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阱,設圈套抓野雞的記憶立時浮上心頭,如花閉着眼回憶了一下制作叫花雞的四個步驟。睜開眼,恰見天空飛過一只不怕冷的白鴿。
“呵!”
如花笑了。
白鴿抖了一抖,小腦袋一歪,不等如花回憶烤乳鴿的十個步驟,逃也似的呼啦呼啦飛走了。。。。。。
如花的目光充滿了留戀。。。。。。
沒關系,鴿子哪裏都有。
就在這時候,“機緣”大門輕輕打開了,一個身着服務員制服的年輕中國人快步走了出來,他搓了搓手,左右張望一下,看到如花也是一愣!
穿制服的年輕人徑直向着如花走來。
四目相對。
年輕人,
“是你?”
如花,
“你是?”
年輕人一個驚訝,居然笑了出來,
“小姑娘,咱們上午見過,我給老板買東西,你在路上撞了我,記得嗎?”
如花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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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是你。真是很抱歉。”
她的臉蛋被凍得浮現出兩團蘋果紅,眼睛清澈透亮,到似年畫裏的娃娃。年輕人又一怔,忽然說,
“你,你先跟我來。”
他幫着如花起身,還幫她提了兩個箱子,跨步向着餐廳另一側的小巷子裏走去。
他們途徑一條停滿了汽車的街道,向左一拐,進了一間停靠着幾輛自行車的破敗小屋子。
“呃,這裏是員工們放自行車的地方,你知道,和外面顧客的車輛停在一起有些不雅,所以老板要我們把車停進來。咳,沒有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年輕人看着如花驚訝地打量四周,不由自主就是一番介紹,末了,終于問到了關鍵,
“啊,我暫時沒有住的地方了。”
如花誠實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她神色自然,沒有一點兒緊張和懷疑,似乎一點兒都不覺得她一個小女孩兒和一個年輕男人單獨處在一間破舊小屋裏有什麽問題,也似乎格外地信任眼前的年輕人。
沒辦法,單看這個人眉宇鼻梁,就知道他不是壞人,反而心腸太軟,同情心有些過甚啊。
年輕人果然一震,他忽然想起中午的時候似乎見這小姑娘給賣餅子的媳婦手裏塞了什麽東西(平安符),看那媳婦一臉的感激,該不會是。。。。。。年輕人心裏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看着如花的眼神一下子就柔軟了。。。。。。
“你,你不能在門口呆着,裏面的客人。。。嗯。。。。老板會趕人的。”
“哦,”如花眨眨眼,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年輕人彎起嘴角嘆了一口氣。
“這裏要暖和一點兒,你先在這兒等等吧。等一會兒,等客人都走了,我再帶你去見老板。”
如花笑了,果然是機緣啊。
“那,我就多謝你啦。”
年輕人也一笑,他低頭找了找地上的炭盆,拽過來點起了火,
“你在這兒等一等,靠近着火暖和些。”
如花又笑了,她應一聲。就見年輕人熟練地将窗戶支起一條小縫兒。
“記着別叫窗戶關上了,屋裏有煙,不安全。”
“好,我記着啦。”
如花點頭,善心的年輕人又是一笑,
“那我先走了。”
“哎!”
年輕人這才出了屋子,他小心關好門,沿着來時的路回了餐廳。
作者有話要說: ~~~~~~~~~~~~~~~~~~~~~~~~~~~~~~~~
一盤左宗雞擺上來,
卡爾:嘶溜~~
仆人:嘶溜嘶溜~~~
卡爾:呔!敢觊觎我的左宗雞,我要把你解雇!!!
仆人:。。。。。。(這些點點全是淚。。。。。。)
餐廳老板:呵呵,你們這些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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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求收藏,求花花!!!
^3^
☆、夜風調皮
年輕的店員走後,如花整理了一下略長的裙擺。
這身衣服上“裾”(扣子在中間的長袖襯衣)下裙。灰色的裙子長到腳踝,寬松的完全可以在裏面穿上褲子,于是如花就把棉褲穿進去了。。。咳。。。所幸上衣領口和袖口都紮得很嚴,不會叫冬天的冷風随随便便透進來。布料也厚實,貼上保暖符,她在冬夜裏也不會凍着。
但是論起方便,到底不如道袍。
如花心中感慨,小如華雖然是風水先生的女兒,卻不是女道士。她有一件不倫不類地繡着八卦的大衣,可惜薄薄一層,明顯不适合現在的天氣。更何況,如今在天主教“橫行霸道”的英國,哪怕教會已經“寬容”了些許,那異教徒的打扮到底不太合适。
她如此想着,手上已經豪邁地将裙子卷了卷,将自家行李箱拖過來,放在靠近火盆的地方,墊了一塊布墊子,全當蒲團,坐下。
如花用燒火棍捅了一下盆裏的木炭,舉起書又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
***
這時候夜風越吹越激烈,不僅吹得小屋裏窗戶咯吱咯吱響,也吹掉了正準備上車回家的卡爾的帽子。
“呀,帽子!”
伴随着男仆的驚呼,帽子随風而去。
卡爾頭上一涼,整齊的黑發被風吹得微亂,他棕灰色的眼睛裏孕育出滿滿的怒火,仿佛一整天從早早起床去“老貴族”那裏參加宴會,忍了一天無趣的哲學,兼之被兩個抱着名聲腐爛發臭的老家夥諷刺滿身銅臭,好容易找到機會和主人羅什伯爵談談生意,結果對方懷孕的妻子偏巧不舒服,于是晚宴舞會意外取消這種衰事,種種種種,那些曾經被左宗雞安撫的憤怒,此刻便被調皮的冷風重新勾起,猶如火山口裏的岩漿一樣,在爆發前“咕嘟”了兩下。
卡爾猛地回頭,沖着男仆大吼,
“還不去追?”
男仆不用他提醒已經追着帽子飛奔而去。一邊口中疾呼,
“哦,帽子,帽子,快回來!”
可惜他不是巫師,也不會飛來咒。。。。。。
卡爾深吸一口氣,猛地打開了車門,坐進沒有點兒暖意的車廂裏,
“他是傻瓜嗎?”
司機微微愣了一下,
“先生,也許他是太激動了,能做您的仆人該是他這輩子最榮耀的事情了。”
司機有意讨好,卡爾卻沒有回複。此刻他皺着好看的眉頭,這動作顯得他的眉毛如刀鋒一樣,又粗又硬。
司機等了一會兒,發現主人沒有給他只言片語,這才略失望地了悟了主人之前也許不是在和他說話、也并不是需要一個答案的事實。
司機隔着手套搓了搓手指。
他之前一直在中國餐廳旁邊的面包店裏呆着,那店主人招待了他牛奶和魚肉三明治,溫暖而美味,雖然不能跟神奇的中餐比,但是比起只能聞不能吃,到底是要好太多了。
(男仆:大哭ing!)
兩相對比,司機和卡爾神同步,
“但願他能快一點兒!”
“但願這個笨蛋快點兒!”
好吧,車廂太冷了,尤其是和溫暖的餐廳/面包店相比。
可男仆還在苦哈哈追着帽子。
夜風嗚嗚大笑,調皮地和他開了個玩笑,每次男仆就要抓住帽子的時候,那帽子便再次被可惡的風拐走了。
男仆:。。。。。。
“回來,帽子!”
他跑出了一身汗,跑過了兩條街,還在向更遠的地方奔跑着。。。
可這時候車廂裏,抱着暖手爐,披着毛皮大衣的卡爾實在是不耐煩了。
“去告訴他,不用追帽子了。我們現在回去。”
司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這話是和自己說的,連忙應聲下了車。
他走後,卡爾一個人低聲喃喃道,
“嗯,要不是霍克利家的仆人凍死在倫敦街頭有失體面。。。。。。哼!”
他等了一會兒,覺得自己被左宗雞和熱茶喂得暖洋洋的身體都有些發僵了,心想着這時候與其在車裏等,還不如回那家中國餐廳去吃一點兒小甜點。
又過了兩兩秒鐘,司機和仆人都沒有回來,卡爾決定說走就走,他果斷那筆寫了張紙條,将它貼在車廂上。
“我在中國餐廳。”
***
餐廳內,
“阿強,店門關了麽?”
“已經關了店長!”
“阿飛還在洗碗?”
“是呀?”
“哦,我趕緊去書房算賬了啊!一會兒要去接我女兒呢!”
“好的!”
個子只有一米七,瘦骨嶙峋名字卻叫阿強的店員忽然想起了什麽,
“啊,對了店長!阿飛說他等一下有事情想等您說!”
店長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讓他快一點兒,我沒時間等。”
“哎,好的!”
老板說這話“蹬蹬蹬”就上了喽。
只聽“啪!”的一聲,電燈被關掉了。适才還燈火通明的餐廳陷入一片漆黑,
阿強看一眼窗外,感慨道,
“果然就是冬天,這天黑的真早!”
然後他也轉身下樓,奔着廚房去了。
什麽?你問阿強他去做什麽呢?
阿強:當然是幫阿飛洗碗啦,嗯,我真是好兄弟,講義氣!
于是兩分鐘後,卡爾站在一片漆黑的餐廳的門前,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佩吉特先生和他說過的話回放在腦海裏,
“。。。。這家餐廳當真美味,但是如果要去用晚餐的話,你最好先預定一下。現在是冬天了,天黑的太早,老板有一個學音樂的女兒,他不太放心女兒,冬天的晚上都會親自去接那位小姐回家。所以餐廳結業會比較早。。。。當然,那裏的美食絕對會讓你不虛此行的!”
卡爾:。。。。。。
原來結業很早就是這個意思啊。
卡爾淡定地按下了門鈴,相信店主應該還沒出發,而即使他走了,守店的人也一定會很樂意接待如他這樣擁有萬貫家財的成功者的!
他按!
再按!
咦,這門鈴怎麽沒有響?
卡爾氣憤地使勁兒按了兩下,
門鈴:嘤嘤嘤,人家是一枚壞掉的電鈴。。。
卡爾聽不懂門鈴的哭訴,卻依然憑借他的精明狡詐認清了這個事實,這真是跨越語言和物種的成功交流。。。。。。
他用力洩憤地甩了一下手,很想詛咒世界卻大聲打了個噴嚏。
卡爾深吸一口氣(重點是吸鼻子),
“尊貴的霍克利家族繼承人的健康比什麽都珍貴,這該死的。。。女控店主。。。別指望我再來支持他的生意。。。。哼”
至于左宗雞?
卡爾表示,自從英國得到了香港,多得是中國人願意來我家做廚子呢。
只要有錢,總會找到做得好的!
說不定比這蠢店主做得還好吃呢!
哼!
無論如何,尊貴的霍克利家族的繼承人順着原路走到汽車停放的地方,他憋着一口氣伸手去開冰冷的車門,可是目光随意的一瞥,卻發現身旁不起眼的小巷裏有一點兒微弱的燈光。
這一帶都是商店和餐廳,居民并不多。
而這個方向,看上去是餐廳的後門。
還沒有徹底放棄到中餐館裏去享受溫暖的卡爾情不自禁咧開一個笑。
這裏是後門!一定是後門!看這燈光,那說明裏面有人!哈哈,這下他就可以回到溫暖又體面的餐廳裏,享受一杯中國紅茶啦!雖然是走一家餐廳的後門,但。。。在這種情況下,當然可以放松一下對于紳士的要求,他才不是那種刻板的“老貴族”呢!
“我就說嘛,霍克利家的繼承人運氣怎麽會不好?!”
于是乎卡爾眉毛一挑,面帶假笑,用最挺胸昂首的姿勢向着那“後門”走去了。
***
“啪啪啪!”
敲門聲打斷了如花聚精會神的閱讀。
如花一驚,像是被火燙了一下一樣猛地合上手中的書籍。
這書不對勁!
作為一個從小清修,常年生活在山裏,練着清虛觀祖傳的“氣功”據說天賦很不錯的女道士,她一向耳聰目明,雖說今天的風大了一點兒,可她怎麽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有人接近這裏的聲音?
“啪啪啪!”
卡爾又敲了三下,作為一個紳士,哪怕他很冷,很不耐煩,但出于有錢人的矜持,他一點兒不願意在門口做高呼叫人的蠢事,尤其還是後門。
卡爾:這種事情難道不是應該由仆人來做嗎?不然他養着狗腿子做什麽?
仆人:帽子帽子,你快回來!
如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着只通過視線就能瞬間催眠,甚至在人的腦海裏制造幻象,這種法術一旦用偏,實在是有違正道,而她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被書中所說的功法迷了去,還下意識地調動內息修煉了起來!
三清啊!我對不起你們!
她心裏默默忏悔,人卻已起身,來到門前。
應該是那個好心的店員吧。
然後門從裏面被拉開了。
卡爾敲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一裏一外,兩相對視,都是驚訝!
“怎麽是你?”
“怎麽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
女主和卡爾見面啦,噢哈哈!撒花撒花
~~~~~~~~~~~~~~~~~~
卡爾:作者,你這樣讓我挨凍真的好嗎?
作者:。。。只因夜風太調皮!
男仆:嗯嗯,就是這樣!帽子啊帽子,你快回來~~~
卡爾:。。。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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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花花求收藏!
☆、寒夜小屋 (一)
如花的手穩穩按住門邊,門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他穿着厚厚的皮毛大披風,上面銜着鑲嵌有金邊的黑珍珠扣子。此時他敲門的手正停在半空中,剪裁得體的西服袖口,裏面隐隐有一小節雪白的襯衣袖子,以及一只銀邊手表。
如花訝然,居然不是之前的好心店員!
她的眼神習慣性地從陌生人飽滿的額頭、粗重的眉毛、筆挺的鼻子,以及厚實的嘴唇上劃過。這是一個有錢人,毫無疑問,從父母宮看他從小就蒙受了父輩的福澤,然而母親短命,父親雖長壽,和他的感情卻不見得多好,也算是父母緣淺。
這厚重的福澤放在有些人身上會招來禍患,比如之前那個店員,可是有些人卻并不會,比如眼前這個青年。只看他抿起的嘴唇,以及唇邊隐隐的法令紋,這人性格必然極其果決。不,說剛愎自用都是客氣!運氣好時他能乘風破浪,但是由于好勝心太強,對錢財的執念太深,總有一天,他會在他所擅長的事情上栽跟頭。
如花皺皺眉,隐隐看出這人一生會遭受兩次大難,一次感情受挫,錢財受損,但還可以挽回,另一次,似乎是危及性命,起因還是錢財。可是也不盡然,他五官分明,面相卻虛虛實實,似乎全都是變數,再一眨眼,就連這兩次大難都陷入一片混沌,看不清了。
“咳!”
一聲輕咳,将如花從苦思不解中驚醒。
卡爾驚訝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咦,怎麽有點兒眼熟?他一向精明強幹,雖然從不把自家工廠的員工放在眼裏,可是無論哪個拎出來,他都能将名字和長相對上號。這也算是一項天賦了!
卡爾皺眉,腦子轉得飛快,他來了英國就只去過一次如花這樣的姑娘可能常去的地方,咳,那就是今天早上,于是他順理成章地想到了今天早晨那咳嗽中紅着臉的四目相對。
原來是她?
一天中兩次見面,也是巧了。
卡爾心中了然,這才感受到如花異樣又直接的目光,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果然只要女孩子,無論窮富,無論年齡,但凡他們遇到有錢又英俊的男子,就會忍不住往上湊,熱切地舉止出錯、風度大失嗎?
(如花:這世界上還有一種“異樣又直接”的目光,叫做“相面”!
卡爾:。。。。。。)
看着窮丫頭,她居然這樣一點兒不懂矜持地火熱(如花:并不!)地打量自己,難道是從來沒有見過有錢人,于是看他看傻了?
只不過,她真的有六歲嗎?
卡爾嘴唇一抿,順手将被風吹亂的頭發壓了壓。
唔,這丫頭也太小了!
他再次“輕咳”,目光已經從門縫透進去,将小屋裏掃蕩了一圈。這麽一掃蕩,卡爾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昏黃的燈光,溫暖的。。。火盆?還有自行車,關鍵是,他居然沒有找到樓梯和明顯的門。
難道是暗門?卡爾的眉心跳了跳。
“咳!”他清了清嗓子,揚聲說道,“這裏就是中國餐廳的後門?我是剛才的顧客,我的帽子被風吹走了所以仆人去追了,我去前門但是那裏已經鎖了,我想你應該知道要怎麽做了嗎?”
能得到一次為有錢人服務的機會,這窮丫頭該高興瘋了吧?
他說道帽子的時候語速略快,饒是如花姑娘繼承了如華神奇的語言天賦,也反應了一下,才道,
“啊?”
卡爾頭上的青筋又跳了兩跳。
果然是窮姑娘都比較笨?本以為她至少識相,知道向有錢人獻殷勤。
(作者:兒子呀,你表這麽自戀。。。。。。
卡爾:拍飛~~)
卡爾不耐煩了,
“我說,我要去中國餐廳,現在,立刻,帶我進去。”
如花這才明白過來,
“可是我不知道怎麽進去呀?”她忍不住說,看着卡爾眼裏爆發出來的“岩漿泡泡”一樣的“驚訝”(實則是怒火),連忙補充了一句,“既然你說前門已經落鎖了。”
“這裏難道不是‘中國餐廳’的後門?!!”卡爾努力深呼吸,
“呃,我想不是,”如花側身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是為了再确定一下,“我想這裏沒有通往別處的通道,店員說,這是專為員工停放自行車的地方。”
卡爾:。。。。。。
一陣風來,如花鼻子一動,微冷,但似乎隐隐聞到了雞肉的香味,她倒是确定了這人沒有說謊,剛才在餐廳裏的應該就是他無疑。
“那你為什麽在這裏?你是看自行車房的?”卡爾的口氣兇了起來,這窮丫頭怎麽就這麽笨!她既然在這裏,顯然和餐廳有關系,難道她就不能稍微動一下大腦,去找一找其他人,或者直接帶他到後門?!
可惜如花誠實地搖了搖頭,
“我并不是,之前我在餐廳門口歇一歇腳,然後店員把我帶到了這裏。”
卡爾大驚,
“你是那個小流浪漢?!”
這回輪到如花瞪眼了,她愣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麽,但道長寬大的心胸顯然沒有把“被錯認為是流浪漢,并且至少是眼睜睜看着她被趕走”的俗事放在眼裏,更何況小屋比餐廳門口暖和多了。于是她口氣平靜,陳述了事實,
“我不是流浪漢。”
我是女道士。
“呃。。。”卡爾下意識抿了抿嘴唇,他張嘴想要說什麽,又沒有說出來,難道要說是我叫店員帶你到這裏的嗎?!
卡爾雖然一點兒不在意如花的想法,但此時此刻,他回到看了一眼汽車的方向,顯然司機和男仆都不見蹤影了!
商人嘛,關鍵要懂得能屈能伸,
沒必要頂着這樣的冷風虧待自己。
于是冷風又一陣呼嘯,卡爾下意識地皺眉,屋內的溫暖和光明就要是一杯簡陋的熱水,在這沒有紅茶、沒有牛奶、也沒有熱湯的晚上,叫卡爾既嫌棄,又忍不住想喝兩口。
如花見狀也善解人意,
“唔,你要不要進來暖和一下?”
從這人面相看來,他倒不是會無辜殺人的大壞蛋,當然心腸也不軟,只是目前對她算不上有敵意。
卡爾下意識說,
“這種地方我怎麽能。。。。”他一頓,如花以為他要拒絕了,可他卻忽然反口,“好。”
卡爾:該死的,被那些英國“老貴族”感染了?老子工廠照樣進的!
如花:。。。。。。
緊接着,某個富貴出生但是命裏有大難卻看不清具體的有錢人就這樣昂首挺胸,大跨步越過如花,從容進屋。
卡爾居高臨下地掃視了一下房間,就像在巡視屬于霍克利家的工廠,他的目光在火盆出停了停,然後纡尊降貴地走了過去,彎腰,坐在了如花的行李箱上。
如花:。。。。。。
“你還不關門?”卡爾挑眉看向傻愣愣站在門邊的小姑娘。
“哦!”如花下意識地從命,門“啪嚓”一聲被關上了。
沒有了門縫裏透來的冷風,屋內一下子溫暖了一點兒。
卡爾努力讓自己的姿态更從容,他四下一看,正發現了被如花合上的那本寫滿了“邪術”的書籍。
卡爾用兩根指頭将那書夾起來,小心翼翼放到離自己遠一點的地方,立刻松手。一臉嫌棄終于消失無蹤。。。
如花:。。。雖然那是“邪書”,但你也太誇張了吧?
“過來。”
卡爾大少爺命令道,
如花莫名,還是走了過去。
“自己找地方坐啊?”
站那麽高做什麽?還叫我仰頭看你。不知道仆人從來是站在主人身後的嗎?
如花眨眨眼,看了一眼已經在別人屁股下的行李箱,又看了一眼一臉理所當然的卡爾,終于洩了一口氣,将另一只大黑箱子拖了過來,小心坐了上去。
這裏頭裝得是狗血、朱砂,她一直不想壓壞了,可惜。。。哎,算了,與這樣剛愎的人作對沒什麽好處,尤其自己的身體還只有8歲,氣功也得從頭練。(作者:姑娘,你到底想幹啥?如花:對付不講理的,當然是武力鎮壓!)
如花道長一邊在心裏嘆着氣,一邊開箱重新碼放了一下油紙包,想來這西人沒長透視眼,不會知道箱子裏都是異教徒常用的邪惡工具。。。
她這麽一翻找,居然翻出兩個土豆來。這還是當初“父親”謝先生活着的時候買的,萬幸現在沒長芽,如花當時順手裝了進來。
太好了。
如花揉了揉肚子,将土豆塞進了火盆裏。
卡爾看得一愣,而如花已經從容地鎖了箱子,又從容地坐下,順便把那本“邪術”書裝進了随身的包裹裏。
“你識字?”卡爾在火盆上烤了烤手,忽然說道,
如花眨眼,點了點頭。
“會寫英語?”
如花想了想從如華姑娘那裏繼承來的技能點,又點了頭。
卡爾有些意外這窮姑娘居然識字,這年頭平民識字的可不多。不過她看起來應該是從香港來的中國人,也許是家鄉有了變動,又也許是在英國混得不順利,才叫一個識字的小姑娘變成了窮姑娘!
“有沒有紙和筆?”
如花一愣。
這個倒是有,只不過是宣紙和毛筆!
她從背包裏拿出來給卡爾看,卡爾頭上的青筋又跳了跳,
“你們還用這種軟趴趴的劣質。。。。。。”
“中國字适合在這種材質的紙張上寫。”如花雲淡風輕,“太硬和太光滑都不行。”
卡爾又默不作聲了。
“你幫我寫張便條,貼在那輛紅色的車上,就說我在這裏取暖,讓司機回來以後直接來找我。”
少爺安靜了一會兒,接着又理直氣壯地命令道,
如花心想,這個倒是可以有,只是。。。用毛筆宣紙寫英文?道長表示很新奇!!!但她沒有提出疑問,反而頗有興致地拿出一點兒裝在小盒子裏潤墨用的清水,把墨盒研開一點兒,提筆沾了沾,流利地寫字。
“霍克利先生在中國餐廳後方停放自行車的小屋休息取暖,請司機先生和仆人先生看到字條,就立刻前來。”
如花寫好以後遞給卡爾看,卡爾愣了一下,雖然這字比劃都挺粗的,中國的毛筆也跟刷子似的,但不得不說,這小丫頭寫得還不錯。整齊,勉強算得上美觀,以她六歲的年齡來看,這簡直是驚喜了!
只是一筆好字也改變不了她落魄到流浪的事實。。。
呃,這內容也有點兒。。。堂堂霍克利家族的繼承人居然要在這樣明顯是下等人居住的地方取暖。。。哼!根本不必猶豫,那個男仆必須讓他倒個大黴。
還有司機,看着機靈,怎麽還沒有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
~~~~悼念斯內普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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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本文設定的一點兒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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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感謝上一章古古惑惑提出的問題。出于作者個人的興趣,也是為了排除疑惑、行文流暢,有三個問題需要澄清一下:
A. 關于中餐在英國的發展歷史。(可查找)
正如作者在回複中說的,中餐進入西方社會,曾經一度曾為有錢人和上層社會的寵兒。只是随着移民增加,經濟發展,越來越多的人有能力走進餐廳。中餐,尤其是美國中餐,變成了物美價廉的選擇。在英國,中餐館的檔次殘次不齊,有非常好的,如倫敦有一家Hakkasan就是米其林一星,也有很廉價的。
為了說明中餐曾經的檔次,可以舉兩個例子,一個是法國戴高樂将軍,他在英國時非常喜歡中餐;另一個是猶太人至今的傳統,猶太人不過聖誕節,但在聖誕那一天,他們有全家去吃中餐的傳統。本文中餐館受到了佩吉特爵士的推薦,同時又接待了卡爾。前者是新貴,後者是美國來的有錢人。依據就是這樣的。
但是要感謝古古惑惑,因為她的問題,作者去查了“英國中餐文化網”,就是上面那個網址,發現英國的中餐曾經在1898年李鴻章仿英時得到宣傳,1908年(比本文開始早兩年)真的有一家中餐館在glasshouse建立,被人稱作“the Chinese Restaurant”!
這個名字真是巧了!雖然英國中餐文化網更多的關于當時這家中餐館檔次的說明,可能這家中餐館的檔次真的不如文中所述。但是為了行文順利,作者不準備修改了,就當藝術地誇張吧。同時,為了文章沒有太大硬傷,這裏劇透一點,佩吉特爵士,也就是推薦中餐館的爵士,設定為法國人,後移居英國,獲得爵士稱號,同時是羅什伯爵的好友,曾經旅居東方,故而對中餐有偏愛。至于那個仆人,多做一點解釋,二十世紀初的英國,去餐廳是有錢人才能有的享受,更何況是外國餐廳,所以仆人也不算太誇張。
B.關于倫敦唐人街的問題。(參見:)
正如古古惑惑第一條評論裏所說,唐人街在早期非常亂,鴉片盛行,治安差。
但是倫敦唐人街并不是從一開始到最後都是最初的那一條街,唐人街最初在Limehouse,曾經為了鴉片和我國開戰的英國只能接受把鴉片賣到別的國家,卻受不了鴉片在倫敦盛行,1934年,忍無可忍的警方拆毀了Limehouse區域,但那裏至今還住着一些最早過去的華人。
兩次大戰以後,華人聚集在爵祿街一帶,成為“唐人街”。1985年得到英國官方承認。
C.關于二十世紀初倫敦教會對于異教徒的态度問題。
再次感謝古古惑惑,作者原來因為一條倫敦華人因為攜帶朱砂狗血被抓的新聞,認為即使是清教教會,對異教徒也不見得寬容。但是經過古古惑惑的科普,得知有電視劇等為證,這個時代靈媒盛行,而唐人街已經有跳大神的以及薩滿、道士。
為了不給讀者造成詭異的出戲感,作者決定再三強調如花姑娘和作者一樣對這方面的東西沒有什麽了解,由于基督教排外的名聲,她自己決定小心,而事實上,她并不需要辣麽小心。而她的小心同時也是由于房東一家的态度。這一點作者同樣不需要修改,作者在米國租住華人房東的房子時,就聽她說道,大家都不願意把房子租給三教九流、風水道士之類的人,覺得他們“沒好心”、“騙人”、“太邪乎”。房東一家就是持這種态度。他們不一定代表所有人,但是他們加深了如花的警惕性!
最後,即使是在天主教盛行的國家,關于吉菩薩女巫和會巫術的少數民族女仆的傳說也是有的,只不過宗教太嚴苛,這類人一旦暴漏就沒好結果,但也有可能被人心照不宣的隐藏起來。本文中設定美國比英國對女巫更寬容,卡爾後來知道如花有點兒神奇的東方法術之後,也會自動把她歸入會巫術的神秘異族這一行列。(呃,劇透了。)
受到古古惑惑同學的科普,作者表示很有靈感,決定去看看《浴血黑棒》,可能會适當改改大綱,咳!
總之,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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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小屋 (二)
夜深人靜,唯有寒風敲打着窗垠。那被一根木棍支開一點兒小縫兒的窗戶裏時不時透進來一兩股涼風,吹得火盆上的煙直往後斜。
小姑娘如花拿着宣紙毛筆寫好的英文字條,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