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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1)

涼池是露天的,不過上頭建了遮擋的頂,周圍又有大樹,郁郁蔥蔥秦筠光是站在遠處,看到那片綠茵都覺得十分涼爽。

她以前來趙邺宮殿的時候都沒見到過這個,看來是近幾年才建的,人人都說她會享受,晉王府奢侈至極,但分明趙邺的想法更多。

“王爺,陛下讓你進去。”內侍從內走出,恭敬地朝秦筠道。

“嗯。”秦筠點了點頭,踏出一步突然停了下來,前幾日謝沣與她說的那些話她覺得謝沣是多管閑事,但事後想了想,她與趙邺親近沒什麽關系,可還是得有些忌諱。

雖然現在的趙邺回歸正途,喜歡胸前豐滿的女人,可在三年前,他無論是出于什麽原因,是有讓她脫過衣裳的。

要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她哪天觸了他的哪個點,他又瘋起來怎麽辦。

再者他要是在水裏泡着,她進去看到了不該看的,克制不住好奇一直盯着也不大合适。

“皇兄還在水裏?”

“回王爺,陛下還未起身。”

“那我還是等到皇兄穿好了衣裳再進去。”

“這……”內侍表情為難,“可是王爺,陛下已經傳你進去了。”

秦筠搖了搖頭,內侍見她鐵了心,心中無奈只能回去複命。

趙邺懶洋洋地躺在池裏,聽到動靜眼皮子動了動,沒見到熟悉的人影,薄唇輕啓:“晉王人呢?”

“回陛下,晉王說等陛下起身了再進來。”

聞言,趙邺眯了眯眼,冷笑了一聲。

有事求他時便握住他的手,黏的緊緊不放開,平時倒是知道防着他,劃清界限。

她不敢進來是怕什麽,難不成是怕他不管不顧,把她扔到水裏壓在她身上,逼她與他同浴。

想着這些,趙邺旋即就像是忘記了外面有人等着,過了小半個時辰,從另個出口回到了自己的宮殿,才叫人去傳秦筠。

秦筠踏進大門就被眼前的香豔正經的愣了愣,只見趙邺身上就松松垮垮的套了件浴衣,麥色光滑的胸膛半露,腰上沒有系汗巾,大腿絲毫不怕暴露什麽不該暴露的東西,沒有閉攏。

因為怕跪下就看到了趙邺腿下的全貌,秦筠只是草草的行了禮,索性趙邺也跟她計較。

秦筠不敢看趙邺,只有去看他身後替他擦拭頭發的宮女,一左一右兩人胸前都十分的凸出,倒讓秦筠想起在王府哭天哭地,想要當趙邺女人的喜兒。

比起這兩人,喜兒胸前的大西瓜可是更勝一籌,一個頂倆。

秦筠有意讨好趙邺,便道:“皇兄,你還記得在路上伺候過你的喜兒嗎?要不臣弟把人送到宮裏來?”

“誰?”

“就是那個……”秦筠想了想,雙手擱遠,在胸前筆畫了一下,抛給趙邺個“你懂”的眼神。

趙邺的神色随着秦筠的動作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看着秦筠那眼神就像是在想把她油炸了還是清蒸了。

“滾。”

身邊濃郁的脂粉香傳來,趙邺面沉如水,聲音不大,但任誰都能察覺到他的不高興。

秦筠把手背到了後頭,默不作聲的往門口移動了一小步,想跟那些宮人一起退下去。

趙邺自然不會忘記她這個破壞他心情的罪魁禍首,吩咐把宮人把殿門關上,沉黑的目光就直勾勾的看向她。

秦筠怕他暴起打人,不敢往前走,軟聲道:“要是皇兄不喜歡臣弟提起女人,以後臣弟就不提了,臣弟知錯了,不知道那樣會惹皇兄生氣。”

秦筠一臉無辜,趙邺眯起了眼,往後一靠,眉間突然有了幾分疲憊。

在這樣下去,他大約沒多久就會被面前這人給逼死。

不過是一個調侃意味的動作,在他看來就像是嘲笑他對女人不行,只能不斷在夢中跟個青澀少年歪纏。

“無礙。”趙邺揉了揉眉心,“夏燥朕心情受了影響,沒吓到你罷?”

秦筠猛地搖了搖頭,沒想到趙邺竟然還會解釋。

“臣弟替皇兄把頭發擦幹?”

趙邺按住了秦筠要拿帕子的手,指尖一觸即離,點了點離他稍遠的椅子。稍微的滿足反而會激起更大的欲望,想起既然不打算跨過那一步,何必折騰自己。

“你來找朕是為了禁衛所的事?”

秦筠點了點頭,想起了正經事。

禁衛所擴大巡邏的事,她之前跟趙邺說過,趙邺對這件事沒什麽興趣,直接道既然他把禁衛所交給了她,那她想如何就如何。

所以禁衛所一系列的改變她都只是上呈了折子,算是告知了趙邺,沒有再跟他商量什麽。

而這次她想做的事,不算是簡單事,要是按着她的想法來,估計罵她的折子又要翻上一倍,所以就決定來找趙邺了。

“皇兄,臣弟想給禁衛所請一些識字的老師,然後再請些空閑在家的老将軍來給他們講講課。”

趙邺想到是禁衛所的事,卻沒想到是這個:“為什麽?”

“臣弟想既然分文官武官,文官有科舉,武官卻大都是代代相傳,父輩蔭庇,就極小部分是靠着戰場立功往上升。如今并無戰事,大宋自來又重文輕武,防範于未然訓練出一批看得懂軍書的也是好的。”

見趙邺直勾勾地看着她,秦筠摸了摸鼻子:“皇兄你別聽我說的那麽厲害,其實我沒那麽大的野心,就是想為皇兄分憂看能不能訓練出一兩個好苗子。皇兄你看如何?”

“你可知道軍功必須靠戰場累積的原因,是因為武與文不同,要是沒上過戰場,那些兵法計策學的再多,都是無用。”

“但學過兵法的人總會比沒學過的強吧?”

讀了十幾年書的秦筠,努力捍衛尊嚴。

“費了銀子跟精力,就為了訓練出一群可能上了戰場沒多久就會戰死的小兵?”趙邺睨了她一眼。

對着趙邺,秦筠總不能說自己不差錢,只能道:“皇兄就當臣弟閑着無事,想找些事情做,反正一定不會耽誤到禁衛所的日常訓練,而且既然是為了皇兄解憂,銀子自然從晉王府出。”

禁衛所屬于帝王親軍,她又出錢又出力,到底是為了給他分憂,還是為了安插人手。

趙邺鳳眼半眯,沉吟片刻點了頭:“既然皇弟有心,朕拭目以待。”

秦筠嘴角咧開,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臣弟一定竭盡全力,不負皇兄的期望。”

趙邺看了一眼天色:“酉時了,你留下吃了晚膳回晉王府。”

“謝皇兄。”秦筠笑眯眯地道。

謝罷,秦筠瞄了一眼趙邺裸露的大片肌膚,大腿都快過半沒遮蓋在布料以下了,遲疑道:“雖然天氣炎熱,皇兄穿的太少着涼就不好了。”

趙邺低眸看了一眼平坦的胸膛,再擡頭突然朝秦筠說了件不相幹的事。

“你如今年紀不小,納妃的事,也該提上日程。”

秦筠瞪大了眼,他二十多歲後宮都還空着,她不過才十六,怎麽就該提上日程了。

“皇兄,我……”

趙邺揮手打斷了她:“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秦筠愣了愣,作為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兒身,秦筠對這一類的話題做過許多的準備,趙邺一問,下意識就道:“臣弟喜歡的跟皇兄一樣。”

一樣?

“什麽樣?”趙邺冷冷瞟了她一眼,倒想知道她說的一樣是怎麽一樣。

“就是……”秦筠想起了剛剛那個動作招了趙邺的厭,幹脆擡起了一只手,虛握着做了捏的動作,“一手不能掌握的,嘿嘿……”

猥瑣至極的動作,旁人做趙邺定然賞他一大腳,但面前的人肌如白雪,唇紅齒白,臉頰左側的酒窩笑起來像是盛了蜜。

這一腳自然是沒有踢出去。

但是卻也沒給她什麽好臉色就對了。

“禦膳房沒準備你的膳食,你回府罷。”

咦?

秦筠眨了眨眼,難道喜歡大胸也有錯不成。

二十一章

跟趙邺打過招呼之後,秦筠就開始忙活起禁衛所的事。

每日上午在禁衛所,下午往皇宮走,去看那些罵她的折子。

給禁衛所請了識字的夫子之後,果真罵她的折子翻了一倍,說她胡搞亂搞,不切實際,說武夫只懂舞刀弄槍,讀書識字是侮辱了聖人,還有些人順帶夾雜私貨,暗示武官粗魯沒有上朝的資格,如今四海升平,趙邺應該收回兵權,讓那些武官都回鄉養老。

秦筠邊看邊打哈欠,回了晉王府,就把記下來的人名遞給了常荟:“去給這幾個大人送幾份筆墨紙硯,勞他們為我浪費那麽多筆墨。”

常荟領命去了,收到筆墨紙硯的各府反應各異,有人想這是秦筠給的警告,有人倒是樂滋滋的覺得秦筠被趙邺叫到宮裏罵了,所以想用這種方法讨好他們。

反正秦筠隔日再去宮中看折子,桌上快到了堆不下的地步,秦筠也不在意,回了府繼續讓常荟送。

那麽接連幾日,就像是一個高峰往下掉,再看桌子就只有了幾本折子孤零零的放在中間。

外面也漸漸有了謠言,陛下每日叫晉王入宮,是讓她幫着處理奏折,把她當作心腹。

這謠言傳出來,聯系一切的細節,頓時讓人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覺。

怪不得晉王每日都進宮,怪不得上了那麽多折子,皇上也沒有讓晉王從禁衛所出來,怪不得晉王敢光明正大的送筆墨紙硯的警告言官。

“陛下對晉王也太過縱容了。”

一群言官圍在一起,其中一人唉聲嘆氣道,“奏折都能拿與晉王看,怕要是晉王想讓我們告老還鄉,陛下都會眼都不眨的同意。”

“鄭大人想的不要那麽悲觀,這一切有沒有真憑實據,說不定只是旁人編造出來的瞎話,陛下怎麽可能把晉王當作心腹。”

這位大人的話得到了不少的贊同,在京城不少人看來,趙邺此時不殺晉王,不過是還未到機會,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陛下對晉王縱容,怕是因為處理了王家子孫的事,礙于情面,不願讓王家的那些人跳腳,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與晉王計較。”

“陛下大度,但晉王實在是太張狂了,咱們可不能往後退,讓晉王以為這京城是她那封地。”

一群人彼此鼓勵了一番,到了隔天早朝時便精神抖擻的打算出了這些日子積攢的窩囊氣。

趙邺見底下的大臣們紅光滿面,像是迫不及待要做一番大事,勾了勾嘴角,有幾分期待。

“陛下,如今京城有一謠言,說陛下将奏折都交與了晉王批示,這無稽之談被說的有模有樣,若是不加以澄清,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動搖了國之根本可就不好。”

“鄭大人這話說的不對,既然是無稽之談,又何必需要特意澄清,要是有什麽謠言都需要這般澄清,那陛下每日不是都要為這些小事勞神。”

王家一派的官員,上前一步堵了回去。

“在吳大人看來批示折子,竟然是小事,那不知道對吳大人來說什麽才算的上是大事。”

“鄭大人當着陛下的面,這樣歪曲我的話就沒意思了吧,非要把謠言當作正經事來商談,鄭大人難不成認為朝堂是你家後院。”

兩派人你來我往,你一句我一句。

趙邺在龍椅上老神在在,等兩夥人口幹暫停,出乎意料沒有下結論的意思,而是叫了散朝。

晉王這事就這樣沒個結論了?鄭大人一派見趙邺對晉王避而不言,明顯有維護秦筠的意思。

實在不明白他為何對秦筠如此縱容。

之前秦筠剛接管禁衛所,說的那番嚣張至極的話就夠讓早朝熱鬧,後來趙邺一句不把早朝浪費在小事,這些朝臣才變成了上折子。

沒想到趙邺一直都沒處理,竟然還對晉王越加放縱,難不成要是以後晉王一句話,要了他們這些言官的官位,趙邺也随了她意。

“陛下,晉王目無王法,胡作非為,半個月前她奉陛下旨意管理禁衛所,以王爺之尊威脅官員,而後又換改了禁衛所的規定,擴大禁衛所巡視範圍把皇宮的完全置諸度外,禁衛所是陛下親軍,怎麽能由晉王胡來。”

鄭大人那派沖出來一個年老的言官,跪在大殿中央,铿锵有力地道,“陛下就是疼愛晉王,也不該放任晉王至此,若不是晉王看了折子,又怎麽會每日用筆墨紙硯來警告官員……若是陛下不對晉王嚴加處理,老臣認為并未起到勸谏陛下作用,懇求陛下讓老臣辭官歸鄉……”

言官最大的特點就是一時談不攏就拿辭官來說事,這言官說完,鄭大人身後的人便蠢蠢欲動,打算一同沖出來。

卻見龍位上的帝王,長吟一聲像是思考,片刻開口道:“禁衛所的事晉王與朕說過,周大人為了謠言便要辭官,着實出乎朕的意料,既然你執意如此,朕也不多留你。那便辭了,歸鄉罷。”

周大人沒想到官位就那麽幹脆的沒了,再擡頭只能看到趙邺的背影,一時間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而他身後蠢蠢欲動的人也沒了聲響,他們再次意識到趙邺不是以前的武帝,新帝的心思難測,他們辭官說不定只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

只從接管禁衛所,趙邺就免了秦筠上早朝,所以趙邺為了她罷了一個官的事,過了一段時間她才知曉。

“陛下對王爺也太好了吧?”雪松惴惴不安道,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陛下難不成想把王爺當作靶子。”

“說不定。”秦筠沒放在心上,趙邺是不喜歡被管束的人,再者他繼位以後一直想的都是集權,這大宋到了他這兒才第二代,想把權力都收到手中可沒那麽容易。

她爹當年為了安撫陪他一起打天下的人,權可是分散了不少。

側臉見雪松的眉頭越皺越緊,秦筠笑了一聲:“這事對我們沒什麽妨礙。王家是不是給我送帖子了?”

提起王家,雪松去桌臺拿了一封渡了金箔的帖子:“才送過來的,王老夫人做壽,說請王爺賞臉。”

王青的事,有了趙邺的旨意,送到刑部罪名只多不少,如今已經判了流放,而王家就像是沒有這個孩子一樣,與她來往沒有絲毫怨怼,這回還要請她去家中做客。

估計還想趁這次做客,送個女人進晉王府。

秦筠想了想,得看看在趙邺那兒請的了假不,才能給王家人回複。

下午進宮的時候,秦筠特地帶了一份禮物,為表感謝趙邺的維護,和順便請假。

讓常德傳了意思過去,沒想到常德只把禮物拿了,說趙邺同意了她過幾天不用進宮,卻沒有見她的意思。

秦筠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臉直接放在了桌上,懶洋洋地朝常德道:“皇兄此時是不是在涼水中泡着。”

“王爺說笑了,一直在水裏泡着可不泡皺了,陛下此時正在書房處理公務。”

“如今都沒有折子了,常公公,皇兄有沒有透出意思,我什麽時候不用來了。”秦筠把手癱在了桌上,難不成趙邺是真的怕她不在禁衛所當值,就在京城到處亂竄,招惹了野花野草,就是沒有折子也還讓她每日入宮。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

常德撿了扇子給秦筠扇風,轉移話題道:“過幾天王老夫人做壽,該有許多大家小姐都會過去,王爺到時候瞧中誰了,跟陛下一說,事關王爺大事,說不準陛下就會放了王爺,讓王爺窈窕淑女去。”

秦筠想了想,覺得說不定有點可能,便笑道:“那我可得做一會登徒子,仔細看看那些姑娘了。”

常德回延和殿,見趙邺還在看着秦筠送的禮物,湊過去輕聲道:“王爺的畫工出神入化,把陛下畫的惟妙惟肖。”

趙邺淡淡掃了他一眼,擡手收起了畫像:“晉王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睜着眼說瞎話。”

秦筠送給趙邺的禮物是一幅畫像,而畫中人就是穿着龍袍站在高處的趙邺。

看出來為了讨好他,這畫下了功夫,畫出了幾分神韻,但離出神入化還差些水平。

打開錦盒,看到秦筠送的是這個,趙邺便想到配着這幅畫,她定要拍許久馬屁,所以才讓常德過去,沒打算見她。

“奴才冤枉,奴才只是覺得晉王這份心意難得,一般人怎麽會想到送陛下畫像。”

那是因為他們不敢。

趙邺看着收了畫像的錦盒,眸色深沉:“朕未見晉王,晉王可說了什麽。”

常德把秦筠不想繼續進宮的事婉轉的說了出來,見趙邺面色難測,不知道是不是不高興生了氣,就把秦筠之後說的要當登徒浪子的事當笑話說了出來。

這回說完,常德算是看出趙邺眸中陰郁,心情不佳了。

二十二章

晴空萬裏,濃密的枝葉由深轉淺,秦筠拿一把折扇,跟鳥兒們一起在樹下遮涼,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王爺,快到去王家的時辰了。”

秦筠睜了睜眼,上方的日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投下一塊光斑,正好照在她眼皮上,這一睜她就猛地又閉上了眼,手背遮着,聲音透着一股慵懶:“我哪兒都不想去。”

她性子一向懶散,以前在山上的時候,逛園子都算是她兩天一次的運動活動,現在到了京城,每天往禁衛所和皇宮趕,雖然有馬車代步,但她也覺得累的夠嗆。

難得有一天禁衛所告假,又不用去皇宮,她只想懶洋洋的躺着什麽都不去想不去幹。

雪松知道主子這是懶病又犯了,不由道:“要是讓陛下知道王爺告了假,是為了在府中休息,那……”

雪松沒說完,秦筠便猛地站起。

“走走走,咱們換衣裳去。”

這行動力比發現樹上掉了蟲在身上還迅速,秦筠揮着扇子走在前面,雪松無奈跟上:“今個王爺還是讓謝沣跟着嗎?”

“就讓他跟着,”秦筠頓了頓,“給他準備件像樣的衣裳,我就不相信他家人都是憑空蹦出來的,個個都像是大家小姐養在深閨不出門交際,沒一個覺得他眼熟。”

謝沣如沐春風的笑容有幾分無奈:“王爺若是想知道屬下家世,為何不直接問我。”

秦筠看向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回廊的謝沣,一點都沒有背後講人閑話的不安,不急不緩道:“連名字都沒告訴我對的,本王為何要信你說的話。”

再者她想知道他們是誰是想有個防備,而謝沣要是主動說了,這意義就不同了。

“王爺難不成覺得是你自個知道的,就可以下船了。”謝沣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

自從那天晚上矩越後,謝沣說話也越來越不加顧忌,秦筠睨了他一眼:“我從未上那條船,又談何下船。”

說完,雪松上前一步護着了秦筠,本以為謝沣要發火,卻見他輕輕笑了笑,清秀的眉目生動親切:“王爺說笑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雪松又緊張的看向自個的主子,卻見秦筠不笑也不怒,徑自走了。

雪松匆忙跟上,順道瞪了謝沣一眼:“謝侍衛那麽愛在內院閑逛是不是想當內侍了?”

謝沣拱了拱手:“在下這就去換了好看的衣裳,請王爺與雪松姐姐稍等。”

“誰是你姐姐!”

謝沣天生一張笑臉,說話溫文儒雅,随便一句話就像是他們有多親近似的。

到了屋裏,雪松忍不住朝自家主子告狀:“謝沣這人十足的讨厭,跟個笑面虎似的,看他笑就覺得慎得慌,府裏的那些丫頭卻都像是傻了一樣往他跟前湊。”

“府裏丫頭喜歡他?”

雪松知道主子在想什麽,可惜道:“這僞君子裝模作樣并未見他跟哪個丫頭親近,喜兒也碰了壁。”

聞言,秦筠也有些可惜。

“下次選丫頭的時候,多選幾個漂亮回來。”

“是。”

王家辦得算是家宴,秦筠穿的也不繁複,換了一身暗紫紋雲紋團花纻絲袍子,拿了把臨江仙灑金折扇,便算是打整好了。

一路到了王家,大門口已經停了不少的馬車。

說是家宴但看這架勢,人只會多不會少。

秦筠的馬車停下便招惹了不少人的目光,王爺的馬車規制與別家的不同,四匹并行的高頭大馬,車沿懸挂的紫金色流蘇,怎麽能讓人不看。

四匹馬并行不好直接架進府中,王家管事急急忙忙請秦筠換乘轎子。

這轎子都是給夫人小姐準備的,秦筠倒是不介意,但想到外面眼睛一片,便掀簾子下了車。

“不必,本王步行進府,也好看看外祖家中景致。”

秦筠下來便是聲聲見禮,秦筠見幾個小姐拿着帕子遮着臉看她,想到她跟常德開的玩笑,沖她們笑了笑。

一時間見幾個姑娘嬌嬌怯怯的想躲又壓抑心慌的模樣,秦筠倒是覺得有幾分好玩。

要不是她這身體不方便,娶一個嬌嬌嫩嫩的夫人,沒事逗一逗,把她覺得好看的衣裳首飾都給她穿戴應該會很有意思。

因為禁衛所的事,文官覺得秦筠捧武輕文,而又因為秦筠在禁衛所放的話,威脅的太過直白,武官隐隐覺得自己被看不起了。

所以秦筠這一路倒沒什麽人跟她搭話,到了府中給王老夫人送了禮,都是女眷王老夫人也不好留她,她又到了王家那幾個老爺的那去。

幾個年紀能當他爹的官老爺侃侃而談,秦筠找了個借口便避到了別的地方。

秦筠本想跟同齡的公子說說話,但因為王青的事,如今這城裏的公子哥們都怵她怵的緊,見到她就一窩蜂亂逃。

到最後秦筠默默與身後的謝沣對視,謝沣忍着笑意:“王爺別怕,屬下一定不離開王爺半步。”

說的那麽吓人,她怎麽能不怕。秦筠翻了個白眼,隐隐聽到了遠處奏樂聲,幹脆踩着石子路緩步走了過去。

王家的府邸建造的比晉王府絲毫不差,甚至因為主子不少,花樣也多了不少。

燕語莺啼,綠樹成蔭,秦筠嗅着周圍淡淡的合歡花香,心情略好。

“王……王爺?”

秦筠往後一望,一個穿着蓮青色織金連煙錦裙的姑娘站在身後,見她看過來有些驚吓地屈膝福身。

“小女苗容,給王爺請安。”

聲音嬌嫩猶如莺啼,秦筠的視線在她楚楚可人略微停留:“你是苗翰林家的姑娘?”

苗容輕輕點了點頭:“王爺也是打算去荷花池聽戲嗎?”

秦筠不大好的毛病有不少,其中一樣就是喜歡悅耳動聽的聲音,男女不論,如果模樣出挑自然更加分。

苗容生了一雙杏眼,眼角下垂,看着無辜可憐,加上粉腮的梨渦若隐若現,看着可人,秦筠就樂意與她多說幾句。

秦筠含笑點頭:“苗姑娘可要一同。”

苗容雙眼微微發亮,雀躍地往前邁了半步,點了點頭。

小姑娘軟軟嫩嫩多可愛,看着她的模樣自個心情也跟着雀躍了,那像是跟趙邺說話,他一陰沉,她就沒了笑的心思。

“王爺比我想的要好相處。”

見秦筠放緩了步伐等她,苗容臉上浮現淡淡緋色:“聽旁人說王爺是個很兇的人。”

秦筠輕笑出聲:“依苗姑娘看來,本王算是兇嗎?”

苗容紅着臉搖了搖頭,心想晉王不止模樣好看,俊朗非凡,性子也不似那些粗魯的貴公子,矜貴優雅,讓人心生好感。

兩人聊得興起,身後的謝沣笑容濃了許多,比起給自己的未婚妻找清秀少年,他自然更願意看女子磨鏡。

……

在荷花池聽戲的自然都是女眷,秦筠與苗容一同前來,引起了不小的波動,苗容不好意思,便朝秦筠笑了笑就去了相熟姑娘身邊坐着。

坐在前面的琴姐兒與淺姐兒對視了一眼,兩人紛紛起身到了秦筠面前,齊齊叫了聲表哥。

兩個王家姑娘今個都是盛裝打扮,頭上帶着步搖金釵,腳下穿着鑲了東珠的繡鞋,秦筠回了一聲,見着滿亭的女眷,竟都是姑娘,沒個長輩,便打算要走。

琴姐兒連忙攔道:“這戲本來就是來府裏都能聽的,表哥你想坐下聽便是了,有沒什麽幹系。”

淺姐兒在旁應和:“要是表哥走了,祖母問起就該說我們待客不周了。”

大宋民風開放,沒有什麽男女不同席的規矩,秦筠掃了一眼,沒有長輩在旁,這些姑娘都偷摸着瞧她,沒有不自在的模樣,便笑着坐下了。

此時戲曲唱到了高潮部分,小姐們莺聲燕語,讨論着戲文裏的故事,但餘光還是留在秦筠那兒。

秦筠落落大方,任着她們偷看。

偷看荷花池活動的貴公子們見秦筠老鼠掉進了米缸,紛紛嘆氣,其中一人悔不當初地道:“剛剛若是沒有躲,說不定就能與晉王一同混進其中了。”

“那可是晉王,跟在晉王身邊你就不怕被打成殘廢。”

那人啧啧兩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一眼望過去便知道不少人雖然沒說話,但心思與他差不離多少,京城數一數二的閨秀可都在裏頭,要是他們往荷花池走,讓父輩們知道了一定一頓好打,小姐們也一定覺得他們登徒孟浪,但如果是晉王帶他們進去的就不一樣了,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一群纨绔子弟紛紛搖頭懊惱。

二十三章

聽到秦筠離了他們這兒去了姑娘們聽戲的荷花池,一群老爺們撫着胡子,笑盈盈地嘆了句:“年少慕艾,正常正常。”

“晉王行事灑脫,頗有魏晉風流。”

苗太傅聽說晉王與他女兒同行了一段路,微微驚訝,臉上的笑真切了幾分。

王五爺掃了他一眼,晉王是與他們王家綁在一起的,晉王妃只能是王家的女兒,竟然還有不長眼的想往晉王府送女兒。

不過這府裏的女眷也是,這次請秦筠來,有一部分就是為了培養秦筠與他那些表妹的感情,怎麽會讓苗家的姑娘搶了先。

這邊王五爺在想王家的姑娘們不夠本事,不知道王嬌淺與王嬌琴已經是使了渾身解數了。

苗容長相出挑,秦筠與她一同出現,就讓她們有了危機感,把秦筠留下來以後,兩人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跟秦筠搭話,秦筠甚至都不用看臺上在唱什麽戲,兩人就把這故事全部都解釋了一遍。

秦筠不勝其擾,看着這兩個心思都寫在臉上的表妹,覺得小姑娘還是內斂一些有意思,尋了一個借口就出了荷花池。

秦筠一走,兩個王家姑娘臉色就變了變,見到苗容跟其他姑娘嬌笑打鬧,像是得意的模樣,王嬌淺心中不爽,便陰陽怪氣地跟熟悉的閨秀道:“說什麽巧合碰到一起,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怕是故意等到那。”

“再者要是正經姑娘,哪裏會跟外男走一路。”王嬌淺身邊的姑娘為了讨好她應和地說道。

“可見也不是什麽正經姑娘。”

苗容本來在說話,聞言愣了愣,曉得她們是沖着她來的,眼裏便有了幾分淚意,抿了抿唇借口更衣,看似落荒而逃的羞跑了。

見狀,王嬌淺得意地笑了笑,什麽玩意竟然也敢跟她争。

王嬌琴倒是皺了皺眉,低聲道:“你是覺得表哥與她見少了,打算讓她再去跟表哥偶遇一次?”

王嬌淺臉上笑容一僵:“她敢!”

“有什麽不敢的,你當就你一個人想當王妃,剛剛表哥都沒正眼看過你幾眼,倒是瞟了苗容好幾下。”

聞言,王嬌淺嬌俏的臉上有幾分扭曲,咬牙站起了起來,幹脆追了出去。

“王四姑娘這是要去哪?”見王嬌淺急匆匆的模樣,像是前面有什麽大好東西在等着她似的。

“應該是去陪苗姑娘一同更衣了。”琴姐兒笑盈盈地道。

……

秦筠這廂誰都沒偶遇道,但是遇到了一群雙眼放光等着她的世家子弟。

“晉王文韬武略樣樣出衆,偏還生了一副俊美無濤的長相,簡直讓我們這些人都再無顏面存活在世間。”

有了第一個開頭的人,其他人拍起馬屁來也順溜的許多。

“王爺何止這些,聽說王爺鋤強扶弱,見不得這世上不平事,還是十足的俠義心腸。”

見有人拿起她在佛山上住過的事來說,說她長得慈眉善目,自帶金光,秦筠怕再說下去她就要拈花一笑了,連忙叫了停。

幾句話的功夫,秦筠就明白了他們的态度怎麽有了那麽大的轉變,竟然是想透過她,多見幾個世家小姐。

秦筠覺得好笑之餘,就當作聽不懂,跟他們混在了一塊。

而這些人已經肯定了跟着晉王有肉吃,見她說話平和,不像是傳聞中的那麽殘暴不仁,都樂意圍着她說話。

“王爺不止本人俊美,這身邊的侍衛也瞧着與其他的不同。”秦筠随時把謝沣帶在身邊還是有些用處,走在一旁的貴公子,腹中空空沒什麽詞彙好再拍馬屁,猛然掃到了謝沣,順嘴就說了出來。

秦筠似笑非笑地看向謝沣:“我這侍衛氣度模樣的确與不同人不同。”

其他人見那人說對了方向,紛紛打量起謝沣:“這位侍衛若是不是跟在王爺身後,指不定讓人以為是哪家的公子。”

“本王這侍衛從小與家人失散,當初受了驚吓也記不得事,忘了自個父母是誰,本王見他可憐把他留在身邊,他自小學文學武都聰明機靈,本王越瞧越覺得他說不準就是哪家失散的公子。”

“這倒是說不定。”

“可惜落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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