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殷勤華姐
在極其微弱的油燈燈光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走來，一下子撲到我懷裏。在這一刻，時間都已經凝固了，兩人一動不動地緊抱着，沒有說話，只有兩顆心在一齊跳動。
“餓了吧？”蓉兒擡起頭，“媽媽，有吃的嗎？”
“現成的就只有紅薯。”媽媽說，“要不我馬上煮碗面吧，很快的。”
“吃過紅薯嗎？我們樂至的紅薯可好吃了。”蓉兒問。
“好，就吃紅薯吧。”盡管我是最不愛吃紅薯的。
不一會，蓉兒拿來了兩只煮紅薯，還端來一碗荷包蛋，“媽媽給你煮了兩個雞蛋，快趁熱吃吧。”又親切又溫柔，美麗的蓉兒輕輕替我撕去紅薯的皮，把又甜又軟的薯心喂到我口中，真的是有名的樂至紅薯，我女人的紅薯啊。
遠處隐隐約約傳來公雞的叫聲，經過一夜的纏綿，蓉兒已經依偎在我懷裏沉沉睡去，但我卻久久無法入睡，輕輕摟着懷中的女人，想了很多很多…… 等到兩人醒來，天已大亮，蓉兒取下挂在床頭的吉他，一件她最心愛的樂器，靠在我身上，邊彈邊唱，眼裏閃動着淚花：“田野小河邊，紅莓花兒開，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愛。……”
琴聲和歌聲都那樣美妙，但此刻在我倆心中勾起的，卻只有難言的痛苦。我緊緊抱着懷中的女人，沉默着……
吃過午飯，蓉兒一直送我到縣汽車站。
“以後不要來這兒了，宇英哥。”
“為什麽？”
“這是命，我這輩子就是當農二嫂的命。”因為那個時代把工人階級叫老大哥，于是人們就戲稱農民為農二哥，蓉兒的意思是她只能嫁給農民了。
“不，等着我，我一定要娶你！”
蓉兒緊緊抱着我，不肯松開，嘴唇吻在一起，淚水流在一起，就在那個車站上，在那個年代，在那麽多人的注視下……
回學校以後，我連着給蓉兒寫了好幾封信，她都沒有回信。
高考以後，我考上了位于蘭州的蘭川大學物理系，華姐也考上了蘭大化學系，事前根本不知道她竟和我報了同一個學校，這個天天和我形影不離的姐姐啊。
去蘭州要坐兩天火車，車上擠滿了人，一到晚上，許多人就鑽到座位下面睡覺去了，我靠着華姐也打起了瞌睡。
“英弟，趴我腿上睡一會兒吧。”
“不，不用。”我顯得不好意思，華姐雙手把我一摟，按到她的雙腿上，“怕什麽嘛，我又不會吃你！”毫無商量的餘地。
臉貼在女人的大腿上，軟軟的，暖暖的，從女人身上散發出的肉香飄進鼻孔，使我周身發熱。我靜靜地趴着，雙手輕輕摟着華姐的腰，一動不動，慢慢閉上眼睛。華姐俯下身子，把臉貼在我的肩頭上，像抱小孩一樣把我抱着，兩人的呼氣混在了一起，相互溫暖着。漸漸地，我似乎覺得這個姐姐也不那麽讓人讨厭了，到了蘭大，無論幹什麽事，我都乖乖地跟着這個姐姐，包括到物理系和化學系報到，找寝室，鋪床疊被，一律形影不離。
“是你姐還是你女朋友？”一位好奇的室友問我。
“嗯…啊…呃…嗯嗯……”我只能這樣說。
“弟弟，跟我去一趟商店吧，我想買些東西。”話未說完，華姐又出現在門口了，她把叫法都改了，好像真是我的親姐姐似的。
“嗯，好，走吧！”急忙逃出了寝室。
“餓不餓？去看看蘭州有什麽好吃的。”姐拉着我走出了校門。
就在學校對面，一家食店門上寫着幾個大字“清真牛肉拉面”，早就聽說過蘭州的拉面很出名，沒想到就在咱大門口。
“去嘗嘗蘭州拉面吧，”華姐看了看我，“走！”便挽着我過了馬路。
“快呀，同學，快來呀，熱絡的拉面，好吃着呢！”店裏的師傅看見我們，老遠就大聲喊道。蘭州地處大西北，是回族聚居區，街上看到的人幾乎大部分都是回民，尤其是賣牛羊肉的和賣拉面的，就是青一色的回民，拉面店裏的師傅就都一式的白衣白帽。剛剛坐下，一個師傅就拿起一團面邊抻邊摔，在那靈巧雙手的擺弄下，一個面團很快就變成了一縷縷細長的面條。當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拉面擺在我們面前時，我倆的食欲立即被勾引上來。
“姐，真好吃！”我邊吃邊說，沒想到華姐一下子臉紅起來，對着我的耳朵悄悄問道：“是姐好吃，還是拉面好吃？”我一下子反應過來，支支吾吾地，鼓起勇氣，悄悄說：“都好吃。”
話真是不經意間就說出來了，但是我還不知道，真能吃到這個我至今還當作姐姐的美味嗎？
吃完拉面，又陪姐姐去逛百貨店，華姐除買了一些筆記本，信紙，墨水之外，還買了內褲，奶罩之內與我無關的東西，最後又拿了一大卷草紙。
“不就擦個屁股嗎，要那麽多草紙幹啥？”我有些不解。
“不知道就別亂說，讨厭！”華姐的臉脹得通紅，顯出生氣的樣子，但又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笑我幹嗎？”搞得我不好意思了。
“真是我的傻弟弟啊！”華姐笑得更厲害了，“你以後會懂的，來，幫我拿着這東西吧。”說着就把那一大卷草紙塞到我手裏。
到了上課的日子，姐姐就沒辦法成天和我在一起了，因為不是一個系。我們一個班共計四十個同學，只有五個女同學，這都是理工科的特點，只有華姐她們系女生多。說不多，但上課時和我同桌的，卻是個女生，名字叫葉娜。
“你是不是葉卡捷琳娜轉世的啊？”我望着身邊的姑娘，故意問道。從側面看去，葉娜頗有一種運動員的體形，标準的“S”曲線，皮膚白潔細潤，兩只眼睛又大又亮，仿佛能看透你的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