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可貪戀
“如果你現在說你舍不得我，如果你說不讓我走！我立刻回到你身邊！”
什麽？！她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明明舍不得我不是嗎？”他溫熱的手掌緊扣她冰涼的脖頸，“你寧願自己一個人哭也不願意說一句舍不得？”他深深地望着她，仿佛有千言萬語，仿佛深受折磨，“我沒有失憶，告訴我，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一怔，整個人如五雷轟頂，怎麽？！他沒有失憶？他居然沒有失憶？！她的臉色土灰，一雙驚恐的眼睛瞬間失去焦點。
“為什麽害怕？”他不悅地皺眉，“為什麽你一直都在害怕？！”
她惶惶地一動不敢動。
“我不想猜了！”他說，“我清清楚楚地記得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找了七年答案，反反複複把最後一天回憶了一遍又一遍，我自認沒有做錯什麽，可你毅然決然地離開我，是我給得不夠多？還是你另尋了高枝而我只充當你年幼時一個有趣的玩偶？”
“不是的！”她脫口而出，他怎麽會是玩偶？！他是她這一生，永遠都無法放棄的摯愛！
“那你告訴我！離開的原因！”
“我……”
“不能說？還是不想說？”他低頭，以強大而冰冷的氣息逼近她，“我找過你無數次，想過無處次，你離開，是因為不愛我了，厭煩我了？覺得我不夠好，不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可你為什麽會守在我的病床前一次又一次地叫着我的名字？為什麽會在你的書裏寫着我的名字？為什麽會在夢裏說愛我？為什麽一個人坐在樹底下哭得傷心欲絕？”
“既然那麽傷心？為什麽要趕我走？覃小沐，別說你不愛我！我不信！”
她差點無法呼吸，“以希，我……”
“別說！”他猛然低頭，扣住她的後腦勺在她的唇間狂吻起來，她無法抗拒，無法思考，只覺得自己正往一個可怕的深淵極速地墜去……帶着以希，以一種可怕的，無法控制的狀态，一起墜去。
那太可怕了！她怎能如此？他已經墜落過一次，她怎能讓他再次如此？
她終于尋回一絲理智，拼盡全力推開他。
Advertisement
“覃小沐！”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我不管你是什麽理由離開我！現在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我再也不會試探你！再也不去想着有一天你會自己明白！我再也不會放開你，再也不折磨我自己！也不折磨你了！”
她悲哀地後退着，回憶是個可怕的惡魔，因為可怕，她常常不去想不去念，可她說過，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就能當做從來不曾發生的！如今，他這樣堅決，堅決得往事排山倒海地向她心頭襲來，她抵擋不住，也承受不了。
“喬以希！不可以！”她瘋狂地喊道。
“給我理由！”他同樣地瘋狂。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劇痛無比，他的臉變得模糊，一圈又一圈的水光籠罩着他那雙讓人心疼的眸子，她伸手抹了把眼睛，然而，更多的淚卻洶湧而出，她快速地背過身去，“我來這兒不是為了你！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這兒！我來是陪奶奶看病的！我要是知道你在這兒！死也不會來的！我不是來找你的！不是！”
“覃小沐！”
“別說了！你別喜歡我！你不能喜歡我！以前喜歡是錯的！現在喜歡更是錯上加錯！有一天你知道我做了什麽的時候你會後悔！你會難過！我不想你因為我難過傷心！所以你別喜歡我！哪怕看見我因為你哭也別心軟！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這樣扭扭捏捏，你別喜歡我！真的！別喜歡……”
“你在說什麽？！”他一把拉住她，焦急地道，“你做了什麽，是因為那些你才離開我的對嗎？”
“對！”她絕望地抽回自己的手，“我做了很多事情，我家窮，我親媽沒了，我爸娶了後媽生了孩子，我天天想着怎麽幹倒她們，我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你剛好是被我挑中的金龜婿，我接近你，我和你談戀愛都是為了給自己找個靠山去幹倒她們，我沒想到你動了真情，我有負罪感，所以我想着走！我真的想着走！如果不是因為你爸爸發現了我，如果不是因為他一直責怪我不該欺騙你的感情，我也不會氣得把他從樓梯上推下去，如果不是我推了他，他不會在醫院裏九死一生！所以，你不能喜歡我！真的！你不能！為了你爸爸你也不能！”
他顯然被她的話吓了一跳，唇色瞬間就沒了，“覃小沐！”他顫抖地低吼，“你找出這樣的借口，很過分知道嗎？”
“不是借口！”她硬着心腸說，算了吧！她豁出去了，哪怕他現在把她掐死在這裏她也認了，“莫文浩都查出來了，他沒有告訴你嗎？他知道我做了什麽！我連你爸爸的書房都偷偷進去過！他不是遺失過文件嗎？那文件是我拿去賣了！商業機密洩露你爸爸損失了上千萬！我不是好人，從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不是好人！”
“你……”他似乎氣急了，粗重地喘息着，像一頭被惹怒的困獸，她幾乎要以為他會直接伸手像捏死一只小雀一樣地捏死她，可他只是發抖，狠狠地發抖，她害怕他會突然倒下去，于是，她的臉比他還要白。
對不起！對不起！
她在心裏說了千千萬萬句的對不起！她不該忘了那些過去，不該在重新見到他之後以為他失憶就懷有任何的幻想，他沒有失憶，他是自己找到她的，所以，紙包不住火，沒有永遠的秘密，他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的，所有都會知道的！
她不該愛着他，更不該讓他愛着她！
“你……最好不要騙我！”他艱難而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只是為了給離開編出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而撒謊……覃小沐！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看吧！她果然傷害了他！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的心鮮血淋漓，一點一點地破碎，一點一點地痛，像一種延綿不絕的沙漏。
奶奶說過，人的一生本來就是痛苦多于快樂，因為，人有貪念，因為貪念，所以痛苦，是吧？她太貪念他的愛，她不該在那樣的一種開始之下對他産生感情。
她一個人在房間門口坐了很久很久，整個世界仿佛陷入了巨大的冰窟，如果說她在這一天之前還有什麽念想，那麽此刻，她絲毫也沒有了。
沒有念想的人生，只剩下無盡的灰暗。
寧馨回來的時候，氣急敗壞，把她從地上揪起來的時候她幾乎站不住。
“你幹了什麽？！”寧馨把她推進房間，嘭一聲關上門，“你對喬以希說了什麽？！”
喬以希？突然覺得好遙遠的名字，她虛弱而神經質地笑了一下，“除了我繼母殺了他哥，其他的，全說了。”是啊！全說了，曾經以為無法面對的事情，她居然那麽輕易就說了。
“你這個蠢蛋！”寧馨氣得血壓一直升高，不住地扶着牆閉着眼睛緩了又緩。
“小沐！你這要說也別說一半吧？你只說一半他完全誤會了！”
“沒有誤會，我本來接近他就是有目的的。”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重點是我繼母殺了他哥，”她說，“比起那個，我寧願他就這樣恨我。”
“你繼母的錯和你有什麽關系啊？”寧馨恨鐵不成鋼地喊了起來，“連血緣關系都沒有！”
是啊！連血緣關系都沒有，可她卻養了有血緣關系的小梅！她覺得自己一直滴血的心漸漸衍生出一種無法壓抑的痛苦，那種痛苦淩駕于她的理智之上，她近乎瘋狂。
“我說過，你有目的接近他這件事是可以解釋的！我不認為像他那樣一個善良的孩子會不原諒你，他父親是失足摔下樓梯的，我也不認為那樣開明的一個長者會去怪罪你！你不怕他回去問他父親嗎？”
“怕……”她的聲音微弱而顫抖，“因為他父親……知道我繼母就是殺害他兒子的兇手。”
“……什麽？！”寧馨吓住了，差點沒咬斷自己的手指，“我的天！”她急得團團轉，“這麽說，他父親早就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七年前他會發那樣的瘋！怪不得他差點把以希全面封殺！怪不得你父親和你繼母去世的時候他會有那樣的舉動，怪不得……怪不得……”
她說了一系列的怪不得，可覃小沐什麽也聽不進去，她覺得她的世界亂套了，好像她最開始想的和最後做的全然不是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