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皇後之計暴露
“夫人,你有沒有覺得太子有些不對?”
從思賢苑看望太子出來後,春桃皺眉一臉困惑道。
“怎麽了”
紹安坐在紅幔金絲的六角鸾轎,轉頭看向春桃。
“夫人沒有發覺嗎?太子好像精神不太好,很疲累的樣子。”
紹安方才一心思念,見到太子,也并未多細致觀察他的不同。
“許是功課太多吃不消,或者是不适應現在的轉變。”
“怎麽會呢?思賢苑、博望苑自古便是專為太子服務,肯定是照顧細致周到的,奴婢見太子一直拿手不停地揉着眼睛,他的眼睛都是一片紅血絲的。”
聽春桃這麽一說,紹安猛地一驚,“可是太子太傅每隔幾日就會來未央宮禀報,沒有聽說太子有什麽不适啊。”
“夫人,我們還是多注意一些吧。太子初登皇儲大位,難免有人心中不平,欲有謀害之心。當初恭哀皇後……不是也沒查出什麽不适嗎?”
經春桃這麽一提醒,紹安立刻提起十二分小心,“你說的不無道理。我回去跟陛下商議此事後再做決定。”
紹安當晚便與劉病已說起此事,劉病已一直為霍家之事忙得焦頭爛額,無暇關心劉奭的事情,經紹安這麽一說,也是有些後怕。當今天下論醫術毒術,都以藥王谷為首。紹安首當其沖想到曾毒害恭哀皇後的蝕心草,無味無毒,銀針亦無法測出,日久方能見效。
劉病已立刻點頭應允,經皇帝批準,紹安遣人将藥王谷一向與她交好的秦奚師兄叫來。
秦奚醫術精湛不在其師李道之下,紹安是信得過的。她在上林苑供禦人止宿的禦宿苑,接待了秦奚。
近兩年未見,秦奚更加成熟穩重,正直凜然。寒暄兩句後,紹安說明來意,“秦師兄,你知道的,太子初登皇儲之位,身邊難免有爾虞我詐,心懷不軌之人。太子近日頭疼發暈,精神不振,太醫又診不出什麽來,從前在谷中,秦師兄曾與我說過蝕心草。不知師兄可有法子辨別這東西?”
秦奚一聽,眉頭鎖在一起,他正色道,“蝕心草雖無色無味,難以辨別。只是并非攻無不克,蝕心草遇硫磺便會變為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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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安靜靜聽完,沒有露出喜色,反而更加憂心忡忡。
“可,總不能太子每吃一樣東西,都要用硫磺試過,這樣他還怎麽吃呢?況且,秦師兄有所不知,近日發現端倪以來,太子的膳食都是專人把守,絕無可能有機會下毒手,可太子的頭疼與精神不濟之症并未好轉。”
秦奚沉吟道,“蝕心草并不是只能通過吃食産生毒性,身體沾染,或長期聞其氣味都有可能。不過硫磺也是劇毒,萬不能讓它與人的肌膚有所接觸……”
一向沉靜的秦奚都有些躊躇不定,紹安更是連連嘆氣,“這可如何是好?”
她靈光一閃,“左右不過是太子衣物或宮殿的器物。那便将太子寝殿與衣物全部用硫磺試過,肯定會有所發現。”
“嗯,”秦奚點頭,“如此也只能一試了。”
太子起居在承光宮,彼時太子連月來寝殿和所穿衣物,不管巨細,皆被撒上硫磺粉。
小劉奭依偎在紹安身旁,對此不明所以,只看着宮人們對他所有熟悉的衣物玩物全都放在一起,撒上藥粉,他覺得莫名的恐慌。
半晌秦奚一臉陰沉着走出來,向紹安搖了搖頭。
紹安蹙眉,“怎麽會?太子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裏……”
她一頓,突然想到什麽,一把攬過劉奭,她的手在發抖,顫抖着将太子一直佩戴的佛鎖解開,遞到秦奚面前,“這個,試試這個!”
秦奚點了點頭,将佛鎖放在地上,然後從包袱裏掏出一把硫磺粉,灑在那把佛鎖……
似是已經預料到什麽,紹安攬着劉奭瘦小的肩膀向後靠了靠,片刻後,她眼睜睜的看着那佛鎖,金光閃閃慢慢染成一片紫色,耀眼又刺目……
她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皇後,竟然是皇後?!她的母親害死了許平君還不算,她也要來害
她的孩子嗎?
在場的人不止紹安,劉奭,秦奚,還有蕭望之,周堪,太子的所有仆役,嬷嬷以及太醫。
宮裏人盡皆知,皇後送給太子一個佛鎖,太子日日佩戴,從不離身,可這把預示平安的佛鎖竟在衆目睽睽之下變成了劇毒之鎖。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久久回不過神來。
富麗堂皇,唯有皇後可居的椒房殿。
霍成君淡然的澆着案幾上擺着的一株極美的芍藥,在成隊的禦林軍闖進來時,她嘴角一扯,蒼涼的甚至輕笑出聲,好像在等着這一切,她動作未停,直到那個人的到來。他一身玄黑龍紋的龍袍,那般英姿卓越,此時一臉怒氣沖沖的闖進殿來,逼視着她。
霍成君微微發抖的手放下水壺,面上淡然如常,“陛下,幾個月了,第一次踏足椒房殿呢。”
劉病已不語,一步一步的逼近她,“原本朕不想為難你一個婦人,你難道真的已經喪心病狂到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了?!你害死了他的母親還不夠?”
霍成君強裝鎮定的臉孔在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時瞬間崩塌,“你,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哼,這很重要麽?”
“很重要!”她驚慌失措開口。
劉病已又是冷笑,“兩年前,朕抓獲了淳于衍。”
“兩年前?”霍成君痛徹心扉,竟笑着哭了,“兩年了,你恨我入骨,卻一直在與我做戲!”
“是啊,”相比于霍成君的扭曲,劉病已顯得那麽淡然,那麽冷漠,“朕在做戲,你又何嘗不是呢?你與你母親害死了奭兒的母親,卻能心安理得的做着他的母後?你知道朕對她的死有多麽愧疚,多麽介懷,當初,她還有一個孩子!兩條人命,朕做做戲又有何難?”
霍成君淚如泉湧,三年了,入宮三年,一直深深愛着的,愛的心尖發疼的人,與她竟是一直在做戲,她撕心裂肺吼道
“我的做戲是因為愛你,而你的做戲,卻是因為恨我!”
“愛?你懂愛嗎?你的愛,未免太自私又可怖,你這樣的毒蠍婦人,朕一刻都不想再見到你。”
“你殺了我吧,殺了我便是給了我解脫。”
“不,”劉病已理智的,邪笑道,“霍家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所以你還不到死的時候。”
霍成君睜大眼睛,“許平君的事是我一手做的,與我的家人無幹。你不要動他們!”
“你以為你們霍家犯下的只有毒死皇後這一條罪狀嗎?你們霍家草菅人命,貪污王法,侵占平民,罪狀何止上千?不過,朕念及你父親扶持之恩,會從輕發落,依法治罪。等朕清理完你們霍家這顆毒瘤,再來發落你。”
霍成君不敢置信,跌坐在地上。劉病已淡淡轉身,吩咐道,“皇後毒害太子未成,朕痛心疾首,決議收繳其皇後鳳印,冊寶。命皇後霍氏禁足椒房殿,面壁思過。”
背後椒房殿朱紅色鎏金門楣漸漸合上,劉病已深吸口氣,吩咐申侍郎道,“禁足皇後,霍家不會善罷甘休。未免他們糾纏不休,先将恭哀皇後詳細死因與淳于衍口供放出,朕要重查此事。”
皇後毒害太子以及禁足皇後昭令一出,震動天下。
博陸侯府。
相比于外界議論紛紛,這裏一片陰雲籠罩。
“成君怎麽能做出這麽糊塗的事情,現在是什麽關頭,我們霍家子侄盡數被貶,或是調離京城。皇上已然不再信賴我們霍家,她身為陛下的妻子,一國之母,此時最應幫助提點霍家,怎麽會做出毒害太子這樣的蠢事?”霍禹恨恨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