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中的初三學生每周雙休的日子, 終于一去不複返了。
周六上午要去操場上練習體育中考項目，周六下午要去實驗室練習中考實驗。
面對同學們的抱怨, 體育老師振振有詞, “還想周末休息兩天？休息兩天的話，你們會有人跑步嗎？之前周六周日休息兩天，看看你們周一的狀态。”
“今年中考體育考試第一次改革, 占30分。別把體育考試成績不當回事，都是要加到你們的總分裏的。”
“你們算算，一道數學大題多少分？30分得幾道大題了？你們在數學大題上花過多少時間，又在體育考試上花了多少時間？臨陣磨槍還不肯好好磨！”
物理、化學、生物老師，更是恨不得将學生們的腦袋摁在實驗臺上, “還有一個月就要中考實驗考試了！你們看看自己的操作，一個個一塌糊塗！還抱怨占用你們的周末時間？感情我的周末不是周末啊？”
實驗室的位置不必按照班級座位, 大家都是一通亂坐, 餘卡卡挨着顧盼和徐子吟。聽到老師的話，餘卡卡低聲道，“老師的周末時間只是一個人的，我們學生可是全班五十個人的, 一個人耽誤半天，五十個人是多久？那就是将近一個月啊……”
顧盼和徐子吟聽到, 噗嗤一下同事笑出聲來, 餘卡卡顯然在吐槽老師的強盜邏輯，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實驗考試在四月下旬，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實驗操作太早練習效果也不顯著, 為了利益最大化，一向都是考試前突擊的。
實驗考試包含物理、化學、生物三科，但這三科不用全考，而是通過抽簽決定每位學生考哪一科的實驗操作，具體的考題也是抽簽決定的。
周六一天就這麽沒了，本來還剩下周日一天的休息時間，然而顧盼他們幾個人，還要去傅知安家裏補習半天的課。
這麽一來，每周只能休息周日上午的半天，真的是一個懶覺睡過去，就沒有了。
樊宇不停地抱怨，“唉，我怎麽覺得周六周日比平常還累呢？我以前都是盼着周五，現在我是盼着周一！”
但是抱怨歸抱怨，大家都有目共睹，樊宇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對待任何課程、任何題目，都格外認真，雖然基礎薄弱，但是進步速度嗖嗖的。
他覺得周末最累，是因為他在周末最認真。實驗考試的操作其實只需要懂有限的理論知識就可以，和學習成績好不好，沒有太大關系，關鍵在于認不認真，有沒有疏漏的細節。
樊宇的實驗操作，如今已經是三科老師拿來教育其他同學們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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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們讓樊宇講一講，他的實驗操作為什麽這麽好，從來沒有當過正面榜樣的樊宇，一時間大腦都短路了。思考了好半天後回答道，“哦，大概是因為我會做菜吧。”
“我感覺做實驗和做菜差不多。”
老師&學生們：……
樊宇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樣子，自然引起了一些風言風語，“樊宇有毛病吧，還真開始好好學習了？有什麽用啊……自己在趙牧一、顧盼和徐子吟身邊呆多了，難道以為自己也和他們一樣了？他再努力，考試成績能有人家一個零頭嗎？”
“等他中考之後，還是考不上高中，就知道現在的自己多傻逼了哈哈哈哈！”
外人這麽說也罷了，甚至他曾經的小弟們，很多人也頗有微詞，“樊哥，你看看你現在這副窩囊樣子！你還是你自己嗎樊哥？你簡直成了那個什麽顧盼的小弟了！”
“樊哥你天天對着那幫狗屁老師卑躬屈膝的……我都替你害臊！”
而樊宇只是偶爾去找老師請教題目，語氣中有應有的客氣罷了。
顧盼知道樊宇身邊的環境，也知道他面臨着多麽大的阻力，她一直想在樊宇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幫他鼓鼓勁兒，但是默默地關注下來，樊宇似乎完全沒有将這些風言風語放在心上，只管自己努力學習。
顧盼好奇問他，樊宇坦然一笑，“哥以後可是要去上大學的人。他們也就初中畢業留在咱們這個小城市賣烤串兒。”
“以後人生唯一有可能的交集，就是我過年回家的時候，碰巧去他們攤子上吃烤串兒。他們的話，有什麽好放在心上的？”
顧盼笑得前仰後合，重重拍了一下樊宇的肩膀，“你能這麽想就好！”
中考實驗操作考試的日子轉眼就到。
五中沒有安排考場，所有的五中學生都要去別的學校參加考試，原因再簡單不過——五中實驗室太破了，不具備成為考場的資格……
實驗考試的時間很短，幾乎是還沒來得及緊張就結束了。顧盼他們幾個人裏，唯一被扣了一分的是餘卡卡，她的動手能力是真的有點差，心裏想細致，但手上難免毛毛躁躁。
其他人都是滿分，包括樊宇。
雖然說中考實驗只占了10分，但是樊宇滿分的消息，還是成為了一個小小的爆炸性新聞。
之前對樊宇說了不少風涼話的人們，看着樊宇的10分和自己的3分4分，不知道心裏有沒有後悔。
大概是後悔了吧，畢竟在這之後，樊宇身邊再也沒有風言風語了。
對于樊宇自己而言，分數雖少，但卻是一劑強心針，原來他只要努力，真的可以做得很棒。
尤其是實驗考試成績出來之後，徐子吟詢問樊宇的成績，得知他是滿分後，徐子吟極其燦爛地對樊宇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每當樊宇枯燥、疲憊、想要放棄的時候，都會在腦中回放一遍，支持他繼續堅持下去。
至于周日的補習課，樊宇也很珍惜這樣的機會，每次課上老師講過的知識和題目，一定要弄明白。
兩位老師教過的好學生無數，現在身邊的舒皓、趙牧一、顧盼、餘卡卡、徐子吟，要麽基礎很好，要麽十分聰明……老師反而在教樊宇的時候最有成就感，不由自主地将不少精力放在了他身上。
周日的補習現在已經不全是講課和做題了，增加了一種新的形式——模拟考試。
以考帶學，以考帶練。嚴格按照中考規定的時間和題量，一次次訓練學生們考試的狀态。
大家都在低頭認真答題的時候，數學老師敲敲桌子，眉頭皺起，“我說了多少遍了，就把這當成真正的考試！”
“真正的考試，連名字都不寫對？”
“你卷子上寫的是你身份證上的名字嗎？是你中考報名的名字嗎？你中考的時候要是寫這個名字，就是零蛋知道嗎！”
顧盼聽着數學老師嚴厲的聲音，詫異地擡起頭，心中納悶道，是誰沒有寫真名啊？
不寫真名的話寫什麽呀？
顧盼看到數學老師正站在舒皓的身邊，伸出食指指着他寫在卷子上的姓名。
顧盼好奇地伸頭看了一眼，咦？上面明明寫的是舒皓沒錯呀？
一筆一劃，清晰又漂亮，結構和筋骨都很好，不知道比顧盼的字好看多少倍。
然而舒皓在數學老師的目光下，真的将筆移動到自己的姓名旁，又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寫了什麽。
等到舒皓寫完之後，将手移開，顧盼清清楚楚地看到，舒皓在自己的名字後面，又添上了一個皓字——
舒皓皓。
舒皓皓！
顧盼沒忍住，“噗哈哈哈哈哈！”
在舒皓皓又急又氣又哀怨的目光下，顧盼毫無心理負擔地繼續，“哈哈哈哈哈！”
教室前方挂着的中考倒計時，一頁頁地被撕掉，從三位數變成兩位數，再三個月、兩個月、一個多月……
周一上午，英語課，教學樓裏的煙霧報警器突然響了。
六班的同學們半天之後，才反應過來聽到的聲音是火災警報。
學生們頓時慌亂起來，“什麽情況！着火了？”
“要不要往外跑啊？”
“老師，我們先跑下樓吧！”
英語老師将教室門打開，向走廊兩側和樓下都張望了一番，“沒有煙霧啊？我也一點味道都沒有聞見……你們聞見味道了嗎，也沒有哦，不可能是着火了吧？”
“你們看別的班也都沒動靜。我們先接着講題，反正我前後門都開着，等到別的班往下跑的時候，我們也往下跑，不會落在別的班後面的。”
“來來來，大家都別緊張，沒事的。注意力集中一下，看黑板上這道題……”
英語老師的态度自然是大錯特錯，但是顧盼心中清楚确實沒什麽危險。
上輩子也鬧過這麽一出烏龍，并不是火災，只是兩個小混混恰巧在煙霧報警器下抽煙。
因此顧盼猶豫了一下，沒有當場和英語老師杠上，準備下課之後私下糾正一下英語老師的觀念，再和班裏的同學們普及一下逃生知識。
別說一道英語題，什麽都沒有命重要啊。
就在顧盼心中想着這些的時候，一切都按照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軌跡進行。教導主任盛夏穿着高跟鞋快速跑動的聲音在走廊裏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她比平時尖銳高昂好多倍的喊聲——
“火災警報響了！各班老師指導學生疏散！”
“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