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說了算，老板娘
岚盡辭剛剛一直站在人群最後方，遠遠地看着他，莫名沒靠近。
聽到他喊，她才從人群中走過去，輕輕握住他掙紮着想伸過來的手。
“在的。”她聲音低低回答。
裴如琛直覺她語氣不對、情緒也不對，擡眸看了她一眼。
果然看到她眼裏一片沉寂，再沒有之前的随性張揚、肆意潇灑，他眉一蹙，下意識問：“我活不久了？”
岚盡辭跟着一愣，好半晌才怒道：“說什麽傻話？”
裴如琛也愣了，看了她好半天，聲音低低：“那你怎麽不開心？”
岚盡辭驟然沉默。
想起這一晚上的彷徨無措，她情緒真的有點難控了。
要是她前世負了他半生，好不容易回來，還以那樣的身份和能力回來的，卻又害他半生怎麽辦？
她本來是信誓旦旦的，她覺得她不可能拯救不了他、挽回不了他，可現在竟然發生她難以掌控的事，早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這次真的怕了。
她握着裴如琛的手，不說話。
裴如琛長眉又蹙緊一些。
正想說話，岚盡辭忽然掙脫他的手往外走：“我出去一下。”
裴如琛瞬時着急：“辭辭？”
可是岚盡辭走得就像一陣風，沒一會兒就消失在病房。
裴如琛盯着她消失的方向，更着急，李沛見狀，終于忍不住安慰：“別別別，爺您別急，她不是您想的那個意思。”
他走到他身側，聲音低低：“其實岚盡辭就是吓到了，她怕她害了您，怕您出意外，這會兒出去估計是平複情緒去了，您給她點時間。”
裴如琛麻醉才醒，思維還不是很清晰，聞言又問：“所以我真活不長了？”
李沛哎呀一聲，沒好氣：“果然是麻醉沒清醒。不是啊爺，您仔細看看您的手——您身上出現醫學奇跡了，搞不好明天就徹底恢複了！”
從突然劇痛到被送醫、到被麻醉、又到現在被岚盡辭吓得六神無主，他至今才被提醒留意自己的問題。
聞言，他往下方看了看，就看到手還保留着握岚盡辭手的姿勢。
手指被掙脫後的彎曲程度看不出什麽來，可是他那往外伸展的手腕……
這絕不是以前能做到的事。
他茫然一瞬，擡眸問李沛：“什麽意思？”
李沛就把今天檢查的結果告訴他。
同時他的主治醫師也一直在旁邊附和加補充。
裴如琛聽完，又沉默：是辭辭幹的嗎……？
可如果是她幹的，她應該不會這種反應吧。那……？
李沛陪在他身邊那麽多年，他想什麽很容易就能猜到，就說：“這是超出所有人意料的事，所以岚——岚姐才吓了一大跳。”
“但是既然是好事，她會沒事，您也會沒事的啦。你們兩個都放心，當務之急穩住這個奇跡才最重要。”
裴如琛卻一點不急穩住這種事。
相比于此，他更擔心岚盡辭傷心難過，或者做出什麽離開自己的傻事。
他很想去找她。
李沛哪能讓他下床啊。雖然嘴上說着沒事沒事，心裏還是有很多無法确定的問題亟待檢查解決的。
當下好一頓勸，甚至擺出着急找她中途又出問題的話，她會更傷心自責那種言論，才勉強穩住他，趕緊先讓醫生帶他再做一輪複檢。
那邊岚盡辭在醫院的陽臺吹風透氣。
經過清晨呼呼的冷風吹臉，她情緒才平靜一些，眼裏的酸澀也消失了，她對着天空長出一口氣。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擡手拍拍自己臉，暗示自己：冷靜一點。
振作一點。
人又沒事，還是天大的好事，到底還在矯情個什麽？
不能這樣，不能讓琛琛擔心，更不能讓他難過，有事自己消化自己扛，不能再像前世那樣瘋狂造作了。
她又深呼吸了好幾次，直到冷空氣灌滿肺部，腦子也被刺激得更清醒，她終于徹底恢複平靜，心情也好了。
轉身回病房。
發現琛琛竟然不在了，正着急，守在病房的羅管家告訴她：“琛總去複檢了。”
岚盡辭哦了聲，又問了句沒事吧，得到完全肯定的回複，她才松開一口氣，拉過椅子坐在旁邊。
羅管家也難得見她這副模樣，不免問：“真的沒事嗎？”
岚盡辭知道他想問什麽，搖搖頭：“能有什麽事？也就怕你們家爺有什麽事。”
羅管家笑笑，心說到底是魔幻。
沒幾天前這兩人還是兩個世界、兩個對立面的關系吧。
現在已經到了你也擔心我、我也操心你的程度了。
更關鍵是，幾天前他們裴爺還是頹喪又絕望的人，現在，人積極了，臉上有笑了，關鍵身體也已開始恢複了！這反差、這速度、這奇跡……
令管家對岚盡辭有了無比大的佩服和寬容。
“如果心情不好，您可以直接告訴裴爺，相比于您自己忍受消化，他更願意接受前者。”他不僅沒像以前那樣怪罪岚盡辭任性耍脾氣，還真心誠意寬慰她。
岚盡辭撇撇嘴，也不知那話是真是假，就聽得她道：“我才不要。”
“我可是個将近千年的祖宗了，哪有那麽多的情緒好發洩啊？放心，不會有下次了，這次純粹是意外，錯誤報告已發送，系統會記住的。”
羅管家一愣，心說您這也不是千年祖宗能說的話啊……
但是聽得出她內含的深意，點點頭，看向病房門口：“你說了算，老板娘。”
岚盡辭眉一挑，不無意外。
轉眼又笑開來，深表滿意地點點頭：“恭喜你，拿捏得很到位，回頭我就吹你老板枕邊風，給你加薪哈。”
兩人就這麽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起來，沒過一會兒，複檢的人回來了。
當看到重新恢複活潑、半帶笑容等着自己靠近的岚盡辭，裴如琛一直懸着的一顆心，也才悄然放下。
“下次，能不能不要再一聲不吭就跑了？”他不無無奈地開口。
岚盡辭點點頭，走過去接手他的輪椅，把他往病房推：“好好好，沒有下一次。”
“作為賠罪，我今天留下來陪床好不好？——沒有那種意思的陪床，純粹躺在家屬床陪你的那種陪床。同意請說1，不同意請說3.1415926535……”
裴如琛：“……”
不好告訴她，圓周率那種玩意兒，他一年級就能背出好幾百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