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等于得罪了吏部尚書，您竟然說沒什麽大不了的？”瘦瘦真的很想問問百裏念卿，在你眼裏到底什麽是大不了的事情。
“吏部尚書是吏部尚書，史老太爺是史老太爺，兩人不能放在一起吧。”百裏念卿想不通，那什麽史老太爺只是吏部尚書的岳父，又不是親爹，得罪他有什麽關系。
“郡主，您可知道吏部尚書最敬重的就是史老太爺這個岳父了。吏部尚書幼年貧寒，父母早逝。幸而在他年幼之時，他的父親給他定下了一門親事，就是史老太爺的大女兒。而史老太爺見吏部尚書父母早逝，擔心無人照顧他，便接吏部尚書到史家教養。吏部尚書可以說是在史家長大的，對史老太爺就跟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敬重。您現在都把史老太爺氣得吐血了，您說沒關系？”
竟然還有這麽一茬。百裏念卿對此真的是一無所知。
“得罪就得罪了。我又不在朝堂上做官，我憑什麽要怕，我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不就成了。我倒是有些擔心姬緋，我再怎麽樣也是個郡主，姬緋只是一平民，他對上吏部尚書看肯定要遭殃啊。”百裏念卿不擔心自己，反而擔心姬緋。
“您為什麽要怕？郡主您是不是忘記将軍和二老爺了。二老爺如今可是禮部侍郎，雖說二老爺是在禮部，但是吏部尚書要給他下絆子，可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還有将軍雖說在外駐守，但是和兵部之間竟然有聯系，您說吏部尚書若是從中作梗，落到将軍手中的辎重和糧饷很可能就會拖延不給，就算給了，也可能都是差的。您說——”
瘦瘦對百裏念卿真的是沒話了，她該擔心的人不去擔心，不該擔心的人倒是操心的個不行，這都是什麽事兒。
百裏念卿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想的太簡單了，官場之上，各種關系可是千絲萬縷，指不定牽一發而動全身。
百裏念卿對百裏海（二老爺）倒是沒什麽太多的感觸，目前為止她也只見過這便宜二叔一面，在原主的記憶裏也沒有多少百裏海的記憶。顯然兩人之間真的是沒什麽所謂的交情。說是叔侄，其實跟陌生人好不到哪裏去。
對百裏雄（将軍），百裏念卿的感情挺複雜的。在原主的記憶裏，百裏雄是百裏家最疼愛她的長輩，每次百裏雄回到将軍府，那時候就是原主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如今百裏念卿未曾見過百裏雄，但是她也受了百裏雄不少的好處，她住在雅蘭園，吃得好用得好，這全是因為百裏雄。
百裏念卿不是個狼心狗肺的，對百裏雄雖說沒什麽特別深厚的感情，但也做不到将百裏雄當做一個陌生人，那也太沒心沒肺一點了。
現在得知自己可能會連累百裏雄，百裏念卿的心情變得有些微妙。
“做都做了，我也沒法子了。不過就是時光倒流，我也會這麽做的。那什麽史老太爺，你也不看看他的年紀多大了，竟然還肖想姬緋？”
瘦瘦奇怪地看着百裏念卿，她怎麽覺得按照自家郡主的意思，如果是個年輕的追求姬緋，她就不會多說什麽？
“你幫我寫封信給義父。現在我也沒法子了，我做都做了。只希望別給義父增太多麻煩。”
瘦瘦原本還想再勸勸百裏念卿，但是在看到百裏念卿那副“我不知道做錯什麽”的表情，終于将要勸的話全都咽了下去，說再多也沒什麽用了。自家郡主對這些事情真的是完全不懂。
Advertisement
現在瘦瘦是很希望自家郡主能去國師府學習了，這樣好歹能漲點見識。可是偏偏自家郡主是一點委屈都受不住的人，國師只是說了句“郡主不如一條狗”，就生氣地不願再踏入國師府。其實瘦瘦心裏也覺得郡主的确是不如國師身邊的嘯天。那只嘯天好歹還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就是做完以後還知道把自己給摘出來，可郡主——
“郡主，您也好久沒進宮了。如今您身體也好了，不如去唐太妃那兒吧。”國師府不能提，那就說唐太妃好了。郡主去了唐太妃那兒好歹也能學到點東西不是。總比現在這樣來得強，莽撞無知。
唐太妃——
這是白裏念卿最不想提起的人了，一提起唐太妃，百裏念卿就想起了軒轅皇拉着唐太妃進屋的那一幕，她又不是純潔無知少女，她們進屋做什麽，她心裏清楚得很。
“我身體還沒好，不想進宮。”百裏念卿繼續搪塞。
身體沒好都能出來聽姬緋唱戲？還為了郭公子的事兒将香園鬧得天翻地覆？這叫身體沒好？
“郡主說什麽就是什麽。只是奴婢想提醒郡主一句，今日您來香園聽戲，這麽多人都看到了。您身體如何，衆人也都是看在眼裏的。您這身體到底有沒有好，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是有數的。”
百裏念卿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也沒說瘦瘦什麽，誰讓瘦瘦說的都是實話，是該考慮考慮接下來該怎麽辦了。總不能一直說自己身體不好。
百裏念卿沒糾結多久，帶着瘦瘦重新回到戲臺前，郭立青正一人坐在那兒看戲。
“老大你可算回來了。怎麽去了這麽久？出什麽事兒了不成？”郭立青這一坐真的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的不行。
好不容易挨到百裏念卿回來，立即開口。
“沒出什麽事。”百裏念卿下意識規避史老太爺的事兒。萬一真的惹了麻煩，也都算到她頭上好了，別連累郭立青了，“那啥，現在的戲也沒什麽好看的。我打算離開了，你呢？”
百裏念卿是真沒打算繼續留着，出了史老太爺的事兒，然後自己做的事很可能連累到百裏雄，這讓百裏念卿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當然，她還很擔心姬緋，有心想回去提醒姬緋。可是最終，百裏念卿還是沒去，不知道為什麽，百裏念卿感覺就是姬緋都懂得比她要多，該知道的他都知道。否則他怎麽敢這麽獅子大開口的從史老太爺那兒弄了這麽多東西。既然他敢張口他敢要，這就證明，姬緋肯定是有法子的。肯定不是賣身的法子就是。對此，百裏念卿很相信姬緋。
“走，不是姬緋唱的戲，我也不是很愛聽。我在這兒就是等老大你。”
郭立青對現在離開是半點意見都沒有，他也不想呆了。
百裏念卿和郭立青起身離開。
出了香園的大門，百裏念卿才鄭重對郭立青說，“我對我今天做的事情是半點都不後悔。我也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你可能會覺得我做事魯莽，為什麽要把事情鬧得這麽大。可是你不懂，有些人就是貪得無厭。現在你那繼母已經将襄陽伯府的一切都當做是她的兒子的。當你的繼母有一日意識到你會是她兒子繼承襄陽伯府最大的麻煩時，她一定會要了你的命。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我知道你有顧忌，我知道你想着家醜不可外揚。但是我可不能看着我的好兄弟就這麽沒命，這也是我百裏念卿的底線。”
郭立青一愣，顯然是沒想到百裏念卿會對他說這麽一番話。
百裏念卿的臉上難得沒有以往的嬉笑吊兒郎當，而是十分鄭重地看着郭立青。這是百裏念卿在跟郭立青表達，她是認真的，她不是一時意氣才把事情鬧得這麽大。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并且這深思是站在郭立青的角度上出發的。
“老大，你不用跟我說這麽多。你一直都是我的老大，無論你要做什麽，我都會在後面支持你。我永遠永遠都不會責怪你。其實老大你做的也沒錯。這些年我忍的也夠久了。其實對襄陽伯府的一切，我都不在意。只是我娘去世前拉着我的手叮囑我，必須要繼承襄陽伯府。我不知道我娘為什麽對襄陽伯府如此執着，但這是我娘的遺願，并且我原本就是原配所出的嫡長子，襄陽伯府原本就該說我繼承。明明是我的東西，我憑什麽要放棄！”
“你個二愣子終于清醒了。你要是繼續這麽窩囊下去，我都不想要你這小弟了。還有我跟你說的法子，你可以好好用用。用得好了，對你很有利？”正經了不到三分鐘，百裏念卿立即恢複原狀，這麽正兒八經地說話真不是她的風格。
法子？郭立青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百裏念卿說的法子就是惹得自己父親故意打他一頓，最好還都打在臉上，就是沒打在臉上，自己給自己的臉上補上幾拳，然後跑去告狀。
郭立青嘴角一抽，自家老大想的法子真是——
“百裏郡主方才消失好久，不知道是去哪兒了？”
這讨厭的聲音，讓百裏念卿不禁皺起了眉。
一眼看過去，正是蒼瑩站在香園大門口。
蒼瑩身邊只有她的貼身侍女，梅馨兒、田蓉兒、宋無雙還有郭立嬌都不在。
“我去哪兒管你何事？蒼瑩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人很讨人厭啊。也是，連名字都取得這麽讨人厭，這人讨人厭也不足為奇了。”
“你給我閉嘴！百裏念卿你方才可是消失了好久，你說說你方才是去哪兒了？”蒼瑩原本是在包廂看戲，很巧，她正好去了一趟茅廁，可是回包廂的路上，往百裏念卿的座位上瞥了一眼，竟然沒看到百裏念卿。這就讓蒼瑩心裏泛起嘀咕。後來好不容易等百裏念卿回到座位，可是沒多久郭立青就和百裏念卿離開了，這讓蒼瑩心裏愈發打鼓，當即帶着自己的婢女離開了香園，果然捉住了百裏念卿。
“我去哪兒關你什麽事？蒼蠅你不會是屬狗的吧。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蒼瑩的婢女默默在心裏腹诽，自家小姐還真的是屬狗的。
“百裏念卿你少得意，你是不是心虛了？別是你消失的那段時間是去做了什麽見不得人——”
“蒼蠅你算啥！我可是堂堂一品郡主，輪得到你往我身上潑髒水？既然你這麽好奇本郡主去哪兒，本郡主就大發慈悲告訴你，本郡主是去茅廁了，咋地。”
“你胡說！我也去了茅廁，怎麽就沒看到你。”蒼瑩想都不想地反駁。
百裏念卿送了連個白眼給蒼瑩，“你難道還能一直守在茅廁邊？八成本郡主去的時候和你正好錯開了。難不成你人如其名，真的跟蒼蠅一樣喜歡臭臭的便便味道？”
百裏念卿邊說邊嫌棄地不行，恨不得離蒼蠅十裏遠。
論起嘴皮子，十個蒼瑩都不是百裏念卿的對手。‘
百裏念卿從袖口中取出随身攜帶的玲珑小巧的蒼蠅拍，“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蒼蠅拍！專門就是拍那些讨人厭的蒼蠅！”
百裏念卿邊說邊揮舞着蒼蠅拍，似乎真的在趕惱人的蒼蠅。
蒼瑩看着百裏念卿的舉動，只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百裏念卿這簡直是往她的臉上打！
“你——你——”
“哎呀！蒼蠅真是讨讨人厭了，怎麽拍都拍不死！不行，我不能繼續待在這兒了。我得趕緊走才行。這煩人的蒼瑩，多跟她待一會兒，呼吸着同一片空氣，我也無法忍受了！”百裏念卿說着拔腿離開，郭立青自然是立即追上去，徒留下蒼瑩一張臉紅了青，青了白。
百裏念卿回到百裏府就讓瘦瘦寫信給百裏雄，別真的因為她讓百裏雄那兒出問題，若是這樣，百裏念卿會覺得不好意思，她做的事倒是連累旁人了。
瘦瘦倒是依言做了，寫完信并且寄出去後，眼見百裏念卿的臉色不好，瘦瘦不禁開口勸道，“郡主您也不必擔心。将軍與皇上的交情非同一般，吏部尚書就是要給将軍使絆子也得顧忌着一二。奴婢其實最擔心的還是郡主您。萬一吏部尚書上門興師問罪，這該如何是好。”
“我才不怕呢！他要來就來呗。我還不信了，那什麽吏部尚書能吃了我不成。”百裏念卿只是不想牽累到百裏雄，她可不會怕什麽吏部尚書找上門。
“出什麽事了。”吃着糕點的念夏忽然問道。
瘦瘦看了眼念夏，她真是沒見過這樣的孩子，太安靜了。每天除了待在自己的房間吃飯睡覺，就是來郡主這兒是糕點。有一次，百裏念卿還特地開口，說是念夏喜歡吃糕點，幹脆就讓小廚房做了糕點送到念夏這兒好了。哈市瘦瘦提醒，若是給丫鬟專門準備糕點，傳到老夫人的耳朵裏怕又是煩事。百裏念卿這才打消了念頭，但還是讓念夏來她這兒吃糕點。念夏每天都來百裏念卿這兒吃糕點，真不知道她這麽個小小的人怎額能吃這麽多東西。
在瘦瘦眼中，念夏還比自家郡主要靠譜多了。瘦瘦想了想，将在香園發生的事情，選擇性地告訴了念夏。某些郡主犯傻的事兒，瘦瘦就自動略過去了。
念夏還是不停地吃着糕點，但是難得抽空看了眼百裏念卿，淡淡的眉毛皺起，小孩子的臉上卻展露出不符合她這年紀的鄙夷，“我是該說你聰明呢還是該說你傻呢？”
百裏念卿不幹了，“我哪裏傻了！”
“你想幫郭立青出頭，雖然選擇的法子較為粗暴了點，但是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當然，我這絕對不是在誇獎你。因為你選的的法子絕對不是什麽最好的，明明有無數可以好好解決的法子，但是你偏偏不去想不去用，硬是選擇了最吃力不讨好的。”
“什麽？什麽叫我選擇的法子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你跟我說說還有什麽好法子！”
念夏沒理會百裏念卿的話，繼續開口，“你解決郭立青的法子暫且不說了。你堂堂的郡主去看一個戲子，你想過這代表什麽？你可知道這對你的名聲會帶來多大的傷害。行，這些你都沒有想過，那我問你，在瘦瘦告訴你史老太爺的身份後，你為何還要對他冷嘲熱諷，甚至将他氣吐血，你可知道這會引來多大的麻煩？我看這些你都未曾想過吧。”
瘦瘦若有所思地看着念夏，真是無法想象，這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能說出來的話，但是說真的她覺得念夏說的很對。現在看來，自家郡主竟然還不如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這說出去真的要笑掉人的大牙。但這就是事實，任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百裏念卿氣壞了，這一個個都指責她！
“我看你是從未想過這問題。你這人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就當場說了。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當場報仇很痛快？你有沒有想過一時的痛快後，接下來會有無窮無盡的煩惱。瘦瘦也跟你說了，吏部是六部之首，實權很大。指不定就能給你義父增不少麻煩。你是女子，女子間的交往當屬後宅。吏部尚書是不太可能上門找你算賬。但是吏部尚書夫人可以，更別提你這次是把她的父親給氣吐血了。這當女兒出于孝道來找你讨公道，這不是什麽錯是吧。別人知道了，也只會誇獎一句孝順。”
百裏念卿氣壞了，這一個個的都是說她壞話！
“我看吏部尚書的夫人該感激我才對。你也不看看她爹多大年紀了，養個小妾也就算了，竟然還要養男寵！尤其那男寵還是姬緋！這簡直是——”
“養男寵怎麽了。雖說男女敦倫方是正理，但是你也別忘了，大戶人家養幾個男寵真不算什麽事兒。就算傳出去，別人最多也就說一句風流，再多也就多一句史老太爺老當益壯。最多也就這樣了，你以為會哪樣？”
肥肥聽不懂念夏說的大道理，但是這句話是真的聽懂了，并且對着百裏念卿道，“郡主，念夏說的沒錯。你記不記得前兩年永安侯也養了一個小倌在府裏，永安侯夫人大為吃醋鬧得人盡皆知。事情傳揚出去後，衆人也就念叨了一句永安侯後宅不寧，還有就是說永安侯風流的，其他的還真的沒有。”
百裏念卿嘴角抽搐，在現代要是被發現是**，早就被人戴着有色眼鏡看了，在古代竟然只被傳了一句風流？你妹的風流啊！
“我若是你，現在就備好禮物送到吏部尚書那兒賠罪。就說是你年少無知，口不擇言。這樣吏部尚書明面是哪個也不好對你做什麽。”念夏說完繼續吃着她的糕點。
“郡主，念夏的提議很不錯，您——”
“不錯什麽不錯。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我明明什麽都沒錯，還讓我去道歉？憑什麽！”百裏念卿氣壞了，她又想到了明明是嘯天那只死狗打碎了龍石種翡翠玉镯，可是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說是她打碎的，憑什麽！
“很耿直，寧折不彎啊。我希望你能一輩子這麽寧折不彎。不過一般這種人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我希望你可以是一個例外。”
“你就不能盼我一點好。”百裏念卿現在很懷疑她把念夏帶回來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這丫頭除了吃就是氣她。她簡直就是找罪受啊！
“我也想盼你好。但是你這樣子讓我很難盼你好。我說的是實話。我勸你還是去國師府，讓國師好好教導你，這才是正理。否則就你這性子真的走不遠。”
“不去！”
154 郭立青開竅了？
百裏念卿扔下一句話，就徑自躺到床上，氣得連晚飯都不想吃了，正好當減肥！
百裏念卿想不通是她錯了，還是別人錯了。如果是別人錯了，為什麽一個個都指着她的鼻子說她錯了。可如果是她錯了，百裏念卿為什麽一點都感覺不到。
黑暗的空間中，百裏念卿的眼睛忽然有些酸，她好懷念在現代的日子，更準确地說她是懷念狐貍。在現代她不需要考慮這麽多，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好好經營和狐貍的小屋。可是如今呢？百裏念卿是什麽都沒有，莫名其妙被喊恥辱，謎一般的身世。無論她做什麽，都是被人說錯。別人也冤枉她。還有她明明是在做好事，但是他們一個個的也都欺負她。
想着想着，百裏念卿不禁哭了。
在外人眼裏，百裏念卿從來不哭，但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時，百裏念卿才會哭。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軟弱。
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哭着哭着，百裏念卿睡着了。
翌日，還是瘦瘦喊醒百裏念卿的。
“郡主您的眼睛——”瘦瘦看着百裏念卿腫起來的眼睛，頓時驚呼。
“我眼睛怎麽了？”百裏念卿看着瘦瘦滿臉驚恐的樣子，心一縮，不會是她毀容了吧!
這麽一想，百裏念卿立即就跑到鏡前。
媽呀，什麽毀容了！不就是昨天哭得太厲害了，然後眼睛腫了。
“你真是吓死我了！不就是眼睛腫了，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去廚房切幾片黃瓜，我敷敷眼睛就行。”
“郡主有用嗎？要不然還是請太醫吧。”瘦瘦看着百裏念卿那吓人的眼睛真心是吓壞了，幾片黃瓜能頂什麽用？
因為眼睛哭腫去請太醫？媽呀，百裏念卿是喜歡小題大做，但是她真心丢不起這個臉好嘛！
“不用了，請什麽太醫！你請了我才丢臉呢！按照我說的，趕緊去拿黃瓜！”
瘦瘦見百裏念卿發火，只能喊來小丫鬟讓她去取黃瓜。
敷了四片黃瓜，百裏念卿的眼睛好了很多，幾乎是看不出怎麽腫了。
“看！我的眼睛好多了吧。”百裏念卿看着鏡中消腫的眼睛，十分得意。
“郡主，折騰了這麽久，您還沒用早膳呢。”
“也是，我都還沒次早飯。”百裏念卿摸了摸肚子，昨天晚上就沒吃，現在她是真的餓了。
百裏念卿正打算去出早飯，宮裏來人了！來的是一個小太監。
“見過百裏郡主，皇上有旨讓您進宮。”
這麽一大早讓她進宮？百裏念卿懵了，她是真心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竟然需要她進宮的。
驀然，百裏念卿想到了唐太妃，不會是唐太妃那兒出了什麽事兒吧。可是仔細想想不太對。
瘦瘦反應的比百裏念卿塊多了，“敢問公公，不知聖上召見郡主到底是有何事？”
“這奴才也不清楚。只是聽聞跟襄陽伯府的事情有關。”小太假在收了瘦瘦遞來的銀子後，開口回答。
跟襄陽伯府的事情有關，那不就是郭立青的事情。難道文智辦事這麽給力，連一天都沒過去，就能讓左相上了折子？這本事真心好。可是想想又有些不對。
“那啥，我還沒吃早膳呢。要不等我吃了早膳再去？”百裏念卿覺得既然不是多急切，那就等她填飽肚子再說。
小太監嘴角抽搐地看着百裏念卿，皇上召見誰，誰不是屁颠屁颠地趕忙去，以此來表達忠心？哪裏有跟這位百裏郡主似的，竟然還說什麽要吃了早膳再去？傳旨這麽多年，百裏念卿這樣的，真的是頭一份兒了。
瘦瘦拉了拉百裏念卿，等百裏念卿回頭時，對着百裏念卿搖頭。
好吧，好好吃早飯是不可能了。
“随便拿點糕點，我在路上吃。”百裏念卿真心是有些餓的不行了。
小太監：......
等百裏念卿到了皇宮，看到的就是躺在擔架上渾身纏滿白布的郭立青。為什麽郭立青渾身纏滿白布，百裏念卿還能認出來，那就得多謝郭立青雖然渾身都纏着白布，但是露出了整張臉。
百裏念卿傻了，甚至都忘記給上首的軒轅皇和太後行禮。她是真的不明白郭立青怎麽成了這樣子。難道是郭立青這二愣子經過她的諄諄教誨，知道她的法子是舉世無雙的好法子，于是就照做了？
可是不對啊，百裏念卿記得很清楚，她跟郭立青說的是讓襄陽伯朝他的臉上打，再不濟就讓郭立青自己往臉上來幾拳。
郭立青的臉上的确有幾塊烏青，但是不怎麽嚴重。最起碼跟郭立青渾身的白色繃帶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了。
上首的軒轅皇和太後，看着百裏念卿傻乎乎看着郭立青的樣子，氣得面容抽搐。
太後先開口，“看來唐太妃教導人的本事不怎麽樣啊。看看百裏念卿如今還是半點規矩都不懂。”
這陰陽怪氣的聲音終于讓百裏念卿清醒了。
“參見皇上，參見太後。”百裏念卿福了福身，然後就自顧自地起來了。
“母後，念卿的禮儀其實不錯了。況且朕聽說，念卿只去了唐太妃那兒一次。唐太妃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一西子教導好人。”
百裏念卿看到軒轅皇就想起他拉着唐太妃進屋的場景，真是怎麽想怎麽怪，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男人竟然和自己的庶母有一腿。
低着頭，百裏念卿不去看軒轅皇，免得讓人看到她眼中的鄙夷。盡管她是真的恨不得用眼神厮殺軒轅皇。
太後聽到軒轅皇為唐太妃說話，臉上的嘲諷之色愈發濃厚，“皇上可真是敬重唐太妃，哀家這不過是說了一句。皇上就迫迫不及待地為唐太妃說話了。”
百裏念卿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大白眼。太後真當沒人知道軒轅皇和唐太妃的關系不成，話說的這麽露骨。
軒轅皇和太後在打什麽叫交鋒，百裏念卿懶得管，她只好奇郭立青到底怎麽了，是按照她出的主意故意施的苦肉計，還是郭立青被襄陽伯打了個半死。
百裏念卿低着頭偷偷給郭立青使眼色，她想表達的是，你這是按照我給你出的主意辦的，還是你親爹後娘打你的？
郭立青注意到百裏念卿的眼神，他自動将百裏念卿的眼神理解為，你怎麽樣？你身上痛嗎？
郭立青心裏一暖，牽起一抹虛弱的笑容，雖然他現在渾身都疼，但他卻覺得很幸福。不管怎麽樣，還有老大關心他。
百裏念卿有些搞不懂郭立青的想法，這是什麽意思？這笑是讓她放心？這是想表明他就是按照自己出的主意做的，現在渾身包的這麽厲害，只是苦肉計而已？
“啓禀皇上，左相求見。”
軒轅皇淡淡一笑，“他來得也夠巧。讓左相進來。對了，左相既然來了，也讓右相過來。朕想聽聽右相的意見。”
百裏念卿是第一次見到左相。左相的年紀不小了，五十多接近六十歲了。盡管左相年紀大，但是渾身都透着一股子精明，這種精明不是小精明，而是歷經滄桑後，歲月沉澱下的精明。
百裏念卿擡頭偷偷看了眼左相就低頭了，反正他們以後也不會有什麽焦急。
“老臣參加皇上，參見太後。”
“免禮。左相年紀大了，朕早就有言在先，以後左相見到朕，可免行禮。來人啊，賜座。”
很快，下人就搬來一張方凳，左相坐定後才幽幽開口，“君臣之禮，如何能免。皇上雖說體恤老臣，但老臣心中時刻不敢忘皇上大恩。”
軒轅皇對左相的話很滿意，嘴角微微上揚。
百裏念卿則是在心裏腹诽，這才是同人不同命啊！她都站了多久了，也沒見讓她坐下。這左相一來就能坐。
人跟人之間的差距為何這麽大呢！
“百裏郡主。”
百裏念卿正在心裏腹诽，驟然間聽到左相的話，猛地擡起頭。
“朕若是沒記錯，左相你的孫兒可是為了你接了一樁案子。為襄陽伯大公子伸冤？”
百裏念卿心裏一驚，事情傳得好快。昨天才發生的事兒，今日軒轅皇就得到消息了。
“老臣今日正是為事而來。”
“哦？左相是打算為襄陽伯大公子出頭了？”軒轅皇若有所指。
“皇上此言差矣。臣的孫子在香園的确是答應了百裏郡主要為襄陽伯做主。但小孩子家的都懂些什麽。老臣是軒轅丞相，怎能偏聽偏信。老臣今日求見是想請皇上徹查襄陽伯府，至于是非公斷，自有皇上做主。”
百裏念卿震驚地看向左相，好一個老奸巨猾的老狐貍！簡直是太奸詐了！百裏念卿之前還以為自己在香園的時候狠狠坑了一把左相。可是現在，百裏念卿才知道自己跟這些老狐貍比起來真的是差太多了。左相今日進皇宮跟軒轅皇說郭立青的事情，這就等于是了結文智在香園答應百裏念卿出頭的承諾。
就是傳出去，也不會有人說左相什麽。衆人只會誇贊左相公正。
百裏念卿之前還得意能讓左相為郭立青出頭，現在好了，出什麽頭，人家左相已經公平公正地将調查權審判權全都給軒轅皇了。
老狐貍！玩兒手段真是玩兒得爐火純青了。
百裏念卿真心有些佩服這左相了，反正讓她跟左相比心眼，兩輩子她也玩兒不過左相一個人。如果狐貍在，倒是能跟左相比比。這倆人指不定半斤八兩，誰會贏還真是未知之數了。
“啓禀皇上，太後，右相求見。”
“讓右相進來。”軒轅皇開口。
“皇上跟大臣處理政務，哀家就不方便在場了。”
軒轅皇見太後打算起身離開，連忙開口，“母後說笑了。這哪裏是什麽政務。分明就是朝臣的家事。只是沒想到會鬧得這麽大而已。既是朝臣家事，母後在場也無妨。指不定有些事情還得母後出面。”
“既然皇上這麽說了，那哀家就留下。不過皇上方才說這是朝臣家事，皇後倒是比哀家更有處置的權力。這麽多年，後宮事務，哀家早就全權交給了皇後。不如讓皇後也來聽聽。”
軒轅皇沉吟半晌才點頭，“也好。”
“皇後就在一旁的房間。厲嬷嬷你去喊皇後過來。”
百裏念卿真想送太後無數個白眼，你丫的是蓄謀已久吧！皇後就在一旁的房間！明擺着是想讓皇後插手這件事。不過由此就能看出太後是站在皇後身邊。真不知道皇後有什麽好的，太後會站在她身邊。不過想想，太後和皇後兩個都不是什麽好的，兩人狼狽為奸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兒。
風無痕和皇後幾乎是同時到的，左相和百裏念卿都給皇後行了禮，風無痕給軒轅皇和太後行了禮。
“皇後就坐到哀家身邊。”
“謝母後。”皇後恭敬地坐到太後身邊，滿臉溫婉的笑意，一國之母的風範盡顯無疑。
“來人，給右相賜座。”
立即就有宮人為右相搬來座位，風無痕謝過後，款款坐下。
好了，所有人都有座位，就只有自己沒有。百裏念卿忽然好想哭。這種別人都坐着，卻只有我站着的趕腳真是太差了。
百裏念卿這麽想着，于是幽怨地看了眼風無痕，可惜後者連個眼神都沒有給百裏念卿。
“右相可知道襄陽伯府的事兒。”
“原先是不知道。臣從未注意過他人的後宅。只是襄陽伯的家事倒是聽說了不少。畢竟這兩天鬧得太大了。尤其是昨晚。”相較于左相穿的是一品文官仙鶴補子官服，風無痕只是身穿家常天藍錦袍，顯得英俊潇灑，風流倜傥，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昨晚?昨晚出什麽事了？
百裏念卿正疑惑間，風無痕似乎看出了百裏念卿眼底的疑惑，于是笑着開口，“百裏郡主似乎不知道襄陽伯大公子昨晚發生了什麽？”
百裏念卿無辜水靈的眸子直直對上了風無痕的眼睛，眼底滿是茫然，宛若初生的小鹿。
對上這樣的眼睛，風無痕的心狠狠一顫，他不喜歡這樣的純粹幹淨的眼神，這樣的眼神他曾經也擁有過，但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