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中考前放假兩天半, 各個作為考點的學校需要時間布置考場，布置好考場之後還需要留出時間來給考生和家長們看考場。
最後的半天, 也不上課了, 而是處理一些雜事。
盛夏将準考證一張張地發下來，不像平常發卷子一樣，交給班裏的幾個同學發。盛夏沒有假以人手, 而是自己坐在講臺上，一張張的念名字，念到誰就讓誰上來領走自己的準考證。
其實之前準考證早就發下來了，但是因為五中這樣的學校，每年都會有很多學生馬馬虎虎地弄丢、弄破準考證。盛夏在準考證辦好的時候, 只是先發給同學們看了一下，讓大家核對過姓名等信息沒有錯誤之後, 立刻收了上來, 她統一代為保管。
在最後的這半天，盛夏才将準考證發下來，就這樣還反複叮囑，讓學生們妥善保管。
摩挲着自己的準考證, 徐子吟低聲感慨道，“這是咱們班同學, 最後一次整整齊齊地坐在這間教室裏了吧……”
顧盼腦中不合時宜地冒出來一句——
吶, 一家人呢最要緊就是整整齊齊……
然後就沒有控制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徐子吟詫異地看向顧盼，顧盼和她說了之後, 她也忍不住笑了，剛剛一點傷感的氣氛瞬間一掃而空。
前排的男生也回過頭來，嘻嘻哈哈地對徐子吟說道，“不是最後一次啊，我們考完試還要回班裏拿标準答案，出分之後還要回來報志願，聽說五中每年最後還得使喚我們畢業生将教室打掃幹淨呢……還得回來好幾次呢。”
徐子吟其實也沒有多麽舍不得同班同學，在乎的人其實只有那麽幾個，剛剛只有有點感慨罷了。
如今聽到前排男生的話，頓時皺眉，“唉，也是，中考完了還有這麽多事情……”
顧盼心中卻清楚，标準答案很多學生都懶得來拿，報志願的時候也不用進教室，學校在操場上擺了一溜的桌子，将志願填好後交上就可以，至于畢業生打掃衛生，更是個笑話，根本沒有人會打掃。
事實上，過了這半天，他們初三六班的同學，真的就再也聚不齊了。
不過顧盼倒是看得很開，很多人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只希望以後各自能将各自的路走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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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男生回過頭來後，趁機要看徐子吟準考證上的照片，徐子吟覺得自己的照片拍的不好，就捂住不給他看。
前排男生剛伸手要搶，被顧盼一眼瞪了回去，“那可是準考證，撕壞了怎麽辦？”
男生被顧盼的氣勢吓住，委屈地辯解道，“外面不是有塑封麽，再說我下手也會有分寸的……”
男生被顧盼又瞪了一眼，頓時什麽都不敢說了。小心髒噗通亂跳，想到顧姐的威勢真是一天比一天吓人了……不愧是人人都敬畏三分的顧姐……
等到前排男生乖乖地轉過身去坐好以後，顧盼瞄了一眼徐子吟的準考證，上面的照片端正清秀，顧盼覺得很好看呀。
同時徐子吟也看了一眼顧盼的，“真羨慕你，每次照片都能和本人一樣好看，我感覺我的照片總是比本人醜……大概天生不上鏡吧……”
顧盼：……
子吟小姐姐你對自己可能有點誤解……你以後可是全民公認的上鏡……
教室後面的中考倒計時，已經有好幾天沒有人撕過了，現在還停留在二十幾天。
中考來臨前的二十多天，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反倒沖淡了一些中考緊張的氣氛。
之前中考體育考試不久後，一個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鬧得初三年級人心惶惶。
據說有家長打電話舉報這次中考體育成績有學校作弊了，教育局十分重視，正在調查這件事。
顧盼這才發現，小靈通王志文兒不僅僅能打聽出學校裏的消息，就連外面的大新聞也不放過。他一臉神神秘秘的樣子，但是講話聲音一點也不小，“本來要是個別學生小打小鬧的作弊也就算了，聽說咱們市有兩個還不錯的初中，直接校領導找的關系，整個學校的學生都給弄成滿分了。別的學校的家長們一聽說，自然就不幹了，這一下子就能差出去幾分甚至十多分呢！”
其實五中的初三班級裏，也有班主任托關系，将全班同學的成績都弄成滿分或者只扣個一兩分的。如今教育局要調查的消息一傳出來，整個班的同學都人心惶惶。
顧盼在走廊裏就聽到過幾名女生的抱怨聲，“真是，老師幹嘛強迫我們弄虛作假啊，我體育成績又不差，即使憑自己實力考，分數也不會低的。要是作弊真的被查出來，會怎麽樣啊……”
顧盼心裏還挺同情這樣一個班的同學的，先不說被查出來會怎麽樣——根據顧盼上輩子的記憶，最後其實也沒怎麽樣，雷聲大雨點小的就過去了，但是從他們這一屆往後，後面的中考體育是真的嚴格起來了，再想作弊就不能了。
但是臨近中考，每天提心吊膽地想着“我體育中考作弊了會不會被抓”“如果被抓住了又會怎麽樣”……肯定會影響複習狀态了。
像是整整一個班，班主任做主全都作弊了的，顧盼想想也知道，班裏的同學之間免不了互相讨論這件事，只會更加劇惶恐感。
原本以為在體育上多得了幾分，現在看來，是得是失還真說不準了。
別人不說，顧盼心中還是很佩服趙牧一的。在讓作弊了的學生人心惶惶的小道消息面前，趙牧一的學習狀态，反而比以前更好了。
不管外界聲音如何，能始終堅持自己心中的正确選擇，其實是很難得的。怪不得上輩子趙牧一選擇了抗住重重壓力出櫃，而不是騙婚。
除了體育中考作弊被舉報的事情，中考前的體檢也算是一個小插曲。
這樣比較新鮮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插入到中考前緊張的複習中，其實讓學生們對中考一點也緊張不起來。
體檢排隊的時候，顧盼和徐子吟說了這個感覺，徐子吟神色複雜地看了顧盼一眼，“這只是你的私人感受。”
顧盼：……？
诶？原來只有她一個人不緊張嗎？
測量身高體重，聽診器檢查心肺功能的時候，男生女生是分開的。然後測視力、色盲、聽力、嗅覺的時候，男生女生就混合在一起了。
李一鳴看到顧盼，激動地跑到她的後面，“顧姐，顧姐，我跟着你檢查。”
然後顧盼就見證了李一鳴是怎麽全程犯蠢的。
測視力的時候還挺正常，測色盲的時候，醫生将一張測色盲的卡片遞到李一鳴眼前，“這是什麽？”
李一鳴眉頭緊皺，十分緊張地盯着看了半天，“秋田犬！”
醫生擡起頭，詫異地看了李一鳴一眼。
李一鳴頓時更緊張了，“啊？不、不是啊？那就是……柴犬？”
醫生嘴角抽了抽，沒再說話，低下頭在李一鳴的體檢表上敲了一個章，“正常”。
顧盼笑得話都說不完整，“哈哈哈哈……那、那是……狗啊！”
測試聽力的時候，醫生站在學生身後，拿着一個金屬的東西，在每個學生的腦袋後面的左側或者右側敲一下，讓學生指出來聲音在自己的左後方還是右後方。
測試嗅覺的時候，則是桌上放着三個棕色的小瓶子，讓每位學生挨個拿起來打開聞。
顧盼一打開蓋子，瓶子離着鼻尖還有八丈遠的時候，就能聞出來是什麽，她依次對醫生說道，“水、酒精、醋。”然後醫生在體檢表上啪嗒扣了一個章，就遞還給顧盼了。
顧盼站起身來，看到旁邊的桌子前，李一鳴也正在測嗅覺。他小心翼翼地拔開一個瓶子的瓶塞，用聞化學試劑的标準動作，手掌揮動，輕輕地往自己鼻子底下扇風。
顧盼：……
李一鳴面前的醫生低着頭，沒看到他的動作，但是李一鳴身後排隊的學生們，已經開始低聲發笑了。
李一鳴聽到笑聲，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頓時更緊張了。
聽到醫生問他瓶子裏的是什麽，他立馬答道，“最左邊那個是H2O！”
“中間那個是C2H5OH！”
醫生擡起頭，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李一鳴。李一鳴結結巴巴地說道，“啊……不、不是啊……那就是C2H6O！C2H5OH是結構簡式，C2H6O是分子式，我……我剛才不知道您要問哪個？”
醫生噗嗤一聲笑了，大概參與中考體檢這麽多年，第一次碰到這樣二愣子的學生。看看後面排的長隊，不想耽誤時間，直接指着第三個瓶子，問這個又是什麽。
李一鳴又右手扇風，聞到一股熟悉的酸味兒，一張臉頓時皺得像根苦瓜一樣，“這個我得想想……我下筆可以寫出來，但是一時間背不出來……CH3……C……C什麽來着？”
“馬上馬上，給我幾秒鐘時間，醋酸的化學式是什麽來着？”
醫生早已經在李一鳴的體檢表上蓋好了“正常”的戳，将體檢表遞給李一鳴的時候，笑得手都顫了，好心地告訴他，“CH3COOH！”
李一鳴如蒙大赦，“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就是CH3COOH，醫生我這算通過了是吧？”
顧盼笑得肚子疼得直不起腰來，拉住李一鳴的校服T恤下擺，将他往外拉，“什麽CH3COOH，李一鳴你學傻了？那是醋！次——塢——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