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軍令狀
以希橋下的水嘩啦啦地怎麽奔騰得那樣快？一浪緊追着一浪，連喘息都沒有，無窮無盡地追，追得她心亂如麻，追得她恨不能有魔力可以停止這一切的聲音。
以希說：“你到底怎麽了？”
她怎麽了？她不知道……她無法回答。
以希又說：“關于莫文浩，你沒有什麽要問的嗎？”
她要問什麽呢？
“他是我的朋友，你和他為什麽會認識你也不打算解釋一下？”
“他為什麽會來？找我有什麽事你全都不好奇嗎？”
她覺得嘴裏苦得要命，她要怎麽解釋？又該怎麽好奇？她不懂，她連靈魂都在顫抖。
可她應該說點什麽對不對？她看起來一定怪極了，像是莫名其妙的神經病？還是垂死掙紮的絕症患者？
他許久沒有說話，空氣死一般的安靜，她覺得她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了，腦海裏有許多的念頭，然而，每一個念頭都模糊混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以希終于無奈地嘆息，他說：“莫文浩來，是因為我爸病了，公司也出了事情……小沐，我要走了。”他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小心翼翼不去驚動微風中柳樹葉子上休憩的小蟲子。
他要走了？
她愣了愣……似乎沒有聽懂。
他伸手摸着她的頭發，他離她這樣近，近到他溫軟的氣息全都萦繞在她紊亂的呼吸裏，“小沐，我們和好吧！我不想就這樣離開。”
她忽然有些虛弱，“你要離開？”
“嗯。”他笑了一下，“舍不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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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她不知道心裏的感覺到底是什麽，她惶惶地望着他。
他托着她的臉，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他的唇很涼，他說了很多，公司的情況，爸爸的情況，他回去将會做什麽，有什麽風險，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覺得心一下一下地痛，他的衣角随風飄啊飄，最後飄進她的掌心裏，她緊緊地抓住，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抓住……
後來，她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你什麽時候走？”
“今晚。”
那樣快？
她忽然被他整個拽進懷裏，“對不起……等我回來……”
眼淚就這樣洶湧而出，想了無數次，念了無數次，他終于走了……他真的走了……
他真的走了，去機場要一個多小時，她想去送他，他說：“別去……”
“我只想送你。”
“不！”他緊緊地注視着她，“要接我的電話知道嗎？不能關機。”
她點頭。
“不準消失！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她的心尖銳地痛着，她怎麽消失？她已經那麽那麽地不舍，她真怕自己不能放手讓他就這樣走掉，真怕自己會沒出息地放聲大哭。
她咬着自己的唇，那麽用力，直到咬出了血。
他重重地把她擁進懷裏，“等着我！我一定會回來！”
她沒有說話，他把她抱得越來越緊，過了很久，她才說：“我等你回來。”
他深切而蠻橫地吻着她，太多太多的話不能說，太多太多的不舍還沒離開就已經魂牽夢繞。
他快速地放開她上了車，沒有再看一眼。
那夜的星空美得如夢如幻，猶如天河裏的燈火闌珊，蟬兒躲在枝丫裏聲聲鳴叫，流水低吟淺唱……
整個世界，忽然孤寂得可怕。
是原本就孤寂吧？還是因為他曾來過？
她就這樣，一直站在橋上，直到星空暗淡，直到流水的低吟淺唱淹沒在清晨的喧嚣裏。
陳默說：“喬氏怕要改朝換代了，他爸這次真是一.夜白了頭。”
她聽了，心裏像是揣了只尖爪利齒的貓一樣，喬氏集團在七年前就曾經風雨飄搖過，過了這麽多年，難道還沒有度過難關嗎？
她沒敢給以希打電話，怕他正忙，怕會打斷他的會議或者是別的什麽，可她的手機拽在手裏簡直快拽斷了，她從來不敢把手機調震動，哪怕是班前會，哪怕是上班時間。
她等啊等，以希走的第三天，終于來了電話，她一急手機不知怎的就被甩了出去，撿起來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怎麽都拖不動接聽的按鈕，一雙手抖得就像飓風中的紗簾。
樂樂看不下去了，一把搶了過來，唰地給她接通，然後塞回她的手裏，一副無可救藥的表情看着她，“說話！”
于是她忙貼近耳邊喂了一聲。
“是我。”他的聲音聽起來累極了，可她知道他在笑，她說：“你還好嗎？”
“嗯。”他答。
“你爸爸怎麽樣？”
他停了很久都沒有說話，她的心都要跳了出來，急喊道，“到底怎樣了？”
他說：“還不錯。”
騙人！她知道一定不好，從前就不好，一直都不好。
“我去看你好不好？”她忽然就脫口而出，說完自己就愣了，心裏一慌，急忙想着改口，可改口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
“不用來，”他在電話那頭輕笑起來，“好好照顧自己，不用擔心。”
她怎能不擔心？鋪天蓋地的新聞擾得她心亂如麻又無計可施，雖然他有通天的本領拒絕了一切的新聞采訪和拍照追蹤，可媒體的揣測報道卻因此更可怕了，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在某一刻受到攻擊和傷害。
電話那頭突然響起了吵雜聲，她聽到誰在大聲喊着怎麽回事！誰讓你們進來的！然後是好幾聲巨響。
“怎麽了？！”不明情況的她急得一腳踹翻了椅子。
“沒事，我……”他匆匆地說，可沒說完電話就斷掉了。
“……喂？以……喂？！”她目瞪口呆地盯着被挂掉的手機，心髒咚咚跳得快喘不過氣來，想都沒想，她馬上回撥了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也關機。”
……什麽？？？？？
“怎麽了？”樂樂慌了，“哎！你別這個表情好不好？很吓人啊！”
她還能有別的表情嗎？她日也擔心夜也擔心，就怕他會出點什麽事，這下可好？？怕什麽來什麽了！
下班之後，她一張請假條遞了上去。
“十天？”主管的臉色像蒙了一層黑沙。
“如果可以二十天的話我能請二十天嗎？”她睜着因熬了一整夜而發紅的眼睛問。
主管的臉又黑了一層，“為了姓喬的男朋友？”
“是。”她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覃小沐，現在我們公司有多忙你知道嗎？本來人手就不夠，我去哪調個班長給你頂班啊？”
“不需要調，樂樂和宇澤就夠了。”
“說得倒輕松！範宇澤那小子最近什麽狀态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已經交代他了，我不在，他會負起責任的。”
“不行！多事之秋！班長以上誰都不許請假！否則，開除處理！”
覃小沐那句開除就開除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陳默就進來了，私底下陳默和主管的交情不錯，三兩句好話一說，主管的臉色才緩了下來，可請假的事依然沒點頭。
陳默說：“設備有問題她在也阻止不了停産的發生嘛！再說了，公司虧損了把她開了就完了！”
主管一拂袖子，“這是把她開了就能解決的事情嗎？”
“這不就是立個軍令狀嘛！主要還是讓樂樂和宇澤負起責任來。”
“一個班長的責任他倆負得了嗎？能負責我還要班長幹什麽？”
“那五天總可以吧？”陳默見着聊不下去了，心想着迂回一下，沒想到覃小沐卻生硬地道，“五天不行！必須十天！”
“你看！”主管氣得臉再度黑了下來，“我就說別收這些沒戀愛沒結婚的小姑娘，這女人一旦談戀愛就昏了頭！完全就棄工作于不顧了！”
“不是，您看哈，這事應該這麽想，覃小沐一心挂着喬以希，那她上班的狀态肯定好不到哪裏去，萬一胡思狂想還容易出事呢，我覺得吧……”
“不要說了，如果樂樂和宇澤沒看好設備出事，我馬上走人！”覃小沐打斷他，漠然地道，她根本沒有心思在這裏讨價還價。
陳默急了，忙拉住她，“你胡說什麽？”
“你走人也沒用！”主管眼看着她又要開口，又是一拂袖子，“得了，你也別說你要賠償的話，你還真賠不起我告訴你！十天就十天！陳默！你不是在操作班待過嗎？你替她十天！”
“啊？？？”陳默一雙眼瞪得像銅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