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part2
一個人孤單地過活,時間便被放大了,你能看清楚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一個叫“墨兒”的網友告訴我,那時間被放大的觸覺非來自于“孤單”,而是因為你身在西藏。
“你很了解西藏嗎?你來過嗎?”墨兒不答,悄然下線了。
扣上筆記本,我開始把那本《池莉經典文集》拿出來閱讀,随手一翻,便是《讓》的回目,我逐字逐句地往下讀,像是讀一本全新的書,像是探尋一個全新的故事...
這時,有人敲我的門,我說:“門沒鎖,請進。”
一個身形高大的女孩走了進來,進屋後,她首先摘下了帽子,算是脫帽随禮,看起來倒是一個禮貌的丫頭,她說:“請問,你一個人住格桑花’麽?”(格桑花正是我的房間名),我答:“有事嗎?”“老板娘安排我同一個姐姐住,姐姐,我不會打擾到你吧?...”那話有過分客氣的嫌疑,因為,不管打不打擾我,她都勢必與我同住,畢竟我只付了床位費,而剩餘的三個床位之一,她可是買主。...
“一個人住太清冷了些,你來了,正好多一個伴兒。”我笑了笑。
女孩名曹駿,祖籍湖南。
“聽起來,倒像個男孩。”
“人人都這樣說,但姐姐你知道嗎?現在流行女孩的名字硬朗,男孩的名字娘炮。”我又笑了笑。
活上這二十七八,倒有了大媽的心态,尤其喜歡和十七八的小女孩待一塊兒,像能從她們身上捕捉到青春的淺影,又或能展露一番與生俱來的母性。我說這話的要義在于,我似乎很喜歡曹駿,不是那種豔羨的喜歡,是含帶着寬容與慈愛的喜歡。...
有了曹駿的“陪伴”,我的漂泊之旅突然有了不一樣的色彩。早上,我不再晨起吃早餐,而會一覺睡到臨近午時,然後和曹駿一起,到一家名為“四川人家”的川菜館子去吃早餐+午餐,吃完飯,繼續返回客棧睡覺。說是睡覺,其實是曹駿一人睡覺,她那個年紀正是睡不醒;而我,則躺在床上讀書,偶爾,也會在論壇裏和“墨兒”私聊一會兒——因為,她是唯一知道我在拉薩的人。
晚七點左右,太陽總算有了西斜的跡象,但光芒依舊熾烈,為了防曬、防紫外線,我和曹駿将自己從頭到腳地“武裝”起來,繼而走出客棧,逛大街去...
通常,我會先到古依娜書坊裏,聽一陣音樂。那裏播放的全是藏族音樂,是藏族歌手演唱的藏文歌曲,雖然我一個字也聽不懂,但那歌詞所呈現的情感、那音符所傳達出的遼遠的意境,我卻能夠體悟,甚而喜歡、熱愛。對此,我直言不諱,“老板娘,這歌太好聽了,叫什麽名字,演唱者是誰?”老板娘毫不吝惜地回答了我,接着我問:“能不能把這碟賣給我啊?”,老板娘則冒出生冷的一句話來,“跟你說了好多次了,不賣,不賣!”
我耷拉着腦袋,又一次陷入了尴尬。可即便是尴尬,也決不會退縮——每晚七點左右,我仍準時出現在古依娜書坊,希望“耳熟能詳”,終有一日,能記住歌曲中的每一個音符,每一個藏文的發音...
那時的曹駿,大概正在藏式茶坊裏喝酥油茶,好幾次,她都約我一塊兒去,并揚言:“如果不好喝,我幫你燒三天的開水。”我欠欠地笑,委婉地拒絕:“你若喜歡就多喝幾碗。”“姐姐,人生在世,就要勇于嘗試。”我笑而不語,不是姐姐不勇敢,實在是身體不允許啊!因我打小就胃弱,一聞到怪異的味道,就忍不住反胃;而每一次,只要步入大範圍藏人聚集的地方,就嘔吐不止。這理由,多有“嬌慣”之意,不便與一個比我小來十歲的丫頭說起,所以,我只能沉默。
除了酥油茶,曹駿喜歡的食物,還有藏式的酸奶,藏式的牛羊排,等等。對此,我只能表示欽佩,實在無法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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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駿和我兵分兩路的時候,我仍然覺得孤單,在那孤單裏,我突然有了另一種錯覺:時間不是被放大了,而是被縮小了;縮小成了細微的分子,供我在裏面卑微地存活,但并不可怕,也不覺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