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 45
“沈慕青，我是不是在做夢？”
許昂這句話可謂問得真心實意。
沈慕青對上少年的目光, 微怔一瞬, 她倏地伸手在許昂手臂重重一擰。
旋即，她好整以暇的問：“醒了嗎？現在可以解釋所有的事了嗎？”
痛感襲來, 許昂有些微失神，這居然不是夢。
“出去說吧。”他丢下這麽句話，就帶頭走出教室。
沈慕青心中疑問太多，躊躇半瞬, 最後還是跟着出去了。
登時，教室又炸開了鍋：
“什麽情況，新來的男同學和沈慕青認識啊？”
“沈慕青也來的很晚，也是轉學生诶！”
“沈哲同志，難道你和你妹妹也是從香港來的嗎？！”
“香港那邊什麽樣兒, 是不是真的像電視裏描述的那樣，跟國外一樣的仙境？”
……
許昂睡了一天都沒老師管教，班裏同學的好奇心早就達到幾點, 這麽一上午過去, 大家也大概打聽出點有關他的背景。
如今, 他剛醒就和沈慕青一前一後在操場跑起圈來, 大家難免好奇。
而當事人開溜, 沈哲就不可避免地成為了被圍攻的那個。
他叫苦不疊的解釋着，心中頓時更加肯定小妹就是在和許昂談戀愛，否則，許昂怎麽會在她回來的第一天, 就到了他們班？
雖然小妹的成績像坐了火箭似的上升，但她也不能在這種時候談戀愛分心啊！
就算不考慮春玲她們的事，現在她剛和任南燕打了賭，怎麽能有半點放松？！
沈哲決定了，等小妹回來就要時時監督她的學習，如果她再敢這樣公然和許昂到操場跑圈約會，他就給爸爸，不，給大哥打電話告狀去！
彼時，操場。
沈慕青揶揄地對許昂說：“許大少爺，現在這空曠的操場，總沒有人對你進行監聽了吧？”
……
許昂：“沈慕青，正是因為學校監聽的可能性比較小，我才選擇繼續上學。”
沈慕青也懶得繞圈子：“許昂，就算香港是許家勢力範圍內，但你完全可以選擇深圳、廣州，甚至是上海，為什麽會是C省。”
許昂不假思索的答：“仗都難以打過來的地方，許家當然也不會那麽輕易的過來。”
沈慕青驀地怔住。
卻聽少年坦誠的道：“沈慕青，我沒有必要騙你，因為沒有意義。從去年國慶我被許家鎖定，我就已經在C省開始了自己的部署，但現在我羽翼尚不豐滿，舍棄家産回到母親的家鄉念書才是良策。”
他竟然在和自己解釋他的韬光養晦？
沈慕青步伐一頓，看向少年說：“許昂，你完全不用告訴我這麽多，我想知道的只有欣欣制衣廠以及那份補充協議而已。”
許昂解釋：“彼此坦誠才能彼此信任。欣欣制衣廠是國營廠拍賣的一個先例，反正錢在我手上是個燙手山芋，不如趁着有機會花投出去試試。做生意我并不擅長，但那天我在現場看見了你，所以我才決定要拿下制衣廠。”
沈慕青反問：“那為什麽拿到了又要執着的給我？”
許昂：“我說過，現在錢對我來說是燙手山芋，敗給誰都是敗，不如送給值得信任的合作夥伴。”
沈慕青垂眸沉思，或者說，她在回憶曾經看過的與許昂有關的八卦。
片刻後，她問：“許家給你錢歷練？”
許昂笑了：“準确的說，是賭約。”
沈慕青揚眉：“對賭？”
許昂不禁感嘆：“沈慕青，你真的很聰明，如果合作夥伴是你的話，我們将會是雙贏。”
沈慕青卻遲疑了：“雙贏？不一定吧。如果我找別的人合作，或許資産不如你雄厚，但相應的也不會有許家那樣難對付的對手。”
許昂也不否認，只回：“高風險高收益，和我合作你才能更快的累積資本，沈慕青，你可以先考慮，我們現在的時間很夠。”
沈慕青：“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你一定要把廠給我，或者說，為什麽你不想做這個法人。”
許昂：“許家一定會對我所有的投資動手腳，他們沒有你的資料，如果要動手，就只能走明面。我相信你能應對，也信你能保證不會讓我最後輸得身無分文，所以這十萬算是我投資給你的。”
沈慕青陷入沉思。
半晌，上課鈴突兀響起，她才終于再度開口：“我會考慮，但我的年齡也做不了法人。如果我贊同合作，會找機會讓我大哥補上簽字，如果不贊同，我會銷毀協議。”
“行。”許昂也不提讓她通知自己的事，跟在女孩的後面回去了教室。
沈慕青剛一回到教室，就受到了沈哲的拷問和威脅。
原本不是很支持他和任南燕打賭的四哥，不知是否被方才的氣氛所感染，突然變得異常積極。
一通語重心長的訓話後，沈哲扔給她一個筆記本，說是他整理的未來一個月要學習的各科內容。
沈慕青翻開作業本，只見上面字跡工整，條理清晰，尤其是物理科目，甚至比十班的老師講的還要明晰。
她目瞪口呆的道：“四哥，不如等你這次月考拿了第一後，公開向全校發售你的筆記本吧！我覺得咱們能靠這個發家致富，直接把春玲她們給接過來！”
“少打歪主意！”沈哲拿筆戳小妹腦袋，“我只想安安分分度過高中，你自己折騰歸折騰，別帶上我。”
沈慕青笑眯眯的翻書劃拉重點回：“開個玩笑嘛，放心，雖然你是這次的主力，但我為了讓任南燕輸得心服口服也是會努力的。”
後邊，許昂擡腳輕輕踢了下沈慕青的凳子。
女孩仍是埋首看書，頭也不擡的道：“有事直接說，凳子惹你了？”
許昂忽略她兇巴巴的語氣，說：“沈慕青，我們的學習小組還沒解散吧？”
沈慕青微頓，旋即轉身托腮問：“你還想找我補課？”
許昂颔首：“我還欠一次考試機會。”
沈慕青：“行啊，交補課費吧，一節50。”
許昂：“我可以繼續教你格鬥。”
沈慕青：……
許昂又道：“如果我們長期合作，或許你會需要。”
沈慕青揚眉：“是嗎？如果合作才需要，那麽提升我的防身技能就是你應該做的。”
許昂：……
沈慕青成功将他繞進去，便又說：“算了，看在我們是熟人的份上，我每科每月收你五50。”
許昂：“行，從我的分成裏扣。”
沈慕青見機擡價：“也可以，但未來一個月我很忙，你自己跟着筆記先自學吧。還有，這個月工廠你多盯着點。”
許昂覺得條件可以接受，兩人達成友好合作。
沈慕青特意回頭和許昂談判，因此他們的聲音很輕，只限兩人聽見的範圍內。
這落在班級別的同學，包括沈哲的眼裏，那都是明目張膽交頭接耳啊！
于是——
下一刻，沈哲忽然大力拉了小妹一把，說：“再開小差就別用我的筆記了。”
“別別別！”沈慕青立刻投降重新回到知識的海洋。
沈慕青本以為，轉學後的第一個月，她的重心就只是和任南燕的競賽。
結果沒想到，在當天傍晚放學的時候，班主任陳老師進門宣布了一個消息：
為了團結新生的凝聚力，和慶祝五一勞動節，學校要在五一期間舉行春季運動會，以及五一慶典表演。
學習固然重要，但仍應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因此每個年級每個班都必須得參與進去。換句話說，就是無論能不能入選，每個班都得給我準備節目表演。
而他們十班成績并非最好的，所以，陳老師給他們下的任務是：多出幾個節目，至少得有一個節目通過預選登上全校的舞臺。
聞言，底下就有同學發問：“陳老師，可是一個月以後不是要重新分班嗎，那時還不到五一吧？”
現在正是三月，下次分班也就是四月，就算要準備節目，那也應該是下個月開始才對。否則，你現在開始弄節目，下個月節目裏的人離開了班級，再溝通豈不是很麻煩。
陳老師立刻解釋：“這是我們建校以來的第一次勞動節慶典，校長和領導們都很重視，所以四月不分班，延遲到五月。”
班裏登時有不少人唉聲嘆氣，其中就包括沈哲。
他蹙眉道：“這樣我們豈不是要在這裏多呆一個月了？”
沈慕青覺得他這種思想要不得，拍拍他的肩膀道：“四哥，你這樣說可就不對了。如果你這次考過了任南燕，那麽說明十班對你成績也沒什麽影響，我看陳老師他們也都挺盡職盡責的，你這麽說對他們太不公平。”
況且，再怎麽說，三中的整體教學質量都要比縣城高一個層次。雖說師資力量對一個人的成績有影響，但最主要的還是得看學生個人能力，成績好的人，在哪裏成績都會好。
沈哲撇嘴：“話雖沒錯，但對于我這樣特意轉學到省城的學生來說，自然是想要最好的師資力量。”
“也對，”沈慕青并不和四哥擡杠，安慰他道，“總是換環境也挺影響狀态，只是多呆一個月而已，來日方長嘛。”
話畢，她不再糾結此事，轉而舉手問班主任：“陳老師，請問在哪裏報名呢？”
學生積極響應號召，陳老師臉上立刻堆滿笑容：“運動會在體育委員沈哲那報名，表演在文娛委員王丹丹那報名。”
沈慕青呆了，文娛委員是室友王丹丹也就罷了，沈哲這個書呆子居然是體育委員？！
她太驚訝，以至于都忘了和老師道謝。
“沈哲，你居然同意當班幹部，而且還是體育委員？！”她驚愕的問四哥。
沈哲擡肘輕輕撞她，輕聲嘟哝一句：“春玲說身體不弄好，将來高三會吃不消……”
沈慕青：……哦。
她正暈在這突如其來的狗糧中呢，沈哲忽然想起什麽，表情登時嚴肅起來。
“沈慕青，”他眉頭擰成川字，“運動會就罷了，跑步的時候還能背背歷史政治，但是你不許參加表演！”
沈慕青：“沈哲你法|西|斯嗎？這才高一，就不許我參加文娛活動了？”
沈哲：“別偷換概念，你以為任南燕是許昂嗎，你随随便便學一下就能超過她？這是你自己應下的賭局，別光指望我幫你贏！”
他覺得小妹這是極不負責的做法，自己應該嚴肅糾正。
沈慕青：……
被誤傷的許昂：……
兩個人都有些無奈。
“四哥，你誤會我了。”沈慕青小聲解釋道，“我是要參加勞動節表演，但并不代表我要立刻開始準備，而且，我參加這個也不是為了出什麽風頭。”
她湊到沈哲身邊小聲說：“我不是拿下了工廠嗎，這次的表演是打響第一炮的機會。”
沈哲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生意上的事他不懂，但他還是很擔心小妹耽誤學習，沉默片刻他想了個法子。
他板着臉，盡量讓自己顯得更有威嚴些：“行，這次月考後你暫時勞逸結合，準備節目可以。但是，從明天開始，我會每天對你進行學習抽查，範圍就按你的進度計劃表算。”
沈慕青：……好的！
沈哲又補充道：“如果你月底輸得太難看，就等着大哥和爸爸的問候吧。”
沈慕青：……遵命！
許昂在兩人身後見證了整個過程，一個沒繃住直接笑出了聲。
恰是此時，沈慕青回頭道：“許昂，你別高興得太早，這個月你也要每天向我彙報廠裏的進度。五一慶典之前，我要看到男女兩款衣服的貨，還有，作為投資人，你也在慶典表演的行列之中。”
許昂：“……”
“監督進程可以，表演面談。”
沈慕青點頭：“合同條約第三條第二項，所有的宣傳計劃由我決定，這次的表演就是宣傳計劃之一。”
“許昂，如果你違約，合作免談。”
許昂：……
他忽然認為和沈慕青合作，雖然是高收益，卻也是高風險。
省城不像小縣城，雖然比不上沿海城市開放，卻也已經脫離全閉塞的狀态。
其實從拿到欣欣制衣廠後，沈慕青就在思考該如何打開省城市場。
她的目标是入駐百貨大樓擁有自己的專櫃，但是，百貨大樓可不是任何品牌都能入駐，你得讓大樓經理看到你的市場潛力。
沈慕青白手起家，沒有任何關系和人脈，身邊唯一許昂此刻也正韬光養晦，所以她必須靠自己打開省城的市場缺口。
而三中建校的首次勞動節慶典，便是她最好的機會。屆時，學校會邀請各界領導，能當上省城百貨大樓經理的人，沈慕青認為他肯定會在邀請席內。
因此，能不能事半功倍，這次慶典活動相當重要！
但工廠剛起步，她也才剛看過衣服的半成品，此事得步步為營。
這事讓不僅讓沈慕青想好了營銷策略，同時，還讓她想出了和任南燕的賭注。
這晚，她當着全班人的面，拿出了許昂給的錄音機道：“任南燕，我想好賭注了。既然你提出的賭注這樣大，那麽我錄音賭約防止将來有人耍賴，沒問題吧？”
任南燕雖然成績夠好，但因為吃過沈慕青的虧，表現得便相當謹慎：“錄音可以，但你先說賭注，如果違法我自然不會同意。”
沈慕青勾唇：“如果我贏了，第一你要在校廣播室當着全校的面向我道歉，因為你在我請假時對我進行了抹黑；第二，你需要去操場跑十圈；第三，你們一班勞動節的演出服由我來定。怎麽樣，接受嗎？”
任南燕臉一沉，辯解道：“我什麽時候抹黑過你了？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哥在山德士的時候就是表現得很土，還有，你的确是請假逃脫了軍訓，現在就讀的也确實是扶不上牆的十班。”
“任南燕！”聞言，同為十班的學生王丹丹都受不了了，她漲紅着臉回，“你的确不是抹黑沈慕青，你這是抹黑我們整個十班！等着瞧吧，你們一班肯定有人不如我們十班，說誰是爛泥呢？！”
沈慕青攔住情緒激動的王丹丹，淡淡說：“我認為王丹丹說得有道理，既然我們各執己見，那就達成賭約來證明自己是對的。除非，你不敢。”
“誰不敢了？！”
她的激将法十分管用，任南燕立刻點頭答應：“要賭也可以，但你提出了三條，我只提出一條太不公平，我也要加兩條。”
沈慕青：“說說看。”
任南燕：“第一不變，你輸了自己主動退學；第二，你要在廣播室公開承認十班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第三，你要在操場跑二十圈。”
“你得寸進尺！”王丹丹聽了又激動起來。
沈慕青卻點頭：“可以，但第二天改為承認我個人是爛泥。賭約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代表不了班級其他人，同樣地，你也代表不了一班其他人。”
任南燕只想她出醜，至于十班別的人，她無所謂。
“成交。”因此，她最終同意了沈慕青提出的賭注。
敲定學校的一切後，沈慕青短暫的清閑了幾天。
在沈哲的監督下，她每天的重心都是刷題、背書、做卷子，晚上放學還得被抽查，為了釋放壓力，她也對許昂做了同樣的事。
每天脫離學神沈哲的魔爪之後，她都會對主動加入學習小組的許昂，進行監督和抽查，同時，還要逼問許昂有關工廠的工作進度。
雖然好好學習，上個好大學，也在許昂的人生規劃中。
但是，他并沒有和誰打賭，對于一飛沖天空降年級前幾也沒有訴求啊！
他不追求短期飛速進步，最近是叫苦不疊，搞得他睡眠時間都被擠壓了許多。
沈慕青的進步真的很快，最近許昂跟在她手底下，都已經産生了她是自己家教的錯覺。這與先前在縣裏，她單純的和自己分享學習方法，勾畫應試重點的感覺全然不同。
為了讓自己得到喘息的機會，當然，也為是為了将來衣服的銷路，許昂替沈慕青找了點別的事分散注意力。
周五晚自修後，許昂再次被沈慕青問得啞口無言。
女孩恨鐵不成鋼的道：“許少啊，我聽說許家生意做得挺大的，各行各業都涉及了點。如果你将來想接手家業，最好還是去AB兩個大學，或者你們港大念書更保險。但是呢，以你現在的水平，恐怕還差得有點遠。”
許昂：“……”
“sorry，我基礎差，會慢慢補。”
沈慕青滿意點頭：“成吧，明天還得補課，我回宿舍睡了。”
“等下，”許昂伸手拉住女孩，“我給工廠談了個機會，你明天一起去？”
沈慕青駐足：“什麽機會？”
許昂：“你報名參加勞動節表演，是想複刻迪斯科的宣傳策略吧？”
沈慕青揚眉：“聰明，所以希望你也能重視起這個節目。”
許昂：“宣傳可以，但是我認為光靠這個不夠，省城的市場可能比十個安縣還大，我們得再想個辦法讓更多人知道我們的衣服。”
沈慕青暫且壓下自己的計劃，問：“你有想法了？”
“嗯，”許昂颔首，“我約到了百貨大樓的經理見面，就在明天。”
沈慕青滿臉震驚：“什麽？！你真約到了？”
許昂：“對，我認為入駐百貨大樓，才能讓我們的制衣廠走得更遠。”
少年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并且還提前約到了百貨大樓經理，沈慕青對他刮目相看的同時，心情卻并沒有好太多。
她沉吟一瞬，忽然問：“那麽，你準備好衣服樣品了嗎？”
許昂：“嗯？這周出了不少成品，但我沒讓工廠寄，怎麽了？”
沈慕青回：“許昂，其實我的最終目的也是入住百貨大樓，早在去拍賣會前，我就已經了解過百貨大樓的規則。按照流程，他們是要先看貨，判斷有沒有市場潛力後才會做決定。”
她嘆了嘆氣，反問：“現在你約了人，但卻不給對方看你的産品，你覺得對方會同意入駐的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慕慕：哎，沒一個省心的！
許少：我……真滴很無辜TvT
天吶，我最近似乎章章都有許少，我感jio他的出鏡率太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