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陷害
紹安道,“快請進來。”
一位畢恭畢敬的內侍官走了進來,先行了禮擡頭笑臉盈盈道,“啓禀王充依,皇後娘娘邀衆妃到宣曲閣觀賞歌舞。”他轉頭看到張箬心道,“張七子也在,省的老奴多跑一趟了,那便一塊兒請吧。”
張若心的臉色明顯不好看,如今紹安位階在她之上,就連通傳也是先來充依處,以往她一直在紹安頭上,現在的轉變還是讓她心裏有些不舒服。
面上還是喜笑顏開道,“聽聞宣曲閣名師舞技皆是上乘,難得一見,既然皇後邀請,咱們卻之不恭。”
紹安着實對歌舞奏樂沒什麽興趣,不過如今皇後親自派人來邀請,的确托辭不過。
兩人略作整頓,便前往了宣曲閣。
宣曲閣古香古色,氣氛優雅恬靜,頗具藝術氣息。
舞姬皆穿輕柔紗衣,樂師則吹笛鳴奏,氣氛和樂融融。紹安與張箬心到時皇後與幾位嫔妃已經入座。
紹安的到來的确引起不少側面與議論紛紛,諸如她長的也不算傾國傾城啊,身材也就那個樣子,說不定人家別有所長呢,之類的話。
她早就處變不驚,銅牆鐵壁了,無論是貶低還是恭維。
皇後一派和氣寬容模樣,淡笑道,“王充依快入座吧,”她看向殿裏退去的舞姬,“繼續吧。”
奏樂歌舞重新開始,一坐便是好幾個時辰,終于在午時時刻方停。紹安幾乎昏昏欲睡,皇後倒是興致盎然,一臉的笑逐顏開。
“這名師奏樂,傾城舞技果然不同凡響,只是時候不早了,本宮看你們都有些疲乏,咱們便就散了,下次再來觀賞吧。”
紹安如遇大赦,起身時還好生揉了揉酸痛的腰。
宣曲閣位置偏僻,加上林蔭小道,不便行馬車,所以宮妃皆是坐人力擡之的鸾轎。紹安坐在鸾轎之上,倒覺得很是舒适,她扶額淺寐。
衆人跟随皇後娘娘之後往建章宮妃嫔所住的宮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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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後,身邊的阿瀾突然道,“小姐,前面皇後娘娘不知怎麽了?”
她一怔,擡眸看去,只見皇後的鸾轎被放了下來,身邊李嬷嬷關切的不知在皇後耳邊說些什麽。
紹安下了鸾轎,步上前去。
遠遠的便聽李嬷嬷道,“皇後娘娘身子重,經不起颠簸,有些不适,快去請女醫來。”
紹安站在旁邊有些不知所以,只聽李嬷嬷又道,“總不能讓娘娘在這裏接受診治,還是先找個地方歇歇為好。”
紹安向前望了一眼,湊上前去,“皇後娘娘,前面不遠便是臣妾的陽元殿,娘娘若是不嫌棄,就到陽元殿歇息吧。”
皇後娘娘看了紹安一眼,卻是不語,李嬷嬷勸道,“事急從權,皇後娘娘便将就一下吧,總不能在這裏等,吹風口再着了風寒不好了。”
皇後方才點了點頭,李嬷嬷道,“那便叨擾王充依了。”
阿瀾湊近她的耳邊道,“身子重經不起颠簸還跑去那麽遠的宣曲閣,聽什麽曲,在自己殿裏安生歇着不就好了。”
紹安啐道,“好了,別亂嚼舌根子了,不就是去歇一下,又能怎麽樣呢?”
阿瀾嘟嘴道,“皇後娘娘哪像表面那般溫和仁義,實則她就是個妒婦!上次在國寺,小姐難不成忘了,她是怎麽誣陷你的?”
阿瀾是個記仇的孩子,紹安搖頭無奈。雖然她也心有餘悸,不過皇後終究位高權重,與她過不去自己能有什麽好果子吃?能和氣自然不要翻臉為好。
“好了,別說那麽多了,你先去殿裏,讓春桃她們也有個準備。”
阿瀾一臉潸然,半晌才不情不願的扭捏前去。
随行的嫔妃不是很多,不過齊聚在陽元殿還是顯得有些擁擠,春桃帶着幾個小丫鬟忙着招呼衆人,紹安則陪同皇後進入內殿的軟塌上歇息。
皇後一臉疲色靠在撫着肚皮靠在金絲軟枕上,紹安親自斟了杯茶,“皇後娘娘,喝杯熱茶解解涼氣吧。”
皇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接過茶笑道,“你倒是個懂禮數的,縱然皇上聖寵,也沒有恃寵而驕,還是這樣規矩懂事。”
紹安面色淡淡,“謝娘娘誇贊。”
“皇後娘娘,淳于到了。”外面嬷嬷進來通傳。
“讓她進來。”
頃刻,一位中年的女子走了進來,面色淡然,卻是雷利風行,見到紹安也不過颔首示意,恭敬爾爾。
淳于?紹安忖度,想來便是皇後的禦用女醫,淳于衍了。聽聞她醫術高明,在宮外便名聲頗高,召進宮來後,成為皇後的專屬女醫,便于近身服侍。
淳于将絲帕擱于皇後脈搏,稍診片刻道,“皇後娘娘身子沒有無礙,只是精神不濟,有些疲乏罷了,臣煎幾幅寧神安胎的藥,娘娘休息片刻便會好。”
皇後才放下心來,“總在王充依這裏耽擱也不好。不如本宮先起駕回宮好了。”
淳于淳于聲音平淡,卻透着濃濃的關切,“娘娘身子虛弱,還是休息一下,想必王充依也不會介意的。不知充依可否借臣膳房一用?”
紹安心裏有些不愉,她想說自己其實很在意皇後的叨擾,還是讓她快些走吧。自然說出口,只在心裏忖度罷了,她強忍怒氣道
“阿瀾,帶女醫去膳房。”
皇後欣慰的看着紹安,“王充依真是通情達理,怪不得皇上如此喜愛。本宮定會禀告皇上,替充依好好美言幾句。”
“娘娘不必介懷,”她吩咐道,“春桃,快去抱床新的被子來,讓娘娘安枕。”
皇後道,“時候不早了,外面的夫人們別讓她們候着了,李嬷嬷去讓夫人們各自回去吧。”
李嬷嬷“礙”了一聲領命前去。縱然是妃嫔離去,總要向皇後行禮問安辭別。
浩浩蕩蕩的十幾個人一下子進來,紹安與皇後對坐,自是不能受禮,她連忙起身。
只聽內殿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天啊,這是什麽?!”
聲音之大完全蓋過了正在問安寒暄的衆嫔妃們。
紹安來不及細看,只聽李嬷嬷已經厲聲喝道,“幹什麽大驚小怪的,也不怕驚擾了娘娘和各位夫人!”
紹安也是微怒,裏室是春桃在料理,她正欲訓斥,只見小侍女喜兒已經撲通一聲跪到了皇後面前。
喜兒是紹安晉封充依後,太府派來的侍女之一,平時精明伶俐,倒也辦事妥當。
此時她聲音惶恐卻是不紊不亂,“娘娘,奴婢在長櫃裏發現了這個!”
她背對紹安,紹安看不清她所承之物,卻見皇後臉色大變,幾個看清那物事的嫔妃也是陡然失色。
她還來不及上前細看,只見皇後已經拿起了那物,只端詳一眼,便拍在案幾上,陡然起身,眼睛裏升騰的滿是怒氣與憤恨,“大膽王充依!”
紹安看清案幾上那東西後也是一怔,那赫然是巫蠱行術的布偶小人!
宮中向來忌諱巫蠱之術,她何其不知其中利害,這東西什麽時候跑到自己的殿中來的?!
紹安雖是惶恐不定,仍是穩定心神,上前道,“娘娘,這東西絕不是臣妾的,不過是何人所為,臣妾一定會查清楚。”
皇後冷哼一聲,“你的意思是你宮中侍女所為?”
紹安搖頭,“不,也有可能是有人蓄意陷害!”
“是嗎?那這布偶上的筆跡是王充依你的嗎?”
皇後說着,一把将布偶摔在了紹安身邊。
那布偶上,白底紅字,紮滿銀針。赫然寫着:皇後,死!
紹安大驚,她沒有将布偶拿起來,可那筆跡,紹安雖然認得那與自己的筆跡極為相似,皇後言下之意便是自己詛咒害她?看來幕後之人蓄謀已久了,連她的筆跡都可以模仿出來。
紹安心中翻騰,她擡頭,強自穩定心神,“這,是有人陷害臣妾,還望皇後明察。”
皇後是漠然,是不屑。“陷害?你自己的筆跡你不認識嗎?難不成有人逼你寫的?”
“娘娘,不過是三個字,要模仿也是容易的很!”
“哦?這麽大費周章的陷害你?王充依倒是說說是何人所為?宮中行巫蠱之事可是滅門的大罪。就算本宮想相信你,可事實在前,容不得本宮徇私枉法。”
紹安看着皇後的面龐,心知她不會放過自己,她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春桃哭着跪到在地,聲音凄厲,“皇後娘娘明察,奴才一直侍候夫人起居,形影不離,夫人很少去翻騰那放置雜亂東西的長櫃,更是從來沒有拿過這贓物。”
皇後不語,身邊有些看熱鬧的嫔妃道,“哼,你是她的侍女,自然會幫着她說話了。”
皇後淡淡道,“王充依,本宮自然會秉公辦理,如今證據在前,這件事終究是發生在你殿中,與你脫不了幹系,此事未查清楚之前,只能帶你到昭臺宮了。”
紹安心中憤恨,卻也将此事理了個七七八八,皇後為何突然在陽元殿附近不适?為何歇息在此?又為何在看到這布偶後沒有絲毫驚訝之色?
皇後當真部署周密,步下陷阱,就等着自己往裏跳?當真演得逼真,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