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四節體育課,鐘貞和兩位好友結伴走去體育館
如套點話。
“你做過還要難的?”
“初中的時候,大師杯的題目比奧賽的要難。”
又是她不懂的東西。
“這個拿獎很難吧?”
筆尖一停,他倏地低頭看她。
鐘貞朝他眨眼睛。
蕭珩說:“我不拿獎,我只拿第一。”
鐘貞覺着這天聊不下去了。
“你每次都是第一,”她想了想,掰着手指頭,“摸底考、月考、階段考、期中考、期末考……”
她數着數着,有點絕望地往後倒,蓋住臉,“你讓我可怎麽追上你。開學就是高二,我還不知道被分到哪個班——”
鐘貞說着,又問他:“你選了物化是吧?”
“嗯。”
她心下差距越落越大:“我是最冷門的史地。”
她怕背政.治,那麽多條條框框的問題和答案,有一個語文就夠她背的了,再加歷史就是極限,她受不了政.治。
“我們會不會又不是一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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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那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他還沒說話,鐘貞開口:“新高一要來了,會有年輕漂亮的小學妹。”
“如果我們不是一棟樓,難免……”她語氣認真地問他:“你會動心嗎?”
蕭珩盯着那複雜、邏輯嚴密的算數列,說:“我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學妹。”
她于是問他:“那你喜歡誰?”
他側頭看她。
鐘貞得到的又是他的緘默。
他在做題,她不想再打擾他,也不敢回房,她懷抱一個抱枕偷看他。他側臉輪廓深邃挺拔,她才發覺他睫毛又長又密。
即便相距那麽近,蕭珩仍冰冷、遙不可及。
筆尖微微一滞,他眼神瞥來,她警覺地看向四周,打量着。他目光沒做過多停留,又繼續投入到複雜難解的賽題中。
鐘貞索性側身蜷在沙發上睡覺,抱枕擋住大半張臉,她在偷瞄他的時光中睡去。
窗外蟬鳴聒噪。
她睡熟了,他放下筆。
蕭珩的眸光漸漸落在她身上。
…
鐘貞再醒來時,周圍晦暗不明,她熟悉這氣息。
這是他的房間,她身下是他的床。
他坐在床邊假寐。
鐘貞有點迷糊地問他:“我怎麽在你房裏?”
蕭珩語氣自然:“我抱你進來的。”
他解釋道:“已經很晚了。”
鐘貞不太懂他的話,頭腦混沌地說:“這是你的床,我睡了,你睡哪?”
“秦淑原還沒回來,”他反問她,“你還想一個人睡在客廳?”
确實,他這比較安全。
她擡手想開燈,動作幅度一大,扯到背上傷口。
鐘貞陡然想起,“我還沒換藥。”
他旋開臺燈,冷光緩緩照亮他的眉眼。
蕭珩擡眸看她。
“我幫你換。”
☆、三十一
鐘貞愣了會,搖頭,“不用,再說了,藥也——”
“是這些?”他指了床櫃上擺得整齊的藥品。
這些是她房間裏每次換藥要用到的藥,一個不少。
她有些錯愕。
“前天。”他目光冷淡掃過她臉龐,斂眸,繼而眼神沉郁地落在她手上,她手腕纖細,十指修整,幹幹淨淨的。
他想起那回,她的手指在他頸間悄然收緊,他醒不過來。
頭腦的理智與身體的臣服,她總讓他在兩者之間輕而易舉做出選擇。
假如她踮起腳尖貼近他臉頰,要他選擇臣服,他就選擇臣服。
他擡眼看她,神色如常道:“你在浴室的鏡子裏換藥。”
鐘貞望着他被右側光照到的眼睛,漆黑的眼珠淡了,像剔透的玉石,漂亮得讓人想觸碰。
他目光筆直地注視她,神色冷淡。
有種難以言喻的專注。
她一面欣賞一面想,她最近确實有洗完澡換藥的習慣。
“你什麽時候……”
“前天,你浴室門沒有關好,留了一道縫,”他低頭開始拆藥品包裝,“我看到了,順便學會了怎麽給你上藥。”
那天傍晚時分,天光四合,衛浴間沒開燈,她在薄暗裏背過身,轉頭盯着鏡子解開一側浴巾。少女身體線條柔軟,像一束含苞待放逐漸舒展的百合。
她左手手臂夾住浴巾,生怕掉下來,從後頸到腳跟,沒有遮擋,那每一寸的弧度都是一處隐秘,每一寸,都攝人心魂。
古曰望梅止渴。
蕭珩對鐘貞,是怎麽望都止不住渴求的欲望,怎麽望都望不到盡頭的深淵。
她猶疑,“你……看了很久?”
“你換完藥,我就走了。”
他的眼睛漂亮得讓她有點不安。
鐘貞抓了抓被子,肯定道:“你偷看。”
蕭珩不以為然,“我是偷看。”
腦中浮現她俯身撿起藥蓋的畫面,雪山般的脊背,她彎腰,鎖骨之下,眉間之上,那時的弧度與光影,不可言說。
他一本正經地指控:“可你是勾引。”
鐘貞不禁回想前天,門确實沒被她關上。
“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她想了想,“我那時候沒關緊門,是想聽門外的動靜,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
她一個人在家,膽子有點小。
蕭珩放下說明書,條理清晰道:“所以,你不關好門,是為了等我回來。”
他俯身靠近她,“你明明在洗澡,又不關好門等我。你說,”他側頭在她耳畔,聲音低沉,“你不是為了勾引我,又是為了什麽?”
鐘貞頭腦混亂,她仔細想了想——原來她潛意識裏,一直想勾引他。
她一直沒發覺這事,被他輕易看穿了。
但鐘貞不能認。
“我只想等你,我沒有想那麽多。”
他在她肩頭低聲笑,“妹妹,謊話連篇。”
她突然很想看看他笑起來的樣子,但現在這樣,她看不見。
“我沒說謊,”她推他的肩,語氣生硬,“哥,有話好好說,別靠這麽近。”
他們之間的疏遠從期中到秦淑原的事結束到現在,斷斷續續,蕭珩的态度她一直不明白。
她喜歡蕭珩的皮相,他的極端理性與聰明、高傲。
甚至喜歡到,可以欺騙自己。
但不證明她完全不介懷。
“先給你換藥。”
蕭珩坐床邊拆開要用到的藥、棉簽。
鐘貞在他床上往旁邊挪了挪,“不用了,我今天不用換藥。”
她又想開了,喜歡是一回事,蕭珩替她換藥是另一回事。
他到底在想什麽,每個動作、神态、話語都是什麽意思,她一直都很想知道,他不說明,她不敢随便聽他的話。
蕭珩不聽她的,直接掀被子,鐘貞抓緊不放,搖頭,“不換。”
他将被子抽掉,扔到床下,從床的一側爬上來。影影綽綽間,他的臉仍具有一種極致的迷惑性,鐘貞想逃下床,被他抓住了。
蕭珩抱住她,留意着不碰到她傷口,說:“鐘貞,換好藥再任性。”
她不知出于什麽,答應了。
鐘貞被蕭珩抱到房間時,身上還穿着那件長的T恤,下|身是熱褲,她夏天在家就喜歡這麽穿。
傷口的位置在肩胛骨下,背脊旁,情況說深不深說淺不淺。
她配合地趴在床上,臺燈的冷光照到她身上,鐘貞不舒服地眯起眼睛,望着面前光不及的漆黑幽深。
蕭珩伸手從她T恤下擺往上撩,撩了一半,鐘貞臉一半悶在枕頭裏,說:“傷口在上面點。”
他抿唇,手掐在她腰際,輕道:“脫掉。”
鐘貞嗯了下,背對蕭珩把衣服脫了,又趴回床上,衣服墊在身下。她背上的情形一清二楚,刀傷在她內衣暗扣處偏上一點。
他輕輕解開暗扣,她忍不住提醒:“只是換藥。”
蕭珩眉眼冰冷,指腹在她腰側摩挲。他小心揭開止血紗布,用棉簽清理完傷口後,又上藥,貼上幹淨的止血紗布,整個過程毫無疏漏。
鐘貞松了口氣,他替她換藥,确實比她自己來得方便。
她正想起身,冷不防手腕被禁锢住,雙手被他壓在床頭木質的靠背上。蕭珩俯身,吻自她尾椎骨一寸一寸攀上,纏住她本就不堅定的心髒。
她微微喘息着說:“你騙人。”
蕭珩吻她光潔如瓷白的背,低聲承認,未幾,眉頭一攏,又否認:“是你勾引我的。”
不怪他。
她有意勾引,她一勾引,他就逃不脫。
鐘貞:“我沒有。”
他撫上她的臉,堅定道:“你有。”
他低頭吻她,唇間纏綿,消磨她意志。
他又重複,在她耳邊、唇間迷惑她,說:“你有,你有勾引我。”
她被他吻得目眩神迷。
不知道第幾回,他問她:“你有勾引我,對嗎?”
光被調暗,她眼裏是一片搖晃蕩開的水曚昽。
她點頭,承認:“是的,我勾引你。”
她看他暗光下的眉眼,畫筆也難描摹,忽明忽滅,明時耀眼,滅時生輝。
怎麽樣,都忘不了。
鐘貞伸手觸碰他的臉頰,她食指去輕觸他唇角,說:“我就是要勾引你。”
他神色冷冽,扣住她手腕,問:“為什麽要勾引我?”
她掙開,指腹觸到他長睫,她一直心癢難耐的地方,霎時滿足,“勾引你,讓你喜歡我。”
她端詳他的眼睛,想碰又想收手。
蕭珩将她抱在懷裏,他的一切驟然觸手可及。
她坐在他懷裏,比他高些,伸手碰他時,蕭珩眼睛也不閉,擡頭定定地望着她。
“你是我妹妹,知道喜歡是不應該的,為什麽要勾引我?”
他目光平靜地注視她,指尖纏繞她的發絲,一圈又一圈。
他漫不經心:“這不是好事。”
鐘貞彎唇笑:“你是我哥哥,你知道我喜歡你不應該,也不能勾引你,為什麽你要‘上鈎’?”
“這是壞事,但你也不是什麽好人,我也是,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她貼在他耳旁,“所以我們在一起,只能做壞事。”
☆、三十二
“蕭珩,我睡不着,”鐘貞在他懷裏坐正,低聲說:“我們來玩個游戲。”
“什麽游戲?”
“勾引游戲。誰先‘上鈎’,誰就輸。贏家可以向輸家提要求。”
蕭珩望着她,慢慢勾唇,“想怎麽玩?”
她身子向前傾,他順從地向後仰倒,鐘貞低下頭,她過肩長發蓋住他一側臉頰,她将鬓角發別到耳後,發梢拂過他頸畔,癢意直蔓到他心底。
鐘貞盯着他,一時發怔,“其實我也不會玩……”
她吻在他唇角,舌尖描畫他好看的唇線。她的吻毫無章法,青澀幹淨,她停下來凝望他,眼神迷離而不明,小舌舔了舔唇,對他說——我好像勾引不到你。
挫敗、迷茫。
她真不知該如何進行下去,他看在眼裏的,是一幅缭繞的畫。
微亂的發絲,半掩在她眉梢眼角。
她身上只有兩種顏色,黑與白,長發蓋住身體,她在他面前羞赧地抱起雙膝,淡光下,她身體的肌膚白得泛起玉的色澤,在他眼中化為極致的惑。
蕭珩伸手拂開她另一側的發,為她攏到耳後。
長發披散在肩頭,從見他的那個暑假到現在,她一直留着,沒剪過。鐘貞仍抱住雙膝,她光着上身,不敢回視他,可又不好失了起初的氣勢。
鐘貞想了想,說:“你不能耍賴。”
他答應她,口吻認真:“好,我不耍賴。”
她很喜歡他迎合她,有種溫柔的錯覺。
鐘貞滿意地往後退了點,扯過床上的短袖,坐在床沿很快穿好。
穿好衣服,她和他面對面說話才有底氣。
他目光淡淡掃過她。
鐘貞沒着內衣,夏衣輕薄地貼在她身上,曲線窈窕,要命地勾人。
他問她:“你勾引完了?”
“沒……”她坐到他身側,背靠冰涼的床靠背,一會看着灰白的天花板,一會又偷看他,“太久沒和你……有點陌生……”
蕭珩沒看她,似乎不太在意,神色冷淡。
鐘貞自以為聰明地提議:“要不你先,完了,我再來。”
這樣她還可以學一下,她的贏面就比較大了。
蕭珩一再答應。
他側身擋住她面前黯淡的光,盛夏的夜晚,沒有星星,月亮被簇擁在晴雲中,他背光吻她,鐘貞眼前所及之處陷入漆黑。
周圍靜谧得,只有他吻她的聲音。
唇舌間有輕微的唾液吞咽的聲音,他的喉結在她指下滾動。
某些親昵舉止,她認為有些過,蕭珩卻喜歡。只要多一種和她親密的方式,他都求之不得。
她退到退無可退,與他拉開了一點距離,有些不安:“蕭珩……唔——”
他一手撐在她身後,傾身吻她,另一只手掐在她腰畔,繼而又環住。
兩人的身體嚴絲合縫,沒有餘地。
他身上襯衣的紐扣硌得她前胸發疼,他吻得發狠,她一句話都說不出。
柔軟被他的胸膛壓得變形,急促心跳與窒息反複交替,她像跌在懸崖尖,要墜不墜。
他的唇貼在她唇間,氣息溫熱暧昧。
她嘴唇翕動,聲音細弱:“疼。”
眉尖微蹙,一副讓他見了就想極盡摧毀的模樣。
他眼神幽暗地停下吻,擡起她下巴。
鐘貞以為他沒聽到,又重複:“真的疼。”
她平時洗澡,都不會太用力碰胸上的皮膚,太嬌嫩了,她自己碰都把握不好力度。
他眉眼冷下來,問她:“哪?”
她沒吭聲。
他的目光游移在她身上,像位挑剔家,苛刻又精準地找到。
手掌順着她腰線往上,短袖衫下,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流連,面前蕭珩的神色極淡。
挑起情.欲的事,不像是他會做的。
這個念頭在她腦中浮現,下一瞬,他的指腹擦過她乳.尖,她敏感地顫抖,想往後躲也躲不開。
蕭珩握住她後頸,逼着她與他纏吻。她的思緒一半抽離在他指間,一半在他吻中。他的手指在她胸前肆意,輕捏她挺立的脆弱。
鐘貞很敏感,被他壓在身下時,身體就先做出了誠實的反應。
人和動物有些本質是相近的,她這樣,無疑是在向他發.情。
他掀起她衣服,卷到肩,低下頭,眉間的沉淪隐在暗處,吻,朝下個無底深淵并進。
在某個瞬間,她突然想起他似乎說過的話,他說她只能叫他名字。
驀地,他擡頭眼神專注地看着她,一切動作停下來。
她慢慢對上他的眼睛,不自禁咽下唾液,聲音低啞,“蕭珩……”
他随即低頭吻她,狠戾得像一頭陌生的野獸。
他的欲念一再潛伏。
從來沒有不動心,有意克制罷了。
欲望,他比她深、重得多。所以勾引與忍耐,他比她好。
鐘貞攥緊他襯領的手指間泛白。
她艱難開口:“蕭珩……”
他眉眼斂着,全身感官集中在指間,懶懶地回她一聲,手指又梳理了她胸前的長發。
鐘貞勾住他脖頸,意識沉陷,“我只能叫你名字?不能……”
他挑眉,斬釘截鐵:“不能。”
明顯是欺負。
她慢慢吐出後半句話:“不能,叫你哥哥嗎……”
蕭珩抿了唇,意味不明道:“就這麽喜歡——”
“對啊,”她在他懷裏喘息,“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哥哥,我也勾引不到你……”
沒有這層關系,蕭珩這樣的性格,她倒追一百年都不見得追得上。
修長的手指整根進整根沒入。
幾分鐘後,他看着她實在受不了,他自己也受不了,于是抽掉手。
不受罪了。
蕭珩沒将證據給鐘貞看,她抓着他手臂,低頭就說:“我輸了。”
那副樣子嗓音體溫和指尖殘留的濕意,她簡直像要送上來供他蹂.躏.洩.欲的。
他靠近她,她下意識縮了下,不知為何。
蕭珩垂眸,微勾唇笑了。
他問她:“想贏嗎?”
鐘貞自然想,贏了就能和他提要求了,多好的機會,但她輸了。
還是不能和他比,誰能贏過蕭珩?誰又贏過蕭珩?
四圍沉靜昏暗。
他驟然開口:“你贏了。”
她詫異地擡眼,蕭珩起身下床。
“這種游戲,只要是和你,我都是輸,沒什麽好比的。”
他兀自倒了一杯水,說:“你想想,想要我做什麽。”
鐘貞莫名被走運了。
她确實很想贏,從提出這個游戲開始,就是想贏的。
他把勝利讓給她,她一時還覺着不好說。
“秦淑原還沒回來,”他晃了晃杯中水,裏頭倒映着月亮,“你要回去就回去。”
…
後半夜,蕭珩做了一個夢。
夢裏,鐘貞面無表情地望着他,說:“哥哥,我不喜歡你了……”
☆、三十三
夏日的夜變幻莫測,月亮不知所蹤,雲頭裏亮光躁動,悶雷正響。
蕭珩頭腦清醒了一瞬,便将鐘貞壓在身下,他垂眸注視她,臉上沒什麽表情。
她睡眼迷蒙地問他:“怎麽了?”
蕭珩陡然想起他做過那個夢,一模一樣的,在醫院陪她的某個夜晚裏。
他扣住她手腕,又松開。
他望着身下的鐘貞,長發散在雪白枕面上,微張着嫣紅的唇,是甘美的深淵。他指腹摩挲她唇瓣,想擦去那豔色。
“怎麽沒走?”
他語調緩慢,神情漠然。
“我勝之不武,”她唇瓣一張一合,像極了有心引誘的邀約,“我想好了要求,怕你反悔。”
玫瑰色的無間地獄,颠倒衆生,迷惑萬象。
他勾畫她唇瓣,指尖溫軟的氣息開始纏繞,暗潮上湧。
夢裏,她口吻溫柔地重複殘忍的話,“我不喜歡你了……”
“你只有欲望。”
“只有欲望。”
他凝望她的眼睛,不知該說什麽。
尾音隐沒在夜的幽微裏,夢牽出的無端幻象猶如消失在水中,沒聲息。
一場鏡花水月。
她仍在他身下,有些不安,“你在想什麽?我叫你你都不說話。”
蕭珩伸手想觸碰她又作罷,“什麽要求?”
“我想知道你以前的事。”她見到他的手,不由與他十指緊扣,她看着他的眼睛,說:“告訴我,我想知道。”
他眉峰驟冷,想抽回手。
她緊扣不放,等待他的回應,“告訴我,我很想知道。”
他神情如常,“有多想?”
“想到可以和你做一次,”她頓了下,小聲說,“做一次,你告訴我嗎?”
他抿唇,不答。
她小心翼翼地往上加,“做兩次?”
他不說話。
她咬唇,“三次?”
蕭珩眸色漸暗,打斷她,“你是想做還是想知道?”
她揚唇,“想知道。”
靜了一會,她又開口:“但是和你的話,都想。”
“那次事情之後,我們之間不夠坦誠,我把我做的都告訴了你,但你沒有。我想了很久,我得要知道你的事,我要了解你。”
說話間,她開始解他襯衫紐扣。
他不甚在意地問:“為什麽?”
“我喜歡你啊,”她解到第三顆,“我想可能我了解你之後,你喜歡我的可能性會多一點點。”
“也不是什麽好聽的事。”他抓住那撩撥的雙手,壓過她頭頂,“你想知道?”
他突然靠近,鐘貞臉頰滾燙,“蕭珩……”
她叫了兩次,聲音一次比一次小。
“水,我有點渴。”她輕舔唇瓣向他示意。
蕭珩瞥了一眼,起身為她倒水。
窗外天變了,狂風嘶吼,烏雲卷積成一面天牆,猶如一場從天而降的海嘯壓境。
他心無雜念地倒水,玻璃水壺的表面蕩着冷冷的反光。
緊接着被遮住。
她從床上爬下來,站在他身後,想接過他的水杯,蕭珩不給她。
鐘貞擡頭想說什麽。
蕭珩倏地俯身吻住她。
清水從唇角流下,留好幾條無法控制的濕跡,流過她下巴、頸間、胸部深而飽滿的線條,他攬住她的腰,将她抵在牆上,膝蓋分開她雙腿,右手環過她肩膀,仍握着水杯。
她沉迷在他今夜的吻中。
蕭珩鮮少溫柔溫存,一旦有,對她而言是毀滅性的。
他停下吻,唇貼在她眉間,“我要聽真話。”
她嘴唇微顫,閉上眼去吻他的鎖骨。她還是喜歡吻他,就像他喜歡和她做,這兩者的瘾不分程度深淺,都是種失控的東西。
她不是想喝水。
他問:“水喝夠了嗎?”
她睜眼看他,搖頭,“不夠。”
鐘貞雙手搭在他手腕上,踮腳去夠水杯,深紅的唇張開,含住玻璃杯壁,她仿佛是渴,咽水的聲音清晰地刮過他的耳膜,刺激他的神經,挑戰他的意志。
他移開水杯,手指揩去她嘴角的水漬。
“邊做邊說,”他語氣閑适得,像在談天氣,“表現得好,就說。”
她難得沉默,雙手交疊在他後頸處,想吻他。
蕭珩太高,她只含住他下唇,吻不進去。他抱住她慢慢托高,将她放在角落的書桌上,她埋在手臂間吻了很久,迷上了他就在她方寸間的氣息與距離。
他不再遙不可及,而任她索取。
鐘貞捧起他的臉,在她眼中,此刻的明暗交加下,蕭珩身上那股清冷氣息愈顯。他斂着眉眼,神情沉靜,陰影凝在他長睫上。
蕭珩掐了她的腰,指尖沿着她後腰曲線摸到她內衣暗扣。
她第一次察覺他指上有薄繭,他撫過一寸,她不自禁戰栗。
鐘貞費力問:“怎麽算表現得好?”
她攥緊他襯衣,想為他脫掉,他低頭含住她得不到纾解的乳.尖,她手指瞬間失了力氣。
一道驚雷驟然劈下,眼前亮如白晝。
他神色平靜得不像是要和她□□。
她莫名失望。
說到底,她想要的,和他對她的,這兩者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屋內又暗下來。
太專注太想要她,制止自己無限的沉溺,花費他太多精力。
他難以自抑地開口:“聽話。”
鐘貞垂頭埋在長發中,嗯了聲。
她變得順從,任他擺弄,雙.腿曲起被打開,他勾起她內褲邊,無名指進.入她緊.窒溫暖的甬道,他漸快地□□了幾次,她輕哼出聲,腳趾蜷起。
他緩緩抽出又重重地插.入。
蕭珩望着她在他指上起伏,那呻.吟間的姿态,妙不可言。
她修長纖細的脖頸繃直,柔軟的唇翕動,拼命壓抑的喘息沿身體弓起的線條,流到最大釋放渴望的地方。
刺激他每一根神經,放大他每一寸感官。
理智、驕傲、欲望,都成為不了什麽。
主宰他的,是鐘貞。
上一秒,他想克制欲望。
以求她一時的歡喜。
這一秒,他反悔了。
他打橫抱起鐘貞,走向床鋪。
她躺在床上,光.裸着身體,內褲被他褪下,她配合地擡腰張.腿,他眼底幽暗更甚。
蕭珩立在忽明忽滅的窗前,她看着他脫掉衣服,背後的光時隐時現地勾勒,那身影寬肩窄臀、勁瘦的腰線。
她看得眼睛都直了。
蕭珩,是賞心悅目的極致。
他俯身擡起她一條腿,低頭在她身下——她看不見的盲區裏,他手指的涼意侵入她身體,又快又急地帶走她渴求的隐秘。
使她的渴求,成為更深的渴求。
手指忽深地捅入、曲起、掠走。
一次又一次,剝奪她思考的意識。
他托高她的腰,看清她的情形。
猶帶露珠的晨間玫瑰,幹淨、豔極,任他采撷。
指腹只輕壓穴.口,她反應如潮,濕了他一手掌。
蕭珩握住她另一腳踝,聲音低啞,“曲起來。”
她艱難緩慢地照做,不想被他悉知什麽。
突然,他兩指送入又擴開。
她受不了,身體一松。有什麽從她羞于啓齒的地方綿延地流出來,越來越多,越來越急,滴落在床上,在他指間,在他眼中。
鐘貞側頭将臉埋入枕面,眼淚暈開一片。
“鐘貞。”
她模糊聽到他在叫她。
他扶正她的臉,親吻她,恍惚間她以為他在溫柔地哄她。
她迷惑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他貫穿她。
毫無征兆、瘋狂狠戾地占有。
她的唇無聲地翕動,腳背打直,身體仿佛不屬于自己,只跟從着他。
本能反應更疊不息,潮起潮落。
從來都是如此。
蕭珩閉上眼。
從來都是如此。
一場從無到有的沉淪過程。
他自有他的理性王國,欲望曾被馴服,跪伏在他腳下。
他曾不禁省視自己,這副空蕩漂亮的軀殼、皮囊,上天賜予的被浪費、誇贊的智慧。
他一點也無法從心底冒出一絲真誠的喜悅來。
秦淑原讓他明白,他努力得到的一切可以被輕松奪走,他的自由被輕易束縛。無人問津的童年,是他的過錯,兒時老師的漠視,是他的過錯,無上榮譽的掙得,也是他的過錯。
曾經,他以為他能得到大多數同齡孩子一樣的父母之愛,他也學會過乖巧懂事,不哭不鬧。
秦淑原以一位虛假的母親的身份欺騙他,将他丢在漆黑陰暗的精神病院。
他想出去,敬業的醫護人員笑着告訴他不行。
他還記得那一層樓那麽大,空曠得望不到邊際,神态奇詭的病人捉弄他,深淵的利爪用力将他拽下。
此間種種,數不勝數。
十歲那年,秦淑原被送往國外醫治,他以為的解脫最後被交至周懷遠手中。
他像一位虛假的父親那樣對待他,給予他微小的希望與沉重到喘不過氣的厚望。
令人嫉妒的天資發揮到極致,他舉世無雙,令他感到滿意。
他是他走向成功的工具。
此間種種,數不勝數。
他迄今為止的人生,都是騙局。
什麽是愛?
這個問題對他而言太滑稽,是充滿惡意的嘲諷。
這個問題,不該由他來回答。
他回答她,就是欺騙她。
他怎麽能欺騙她呢?
窗外的天像被潑墨,霎時漆黑,天空仿佛破開一道口,雨勢傾覆。
她嗓子像被火燒,睜眼是濃烈的黑,見不到心愛之人的眼。
鐘貞受他指引,變為跪在床上。
他從後進入,深重緩慢地讓她感知到他的存在。
假如不是太喜歡他,她不會讓他這麽欺負她,得寸進尺,又貪得無厭。
唯一讓他無條件答應她的,她想過了,除了□□就沒有別的了。
不是不喜歡和他做。是喜歡才和他做。
一直以來,他都以高姿态示人。
她是他瓊樓玉宇下衆多傾慕者之一,仰望他的高處不勝寒。
她祈禱他的眼神,有一瞬落在她身上。
她得到了。
可人的私欲是會膨脹的,從那一個眼神開始,她想要的就不止一個眼神了。
溫軟濕.滑.絞緊。
他呼吸亂掉,頭皮發麻。
占有得愈兇狠,她的反應愈叫他着迷。
銷魂蝕骨,甘下地獄。
痛苦與極樂交錯。
她的情動是溫柔刀,一刀一刀淩遲他。
他分不清什麽占了上風。
他只恨不得在她身上沉淪一萬次,千千萬萬次。
她背上蝴蝶骨起起伏伏,像極一對蹁跹欲舞的蝶。
他輕輕撫摸。
多纖巧,纖巧得他想折斷它。
再深入的進出都不夠。
他翻過她身體,望進她濕漉漉的眼睛。
親吻,從額間、眉心流連至小腹。
她預料他要做什麽,想阻止,“別……”
她聲音嘶啞難聽。
他眉也不擡。
鐘貞情急之下雙腿并攏,适得其反地夾住他,他得以低頭埋下,唇舌觸碰到更深處。
靈魂,在他舌尖顫抖。
她抓緊床單,腳架在他肩上,腳背弓起立直,仿佛跳芭蕾前奏。
他會滿足她。
女人的身體就像小提琴,一位頂級演奏家才能拉好它。①
只有在他手下,它才會有美妙樂曲。
她的身體驟然繃緊,白光到來。
停了一秒,大腦愉悅得像在放煙花,快感不絕。
腳跟難耐地輕擦他的背。
他擡高她一條腿,吞咽聲清晰入耳。
鐘貞捂住嘴,仍有破碎呻.吟溢出。
不多時,他起身,她見到他弧度優美的唇上一片水光。
餘光,瞥見他未得纾解的欲望。
她調整了呼吸,張開雙手攀上他的肩。
蕭珩當她累,便不想再繼續了。
她靠在他肩上,眨了眨眼睛,雙手摸索下去。
一陣窸窣,他任由她。
他微攏起眉,吻她臉頰。
他願意在她股掌之上。
往後長夜,多了一個沉陷之景。
她聽到他低微的喘息聲,性感、要命勾人。
她也濕得不像話,不能被他知道。
鐘貞捧起他的臉細細地看。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眼底情潮翻湧。
難以自抑,是他無聲的告白。
…
“鐘貞。”
她的問題,他想到答案,一半的答案。
她累得不願回,沉沉睡去。
鐘貞,你要愛,我想盡辦法想要給你。
因為從前沒有過,所以他對感情的認知一直是野蠻的。
他也有想過,為什麽他會在這樣一個家庭中。但人生,就是不問為什麽。
你在,便是永恒。
作者有話要說: ①:語出塞林格,《麥田守望者》
☆、三十四
鐘貞勞心勞力了一夜,蕭珩什麽都沒告訴她。
她心中不平。
白天,屋裏只有他們兩人。
以防這種事沒完沒了,蕭珩一向她靠近,鐘貞便警惕地蹿回房間關門。
有時難免會疏忽。
前兩天,她吹幹頭發在鏡子前梳理,打量自己,手掌蓋住額頭,思考要不要再剪回以前的齊劉海。
蕭珩倚在門框邊沿看着她。
鐘貞被吓了一跳,握住發梳對準他,“你別過來。”
他看了她那毫無攻擊力的東西,眸光移到她略驚慌的臉上。
他不說話,她氣焰嚣張了。
鐘貞擡起下巴,悠悠開口:“蕭珩同學。”
他始終望着她,勾唇淡淡地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