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節課間,尹沛玲忽然問孜斐瑜,“請問你有什麽理想?” (16)
你。”
陶樂瑤不理孜斐瑜,“我和別人開視頻,那人真搞笑。”
“哦。”孜斐瑜不知道說什麽了。“有事就找我,努力學習!”
開學之後,孜斐瑜見到柳月婵,果然如她在空間裏說的,去榃中複讀了。孜斐瑜叫她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就找他。周末,柳月婵上Q叫孜斐瑜,孜斐瑜去她教室看看。她告訴孜斐瑜她坐後面,看不清黑板,要重新配眼鏡。還好有七個高三同學和她同班。
考完數學,郭宋泉找孜斐瑜一起去跑步,跑了兩圈,他們到圖書館看雜志。圖書館的阿姨問郭宋泉:“為什麽複讀?”郭宋泉說:“高考的時候感冒了,而且心理壓力太大,發揮得不好。”他們去飯堂吃飯,看着那些菜,皆嘆又漲價了,做得更加難吃。
為了評選衛生城市,下午,學校全部停課搞衛生。孜斐瑜他們忙了許久才搞好。第二天,刮起大風,孜斐瑜他們被叫去打掃吹落的枝葉。秋天哪裏沒有落葉,還不如叫人站在樹下,瓢下一片落葉撿一片。
月考的成績出來了,班主任把成績的排名貼在教室前面,以此來激發競争。孜斐瑜和別人一比才發現自己真的好差,還比不上普通學校來的。
放學之後,孜斐瑜和郭宋泉一起出去。“我想去爬西山公園。”孜斐瑜對郭宋泉說。“那邊不太好看,我去了一次就不想再去。”“突然想去,好久沒去了。”“那就去看看吧。”他們邊走邊聊學習生活的事。孜斐瑜才一年沒去那裏,路邊的相思樹長高了,蔥蔥郁郁的,擋住了遠眺的視線。不同的風景,不同的游人。
班會,班主任說到,有個學生為了不被攔下簽名,從二樓跳了下來,骨折了。大家聽了,哈哈大笑。“簽名沒什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不要狗急跳樓。學習還是得靠自律,別人只能督促得了一時,督促不了一世。”“現在改用整體打印的校章,放相片的不合格了。每人要交十五塊做一體版的校章。”大家都不想再交錢重新買校章。“用兩塊錢的校章就不是榃中的學生了?”“重新做又不止你一個!”班主任強調。好強大的理論,集體挨宰就能忍受了?個人的反抗沒用麽?過了幾天,班主任說因為複讀班的一個班主任反映了情況,不用再做校章。
連綿的秋雨飄過山野,一場秋雨一場涼。傍晚,太陽躲到烏雲裏,雲朵鑲上金邊,投下一道道光線,照亮西邊的天空。孜斐瑜站在噴水池邊看了許久,可惜沒見到晚霞。
中午,孜斐瑜起床後怎麽也找不到飯卡,這才想起應該在飯堂弄丢了。如果被人撿到不上交拿去刷錢就慘了,或者被掃走了,還得自己花錢重新辦一個。自己真的太粗心了。
傍晚一放學,孜斐瑜就跑到飯堂找他的飯卡,沒有找到。孜斐瑜只好去停了飯卡,想再辦一個,要經過三道手續,實在麻煩。何況他叫同學借的二十塊錢也不夠,要二十五塊。孜斐瑜再到飯堂找了一遍地板,沒見到飯卡,桌面也看了一遍,還是沒有。孜斐瑜到他中午沒去過的地方找,在一張飯桌上看到他的飯卡了,孜斐瑜只好再去激活那飯卡。
總被自己偶然犯的錯氣死,很難避免,也不知怎麽避免。作文裏說防患于未然,焉知非福……自己知道再怎麽生氣也于事無補。作文裏的大道理還是安慰不了我,我還是要去找,去懊悔。個人的生存環境和經歷決定他的價值觀和行動。
莫初晴已經上大學了,孜斐瑜上Q和她打了幾次招呼都不理孜斐瑜。
“上大學怎樣?”
“好一點,軍訓太累了。”
“你就自由了。”
“可不知幹什麽好。”
“看小說。”
“我不喜歡文學,沒什麽興趣。”
“那就培養一些興趣啊。”
高中畢業,很多人除了學習沒什麽興趣,更別說特長了。上大學自由了反而不知幹什麽,其實是什麽也不想幹。孜斐瑜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悲哀。
中秋,孜斐瑜回家,上Q發中秋的祝福給好友。孜斐瑜沒見到陶樂瑤在線,給她留言了:不理你是因為感覺又回到高三的日子,整天忙忙碌碌地迷茫着,而且我也幫不了什麽!祝你中秋快樂,開心每一天!
十五的圓月偶爾從烏雲中露出來,淡淡的月光灑在孜斐瑜房間的窗子上,一切寂然了,還有寂然的心。心中的凄涼,縱然到了秋天還是像野草一樣瘋長,因為這裏是嶺南。秋天是夏季的延續,這會延續到何時。
第二天,孜斐瑜見到陶樂瑤在線,她祝孜斐瑜中秋快樂。“終于在線了。”“不是本人。”“我不應不理你。”孜斐瑜的手機按不動了,只好關機。孜斐瑜姐說他總是上網,不想學習了。孜斐瑜生氣說以後不用手機了。
又摸底考試了,孜斐瑜不太進入狀态,很煩悶,幾乎都是亂寫。看不懂英語的閱讀理解,理綜很難,學過的知識都陌生了。孜斐瑜突然不想學,太無聊,太乏味,這樣有什麽益處。
成績出來了,孜斐瑜當然考得很慘。數學不及格,後邊的大題寫得一塌糊塗;理綜容易的又弄錯。幾乎每一科都失敗,沒過平均分。複讀也沒什麽優勢,還是上了大學好。這一年太煩悶,已經對生活沒什麽期待了,為分數而生。
終于放國慶假了,孜斐瑜應劉恒韻的邀請,一起去爬西山公園。孜斐瑜在那路口等了許久才見到劉恒韻。他們邊爬山邊聊複讀的事。“和讀大學的同學沒什麽話聊了,不知聊什麽,各有各的生活了。不想知道別人的消息,一切都淡了。”孜斐瑜嘆道。“是啊。我如果去讀大專,很難找工作,沒什麽前途。而複讀又太辛苦。我怕學不好。”“努力,一切到高考才有定論。不要想太多。”
孜斐瑜打電話給莫初晴,“我大學的城市比較小,在這裏還好,就是現在的軍訓有點辛苦。”“怎麽總不回我QQ消息呢?”“有時候忙着一些事。”“複讀的高手真多,我數學學不好。”“努力便好。”如此随便聊一下,不像之前那樣随便說笑。
孜斐瑜在教室等夏慕雪回榃州見一下她。見到陶樂瑤在線,“近來可好?”孜斐瑜發信息去。
“考不好,心痛。”
“可以幫上什麽嗎?”
“誰也幫不了我。唉,化學才考了三十七分。”
“多記知識點會好些。”
“你考得怎樣?”
“還是老樣子。”
“怎樣的老樣子?”
“還是要努力的樣子。”
“不說算了。”
“總分五百多點。”孜斐瑜怕她和自己一比較而多想。
中午,孜斐瑜見到夏慕雪,她曬黑了,感覺比之前變了很多。夏慕雪說她的學校很偏僻,離市區太遠了。她和孜斐瑜聊一下她的大學生活。不久,孜斐瑜便回家了。
上QQ,沒人和孜斐瑜聊天,陶樂瑤也不理孜斐瑜。孜斐瑜心淡了,沒什麽好聊的。他在空間上寫:沒想到一切出乎我想象地變化,時間真可以陌生一切的一切。孜斐瑜想不用手機卡了,反正和同學朋友沒什麽聯系,自己得努力學習了。
二十八、匆匆的高四
現在的英語老師總在自習的時候讀一些別人學習方法的文章,還有一些努力奮鬥的故事,以此激勵大家學習。放假的時候他也會勸大家少上網,少去玩,多用功學習。
孜斐瑜的舍友在中午總是很遲才睡覺,一直有人進進出出的,或者聚在一起扯一些很無聊的東西。輪到他們值日不打掃宿舍衛生,基本不做大掃除。他們很多是其他學校來的,不守規矩,只顧着拼命學習。沒有高四之前的交集,大家不想聊太多,孜斐瑜也不想呆在宿舍。反正就在這裏熬幾個月,誰也沒真正融入到集體中。
開會又是談高考決定人生,再一次瘋狂喊口號。第二天,果然瘋狂了,噴水池邊晨讀的人更多了,人人疾步如飛地向前奔。
孜斐瑜寫語文的病句判斷,錯了一半多,簡單的也看不出來,實在煩。複習的枯燥無味,讓孜斐瑜備受折磨,很想逃離這煩悶的一切。
孜斐瑜和杜英聊天,她還回孜斐瑜,她的學校離市區很遠。孜斐瑜問她就回答一兩句,她忙着班幹社團的工作。沒什麽人和孜斐瑜聊天,他打算下個月停機不用了。
晴空萬裏,天藍得恬靜。落日的餘晖夾着晚霞染紅了半邊天,一下子又散去,獨留天青色。太陽往南移,木棉的葉子漸漸變黃,随風在枝頭旋轉,飄落,枝葉漸漸稀疏。冬季又快來了。剛陌生的校園不覺間又熟悉了,而陌生了的人随時光模糊了,沒了印象。
孜斐瑜宿舍的幾乎天天聊手機、游戲,不像剛來那樣大喊大叫了。他們叫孜斐瑜一起去吃夜宵,孜斐瑜沒去,因為覺得和他們沒什麽可聊的。
走在街上,孜斐瑜不知去哪裏,到處逛,反而更煩。孜斐瑜對夏慕雪說不用手機,停機了。她說用手機沒什麽影響,孜斐瑜也覺得沒什麽影響,可沒人和自己聊天。不聊心情,只因無聊而上Q,便會更加無聊。沒有手機,自己就能更平靜地過完高四。
有天傍晚,孜斐瑜想了很久,那遠去的痛苦。覺得自己做錯了,對感情太糊塗。孜斐瑜沿着跑道跑了一圈又一圈,還是停留在原地,跑不出那個怪圈。
晚上,他對莫初晴說,“很懊悔。”
“怎麽了?”
“過去認為對的,現在反而覺得不對。”
“為什麽。”
“環境變了。”
“怎說。”
“很亂,說不清楚。覺得對不起你。反思一下,那時做錯了不少。”
“忘記了,我易忘。”
“好恨自己。”
莫初晴反而和孜斐瑜聊其他一些事。孜斐瑜希望她淡忘自己,過得開心。
過了兩天,孜斐瑜對她說,“我已經想明白了,這也沒什麽的。那是因為看到你在空間裏說無聊,總聽歌,怕你因為那而過得不開心,就胡思亂想了。”
“哦,過去就讓它過去吧。最近學習怎樣。”
“不盡我意。”
“努力就好。這裏比家裏冷多了。”
“北邊肯定冷點,注意身體。”
孜斐瑜的書掉到前面的位置上,她笑着說,“這是必然的。”便幫孜斐瑜撿起來。“你叫什麽名字啊?”
“孜斐瑜。”
“我以為你叫賀俊峰呢。”
孜斐瑜無語了,在那位坐了那麽久,竟然不知道我名字,果然是不聞窗外事的高四。
考完試評講,太多不會,講過的還是寫錯,考後才知道什麽是失敗。孜斐瑜的英語作文被劃出幾處錯誤,才得十六分。語文評講散文,孜斐瑜不知講了什麽,再優美的散文在孜斐瑜看來都充滿功利和無聊。
有個室友用手機看NBA,一直在報得分。孜斐瑜受不了,大喊“知道了”。他才小聲點報得分,孜斐瑜真想快點離開這裏。有些人簡直廢寝忘食地學習,每天很遲才回去睡覺。學校每天都查寝,記下在宿舍的人數。
今天開家長會,斐瑜爸說不來了,都是聽老師講取得的成績,了解不了什麽。過後,班主任說家長會只來了二十多個家長,他以為會有一半的,實在失望。不來的也沒幾個發短信或者打電話說一聲。
又聯考,孜斐瑜的理綜寫得一塌糊塗,很多沒有寫。數學還是不及格,七十來分,會的寫錯,學過的又忘記。語文的作文有點離題,不切正題,當然低分了。一下課孜斐瑜就看雜志,不想理會那些試卷。
抄了一些作文素材,孜斐瑜覺得很煩,又從腦海找回那些詞句,靠近那些偉大的靈魂,他們輝煌的人生片段,像浮雲滿天飛。看那些科技文,不想了解傳播的科普知識;文言文都是對英雄的膜拜,讓人迷失;詩歌已失色,沒了詩意;那優美的散文也沒心情欣賞品讀。孜斐瑜從沒做一件自己讨厭又了無樂趣的事那麽久,現在讀高四是因為名利的魔力還是生存的壓力?
走出校門,孜斐瑜才發現一周又過去了,生活一天天地重複着。天空陰沉,吹起陣陣北風,吹落路邊淡紅的羊蹄花。花白的枇杷花又在風中搖擺。冬天要到了吧。
飯堂竟然推出麥菜煮白菜,加點面粉當油━━一清二白。飯煮得又幹又硬,有時孜斐瑜用開水泡過才吃得下。有天早上,孜斐瑜買了一份白菜,那白菜煮得半生不熟的,又沒放鹽油,孜斐瑜只好倒掉。家裏喂豬的都煮熟了,喂狗的剩菜也有油,唉,吃得真是豬狗不如。無論物價怎麽漲,飯堂還是要維持他們的利潤,不惜糟蹋食物。
英語老師在晚自習的時候讀了一篇三流高中一個女生拼命考北大的文章,那令人覺得恐怖的勤奮。老師叫同學講聽後感,好幾個說要努力。孜斐瑜班最厲害的被叫起來說,不贊同那樣的勤奮,要努力,但不必太看重名次,發揮自己所學便好。老師叫孜斐瑜起來說說,孜斐瑜一時無言,不知講什麽。老師叫他坐下,孜斐瑜坐下後才說要努力。老師說他讀文章只是為了讓大家一直努力下去,之前他經常讀這樣的文章,那個班的成績最好。也許因為是不同年代的人了,那文章對孜斐瑜觸動不大,只知道自己要一直努力,不放棄。有時,人真的要別人像風吹動帆船一樣,時不時地激勵幾句才能一直前航。
這樣的讀書真對有些人起作用了,孜斐瑜有幾個室友總是很遲才回宿舍,等他們午睡了才洗碗洗衣服,還不時聊上幾句。孜斐瑜喊,“還讓人睡覺嗎!”他們當孜斐瑜放屁。還有中午不睡寫作業的,真是瘋了,不要命地學習。
郭宋泉和孜斐瑜去跑步,他還在為一個能和他談心的女生而煩惱,想躲開那個女生,因為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可又不想不理她。孜斐瑜說自己沒有那樣的經歷,不會處理。
又元旦了,孜斐瑜被蚊子咬醒後再難入眠。新的一年,孜斐瑜又萌生對大學的希冀,就像那米黃的淩霄花又在風中搖曳。
孜斐瑜重新激活了手機卡,沒什麽人和他聊天,孜斐瑜也厭煩了。幾句可有可無的寒暄,沒有思想的交流,只是把無聊傳播出去,三言兩語看不到別人的內心。很多上大學的在寒假回高中看看老師和同學,可沒人來看孜斐瑜。孜斐瑜有點失望,難道自己和他們沒什麽交情了嗎?連初晴也不來看看我,冬天那麽寒冷。
孜斐瑜打算再申請一個Q號,這樣兩個Q就可以互評說說,感覺挺有意思的。他在空間裏寫:明淨的天空下,榕樹落葉了,春天也快來了吧。沒人評論,孜斐瑜用新申請的QQ評,看着落葉,懷着春天的期待,就讓憂傷像落葉一樣飄零吧。
起床晚了點,因為補課期間很遲才放起床的歌,孜斐瑜到樓下被攔下來登記名字。很多人被罰站,孜斐瑜走回宿舍拿點錢,因為不知要站到什麽時候,太晚就沒有早餐了。孜斐瑜下來又被攔住,還好沒罰站。那些領導真的很有耐心抓遲到的,小年夜抓了兩百多個,分批放進去,讓學生在風中站了一個多鐘。就算不遲到,他們呆在教室還是玩手機看電影。
孜斐瑜見到杜英在空間裏寫:老了。想跳過,點開一看原來是杜英生日。“翻看了許久才知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樂,健康幸福。”
“謝謝。還不睡?”
“睡了就看不到了。會過期的哦。你懂的。”
“哦。”
“早點睡哦,不然會老的。”
“呵呵。”
舟紹偉在QQ上問孜斐瑜,“去參加高三的聚會不?”“我想一下再說。”孜斐瑜問一起複讀的,他們都說可能不去,別人都是大學生。孜斐瑜決定去看看,回家也沒幹什麽,以後更難相聚了。
孜斐瑜和另一個同學來到聚會的地方,見到有些人的發型變了,很多沒有什麽變化。孜斐瑜和同學打了招呼便坐下吃飯。孜斐瑜沒想到杜英也來,她看上去變憔悴了,劉海剪平了。除了和同學寒暄幾句,孜斐瑜不知道聊什麽,吃完就回去。在街角,孜斐瑜又見到杜英,聽到她和同學聊天的聲音,覺得很陌生,沒什麽印象了。孜斐瑜匆匆地走過街角,把昨天的記憶抛在身後。
坐在回家的車上,田野的稻根泛着枯黃,冬草又綠了,路邊建起一棟棟樓房。孜斐瑜到集市買年貨的時候,聽別人說今年初一的日子不好,什麽都不用幹,不拜年,不燒鞭炮。初一的清晨,孜斐瑜家還是照樣拜年,可很多人不拜,燒的炮竹少了很多。到了初二,很多人才拜年,燒炮竹,過得比初一還熱鬧。孜斐瑜呆在家裏看之前買的《城南舊事》 。
一彎新月挂在西邊的天空,天幕露出幾顆星星。這年過得好安靜,世界都安靜了。
回到學校上課,孜斐瑜還是有點沒進入狀态。有十多個人沒來補課,班主任說沒見過這種情況,一份耕耘一分收獲。
榕樹的綠葉簌簌飄落,東風無力,葉落花開時,人心無力,困乏春日裏。相識于現實相忘于網絡的是朋友;相識于網絡,相忘于現實的是網友,一切都無力維系。縱使你加再多好友,也沒幾個可以分享你的快樂和煩惱。孜斐瑜用QQ那麽久,只懷念那時和陶樂瑤的聊天。現在他覺得沒手機的日子比現在的相互無言要好。在擁有和失去之間又是怎樣的煩惱!青春不再,我們還在飛逝。
中午,那室友還是很遲才回來,四處走動,讓孜斐瑜實在睡不着,受夠他了。晚上,孜斐瑜對他說:“再那麽遲回來就鎖你在外面,要麽就別回,或者搬回你們班的宿舍!”“你們幾點鎖門?”“不知道!十二點半不回就鎖!”
孜斐瑜發現這幾天手機經常沒信號,上不了網。他對現在的同桌說,“手機信號不好,可能太陽耀斑爆發。”“怎麽可能!你怎麽不說太陽爆炸!”“耀斑爆發會影響信號。”“你啥都不懂!”孜斐瑜不想和他聊了,對一個不講真理的人講道理簡直是放屁。
劉恒韻叫孜斐瑜放假一起聊聊。孜斐瑜放學便出去,邊上Q邊等劉恒韻,許久他才到。他們走在江邊,聊着各自的學習生活。劉恒韻比孜斐瑜還迷茫,不知怎麽面對未來。孜斐瑜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也得有自己的方向。
周末,孜斐瑜和郭宋泉上街,郭宋泉到網吧下載電影,孜斐瑜叫他幫忙下載些歌。孜斐瑜在睡覺前有時會聽聽歌,他很喜歡聽《校服的裙擺》 。孜斐瑜到旁邊的書店看看雜志,忽然有個中年男人碰到孜斐瑜的褲袋,孜斐瑜忙用手擋住,移到一邊。那人合上書,立刻走了。那書店幾乎沒有看書的中年人,如果有,十有八九就是小偷。
天氣變暖了,桂花一樹樹盛開,芳香在校園裏飄蕩。木棉花點紅了枝頭,像天邊的晚霞。粉色的桃花零星地綴在枝頭上,依舊笑春風。
大家都忙着寫模拟試卷,孜斐瑜卻不想寫。有人居然把語文模拟卷的作文也寫了,為了訓練寫作速度。孜斐瑜只是看一下作文的要求,連框架都懶得想,千篇一律用畫面串連式。高中寫那麽多作文,沒有一篇是記錄我們生活的,即使有,也是QQ空間的只言片語,越寫作文越不會寫東西了。
考二模,孜斐瑜數學的選擇猜了好幾題,數學大題寫得很少,所寫的也許沒有九十分。理綜還是寫不完他會寫的,他覺得自己越學越差了。成績出來,數學選擇太低分,還是不及格。
班主任見到電腦旁有個手機在充電,他把充電器取下,扔到樓下去了,手機丢到電腦桌上。一直強調不能用手機,還是有人在教室裏充電。
周二上課有點累,孜斐瑜忽然想起許久沒給昙花澆水了。他把昙花搬到房間裏靠近窗戶的的地方,下雨淋不到,久了肯定會枯死。孜斐瑜借同學的手機給他爸發了條短信,叫他給那些昙花澆點水。
周末居然就放月假了,孜斐瑜聽着車上的音樂,望着窗外碧綠夾着枯黃和一片片蓋着白色塑料膜的田野出神。播種了,秧地幾乎都蓋着塑料膜。
斐瑜爸抱怨說,“打電話給你,關機了。發短信回來竟然就為了叫我澆花!”孜斐瑜說:“平時打電話回來都是三兩句就挂了。”孜斐瑜去看昙花,一片翠綠,長得挺好。斐瑜爸種了些向日葵和花生在砂糖橘旁邊,孜斐瑜的花盆裏也被種上玉米,這能收回種子麽。鳶尾有點枯黃,長得不旺盛,旁邊的長壽花開滿鮮紅的小花。
今年的春天來得遲,孜斐瑜小學邊的榕樹剛落完葉,長出新綠的嫩葉,枝葉遠不如以前那麽茂密了。村子很安靜,只有聲聲鳥叫。
英語老師又說所剩時日不多,大家要多多努力。
借同學的手機卡上網,朋友都叫孜斐瑜努力便好,注意身體。莫初晴以為孜斐瑜放假了。
“到清明吧。怎麽學好點數學呢?”孜斐瑜問。
“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
“唉,開始怕高考了。”
“用平常心對待。”
“也是,走下去就行了。就像《落難的王子》 ”
“沒看過。”
“初中學過。‘天啊,這事落到我頭上,我可受不了。’”
“那是《乞丐和王子》吧。”
“哦,課本裏改了個名字。”
清明,孜斐瑜不回家,呆在學校。下午,孜斐瑜又到江邊走走。暖風吹拂,江水蕩着微波向北流去。柳樹新綠,瓢下一層黃葉,沒有柳絮飄飛。那裏夾雜着建房子的聲響,沒什麽好看的,孜斐瑜也沒那份閑心了。
孜斐瑜那組去掃清潔區,掃到早讀下課才回來,班主任批評說,“你們效率太低了,去到那裏沒有馬上開掃,在那裏瞎晃悠。”“那裏不好掃,太多落葉,人太少了,掃不幹淨又得去補掃。”“全班都去掃才夠人嗎。”大家無語了,這事被班主任講了好幾次,實在讓人煩。
到了四月中旬龍眼才開花,寒潮反複,暖得遲。苦楝一簇簇藍白的花兒伴着新葉。桐油樹的白花又在風中跳舞,純潔飄落滿地。山指甲滿樹白花,飄來陣陣清香。這讓孜斐瑜想起初中的校園,路邊種滿山指甲,春天一到,那幾株高大的山指甲,滿樹飄香。
又搞唱紅歌比賽,每次練習都有些人在寫作業或者說話,大家沒激情地念着,唱得比電腦的伴奏還小聲。他們去臺階那裏擺中國地圖的雄雞圖案,都是在聊天,不情願配合,變換隊形時比散沙還散沙。那合唱的形式總改變,怎樣也定不下來,分開唱不搞了,沒那麽多時間練習。其實他們也不怎麽練,排練就在那裏打鬧,消磨時間。
到紅歌比賽那晚,孜斐瑜班開始唱得挺大聲,後來發現快了不少,變小聲了,全都傻在那裏。終于結束了,孜斐瑜不想再看那比賽,到處走一下,也不知去哪裏。有幾個班邀請老師參加,一起唱或者伴奏,這當然得高分。
一陣風吹過,下起龍眼花雨,滿地褐黃的雨點。早上天剛亮的時候,林蟬就開始鳴唱,夏天又來了。
孜斐瑜寫着語文的閱讀理解,不知講了什麽,覺得語文真的很無聊。散文中那些美麗的情景和畫面,自己怎麽也想象不到,是自己麻木了還是那風景太遙遠。除非是考試,孜斐瑜現在真看不下那些散文。作文都是空洞的理想主義,不過是論證一些大道理的作用,人要怎樣做,放之四海皆準,有何用。具體要怎麽做到,怎麽實現,沒人提到。論證為什麽要自信,可怎麽做到自信呢?至于堅持和努力,更多是你走的路決定的,走在高考的路上,放棄努力,你又能幹什麽?
孜斐瑜同桌見孜斐瑜對手機感興趣,便給他講手機的知識,什麽塞班系統,安卓系統,單雙核手機。這讓孜斐瑜對手機又了解了一些。
孜斐瑜對同桌說他的Q名是他所見過最差的。“你喜歡憂傷點的?夕陽下走過憂傷怎樣?”孜斐瑜心一動,“很好,有點凄美了離別的感覺。如果高四度日如年,也過了三百多年了。唉。”“我倒沒什麽感覺,沒退路。”
郭宋泉借手機卡給孜斐瑜上網,孜斐瑜上空間,翻看杜英發的說說。才發現自己對杜英了解太少,在大學自由的環境中才見到真實的她,是自己美化太多了。聽着《灰色的頭像》 ,孜斐瑜不想上QQ了。如果時光能倒流,我們又抓得住什麽,連手都沒伸出過!紛亂的青春,除了學習,無聊的煩惱,真正的快樂有多少,好累,真的好累。
高考前的心理輔導,居然講二十一天改變一個人命運的故事,像是催眠。億萬分之一的偶然能改變普通人的命運?天下着雨,雷聲滾滾。聽了兩節課,孜斐瑜不知講了什麽。
臨近高考,孜斐瑜不禁煩悶起來,不想寫作業,又不知幹什麽。室友幾乎每天睡覺前都談論NBA,孜斐瑜聽到想吐。他們每天都大喊大叫的,感覺到了崩潰的邊沿。最近他們又談論買室服,居然說各買各的,這也叫室服。後來都忙着備考,沒人再提室服的事。
天氣漸漸熱了,晚上孜斐瑜更難入睡。封了教室,他們搬到圖書館複習。高考的夜裏,孜斐瑜許久才睡着,腦子一片空白。那兩天高考,孜斐瑜還是緊張害怕,他發揮得還算正常。
考完試的夜裏,孜斐瑜打開手機,沒人打他的電話,更沒有短信,不禁有點失望。登上QQ,也沒有信息,只有一個網友的祝福。夏慕雪留言叫他放輕松點,平常心對待。忽然,孜斐瑜覺得自己很失敗。一個多月後不聊天,又經歷這樣的大考,再開機,自以為會收到他們的祝福!沒有,什麽也沒有!自己還久久不開機怕破壞這美麗的驚喜,登QQ還白癡一樣隐身!是他們太忙忘了,還是自己太天真,太唯美!在這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日子裏,極少極少有驚喜來臨!
匆匆一年過去了,這樣的生活終于結束了!夜晚,孜斐瑜獨步江畔,城裏一片燈火。江邊的樹被燈光照亮,發出綠色幽光!忽然間好想哭,這庸碌的青春年華,把我的激情與夢想消磨殆盡!散落了一地,很難再拾起。好累好累!江中的噴泉是我湧出的眼淚!
收拾東西,孜斐瑜回到家,別人問到考得怎樣,只是說還好。
孜斐瑜見到杜英在線,“hi,同學。”
“你是?”
“孜斐瑜。怎麽了?”
“認識我不?”
“肯定認識啊。”
後來,杜英說有事離開,孜斐瑜也不想理她,便睡覺了。
第三天,孜斐瑜找杜英聊一下,杜英竟然再加孜斐瑜,又把他删了。孜斐瑜很生氣沒通過,“為什麽删了又加。删了就告訴我一聲啊,不删,我也不會無端打擾你。”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去年也是這樣删了我。”
“随便你。”
“好吧,事不過三,加了。”
樓頂的向日葵籽已經幹了,孜斐瑜摘下來剝開,葵花籽很小,不飽滿。風吹殘雲,飛過天空。
陶樂瑤對孜斐瑜說,“高考考不好。”
“我也一樣,傷心。”
孜斐瑜不知怎麽安慰她,覺得文字很無力。“對不起,高四的時候沒能幫你什麽。”
“你什麽也沒幫上!”
她不原諒,孜斐瑜也沒辦法。當時孜斐瑜想認識陶樂瑤交個朋友,可後來覺得無力幫她,便當不認識,給彼此一片平靜的天地學習。
“你沒什麽改變。”陶樂瑤覺得孜斐瑜還是之前那樣,不會聊天太沉默。
“漸變。融不進現在高四的,高三的同學又陌生了。”
“我高四過得挺開心啊,每天都很充實。”
“我過得重複。加了一百多個好友也沒人和我聊天!”孜斐瑜對陶樂瑤抱怨。
“你人品不好。”
“呵呵。因為不小心删了你發的彩信的相片,剛開始認不出你了,後來才認出來。”
“什麽時候認出的,為什麽要認?”
“不記得了。因為想教教你啊。後來發現自己也很差,沒那麽多心力。”
“你教我理綜,就不會現在這樣了。”
“還有……不敢說。怕打擾你,怕你不專心學習。明白不?”
“你不說我怎麽明白?”
孜斐瑜一時無言,“其實我很沉悶的。”
“看得出來。”
“果真你早認出我了。”
“你在試探我。”
“認出我很容易。”
“也是。”
“網上可能有真心話,現實中很少,很少。”
孜斐瑜到榃南鎮上,走到街的盡頭,河水碧綠,映着藍天白雲,竹林和村莊。河邊田野的稻花又開了,一片片淡黃。上下同天,孜斐瑜拍下那美麗的倒影。走到河心的沙洲上,望着悠悠北流的河水,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