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智齒~
“這個放到這邊來,對,對,再靠後一點。”許吟指揮着搬家工人往咖啡店裏搬家具,手裏拿着一束幹枯的乒乓菊。
“許吟姐,這邊這樣可以麽?”一個甜美的聲音從吧臺的方向傳來。
許吟扭頭看了一眼,點點頭,“沒問題。”
站在原木吧臺後面的姑娘是她招的店長周覓,年齡比她還小一歲,可是已經有四年的工作經驗。別看她長得一副萌妹子的模樣,聲音也甜美可人,但做起事來卻毫不含糊,利索又有條理,指揮下屬也一套一套的。
她把自然幹枯的乒乓菊插進窗臺的花瓶裏,質樸粗糙的陶瓶上有幾個簡單的線條,圓球一樣的幹菊花放進去,互相碰撞發出沙沙的聲音。
許吟最近幾天都晝伏夜出的,故意錯開上班族朝九晚五的時間點,她擡頭看了眼時間,摸出手機給左銘銘發了條微信:
“我中午去找你吃飯怎麽樣?”
過了足足半個小時,許吟都打算自己解決午飯問題的時候,左銘銘的信息才回複過來:
“啊,可以啊,不過今天估計很忙,下午也沒時間出去。”
她一邊拿起包包一邊寫道:“我這就過去。”
火速的打了個車去左銘銘的學校,跟附屬口腔醫院緊靠着,學生們的生活倒是很方便。許吟輕車熟路的找到三樓左銘銘所在的科室,對方已經在辦公室門口等她了。
“蒼天啊,今天病人超級多,那兒還有四五個拔智齒的,我得去給老師幫忙,你先在這兒坐會兒?”左銘銘口罩都沒摘,心急火燎的說。
“快去,我等你。”許吟說,晃晃手機,表示自己有的玩兒。
這一等又是一個多小時,直到快一點,左銘銘才結束了最後一個病人,回到辦公室。
“怎麽今天有心情過來啊。”左銘銘一邊換衣服一邊問道,周圍的小護士們集體定了飯,香噴噴的味道直竄她的鼻腔,感覺肚子更餓了。
許吟撥了下頭發提包站起來,覺得有幾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走到左銘銘身邊,“今天不想畫畫。”她說,随性的讓一衆加班的人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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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銘銘幹脆的表示:“你還缺賣咖啡的麽?會拔牙的那種……”
這個點兒下班食堂早就關門了,除了叫外賣就是到學校外面吃。左銘銘因為許吟的到來而沒有跟大家一起要外賣。
站在醫院門口,左銘銘大手一揮,指向左手邊,說:“我要吃麥當勞,補充能量。”
吃麥當勞許吟沒有問題,只是——她往醫院附近看了看,拉住大步流星的左銘銘,說:“走反了,少女。”那麽大個明顯的M,她竟然也能看不見。
某路癡從善如流的換了方向,絲毫沒有不好意思,挽着許吟的胳膊,嚷嚷着餓死了。
左銘銘是真的餓壞了,從早上八點到中午一點,病號一直沒斷過,要怪只能怪她老板太有名望,一上午二十多個病號,占整個科室的二分之一了。
“你導師下午不上班?”許吟問。
左銘銘搖搖頭,從一堆食物中擡起頭來,費力的喝了口可樂才開口:“老板不在,下午跟着師兄幹活,稍微好一點兒。”
她捏了兩根薯條,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一拍手說:“對了,你智齒還沒拔是不是?”
許吟點點頭,她下面的兩顆智齒只冒出了個小尖尖,原來拍過片子,能看到那兩顆牙全都躺了過來,朝前長着,像兩個懶散的掉隊小兵。
“下午給你拔了算了。”左銘銘豪放的說,“一次一邊兒,早拔完就沒有隐患了。”
擇日不如撞日,正好到醫院了,拔就拔了吧,許吟想着。自從這姑娘進了臨床實習開始,就經常勸她把智齒拔掉,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一來二去的就拖到現在。
“你給我拔麽?”許吟問,覺得左銘銘好厲害,馬上就要從一個嘻嘻哈哈的姑娘變成醫生了,穿着白大褂一本正經的看病人。
誰料左銘銘竟然拒絕了這個“練手”的機會,“不不,我拔你這種還不是很得心應手,得折騰半個小時,讓師兄來,這個師兄可是我們科的拔智齒最牛的,簡直是拔的風生水起出神入化雁過不留牙……”
這都是什麽形容詞,許吟扶額,收回剛剛覺得左銘銘很厲害的想法。
很快,許吟就見到了這位據說是“雁過不留牙”的師兄,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師兄竟然長得溫柔秀氣,一副好脾氣的模樣。
“濤哥,幫個忙吧。”左銘銘笑的眼睛完成了個月牙。
“什麽事兒?”師兄說着拿出口罩帶上,只露出一雙眼睛,單眼皮,帶着溫和的笑意。
左銘銘把許吟推出去,“幫我拔個智齒呗,我超好的朋友。”
許吟被推到前面,帶着禮貌的淺笑,“你好,麻煩你了。”
師兄眼中笑意更深,他拉了把椅子坐下,聲音清澈柔和就像山間的涓涓細流,讓人聽了就新生好感,“我還以為什麽事兒呢,不用客氣,坐就行。”說着示意了一下牙科椅。
心裏還帶着對拔牙的忐忑,許吟乖乖躺在牙椅上。頭頂的照明燈“啪”的一聲亮起,刺眼的光打下來,她趕緊閉上眼睛,聽到身邊有人說:“來,張嘴我看看。”
只一眼,師兄就扭頭對護士說:“開個骨埋伏的包。”然後又對站在一邊的左銘銘吩咐道:“你把她的片子調出來我看看,然後去拿麻藥。”
大家立刻分頭的準備東西,快速流暢,配合的天衣無縫。
麻藥打上不過一分多鐘的時間,許吟就覺得一側的嘴唇舌尖開始發麻,她躺在牙椅上擡手摸了摸嘴唇,“像是腫了一樣。”
左銘銘猛點頭,“是啊,就是那種感覺,不用擔心,這裏不會腫。”
打個麻藥的工夫,一群實習生已經圍了過來,頭上、腳上各個方向都站了人,伸長了脖子看師兄操作。
唯一閉着眼的就是許吟。
“放心吧,wuli濤哥出馬沒有不順利的。”左銘銘再次安慰她。
許吟在麻藥打完之後就不怎麽緊張了,半邊臉都失去了痛覺,但是感覺還在。她雖然不知道對方具體做了什麽,但是能感受到他娴熟的動作和有條不紊的節奏。
整個過程毫無痛苦,不到二十分鐘的工夫,上下兩顆智齒就順利取出。
“好快啊……”實習生裏有人小聲感嘆。
“好了,牙已經出來了,縫一針就好了。”師兄說。
許吟睜開眼,看見師兄拿持針器夾了小小的半圓形針伸進她嘴裏,有針尖刺入粘膜和線從裏面穿過的感覺,但是一點兒也不疼,是一種鈍麻的微妙感受。
他雙手飛快的連續打了三個結,持針器還在手裏抓着,動作熟練靈活,包裹在乳白色無菌手套裏的手指修長有力。
順着許吟的視線看過去,師兄的手套和袖子之間露出了一小節皓白的手腕,骨節分明卻不孱弱,因為她剛剛感受到了将牙挺出骨頭的力道。
縫完線,許吟被要求咬着一個紗布塊半個小時,暫時沒法說話。左銘銘替她表達了謝意:“師兄你好帥啊,太感謝了。”
師兄将手套扔進醫療垃圾裏,彎腰在水池前洗手,被左銘銘說的有些不好意思,露出一個略帶腼腆的笑:“行了。”他說,“記得把注意事項跟你朋友交代好。”
“妥妥妥。”左銘銘歡快的說,撕了一張《拔牙後注意事項》塞到許吟手裏,“你好好看看昂。”
然後又趴在師兄跟前,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
許吟掃了眼注意事項,注意力被兩人轉移了過去,師兄一直認真的聽着她講話,偶爾點點頭附和一句,眼睛裏一直帶着笑,看着左銘銘的眼睛明亮又溫柔。
這倆人有戲,許吟暗自下了結論,卻不料下一秒左銘銘突然将矛頭指向她,說:“我這個朋友是個畫家哎,在法國留學了五年,超厲害的。”
“是麽。”師兄淺笑,“怪不得氣質這麽好。”
許吟被突然指出來有些尴尬,可偏偏咬着棉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勉強扯扯笑笑,可是半張臉沒有知覺,又被撐得鼓鼓的,估計笑起來也很難看。
她掐了掐嘴唇,還是麻麻的。
這一幕被師兄看見,他解釋道:“麻藥大概兩個小時能過去,這兩三天肯定會疼的,厲害的時候吃片止疼藥就行。”然後扭頭對護士站說,“拿個冰袋過來。”
很快,冰涼的小袋子裹在棉套裏敷在她臉上。
“臉會腫幾天,不用擔心,都是正常反應。”師兄說。
“她還要不要打針啊?”左銘銘問道,有些糾結,在可打可不打之間。
正好有新的病人過來,師兄要趕去看病人,拍拍左銘銘的肩膀,說:“打上三天吧,畢竟是骨埋伏的,打針恢複的快一些。”
左銘銘低頭在處方上寫下三行字,行雲流水一般熟練,撕下廚房遞給許吟,說:“去社區診所打就行了。”
許吟接過單子放進包裏,沖左銘銘做了個眼色,瞥了一眼在別的椅位上看病人的師兄。
左銘銘瞬間get到了她的意思,拉了把椅子坐過來,小聲說:“師兄人很好吧,超級溫柔體貼,而且,沒有女朋友。”
她興奮的眼睛都亮晶晶的了,許吟以為她對師兄有意思,卻沒想到下一句話竟然是:“你也沒有男朋友,我想着給你倆介紹一下呢。”
許吟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這是哪一出?她努力發出了一點模糊的聲音,咬字不清的說:“你不是也沒有男朋友?”
左銘銘看了眼師兄,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我不适合暖男。”
許吟翻了個白眼,聽見她繼續說:“可是你合适啊,你要求又多脾氣又不怎麽好,就适合師兄這種有暖暖的好相處的。”
這次許吟連白眼都懶得翻,幹脆不理她,任由她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着師兄這裏好那裏好,甚至都說到等她傷口長上之後一起出去吃飯。
“不了解一下怎麽能說不合适呢。”左銘銘突然說了句很有道理的話,沉迷于當紅娘的自我陶醉中。
作者有話要說: 左銘銘科普時間開始啦,今天的問題是,什麽是智齒?
首先呢,人類正常有32顆牙,每個象限8顆牙(可以從中線開始往邊上數,1-8號牙齒),當然了,有些小夥伴存在某些牙的先天缺失,那個問題以後再聊~~
繼續說我們的8號牙,大小跟前面的7號6號差不多,略小一點,可是随着進化,人類的颌骨變小了,裝不開這些牙了,有些人運氣好,最後面一顆牙麻溜兒的消失了,但是對于絕大部分人來說,最後面的牙還在,只是怎麽也不能完全長出來了。
空間不夠,他們就不能像前面的牙一樣biubiubiu的垂直出來,開始往各個方向生長,前後左右的、躺着的,趴着的、仰着的,總之呢,這些牙就歪七扭八啦。
而且呢,這顆牙是口腔中發育最晚的一顆牙,即便是順利長出,一般也在十五六歲之後了,很多人只能露一個小尖尖,有的永遠都不會出來(智齒說:好擠啊老子出不來了!!)
不過這不代表它們不存在,拍個片子就能看到啦~~
今天就到這裏,下節課我們講什麽樣的智齒需要拔,為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