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勤分析 下戰書
等君孑跟着蘇錦玺下山之後,天已經暗了下來。
從蘇錦玺口中,君孑得知葉宅位于分隔聖法帝國與赤光帝國的乾移山脈之中,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在聖法帝國的最北邊的邊境地帶,而聖法學院卻位于聖法帝國的東南部,所以,他們想要一夜之間趕到聖法學院是不可能的。
為了夜間能休息的舒服一點,蘇錦玺決定帶着這個十六歲的看上去像極了女孩子的男孩子去找一家旅館住店。
根據聖法帝國的規矩,邊關城池過了戌時就不得放人入城,所以,兩人也只能在關北城外的找一家傳說中的黑店入住。
為了安全起見,蘇錦玺只管店家要了一間房,但一間房裏只有一張床,這該如何分配?蘇錦玺幾乎就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拎着君孑的後領把人扔在了床上,說到:“你睡吧,我修煉。對了,我還沒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君孑感激的看了蘇錦玺一眼,道:“我叫葉……”葉什麽?葉休?略耳熟的名字…葉阿休?是不是太女氣了一點……原主到底叫什麽來着?
蘇錦玺挑眉。
君孑抿了抿唇,道:“為了安全起見,我想我還是改個名字吧,用原名的話,難免被人注意。”
由于葉本曦二十多年前就帶領自己的妻子隐居山林不問世事,所以,除了少數人以外,世人大多都不知道葉宗主有幾個孩子,更不要說這些孩子叫什麽名字了。但多個心眼也不是一件壞事,所以蘇錦玺并沒有阻止床上這小孩子的多此一舉,而是饒有興致的問道:“那你準備叫什麽名字呢?”
君孑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良久,才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君孑。”
蘇錦玺想了一下,問:“是君子的君,孑然的孑?”
君孑從來沒見過這麽聰明的人,點頭如搗蒜道:“是。”
蘇錦玺勾起唇角,笑道:“挺不錯的,那就這樣好了,君孑小朋友。”
君孑:“……”
蘇錦玺道:“其實要隐藏身份的話,我覺得你男扮女裝也很不錯。”
君孑看了看自己那長到再過幾年就可以拖地的頭發,再看看蘇錦玺那飒爽帥氣的披肩短發,也不管蘇錦玺剛才提出的那個損招,突然就懷疑起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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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為什麽我當初就沒想過把這頭發剪了這件事呢?仔細想想,其實葉宗主也是短發啊?而且還是穿越前的那些男人的短法。
“要不,我還是把頭發剪了吧。”
“別啊,”蘇錦玺道:“其實葉宗主沒讓你剪發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吧,說不定就是為了隐藏身份呢。”
君孑搞不明白這個家夥為什麽會對男扮女裝這種事情如此熱衷,他很不可思議的提醒蘇錦玺道:“你是個導師!”
蘇錦玺道:“對啊,所以你的導師現在正在教你該如何隐藏自己的身份。”
君孑:“???”
蘇錦玺覺得玩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再調戲這個剛認識沒多久的故人之子,“好了,別把這件事這麽當真。時辰不早,你趕緊歇息吧,這裏到聖法學院的路途很長,明天可不會有時間留給你休息。”
眼見着自己脫離了男扮女裝的危機,君孑哪還有心思去拒絕蘇錦玺的好意,點點頭,他一頭栽倒在疑似發了黴的軟枕上。
蘇錦玺一口氣吹熄了桌上的蠟燭,盤腿在地上開始修煉。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離開客棧踏上了返校之路。
蘇錦玺的修為深厚,真要趕起路來,用不了三天就能抵達聖法學院。可奈何現在他身邊多了君孑這麽一個拖油瓶,所以這返校期限只能被無限延長。
當這一天的白日快要結束的時候,蘇錦玺又帶着君孑來到一家客棧。這家客棧的熱鬧程度比起邊境的那家黑店來說提高了不止兩個檔次,但由于這地方仍能勉強歸屬于邊地,所以這滿員無空房的情況還是引起了蘇錦玺的懷疑。
“老板,你這客棧平時應該沒有這麽多客人吧?怎麽今天……”蘇錦玺問櫃臺後邊的店老板道。
店老板把擦桌布一扔,神秘兮兮的道:“這位公子是今天才進這方夜城的吧?公子有所不知啊,明日這方夜城內的曦輝拍賣行要舉辦一場拍賣會,我聽說這拍賣會中有一件寶貝是那葉歸宗的《葉歸決》的一部分。公子你想想啊,這葉歸宗是什麽?雖然人家宗主已經帶頭隐居,但這麽多年來有哪個宗派敢趁機站出來說要取代葉歸宗成為聖法十聖之一的?沒有!我聽人說那《葉歸決》可是葉歸宗的鎮宗功法,啧啧啧,雖然只是殘卷,但對于一些小門派來說也是無價的寶貝,這一聽說曦輝拍賣行要拍賣這種頂尖功法,這些修煉者可不就沸騰了麽,一日之內全都到這方夜城來了。”
蘇錦玺詫異道:“不對吧,既然這《葉歸決》是人家的鎮宗之寶,那怎麽會拿出來拍賣呢?莫不是那葉宗主想通了要解散葉歸宗?”
店老板道:“哎,這種事情我們哪曉得那麽多呀,我不過也都是聽來這住店的人說的。公子你要是有興趣的話,不妨明日也去那拍賣會上瞧一瞧,反正曦輝拍賣行家大業大,不差那幾個座位。”
蘇錦玺點頭,道:“多謝老板的消息了,既然你這客房已滿,我也不便多留,告辭。”
“诶!公子慢走嘞!”
蘇錦玺拉着君孑出了這家客棧,一邊瞧着這附近的其他客棧一邊道:“看來明天那場拍賣會是非去不可了。”
君孑沉默的點頭,放在兩側的手悄悄握起拳來。
蘇錦玺道:“你不用擔心,如果那真的是《葉歸決》的話,不管花多大代價我都會幫你把它買下來,也算是……還你父親當年的救命之恩吧。”
救命之恩?君孑疑惑的看了眼身旁的那個男人。
蘇錦玺:“唔,其實也沒什麽,當年你父親年紀雖然比我小,但勝在修為深厚,只用了十招就把那個赤光來的傀師給打回了家。其實那傀師本身倒不特別厲害,就是花招太多,我不小心着了他的道,要不是你父親,你今日恐怕也看不見我了。”
君孑脫口問道:“蘇導您今年貴庚?”
蘇錦玺瞥了他一眼,涼飕飕的道:“小孩,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這麽直接的問別人的年齡是不禮貌的。”
君孑搖頭,他只聽說過不能随意問女士的年齡,難道男人的年齡也不能問嗎?可是,這位看上去只有三十歲的男人剛剛說了他比一個當了十六歲小孩的父親的年齡還要大耶!
蘇錦玺拖着君孑進了另一家看起來空間比較大的客棧,道:“好吧,其實我也就比你父親大了一輪。”
“一輪?”
“就是12年啦!你不知道有一個已經滅亡了的人族分支有一種名叫十二生肖的東西嗎?就是十二種動物分別代表十二年,然後輪着來啦!哦,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還是個十六歲的不谙世事的小孩。”蘇錦玺說着,等走到櫃臺處後,他就問老板道:“老板,你這還有空的客房嗎?我們只要一間。”
這個店老板倒是個有眼力的人,一見蘇錦玺穿着的法袍面料不凡,連店小二都不招呼了,自己親自出了櫃臺,對蘇錦玺說:“有的有的,二位這邊請。”說完,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帶着二人往二樓走。
直到進了那有張大床的客房,君孑都還沒有從“蘇導比便宜爹大十二歲”和“地球文明在這裏居然已經滅絕了”的循環怪圈中走出來。
把店老板打發出去後,蘇錦玺才一拍君孑後腦勺,道:“你還在發什麽神呢?來說說明天的拍賣會吧。”
君孑問道:“蘇導,你怎麽保養的啊?為什麽你不顯老?!”
蘇錦玺白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丹藥界裏有一個名叫固容丹的成員嗎?哦,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還是個十六歲的不谙世事的小孩。”
君孑:“……那你說的那個已經滅亡了的人類分支是怎麽滅亡的啊?”
蘇錦玺很奇怪這小孩為什麽不多關心關心他自己的家族事務,但出于好意,蘇錦玺還是回答了他這個跑題了的問題:“因為他們無法修煉。你知道的,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無法修煉的人只能被時間淘汰。你也一樣,如果你不抓緊一切時間往高處爬,那麽總有一天,你也會被這個時代給淘汰掉。”
弱肉強食,适者生存。君孑在心裏嘆了口氣,然後思維終于回歸了正軌:“那我們先說說曦輝拍賣行吧?剛才那個店老板說曦輝拍賣行家大業大,難不成它是拍賣行中排名前幾的拍賣行?”
蘇錦玺道:“看在你是一個十六歲的不谙世事的孩子的份上,我就不戳穿你的無知了。這麽告訴你吧,在如今的大陸上,只要曦輝世家敢說自己是大陸第二富,那就沒人敢說自己是大陸第一。明白了?”
君孑睜大了眼,“大陸首富啊!”
蘇錦玺:“沒出息。”
君孑輕咳一聲,道:“那他們這樣公然拍賣《葉歸決》就不會引起騷動了?”
蘇錦玺沉吟片刻,大手一揮,在自己和君孑周圍築起了一道熒光屏障,使屏障內的聲音不會穿出去被人聽見。做完了這個工作,他才道:“騷動自然會有的。葉歸宗宗主隕落的消息此刻應該還未傳出,而葉歸宗的鎮宗功法卻被人拿到拍賣會上拍賣,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覺得這件事中沒有蹊跷。他們會猜測和懷疑葉宗主的意圖,而為了驗證他們的猜測,他們人雖然會到拍賣行的現場,但真正敢站出來喊價的人卻不一定有多少。”
君孑道:“那這形勢對我們來說豈不是很有利!競價的人少的話,我們也能輕松一點。”
蘇錦玺搖頭,“未必。我剛才那只是對理想條件下的猜測,可如今的形勢并不那麽理想。這方夜城地處偏遠,一日之內,那些真正有頭腦的大家族派出的人并不能及時趕到,而且,有關《葉歸決》拍賣的消息也不會那麽快傳遠。你之前都沒注意嗎?現在方夜城中看起來人多,但這些人大多是修為不高的修士,腦子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用。對于他們來講,《葉歸決》就是能幫他們提升修為的法寶,只要拍下來收歸己有就行了,才不會去管什麽黑幕。哦,你當然沒注意到……”
“打住打住!”君孑可不想再聽見自己只是個十六歲的不谙世事的孩子這樣的言辭了,于是機智如他,立馬搶過話頭,道:“那這樣的話,那個将《葉歸決》給曦輝拍賣行的人就能更安全的把這功法拍賣出去,而且,等到《葉歸決》被拍賣這個消息傳播開來後,他也能躲掉那些大家族的追蹤了。”
蘇錦玺微微側目,難得的覺得這個小孩也沒那麽笨,不過…還有個點子是這小孩沒有說到的。蘇錦玺開始誘導道:“那麽還有他的目的呢?得到《葉歸決》後,他大可以将《葉歸決》收歸己有或者偷偷地賣給特定的人,但他如今卻把這燙手山芋拿到明面上來拍賣,他為的是什麽?”
君孑歪着頭想了一會兒,道:“讓那些人發現,然後引起那些大人物的關注,然後……來達成什麽目的?”
得了,這還是沒說出究竟是什麽目的來。蘇錦玺揉了揉太陽穴,繼續履行自己身為一個導師的職責,道:“你口中的大人物們不是傻子,他們在接到消息後一定會對這場拍賣會的倉促産生懷疑。為什麽在他們接到消息的時候拍賣會已經結束了?為什麽将《葉歸決》拿出來拍賣的人不想讓他們參與進這場拍賣?這葉宗主到底再賣什麽關子?或者葉歸宗內有人背叛了宗族……小孩,相信吧,大人的世界是多姿多彩的,他們總是能把一件簡單的事情拆分成很多部件然後一個一個的去研究,但是無論過程多麽複雜,他們在最後都能通過調查發現他們以為的葉宗主已經駕鶴西去,然後,他們就會知道這場拍賣會的意義所在——有人向他們下了一封戰書。”
“什麽?”
“很顯然,這是一封戰書,一封對聖法十聖,聖法帝國,甚至整個人族的戰書。”
蘇錦玺說的雲淡風輕,但君孑心裏卻并不平靜。那血管裏流淌着的血液,在此刻,仿佛沸騰了一般,燒得人頭皮發麻。
“小孩,等着看吧,這大陸啊,馬上就要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