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君殊

第79章 曦輝世家之變

凜主動的湊到沈終殊耳邊當起了人體傳話機。

沈終殊道：“魔族精通換魂之法，如今大陸之上已無處不存他們的身影，這事并不怪您。”

沈灼緩緩地站了起來，來到沈終殊身前，平視着這不知何時已經跟他一樣高了的兒子。

君孑快速的從六芒星陣中翻出一個小技能，結印丢給了沈終殊。

這個樣子沈大少爺就能暫時的看見魂魄了。

人體傳話機自動下線，

沈灼道：“是我識人不清，你不必多言。只是如今這曦輝家業除你以外，我真的不知道還能交給誰了。”

沈終殊道：“沈途。”

“那小子……”沈灼搖搖頭，“他暫時還擔不了此等大任。”

沈終殊道：“我離家多年，比他還不如。您若不放心他，不如讓叔父接任。”

沈終殊口中的叔父正是沈途的父親沈修。

沈灼考量了一會兒，點了頭，“只是這事，還得拜托你前去知會一聲。”

沈終殊應了下來。

沈灼擡起手想摸摸沈終殊的頭，不過他一個靈魂體并沒有那樣的權限，那只手最終還是摸了個空，“你……這麽些年，辛苦了。”

“沒關系。”沈終殊搖頭。

然後就是父子倆的深情對視。

君孑插話道：“那個，需不需要我……”他看得出來，沈灼的魂魄正以一種可以被感知到的速度迅速虛弱，如果不采取一些措施，要不了多久就會變得跟林苗一樣，成為一個沒有意識的亡靈游蕩世間。

這世間的魂魄大體如此，若非生前有相關的奇遇或者死後有貴人相助得到了靈魂的修煉之法，這些魂魄都會慢慢的死亡。

魂魄的修煉之法很早以前就在活人的世界裏失傳了，現今還知道這些方法的，也就是那些正在修煉着的靈魂。

當然，還有那六芒星陣中的記錄。

沈終殊一直以為君孑只能靠簽訂主靈來救魂魄，所以在君孑剛開口的一瞬他就拒絕了，“締結契約對你損耗太大，而且你不是跟我說過亡靈法師最多只能締結兩個主靈麽？”

因為締結第三個主靈會耗費掉比前兩個更加龐大的精神力，那時候的亡靈法師是最脆弱的，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很容易被趁虛而入，所以亡靈法師一般是不會冒險簽訂第三個主靈的。

君孑道：“只是将魂魄的修煉之法告訴伯父而已，不是締結主靈，你放心吧，這事兒沒有壞處的。”

之前他已經錯過了對沈大少爺母親的救助，他不能再錯過了。

沈終殊聽完以後仔細的想了想，覺得确實沒有什麽問題以後才對君孑點點頭。

君孑于是小跑到沈灼前邊，默默的結了一個小印，将修煉之法注入其中，然後将印記推到沈灼面前，“修煉之法就在其中，還請伯父接下。”

沈灼将手指點在印記之上，印記自動化作一道白光流進他體內。

君孑道：“你們父子二人若還有什麽事要說的話，推後幾天再說吧。伯父你現在的狀态很不好，若不及時開始修煉，恐怕再過不久就會消散。”

沈終殊道：“嗯，這幾日我不會離開主宅。”

沈灼比這二人還要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況，不作二想，告別了兩人自行去找了一個地方就開始修煉了。

君孑拍拍沈終殊的後背，“去找沈途談談吧，這件事，瞞不住的。”

沈終殊道：“你去叫他吧，我去那邊收拾收拾。”

君孑想起了那個不知道有沒有被撞出腦震蕩的侍女，點頭，“行，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帶沈途過去找你。”

沈終殊的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

等君孑把得知消息以後震驚的找不着北的沈途帶到沈灼夫婦居住的院落裏時，那裏已經站了許多曦輝主宅中能管事的人。

沈終殊弄醒了那侍女，先極其殘酷的把侍女口中或者身上可能導致她自殺的東西全部丢了出來，然後逼迫她将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交代出來。

侍女最開始是怎麽都不開口的，但曦輝世家也不是吃素的，有個掌管家法的男人站了出來，當場就讓侍女開了口。

君孑和沈途站在人堆中間聽着。

原來，這侍女和林苗是同一時間從暗域來到大陸的，當然，來的只有魂魄。這二人素質極高，附的都是剛出生的小孩子的身，從小到大都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規規矩矩的，隐藏的極好。

後來林苗與沈灼相識相愛，這侍女借着林苗的方便也進了曦輝，做了林苗的貼身侍女。二人在曦輝潛伏多年，一直都很小心，在知道什麽消息以後也閉口不言，很少聯系魔族，甚至連黎果和沈終殊交換身份的事情都沒有說出去。

沈終殊問侍女為何不說，侍女道：“那時候少爺你身邊跟着很多的高手，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但夫人知道，夫人說了，為了穩妥起見，我們必須尋找其他的機會下手。”

沈終殊道：“那個機會，就是君孑？”

侍女道：“是。其實當年你離家出走的時候，我們也找人去暗殺過你，當時你應該剛進聖法學院不久吧？但那個人沒有成功。後來你身邊又多了很多暗衛……”

沈終殊皺眉，“什麽暗衛？”

侍女道：“一些青穹閣的人，難道蘇閣主沒有跟你講過麽？”

君孑聞言也是驚訝。原來那時候在學院裏，蘇導就已經派人暗中保護沈終殊了麽？

蘇錦玺。這個人，到底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多少的事兒？

侍女捕捉到沈終殊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錯愕，不經覺得好笑，“哈哈哈哈，看來蘇錦玺是幫錯了人，你們根本每一個領他的情！”

沈終殊皺眉：“我們？”

侍女把目光投向人群中的君孑，“他其實是葉歸宗的人吧？呵，當年葉本曦死的時候，多少家族趁機想要動搖葉歸宗的十聖地位啊，還不都是給青穹閣的人暗中攔住的，要不然，十聖之中哪兒還有葉歸宗的一席之地？”

君孑默默的問凜道：“她說的，是真的麽？”

凜不太清楚蘇錦玺這些年都背着他做過些什麽事，不過那侍女說的這些，倒的确像是蘇錦玺做得出來的。于是凜給了君孑一個肯定的答複，給完答複以後，凜跑去銀戒裏聯系蘇錦玺了。

侍女道：“總之，之前我們一直找不到除掉你的機會，但如今少爺你回來了，夫人在得知那小子是你意中人以後就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剛才夫人那一刀，本是不會要了他的命的，我們要留一個活口，用來威脅少爺你。”

差點被一刀子捅進腹部的君孑表示自己并不認為那一刀捅不死自己。

周圍的人卻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意中人”三個字上，意味不明的好幾道目光在君孑和沈終殊身上來回流轉。

君孑一一瞪了回去。

沈終殊道：“你們，是想要我的命？”

侍女道：“那只是最壞的打算，如果可以，我們想用他來脅迫你效忠于魔族。”

君孑嗤笑：“你們可做夢去吧，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效忠魔族！”

沈終殊用眼神示意君孑別瞎說話。

君孑哼了一聲。

沈終殊繼續問侍女道：“曦輝裏，除了你們，還有誰是魔族的人？”

侍女冷笑兩聲沒有說話。

掌管家法的男人又動了動手腳，侍女額頭上滲出些許汗珠，死咬着牙，就是不肯說。

君孑聽見一旁的沈途嘀咕道：“原來還有點兒骨氣。”

君孑道：“得了吧，人家要真是有骨氣，我們能聽到那麽多事兒麽？”

沈途有些同情的看了君孑一眼，“是啊，你沒發現咱們周圍的人都散開了一點嗎？少爺的意中人，你完了。”

君孑道：“你能不能關心一下你們本家的事情？你父親呢？”

沈途道：“我爹在分部呢，我已經派人給他傳消息去了，過幾天就能過來。”

君孑道：“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沈途苦笑：“都這時候了，哪兒來的驚喜……沈伯伯還有伯母……唉……”死掉的這兩個人沈途都是認識并且很熟悉的，只是一個在他童年時給他留下了陰影，另一個又是處心積慮潛伏在家中的魔族，這讓他實在是不知道該以一個什麽态度來面對。

心裏莫名覺得有些委屈。

那侍女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再說話了，不管那男人怎麽折騰她，她都不開口。君孑看着她流了一地的血，有些不忍心，将頭微微偏到一邊，把視線黏在沈終殊的臉上。

看了那麽多年的假面，果然還是真臉更加賞心悅目。

半死不活的侍女最後被人帶去了主宅的地牢，沈終殊看着看着院落裏的這些管事人，沉聲道：“父親與母親的下葬儀式按照曦輝的最高下葬規格來執行，并且魔族這件事暫時封鎖，誰都不許外傳。至于新家主……父親生前交代了，由叔父沈修擔任，全家上下不得有任何異議。”

沈途驚訝的看君孑，“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君孑點頭，“提前曝光了啊……你先不要給你父親通風報信。”

沈途道：“不是吧？！為什麽不是終殊接管？！”

君孑道：“你覺得他會接麽？他當時說想要你接任來着，可惜伯父不同意。”

沈途一臉狐疑，“你怎麽知道？”

君孑道：“我在現場啊。”

沈途更加疑惑了。君孑這才來幾天啊，應該是還沒怎麽見過沈伯伯的吧？他從哪兒聽來的？牆角？

沈終殊那話一出口，其他人的反應并不像君孑和沈途這樣。畢竟沈終殊常年離家，離家以前在家裏也沒什麽威望，這些人大多不服他，甚至有一個人憋不住直接問了出來：“林……夫人她不管怎麽說也是魔族之人，進入曦輝的目的并不單純，為何要以最高規格下葬？”

沈終殊冷聲道：“賀叔你入家時間不短，這麽多年來，母親可曾虧待過你？”

賀叔道：“她是未曾虧待過我，可她對曦輝做的那些事兒難道還不足以讓你清醒嗎！她根本就不配做曦輝的家母！”

沈終殊道：“她對曦輝做了什麽？直到她死，曦輝不還是好好的麽？她對不起的人，只是我和父親而已，既然我們都不在意，你們又何必在意？到時候曦輝家母被降規格下葬的消息傳出去，讓外界如何想？到那時，曦輝的名聲你們想要怎麽去保？”

另一個脾氣比較直，資格比較老的人說話了：“少爺，老爺已去，你如何知曉他不怪罪于夫人？”

“當然是你們老爺親口告訴他的了。”君孑看了眼從剛才開始就出現在沈終殊身側的虛弱魂魄，嘆氣。這位家主，自己都快要消失了，還有那閑功夫出來跟自己兒子對臺詞呢……

不過沈灼只在這兒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想來是對沈終殊很放心的。

衆人都将目光投放到君孑身上。

那老資格道：“這人死不能說話，敢問這位小兄弟，老爺是如何将這層意思傳達給少爺的？”

君孑道：“死人說話多稀罕呢？喂，你們好歹是曦輝世家的人，這點見識都沒有？不知道人死之後魂魄可以短暫的留存麽？”

那老資格聽後氣不打一處來，怒聲道：“你又懂什麽？！即便魂魄可以短暫留存，那也不是尋常人能看見的，你這般滿口胡言，休怪本家不客氣！”

沈終殊道：“馮叔，這人是我帶回來的，你要趕人，至少也得先問問我吧？在新家主上任以前，現在家裏權利最大的，似乎不是別人。”

君孑怕沈終殊為了他和曦輝這些人鬧得不痛快，連忙插話道：“行了，沈大少爺你別維護我，他們都是尋常人，不懂我也沒關系的，我可以解釋。”

老資格吹胡子瞪眼，“什麽叫我們都是尋常人？！”

君孑道：“是你剛才自己說的啊，尋常人都看不到魂魄，你們看不見吧？”

沈終殊聽君孑語氣不太好，也沒出聲。反正這個家他是不準備呆了，關系鬧得再僵也沒關系。他現在就是有點擔心這裏的人在知道君孑是亡靈法師以後會做出一些喪心病狂的事來。

君孑又道：“不過你們少爺不一樣啊，他是混元體質呢，你們不會不知道吧？混元體質能看見一些我們這種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你們這些尋常人怎麽可能理解的了他的視角？人外有人，你們可別小看了你們的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