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有趙邺,秦筠這一路走的十分的平穩,別說強盜連看熱鬧的小賊的都沒幾只。
這讓秦筠更确定那夥人是沖着趙邺來的,也不知道到了京城趙邺會不會把這筆帳算到她的頭上。
不管怎麽不願意,風塵仆仆了五天,秦筠他們終于到了京城。
時隔三年回京,秦筠看着城門上雕琢的古樸大字,恍若自己從未踏出過京城,更沒有回鄉的熱忱。
有王爺令牌,進城沒費什麽功夫,只是晉王府邸跟在京城中央差不離多少,倒是進了城又坐了半個時辰的馬車才到。
晉王這個封號是武帝快去那一年封的,晉王府也是那時候一起建的,後頭武帝駕崩,她回京城的那個月是住在宮中,所以等于晉王府她還是第一次踏入。
王府的下人接了信早早就開了大門在外面候着,青布紅滾邊的下人服整整齊齊,一眼望過去便熱鬧非凡。
秦筠下了馬車不急着進府,仰着頭打量府邸挂着的鍍金的門匾,這還是她爹為她寫的,端莊古樸,她爹寫慣了草書,寫起正楷依然帶了幾分游龍走鳳的味道。
“王爺你終于回來了?”秦筠側眼看去,正抹着眼淚的是個老婆子,她開口就像是個信號,她身後的幾個丫頭也跟着喜極而泣起來,若不是秦筠對她們的臉半點印象也無,還以為自個離開京城前欠下了風流債。
小姑娘就算了,那麽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媽媽她可沒那麽好的胃口。
掃過那幾個與王府下人不同的翠綠衣裳,秦筠大概有了數,也不搭理她們,徑自踏進了王府。
常荟跟在後頭瞟了她們一眼,那老媽媽本想跟在秦筠後頭再說話,被常荟陰冷的目光一看,身體定在了原地,不敢進退。
回神,秦筠已經走遠了。
踏入王府,秦筠走的不急,緩步欣賞起府中的小橋流水、雕梁畫棟,這王府除了門匾,建造圖紙她親爹也親自參與了,圖紙做好往五臺山送了一份,另附了一些東西,其中就有江南的一處別院地契。
說是設計晉王府的時候,總覺得愧疚她,從未讓她感受過姑娘的感覺,所以他找匠人又設計了一戶适合姑娘住的的宅子送她。
不管她爹這是不是為了收買她,讓她好好聽話,收到地契的當下她沒少感動,不過卻更堅定了她不認命的想法,要不然按着他爹的想法生了孩子,她怕是一輩子都沒可能離開京城。
又怎麽能去山水如畫的江南,住他特意為她建造的別院。
她雖然不在王府,但這府裏的奴才倒都是盡心,路道兩旁的栽的花開的正旺,深粉色的繡球花一簇挨着一簇,氤氲着淡淡的香氣。
踏入主廳,小丫頭奉了茶,雪松便立刻上前道: “王爺,剛剛在府外那幾人是王家老夫人派過來的,說是怕王爺你離京久了,府裏的人使喚的不利索,特意排了些人過來。”
也就只有王家會那麽不把自己當外人把自家下人往她這兒派了,秦筠早就猜到了是王家的人,所以也不覺得驚訝。
“既然是外祖母的心意,讓她們進來吧。”
她沒有徹底與王家交惡的打算,既然如今已經到了京城,她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把王家拒之門外。
不過态度也不會太親熱就對了。
“參見王爺,老奴給王爺請安。”
經過剛剛在門前的冷待,那老媽媽沒了冒尖的膽子,進了屋便老老實實的跪下,只是那雙眼睛偷偷的往秦筠身上瞟,看來是沒真正的吓到。
“你是待我外祖母來的,不必行那麽大禮,起來回話。”
“是是,老奴謝王爺恩典。”見秦筠和善,鄭媽媽笑眯眯地站了起來,把自個的來意如同竹筒倒豆的噼裏啪啦的說了一通。
“老夫人聽聞王爺在路上,就急着讓我們這些下人過來,給王爺你安排好府邸的雜事,就怕王爺你回來住的不舒心,若不是于理不合,老夫人擔憂的就要親自過來替王爺收拾府邸了。”
鄭媽媽是王老夫人院子頭得臉的婆子,王家家大業大,但奴才的底氣也足,也不知道王老夫人跟她說起秦筠是個什麽态度,反正這會屋子裏誰都看的出,這個老媽媽就像是把晉王當作王家的公子爺看待,說話也沒個忌諱,一番話說下來像是這晉王府的下人多沒用似的,得要別人插手才能做好差事。
這老媽媽的态度讓秦筠回想起了王家的女眷們,王家的家底跟世家挂不上勾,往前數上幾代基本都是全員從軍,到了王老太爺這一代,王老太爺雖然從了政,但依然是跟軍将之家的女兒聯的姻。
不止這個,因為底子的原因,王家并不避諱武将地位不如文官,府中有幾個夫人也是武将之女。
王家本來底蘊就不深,家中的規矩久而久之就跟武官家的差不多,少了不少講究,王家的女眷們大多都不溫婉柔弱,心直口快的占大多數,這種性格的人好的是講個話大家不用猜忌來猜忌去,每個詞都要品品有什麽其他的含義,壞的就是你不知道她們是裝傻還是真傻,聽不懂你話中委婉的意思。
想起小時候那幾個偶爾見面就是見到她們争奇鬥豔,纏着她不放的表妹,秦筠眉頭輕蹙了一下,也不知道她們嫁了沒有。
算着年齡王家人總不會還沒給她們訂婚,等着留給她吧。
吩咐了雪松了給幾人賞錢,秦筠道待歇息好了就去王家看望二老,就把人打發走了。
人走了,秦筠也不耽擱,拿了帖子寫了自個已經到京的消息,詢問趙邺何時能撥空見她一面,便換了一身衣服往宮門趕。
雖然她人是趙邺親自逼回京城的,但是這京城的人又不曉得,身為個謹小慎微的王爺,回京的第一件事自然是進宮面聖。
……
在宮門口沒等待多久,內侍就帶着秦筠穿過朱紅色的大門,上了步辇。
“陛下在延和殿,這兒過去快的話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還請等着王爺忍忍炎熱。”
要是趙邺沒有特別吩咐,王爺身份坐的步辇都是狹小沒有置冰的,秦筠上去就覺得是被人擡起來對着太陽,但也只能扇着扇子點頭。
等到了趙邺那兒的時候,秦筠身上熱出了一身薄汗,熱氣熏得水眸都起了霧。
“去換件衣裳再過來。”
秦筠進到延和殿才剛來得及請安,都還沒仔細看過圍在趙邺跟前伺候的莺莺燕燕,就聽到趙邺冷清不滿的聲音。
秦筠表情無奈,那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難不成她還有汗臭不成:“臣弟來的急,沒帶備用的衣裳。”
趙邺掃過她額頭上的汗珠,視線落在一旁的常德身上。
“回陛下,宮裏倒是還存着王爺以前的衣裳,但怕是不和尺寸,陛下的常服倒是備了不少,但王爺怕是也不合身。”
“皇兄難不成是覺得臣弟身上有味道,若只是心疼臣弟穿着汗濕的衣裳,臣弟都不覺得不适,皇兄就不要計較了。”
秦筠想嬉笑的蒙混過去,但說完就覺得趙邺看她的眼神似乎帶了那麽幾分輕蔑,心中更加無奈,回京路上他逼她騎馬曬太陽,也沒見他那麽講究見不得她出汗。
“要不然臣弟去清理幹淨了再過來?”秦筠怕趙邺讓她再坐馬車回晉王府換一身衣裳,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見趙邺颔首,秦筠心中松了一口氣。
“這幾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我怎麽見陛下心情不嘉。”
陰沉着一張臉,把身邊嬌俏的宮女都襯的灰敗了。
秦筠跟常德熟悉,前些日子趙邺不在宮中是去了哪常德也曉得,當即就回道:“陛下回來這幾天叫了不少宮女在跟前伺候,可能是那些丫頭粗手粗腳,讓陛下越發越心情沉悶,等會王爺得好好勸勸陛下才是。”
常德是趙邺身邊的大公公,貼身伺候趙邺,他的情緒他感知的最清楚,自然感覺到了這些日子趙邺的煩悶,叫了宮女伺候便變得煩悶,常德不由憂心忡忡,怕趙邺是在夢中太勇猛,所以到了現實變成了軟腳蝦。
秦筠回想了剛剛那幾個宮女,豔麗有清秀有……算的上是百花争豔了,也不曉得趙邺在不滿個什麽。
要不是她不能享受,早就樂不思蜀了。
“若是等會陛下願意多留我,我試着勸勸他。”
不得不說,秦筠還是十分清楚趙邺性子的,他心情不嘉的時候通常沒什麽興趣應酬人,折騰她只是為了折騰而折騰。
果真待她清洗完了趙邺只是掃了她兩眼,讓她回府歇息。
秦筠早就想過趙邺不會留她下來吃晚膳,見他那麽幹脆的趕她走,眼睛可憐巴巴的眨了眨。
“皇兄,這天那麽熱,我在宮裏歇一會再走成不?”
趙邺眯了眯眼,只當沒聽到她的話:“差點忘了,教你武術的侍衛孤已經挑好了,你走的時候一并領回去。”
趙邺這模樣,秦筠哪裏還敢繼續讨價還價,惹他生氣了,要是他一時興起,讓那侍衛教她胸口碎大石,就得不償失了。
出了宮,面對雪松,秦筠就忍不住道:“陛下真是越來越難懂了。”
若說是懷疑她洩漏了他的行蹤害他受傷,看着也不像,感覺他就是看不慣她高興,陰着臉吓她,看着她提心吊膽的模樣就心頭舒暢。
十分了解趙邺的秦筠不曉得自己随便一想竟然就跟真實的答案差不離多少,那日馬車趙邺因為她撫摸大腿動了情,腦子一片混沌,回了京城便一反常态讓常德給他安排了不少的女人。
只是碰了女人他就會想起秦筠的那張臉,而想起了秦筠那張臉,他某處的戰旗就會豎立的無比筆直,這就跟身體反應是因為秦筠而起的差不多。
因為這個他又會惡心的碰不下女人。
不能碰,他就想試着習慣女人的存在,可身旁圍了一堆女人,味道混合在一起,對他來說與受折磨無異。
如此這般他怎麽可能對罪魁禍首有什麽好臉色,對趙邺來說他沒有一手把秦筠掐死就是顧念着情分了。
“以後還是得少進宮。”回王府的路上,秦筠又抱怨了幾聲。
……
回到了晉王府,秦筠還沒喘勻氣,府裏的奴才便通報王家女眷上門了,為首的還是她的外祖母王老夫人。
按着禮節來說,沒有長輩主動來見小輩的說法,但因為秦筠是皇室,重父族不重母族,所以這規矩禮節就不是那麽嚴苛。
王老夫人上門拜見她,她就算不去接也不算是失禮,但秦筠還是迎了出去,從下人手中接過王老夫人,攙扶着她往屋裏走。
這次來的人比秦筠想象的要多不少,除了王老夫人,王家夫人來了兩個,還有兩個表妹含羞帶怯地瞟他。
加上她們帶着的丫頭婆子,跟二十多個女人走在一起,一時間秦筠覺得整個人都陷入了脂粉堆。
每當女人多的時候她都會慶幸自個是被當作男子養大的,也不曉得女人們怎麽那麽喜歡一群人聚在一起,每次皇宴都會有不少夫人湊到一堆說話,叽叽喳喳天南地北都能說出個一二三,每當這個時候因為她有男子的身份,就能輕松的避開。
而且這些夫人們也曉得男人讨厭啰嗦,若是有男人在都說話輕柔,慢條斯理,看着聽着便讓人舒服。
就像此時,兩個表妹雖然快把她看出兩個洞,但依然是羞答答的,叫了表哥之後一副等着她臨幸的模樣。
為了避免兩個人等會因為她多看兩眼打起來,她還是把目光遠遠避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