子是怎麽長的？七拐八拐的，這種主意你都能想出來。”
百裏念卿方才也深想了，她算是弄懂侯陌的意思了，什麽維護嫡長子繼承制都是假的，侯陌出的主意就是為了給軒轅皇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削爵！
這人跟人真是不一樣，百裏念卿自認為就想不出這樣的主意。
侯陌這人真的是太——咋說咩，陰險？腹黑？這些好像都能用來形容侯陌。
“回去。”向南懶懶地收回視線，轉身離開，同時讓郭立青跟他回去，“我救的人就必須完全治好。你趕緊給我回去，弄壞了身體。糟蹋的還是我的名聲。”
呸！
郭立青在心裏狠狠罵了一句。向南這厮真是好意思，還名聲呢！這人有名聲嘛！反正他是沒聽過向南的大名。明明就是個鄉野村夫。不對，不止是鄉野村夫，是一個變态！能提這麽變态的要求，不是變态是什麽。
“你趕緊回去，身體都沒好，下床幹啥。”百裏念卿也連連催促郭立青。
郭立青能不聽向南的話，但是不能不聽百裏念卿的話，于是一聲不吭地跟着郭立青離開。
“那啥，你一定得把身子養好哈，你得早日回襄陽伯府。也不知道世子什麽的，有沒有專門的衣服穿，有就好了。”百裏念卿對着一塊是真的不咋熟悉。
“有。”
百裏念卿驚喜地看向侯陌，“有啊！那真是太好了！等你養好身子回襄陽伯府，記得立馬穿上你的世子衣裳，每天都在你那繼母還有弟弟妹妹面前晃。讓他們天天看着，嘔不死他們！對了，你回襄陽伯府後，記得嚣張一點啊。不對是怎麽嚣張怎麽來，反正你親爹也不會對你怎麽樣，他現在只會把你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要說陰謀詭計，爾虞我詐，百裏念卿在這方面真心是很小白。但是百裏念卿也有出色的地方啊，比如怎麽氣死人嘔死人，百裏念卿絕對是出師了。
向南回頭看了眼百裏念卿，随即輕哼一聲，“只注重小道，可是成不了大器的。師兄，我可真是希望你有點石成玉的本事。我倒是好奇，你能不能将這塊頑石點化了。”
“你說什麽小道呢！我告訴你，小道用好了，同樣能有大用。不對，我被你給繞進去了，什麽見鬼的小道。姐我用的都是大道。你造嘛！”百裏念卿不服氣了，繼續憤憤吐槽，“你說誰是頑石呢。我看你才是頑石，看你定的那變态規矩，由此可知你是個心理陰暗之人。我知道你就是嫉妒姐姐我的陽光明媚。”
向南的背影似乎收縮痙攣了一下，整個人立即湧出濃濃的悲傷，就連百裏念卿也深刻地感受到這份悲傷。
百裏念卿一愣，她是不是說錯話了。其實向南除了規矩變态一點，其他也沒什麽，而且他還救了郭立青。無論向南是不是看在侯陌的面子上才出手的，但是他救了郭立青這就是事實。
這麽一想，百裏念卿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好像真的有些過分了。
“你說對了。我就是一個心理陰暗的人。唯一能照亮我心的人已經離開了，永遠的離開了。”
說完，向南大踏步離去，徒留下黯然蕭瑟的背影。郭立青見狀也立馬跟上。
百裏念卿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情況下，她的心腸還是很軟的，就是在路邊看到個乞丐，她也會随手抛些錢。
“那個——那個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汪！”你個可惡的女人，你當然說錯話了。不對，你是從來就沒說對過什麽。嘯天憤憤吐槽。
“你和嘯天，三天內把這個抄寫三遍。”侯陌沒有回答百裏念卿的問題，只是從他面前的案桌上拿起一本書扔給百裏念卿。
百裏念卿伸手接過，上面的字不複雜，就三個字，“千字文。”
“汪汪！”嘯天這兒，侯陌也扔了一本。嘯天當然認得這是什麽，千字文嘛！不過做錯事的是百裏念卿，憑啥小爺我也要抄，不公平！主子你不公平！
“這是懲罰？”懲罰她剛才觸及了向南的傷心事。
“是懲罰。但不是懲罰你對向南說的話。”
“那為什麽——”百裏念卿揚了揚自己手中的千字文，除了讓向南傷心外，百裏念卿沒發現自己做錯什麽事情了。憑什麽讓她抄寫千字文。就是向南的事，百裏念卿覺得自己也是不知者無罪。她哪裏知道自己随便一句話，就能惹出向南的傷心事。
侯陌冰藍的眸子直直盯着百裏念卿，後者只覺得自己被侯陌的視線鎖定在小小的圈裏，瞬時動彈不得。
“你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百裏念卿老實搖頭，“不知道。”
侯陌又看向嘯天，後者也同樣搖頭，他哪裏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等等——
百裏念卿這才發現，侯陌是讓她和嘯天一起抄寫這千字文，這說明，不止是自己做錯了，嘯天也做錯了。百裏念卿雖然不喜歡嘯天，甚至巴不得嘯天每天都倒黴，但是說真的，她真的沒感覺出嘯天方才犯什麽錯誤。嘯天方才也就“汪——”了幾聲。這也錯了？
“你知道你現在在哪兒？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
連續兩個問題，百裏念卿懵逼了，下意識回答，“學堂。你不是在教導我——”
“對。就是這樣。學堂，本座正在教導你。你見過在哪個學堂，學生沒經過師長的同意就随意離座，與人攀談。你這是學習的态度？”侯陌語氣隐隐有些重。
百裏念卿真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汪——”嘯天淚眼汪汪地看向侯陌，主人，偶不要抄啊！才抄完儀禮，偶滴狗爪都抄斷了。你現在又要讓偶抄，偶會死的。
－－－－－－題外話－－－－－－
今天是聖誕節，祝親們聖誕快樂！
158 軒轅旭的身世
“汪——”嘯天淚眼汪汪地看向侯陌，主人，偶不要抄啊！才抄完儀禮，偶滴狗爪都抄斷了。你現在又要讓偶抄，偶會死的。
“不想抄？”
嘯天連連點頭，當然不想抄！
侯陌微微點頭，“原本只想讓你抄三遍的，既然你不想抄，那就——”
“汪！”嘯天不敢再讨價還價了，他怎麽就忘了自家主子是什麽人，那絕對是給大大的狠人啊。老實應下來是三遍，否則立馬成倍地往上翻。
嘯天安靜了，侯陌又看向百裏念卿，“你呢？”
“我——”當然是不想抄了！百裏念卿在心裏呼號，但是在看到侯陌那雙冰藍的眸子變得愈發透明，仿佛化成了實質的寒冰，百裏念卿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了。
“我抄。”
“嗯。孺子可教。雖說你和嘯天的資質都不是什麽好的。但好在你們還算聽話。”
百裏念卿撇嘴，她覺得任何人在侯陌的眼裏都不是資質好的。尤其是她。
百裏府
三天時間要将千字文抄三遍，這真是繁重的任務，百裏念卿光想起來就有些頭痛。尤其是用毛筆字寫，寫得還都是繁體字。
百裏念卿一開始還真的打過小算盤，她随便寫寫，字寫得是好是壞也沒啥關系。不過侯陌在她臨走時，很善心地提醒百裏念卿，認認真真寫，這字若是不好，他會——
後面的話，侯陌是沒說完，但百裏念卿自己都能猜到侯陌想說什麽。
百裏念卿深吸一口氣，她是不敢跟侯陌對着幹。
在其他人面前，百裏念卿還能玩兒點小聰明，可是在侯陌面前是真的不行。
百裏念卿的腦子不成啊。不對，不是自己的腦子不成，而是侯陌的腦子太厲害了。反正自己是比不過的。
甩了甩寫得發酸的手，百裏念卿發現寫這千字文還是有些好處的，繁體字和簡體字到底是有區別的，區別不大的，百裏念卿一眼就能認出。可是有些區別大的字，百裏念卿認起來就有些困難了。現在百裏念卿不僅能認字，而且還能記字，免得輪到自己寫，寫出一堆缺胳膊斷腿的字兒，那可真不是什麽好事。
百裏念卿安靜地寫着字，肥肥和瘦瘦在一旁伺候，念夏還是獨自一人端着盤子吃糕點，只是時不時地看向百裏念卿，眼底劃過莫名的神色。
第三日，百裏念卿快将千字文寫完了，宮裏來人了。
原來是唐太妃要見百裏念卿。
百裏念卿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侯陌還讓她進宮去看看唐太妃，只是自己沒把這話放在心上。短時間內，百裏念卿真的都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道坎兒。
百裏念卿以為自己不去見就行了，可是唐太妃居然派人請她。
“郡主，要不奴婢去把人打發了？”瘦瘦不知道百裏念卿為軒轅旭去靜思殿取功課遇到了什麽什麽事。但她絕對不會忘記自家郡主回來時那一臉慘白的模樣，明顯是出了大事。
打發了——這真是一個好主意。
“你能躲一輩子？”吃着糕點的念夏忽然開口。
躲一輩子？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唐太妃也不可能這麽記着她一個閑人吧。
“該來的還是會來，是躲不了的。我是不知道你在唐太妃那兒遇到了什麽，上次回來就跟去了半條命似的。但你能躲得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還不如坦坦蕩蕩地去了。這一次兩次地找借口，難道你都不累？”
理是這個理。百裏念卿自己也知道，但是——
“念夏，你別忘了你現在只是郡主的婢女，郡主疼你，你卻愈發的沒了尊卑。”瘦瘦語氣重了好幾分，看向念夏的眼神很是不悅。
“念夏只是個孩子呢。你別對她這麽兇。想想念夏說的沒錯。我也是有些傻了，躲能躲多久。況且我又沒做什麽虧心事，我有什麽不敢去的。”
百裏念卿還是決定去了。
靜思殿
還是同樣的位置，唐太妃仍然是為百裏念卿準備了火鍋。不過這次是冰火鍋。
百裏念卿擡頭看着唐太妃，只見她梳着淩雲髻，頭頂斜插着一支梅花步搖簪。身着一襲绛紫色的烏金雲繡衫，下面套着同色的長裙。很清爽的打扮，可是卻襯出唐太妃的清麗脫俗，淡雅怡人。百裏念卿盯着唐太妃的臉，唐太妃好像不怎麽喜歡在臉上擦胭脂，臉上總是素顏，但是唐太妃的皮膚真心不錯，一點皺紋都看不到，膚如凝脂，光滑如玉什麽的，倒算不上，但是比起跟唐太妃同齡女人的臉真心是好太多太多了。
看到這樣的唐太妃，誰會把唐太妃當做四十多的老女人，最多也就是三十出頭一點點。而且這樣的唐太妃特別有味道，無關容貌的味道，這是氣質使然的味道。
難怪軒轅皇被唐太妃給迷住了，說真的，百裏念卿覺着如果她是男人也會被唐太妃迷住。
“一直盯着本宮看做什麽，難不成是認不出本宮了？”百裏念卿正天馬行空地亂想，唐太妃溫和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百裏念卿有些慌張地搖頭，“沒有沒有。我怎麽會忘了太妃娘娘您呢。”
“一直站着做什麽。這麽大熱的天坐下啊。你上次跟本宮說了冰火鍋。今兒個，本宮特地讓人去冰庫裏取了冰。這鍋子裏放了冰塊，在這大熱的天，一下子就覺得舒服了很多。”
“嗯嗯。”百裏念卿深以為然。
古代不像現代有空調。大夏天裏，開着空調，吃着熱騰騰的火鍋，那滋味兒真心別提了，味道可美了。所以在古代，夏天最好吃冰火鍋，這樣舒服。
“本宮記得你第一次來，嘴巴可能說了。這次怎麽就一句話都不說了？”唐太妃夾了一塊已經熟了的雞肉放到百裏念卿的盤子，“吃啊，嘗嘗味道。”
百裏念卿舉起筷子夾起雞肉放到嘴巴裏咀嚼，溫度正好，雞肉很嫩，真的很好吃。
“好吃。”
“你這樣都讓本宮認不出你了。本宮還記得你當初可是能言善道的很。本宮還以為你說了好吃後，後面還有一番的話等着本宮呢。”
“我那時候不懂事，我——”
“這才幾天，你就知道自己不懂事了。怕不是不懂事，而是你看到本宮和皇上——”
“咳咳——咳咳咳——”
百裏念卿猛烈咳嗽起來，她是真的驚訝。唐太妃那時候難道看到她和軒轅清了？不會吧！
咳嗽間，青瓷茶杯出現在百裏念卿面前，“咳的這麽厲害做什麽。嗆着了？”
百裏念卿接過茶杯喝起來，好不容易順了氣，唐太妃後面的話差點沒讓百裏念卿噎死。
“你就不擔心本宮在茶杯裏下毒？你如今可是知道本宮的秘密，你說——”
媽呀——
大熱天的，百裏念卿渾身都吓得出冷汗了，目露驚懼地看着唐太妃。
可能是百裏念卿的害怕愉悅了唐太妃，後者“咯咯——”地笑出了聲，這一笑，真的是風華絕代，美麗動人。
笑夠了，唐太妃才略帶喘氣地開口，“放心好了，這茶沒毒。”
不知為何，百裏念卿就是相信唐太妃的話，吊起的心總算放下了。
“本宮不就是說了和皇上的事兒，你有必要——”
“您看到我和三皇子了？”百裏念卿打斷唐太妃的話問道。
“看到了。”
果然！
一時間，百裏念卿和唐太妃都沒有開口。
百裏念卿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唐太妃也不知從何開口。
最後，還是唐太妃先開口，“你知道了本宮和皇上的事兒。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本宮？覺得本宮很賤？很無恥？”
不等百裏念卿回答，唐太妃繼續開口，“本宮真是糊塗了，怎麽問你這話呢。你怎麽會覺得本宮不下賤，不無恥。本宮是太妃，是先帝的妃子。而當今的皇上則是先帝的兒子。皇上雖非本宮所出，但本宮也是皇上的庶母。庶母和兒子有私情，這是亂。倫。
那些讀書人若是知道本宮和皇上的事兒，怕是一個個都得激動地恨不得殺了本宮。三尺白绫，一杯毒酒還是好的。浸豬籠，淩遲這些才是那些讀書人想讓本宮受的。
你看不起本宮是應該的，因為就連本宮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怎麽能怨得了別人。”
“不是。我沒有看不起你。”百裏念卿很認真地看着唐太妃，一字一句道。
唐太妃嗤笑一聲，“行了。你是個好孩子，沒必要寬慰本宮。真的，沒必要。”
“我不是寬慰你。我說的是實話。要說我看到您和皇上那個——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的話，那絕對是假的。
我這個人吧，嘴皮子利索，誰敢欺負我，我立馬就會怼回去。但是我這人真的沒什麽壞心眼的，我也不會想什麽陰謀詭計去害人。我連殺人都不曾殺過，別說殺人了，就是一只雞我也沒殺過。
見鬼了，我跟您說這個做什麽。
其實我是想說，我這人是有底線的，我覺得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人有道德底線，你可以貪財你可以壞你可以耍陰謀詭計，可不能把最基本的道德底線丢掉。
我說真的，您和皇上的事兒，我在知道的時候，真的是很難接受。亂。倫就已經超過我的道德底線了。”
唐太妃扯了扯嘴角，沒解釋什麽。
“不過我總覺得男女間的事，不僅要看女人，也得看男人。我承認我在發現您和皇上的事情後，我覺得惡心，甚至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您。但是回過神想一想，我會忍不住同情您，我在想您會不會是有苦衷的，您是不是被逼的。皇上是一國之君，萬萬人之上，他若是逼迫一個女人，你能怎麽樣？
我不會嚴苛到覺得太妃娘娘您該以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能活着誰會想去死。在有些女人眼裏，貞潔是比性命還重要的，但是在有些人眼裏，貞潔也不是多重要的東西。我不知道貞潔在您眼裏是什麽，但您的生命屬于您自己，該怎麽選擇要看您自己的。
只是我也想問一句，您是被皇上逼迫的嗎？”
百裏念卿真的是不願意相信唐太妃是個下賤的女人，她希望是軒轅皇逼迫唐太妃的。
唐太妃美眸似乎含着一種名為狂狷的情緒，她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塗着淡淡桃花紅的嘴唇不停顫抖，保養精致的雙手緊緊抓着桌子，整個人宛若風中搖曳的樹葉，不停顫抖。
百裏念卿也不開口，就這麽靜靜看着百裏念卿，她就這麽靜靜看着。
炎熱的陽光灑在百裏念卿和唐太妃身上，她們兩人都感覺不到熱。因為有種冷是從心裏蔓延到全身的。
不知過去多久，唐太妃終于冷靜下來，再次恢複了之前的淡然寧靜，只是她看向百裏念卿的眼神卻多了一種東西，“咱們倆只是一起坐下吃了頓鍋子。你方才說的話——算是交淺言深了。”
百裏念卿一撇嘴，“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說。”
“有些話不是你想說就能說的。有些話你最好一輩子都爛在肚子裏，永遠都不要說。
不過我今日聽你這一番話，我覺得很開心。真的，我覺得很開心。”
唐太妃沒有自稱本宮，反而用了“我”這個稱呼。
“您能回答我，您是被逼迫的嗎？”
“問這個做什麽。”
“我想知道。”百裏念卿有些執拗。
“答案沒什麽重要的。我是自願也好，是被逼迫也好。我和皇上的确是亂。倫。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本宮也沒想過去改變。不過本宮是要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本宮一份尊重。這是本宮這麽多年來，得到的第一份尊重。”
唐太妃不想回答，百裏念卿也不問了。其實她跟唐太妃說那些，真的是有些交淺言深了，這是那番話梗在她心裏，讓她很難受，就是想說出來。現在說出來了，百裏念卿的心情好了不少。
“你是個苦命的孩子。你要記得，你現在能跟在國師身邊是你的福氣。不說學到國師所有的本事，你只要學到一星半點就足夠你用一輩子了。”
百裏念卿伸手指着自己，“我苦命？”
百裏念卿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哪裏苦命了。百裏念卿雖說一直吐槽她命不好，不就是上山找神棍，誰知道能一腳踩到香蕉皮，然後摔倒撞到石頭上，醒來就穿越到這什麽軒轅國。更悲催的是，自己還頂着一個什麽“恥辱”的名頭。
但是按天理良心說，百裏念卿還是慶幸的，虧得自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