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星球談戀愛

第36章 不平等條約

“這是？”握住手中的芯片, 原靈均擡頭看向船長。

“意識投影技術。”船長道：“能夠将人類意識通過星網投影到機器人身上。”

他看了原靈均身後的空氣一眼：“配合你們準備構建的超遠距離星網，大概能夠實現你的願望, 讓那位看不見的小朋友毫無顧慮地行走在陽光下。”

他猝不及防地抛出這麽一個大彩蛋, 讓原靈均和圓圓一時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船長像是很滿意他們被戳穿秘密時的表情，勾了勾唇角道：“忘了說一句, 第三批作物已經收獲, ‘鹦鹉號’上糧食充足，我們可能過兩天就要離開這顆星球了。”

——所以臨走前炫耀一下自己其實什麽都知道嗎？

雖然知道船長并沒有惡意，但原靈均感受着怦怦直跳的心髒，還是提醒自己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

“就這樣吧，”船長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 點了點頭, 從衣領上卸下來一枚鐵質勳章, 遞給原靈均：“留給你們做個紀念。”

他轉身想要回艙，但原靈均卻突然叫住了他。

“船長先生，圓圓……就是無臉男，他也有話托我轉告你。”

船長停下腳步，側耳恭聽。

原靈均複述道：“鹦鹉老師, 感謝您的教導, 不過二副的口袋裏很悶吧, 我看到他把沒洗的髒襪子塞進去了……”

“呃——”看到船長龜裂的表情, 原靈均止住了話頭。

他連忙道：“這是他說的, 可不是我。”

船長的表情緩和下來, 果然是李涯的後人, 有和他一樣的優秀……

“我想說的是，”原靈均擡起頭看了船長一眼，臉上突然露出溫和的笑容：“大花，《倩女幽魂》和《Only You》還會唱嗎？鹦鹉已經唱得比你還要好了，不能落後太多啊。”

船長：“……”

他把“優秀品格”四個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看着原靈均帶了一絲狡黠的笑意，只覺得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他果然和李涯一模一樣，船長心道。

“好了，”原靈均不過是禮尚往來一下，并不逼着船長先生承認自己就是大花，他從船長的臉上得到答案，心頭豁然開朗，朝他揮了揮手：“提前祝您一路順風，離開前我請全船的人吃火鍋。”

“借你吉言。”船長走進飛船。

他在走廊上停留了片刻，轉身來到餐廳旁的窗口，目送原靈均的身影遠去。

明亮的光線落下來，在他的身後拉出孤單的一條影子。

原靈均轉過頭，像是在和誰說話。那裏明明什麽都沒有，但船長一眨眼，又似乎覺得所有的光都應該凝聚在他身旁。

他伸手撫摸了一下空蕩蕩的衣領，挺直肩背，對鐵質勳章如今的主人道：“期待與你們在星海中重逢。”

·

沒出什麽意外，“鹦鹉號”悄悄地離開了這顆星球，就像他們悄悄降落時一樣。

臨走的時候鹦鹉賊心不死，從山洞附近叼了一枝迷榖花來，送到正指揮着鵹鹕和貍力幹活的精衛鼻子底下。

“美麗的鳥小姐，”它咳了一聲：“冒昧地問一句，你對生蛋這件事……”

“滾！”

精衛這個暴脾氣。

她戴着頭上原靈均給做的安全帽，追着鹦鹉的屁股叨了半個星球，硬生生叨下來好幾根羽毛。

鹦鹉被吓得“嗖”一聲帶着花，躲進了駕駛艙裏，死都不出來了。

精衛：“哼！”

她把花裏胡哨的羽毛當成戰利品給了原靈均，原靈均拿着這兩根鳥屁股上叨下來的毛，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好在小寶貝期待的眼神中拿它墊了精衛的超豪華鳥窩。

精衛滿意地“哼”了一下，坐在鳥窩上，感覺踐踏了敵人的尊嚴。

……

位于山洞後方的巨塔越來越高，眼看将要封頂。

塔身宏偉威嚴，如同蜿蜒的巨龍，昂首向天，直入蒼穹。

這是一棟精密的高科技建築，圖紙全部來源于小黃雞號的加密內存。在解鎖了“瑤池系統”後，構建超遠距離星網就被小黃雞號放在了待處理事項的第一位上，如今它總算是和原靈均建立了第一座信號塔，心願得償了百分之一。

“聯邦沒有跨越星系的光網嗎？那船長他們是怎麽向外傳遞消息的？”

“有是有，但這樣的網絡以搭建好的各個遷躍點作為基站，信號不穩定，而且速度非常慢，只能傳遞少量的文字和音像信息。如果想要從域外星系聯系中央星系，就算使用軍方的專用星網，也需要一周多的時間。”小黃雞號道。

“為此，中央星系召集了許多科學家研究更加便捷有效的網絡設施，這套超遠距離星網搭配全息系統就是當年整個聯邦研究院的研究成果，而主持這項研究的人正是李涯教授。”

“那它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原靈均問。

“……”，小黃雞號的眼中閃過一連串未知字符，随即它遺憾道：“抱歉，數據丢失，信息不足，無法做出判斷。”

原靈均沒有再繼續為難它。

他取出來船長贈送給圓圓的那枚芯片，問小黃雞號：“可以讀取嗎？”

小黃雞號萌萌地掀開蛋糕裙，讓原靈均把芯片插.進肚子裏。

原靈均：“……”

他第無數次對這個将壓縮空間放在裙子裏的設定無語。

“唔……意識投影技術？”小黃雞號讀完了資料，疑惑道：“這項技術在我離開中央星系時只是一個雛形，現在已經完成了嗎？”

“應該是這樣。”原靈均答道。

否則船長也無法和智能系統“鹦鹉”在大花的身體內互換身份。

“凱撒果然很能幹。”小黃雞號嘟囔道。

“什麽？”原靈均沒有聽清。

“不重要的人。”小機器人道。

它站起身，“啪嗒啪嗒”地繞着原靈均走了一圈。

“意識投影技術其實就是全息技術的延伸，将意識通過全息頭盔投影到星網中，化為純粹的數據流，再在機器人的處理器中加載特殊芯片，下載這種特殊的數據流，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人類就能用機器人的身體在星網的範圍內自由活動。”

“這種技術最開始提出，是為了幫助受到異族影響的公民的。”小黃雞號總結道。

原靈均已經聽不下更多的解釋了，他突然明白了船長先生的意思，問小黃雞號：“只要能夠将意識載入星網，都可以使用這項技術嗎？”

“理論上說是的。”小黃雞號道。

原靈均的心跳快了些許。他用手指勾了勾身旁圓圓無形的手，感受到圓圓心中同樣的激動。

這股激動的小風繞着原靈均“嗖嗖”轉圈，一會兒沖上天空，一會兒落入地面，一會兒卷起塵土、推開層雲，一會兒又突然在頭頂綻放，散落成無數縷溫柔的微風散落下來，像是“嘩啦啦”盛開的煙花。

原靈均趕在圓圓牌煙花化作一道柔風鑽進自己衣領的時候按住了他。

“适可而止。”他警告道：“小黃雞號還在這裏，仔細聽它講。”

“哦。”圓圓不甘不願地停住了動作，想到有機器人身體後就不能這麽幹了，心中突然生出一點小遺憾來。

“我需要這種技術，”原靈均問小黃雞號：“怎麽得到能夠加載意識流的機器人，以及特殊芯片？”

小黃雞號揮了揮手：“這枚芯片就可以。”

然後它眼中閃過一串代碼，呼喚來了自己的坐騎小黃雞。

“至于機器人……”它在圓圓抗拒、排斥以及難以置信的心情中拍板道：“就是它了！”

圓圓：“……”

“哼！”它學來了精衛的口頭禪。

“別這樣嘛，”原靈均忍着笑，安慰自己的球：“小黃雞就小黃雞.吧，就算是當雞……不，當小黃雞，你也是一群小黃雞裏最出類拔萃的一只，是只文武雙全的小黃雞。”

圓圓：“……”有區別嗎？

“如果變成小黃雞，我還是你的小心肝嗎？”

“當然是啊。”原靈均道。

“你會嫌棄我，讨厭我，拿我炖湯做烤雞嗎？”

“怎麽可能？”

“那你會像現在一樣，一直和我在一起，到哪裏都帶着我嗎？”

“必須的，”原靈均對天發誓：“我們的關系不會有一絲兒改變！”

“真的？”

“真的！”

圓圓似乎稍微滿意了一點點，他繼續提條件——

“那我要像精衛一樣趴在你懷裏，她最多蹲在肩膀上。”

“好。”

“精衛要是嘲笑我變成了鳥，你要站在我這邊！”

“可以。”

“晚上一起睡，我不睡鳥窩，超豪華鳥窩也不行！”

“……沒問題。”

“那就暫時這樣吧。”圓圓嘆了口氣，情緒低落地答應了變成小黃雞，孤單而憂傷地飄到一邊去了。

原靈均和小黃雞號對視了一眼，看着它閃爍着“？？”的眼睛，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自己好像不知不覺之間就簽下了一連串的不平等條約。

錯覺嗎？

……

一旁，本應該暗自神傷的圓圓飄着飄着，飄到了精衛旁邊。

看着正熱火朝天地指揮着兩個工人施工的精衛，圓圓的心裏“噗噗噗”地放起了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