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夢中因妹
我和娜娜一下子呆住了。
“怎麽回事?”我問。
“我們班的造反派說她是走資派的走狗,是保皇派。”曉強說道,“我們系的學生幹部都被關了,你姐是支部書記當然更跑不脫,還有歷史系也一樣。”
“怎麽這樣搞啊!不是說過不鬥學生嗎?”我說。
“那些造反派才不管你那麽多呢。”曉強說。
“但我們系還好,我們連輔導員都沒有鬥。”娜娜說,“那我們就不去興隆山了,去看看姐吧。”
“有造反派的人守着,看的很嚴,以後再找機會吧。”曉強說,“我也得走了,還有些事,就不打擾你們了。”
“我們自己去找一找姐吧,好嗎?”我問娜娜。
娜娜拉着我就往化學系走。走進化學樓,看見門口并沒有人守,有許多人進進出出顯得十分忙碌。我倆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去,終于在一樓角落裏的一間屋子裏看見了姐,兩人同時叫了一聲“姐!”,姐回頭看見了我們,驚喜地站起身,向我們迎過來,一下子抱住我倆,“好想你們啊,你們終于來了!”說着姐姐傷心地大哭起來。
“他們對你怎麽了,姐?”
“還沒有怎麽樣,只是不讓我出門,要我在這個屋子裏寫檢查,交待問題。”
“有什麽交待的?你可不要瞎交待啊!”娜娜連忙說道。
“放心吧,姐知道怎麽對付,當了這麽多年的學生幹部,這點兒經驗還是有的,至少比你們有經驗。”姐說着又笑了起來,“你倆可要保護好自己啊,要像你們爸爸說的那樣把嘴巴閉緊。姐是沒辦法,當上這個鬼班幹部了!”
“那你晚上住哪裏呢?”
“晚上他們讓我回宿舍住,要在這裏他們不也麻煩嗎。”
離開姐姐,我和娜娜回到軍區大院,但爸爸不在家,媽媽說還在學校裏召集工作團開會,直到晚上很晚爸爸才回來,顯出異常疲憊的樣子,我倆看見這種情形也不敢提姐的事情,早早地就回房睡覺了。
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學校裏各級領導和學生幹部大部分都被關進了所謂的“牛棚”裏,被嚴密看管起來。而且在那些造反派裏面,我還吃驚地看見了曉強的身影。我和娜娜再也沒法去看姐了。
“阿英,這個禮拜我們再去興隆山玩一天吧,讓我們出去放松放松。”那天下午娜娜對我說。
“我也早就想去了,在學校裏實在悶的慌。不過只有我倆去了。本來是想讓姐一起去玩玩的,現在沒辦法了。”
到了星期六下午,仍然是楊師傅把我倆送到了那個溫泉療養院,還是上次那個叫平兒的漂亮妹妹把我倆引進了‘伊甸園’。
“願你倆在這兒玩得愉快。”平兒妹妹微笑着說。
伊甸園裏那張雕花大床還是那樣舒适,池中的溫泉水還是那樣溫柔。但以前畫在長廊牆壁上那些漂亮的西洋畫一張也沒有了。原來畫畫的地方被塗成了一片白色,用紅色油漆寫上了各種口號和标語。
我抱着娜娜,輕輕漫入滿溢的池水。美人輕輕依偎在我的懷裏。我默默地撫摸着眼前柔嫩的肌膚,吻着那對香唇。身邊的美女還是那樣的香豔銷魂,美悅無限。伴随着激情的潮湧,兩人漸漸進入了夢鄉。
……
因子的柔柔身軀在我懷中蠕動着,一雙大眼睛又圓又亮。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兒?”妹妹看着我問。
“我就是你的英哥哥啊。”我輕聲答道。
“真的嗎?我找了你好久啊,哥哥,我的愛……”勾魂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
“我也到處找你,我的好妹妹。”我說道,“你這麽多年到哪兒去了嘛?”
“我一直在找哥哥啊……我好苦啊,哥哥,我好苦啊。”
“你怎麽啦,因妹妹?”我急切問,“妹妹怎麽啦?”
“哥哥你在哪兒?你在哪兒啊?妹妹好想你,你快點來啊!”
……
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看不見我的因妹。懷中的娜娜還在熟睡中。
但我卻再也睡不着了。我真的想因子了。因妹真的遇到什麽苦難了嗎?
但我的因妹又在哪兒啊?
吃過早飯,我和娜娜走出了伊甸園。
“我們到山裏去吧。上次都沒有到山上去玩。”我說。
我倆沿着一條碎石路往山裏走去。路不寬,但足可以通過一輛大卡車。路旁的榆樹已經抽出了嫩芽,與成片的松樹組合在一起,構成了興隆山獨特的蔥郁長廊。但一路的美麗風景似乎無法激起我的興致。昨晚的夢境令我無法釋懷。
我的因妹究竟在哪兒啊?
從興隆山回到學校,一切又回到了往日的紛擾與混沌之中。時間一點一點艱難地前行着。每天都在教室裏和班上的同學一起,銷蝕着青春的日子。一直也沒有姐的消息,顯然還沒有被釋放出來。姐要是已經自由了,肯定會來找我們的。我偷偷到化學系去打聽過,但根本就沒法接近。姐被關在那個什麽牛棚裏,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啊。
也不知道又過了多少天。那是一個星期一的早晨,我和娜娜從大院家裏回到學校。剛走到校門口,就聽見一群人在議論紛紛,說有人跳樓了。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拉着娜娜就往化學系跑去。到了樓門口,看見圍了一堆人,我們扒開人群,見地上躺着一個女子,上身裸露着,身旁流着一攤血,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