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吃人嘴短
服務員終于端上了主菜,扁平的大圓盤裏,鮮嫩粉紅的小牛排滋滋的冒着汁水,配着金色的土豆泥和紅色的小番茄,讓人食欲大開。
“要我說啊。”姜北搖搖頭,拿起刀叉,頗有感觸的說,“這些亂七八糟的都是借口,兩個人在一起不開心了,走不下去了,就分開了,跟別人都沒什麽關系。只不過許吟走的不是時候,霍彥庭幾乎都快崩潰了,創業受挫戀人又走了,他要不是撐着一口氣挺過來,還不知道成什麽樣子呢。”
左銘銘被食物分了神,過了好長時間才理明白他的話,“你也不能說許吟有錯,她如果還有一點點希望,也不會就這麽一走了之,那可是她的初戀啊,你知道初戀對一個女孩子有多重要麽。而且她這幾年過得也不容易啊,要知道,畫家可是自殺率相當高的職業啊,我都替她擔心了好久。”
“何苦呢。”姜北表示不能理解,“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啊,你說說這兩個人,讓別人難受了自己還不好過,真是一個比一個作。”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左銘銘頭都懶得擡,第一次見面就覺得這個肯定是放蕩不羁的主,女朋友多的數不過來。
她切了小塊肉放進嘴裏細細咀嚼。肉香混着淡淡的迷疊香氣味在口腔裏滿滿擴散,刺激的大腦分泌出大量的多巴胺,感到滿足又幸福。
姜北只是笑了一聲,也不反駁,倒是饒有興趣的看着左銘銘切牛排,那雙手白生生的,虛虛的握着刀叉似乎沒用一點兒力氣,可是切下來的肉塊卻大小均勻,力量也恰到好處,根本聽不到碰到盤子的聲音。
跟他所有的女朋友的手都不一樣,指甲修剪的圓圓的,就像幼兒園老師教的那樣,只在指尖留出一條細細的白邊,上面幹幹淨淨的,沒有任何顏色和花紋。
而且,很小,看得他莫名其妙的心癢。就這雙手,能用刀切開人的皮膚,将牙挺出骨頭?
他低頭切了塊牛排放進嘴裏,又忍不住看過去。
“看什麽啊?”左銘銘敏銳的覺察到對方的視線,還以為手上沾了什麽髒東西。
姜北突然有種被抓包的錯覺,趕忙說:“你的手還挺,挺好用的……”
左銘銘聞言眉頭一皺,詭異的看着他,像看着一個變态。
“咳咳咳咳,我是想說,”姜北劇烈的咳嗽起來,這個口誤确實有點兒不太對勁,他趕緊糾正道:“我是想說,你手還挺好看的,很小……”
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姜北趕緊岔開話題,“我發現你們幹外科的人手都很白哈,是不是平時洗手比較多。”
“是……”左銘銘僵硬的說,手下刀子破天荒的一劃,在陶瓷盤子上擦出一聲刺耳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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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北感覺自己的形象大打折扣,但是這說到底就是個口誤,那看變态的眼神是怎麽回事兒?到底是他污還是她污……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誇贊一下那雙幹淨的手。
吃過飯,姜北把左銘銘送回醫院。
“那,你留個電話呗。”姜北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搭在車窗框上,斜斜的撐着腦袋,看似随意的說。
左銘銘摸着車門的手頓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回頭說:“留電話幹什麽?”
姜北眼睛一瞪,“吃完飯就翻臉不認人啊,這麽無情。”竟然還問他為什麽留電話,難道不應該感恩戴德的将手機號雙手奉上麽?什麽女人啊。
左銘銘低頭算賬,一頓飯換一個手機號到底合不合适,她猶豫了一下,試探的說:“要不然我把科室電話給你?”
“我要那玩意兒幹什麽?”姜北挑眉,”哎,算啦算啦。”他說着伸手幫左銘銘打開車門。
他這副模樣,弄得左銘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嗯,那下次你過來看牙我請你吃飯昂。”
姜北立刻不屑的扭頭,“我還差你一頓飯啊,真是的,趕緊上班去吧。”
實在是有些不擅長應對這樣的情況,左銘銘立刻從善如流的跳下車,隔着窗戶跟他揮了揮手,“那我走啦。”
“趕緊走吧小祖宗。”姜北不耐煩的擺手催促她。可是卻在對方轉身離開的時候又喊道,“喂,下次過來找你別假裝不認識。”
左銘銘聞言邊走邊回頭,沖他燦然一笑,“妥啊。”
姜北在車裏哼了一聲,嘴角卻不由自主的上揚,看着那個小個子進了醫院大樓才驅車離開。
反倒是左銘銘走進大廳裏才嘆了口氣,摸摸肚子,真是吃人嘴短,不過倒是獲得了不錯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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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吟聽到那特有的門鈴節奏就知道是左銘銘來了。
“嘿嘿嘿。”左銘銘一進門就腆着臉傻笑,舉了下手裏的西瓜和一束繡球,“吶,我來看望病人啦。”
許吟故意黑着臉不理她,轉身往屋裏走。
“哎呀,不要這樣嘛~”左銘銘趕緊蹬掉鞋子追進去,“都是我不對,不知道你竟然發燒了,有沒有吃藥?”
許吟抱了個枕頭坐在沙發上,斜着眼睛看她,一句話也不說。
左銘銘嬉皮笑臉的貼上去,“唉,我摸摸——”她說着赫然發現許吟的額頭上帶着一塊明顯的四方形紅印,不由得噗嗤一笑,“哈哈哈,你這是怎麽搞得?退熱貼過敏了?”
光看許吟的表情,她就知道猜對了,沒心沒肺的揶揄道:“你還知道退熱貼啊,不是喝點兒熱水就算了?”
她說着看了眼桌子上的藥,立刻心領神會,“哦,肯定是某人過來照顧你了對不對?”
“你還好意思說。”許吟終于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連着兩天實在是有些丢人。
今天早上她起床的時候,霍彥庭已經走了,但她知道他幾乎陪了她整整一個晚上,在被體溫灼燒的半夢半醒中,額頭上的毛巾涼了又熱,熱了又涼。
“阿吟,我說真的,”左銘銘認真的坐直身子,“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那個,複合的可能性?”
“唉。”許吟聞言一頭埋進柔軟的枕頭裏,“我也不知道。”悶悶的聲音傳出來。她現在真恨不能自己是只鴕鳥,埋頭假裝看不見。
複合這件事,說起來是很簡單,但決定的話卻還有很多問題要考慮,單單那些失敗的經歷就足夠讓人猶豫不前的。
這時候門鈴又響起了,左銘銘一馬當先的站起來去開門,她本來滿懷熱情的希望看到是某位先生回來,不料門口卻站着個金發碧眼的大帥哥。
“hi~你好,請問許吟在家麽?”布魯諾懷裏抱着鮮花和甜點,熱情的打招呼。
“在的在的。”左銘銘趕緊讓開空間,眼睛一直盯着他不放開,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這簡直比照片上的好看一百倍。
“咦,布魯諾,你怎麽來了?”許吟驚訝的看着來人。
布魯諾将點心放在茶幾上,自覺地找了個空瓶把那一大捧滿天星插進去,一邊調整造型一邊說:“我聽周覓說你生病了,大家就派我為代表來看看你,當然啦,我是主動請纓。”
許吟苦笑:“周覓真是的,我這都要好了還告訴你們。”
這話說的不假,她這燒來的快去的也快,有些莫名其妙,現在除了渾身上下沒什麽力氣之外,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布魯諾這探望病人的樣子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系,幾天沒見我也很想你。”布魯諾微笑着說,露出八顆明晃晃的牙齒。
左銘銘仔細觀察着兩人,暗搓搓的從桌子的另一邊把小西瓜抱起來。
沒想到布魯諾竟然注意到了她的舉動,放下花瓶,自然地從她懷裏接過西瓜,拿在手裏颠了一下說:“重活我來做,你們去休息就好了。”
左銘銘立刻捂心中槍,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立場——這個小哥看起來很不錯啊,重要的是竟然笑的這麽暖。
她不由自主的擡腳跟着進了廚房,“布魯諾,你會切西瓜麽?”要知道,左銘銘的刀工那是相當的棒,就說切西瓜,每一塊出來都跟用量角器測的一樣,分毫不差,雖然不影響吃,但感覺起來很厲害,經常在家庭聚餐上被要求切各種絲各種丁,以至于荒廢了煎炸蒸煮的真功夫。這樣一個人自然不放心把刀交到別人手裏。
“當然了。”布魯諾自信的說,“你想要切幾瓣?”
“兩半?”左銘銘腦洞清奇的說,一人一半用勺子舀着吃。
布魯諾哈哈一笑,權當她是鬧着玩兒,手下動作不停。
左銘銘只見布魯諾飛快的把西瓜分成幾瓣,拿起其中一瓣順着紅色的果肉幾刀下去,再沿着瓜皮流利的一掃,薄厚均勻大小合适的西瓜片就在果盤裏排成一溜兒。這還不算完,剩下的瓜皮打薄,橫來豎去劃了幾下,再一展開,竟然像豎琴一樣線條流暢,綠色的琴弦彎成優美的弧度,就放在成片的西瓜中間。
“好厲害!”左銘銘立刻轉為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沒有啦。”布魯諾謙虛的說,右手輕松地挽了個漂亮的刀花,“我上學的時候在餐廳打過一年工。”
許吟在客廳裏煮了奶茶,聽得廚房裏傳來左銘銘一驚一乍的聲音,幸好她在,不然只有她跟布魯諾兩個人估計會有些尴尬吧。
她把紅茶濾出來加入煮好的鮮奶裏,放在琺琅瓷的小罐裏冷卻,拿起左銘銘帶的繡球,找了個白色的小瓷瓶泡進去,路過那一大捧滿天星的時候,許吟腳步一頓,輕輕搖了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蘑菇今天下午和晚上要連着上課,所以中午送上更新
我已經努力了!!
求虎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