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節課眼保健操時,鐘貞和她來到檢查的樓層
她把一張檢查表遞給她,說:“盡量一個樓層要扣兩到三個班級,不能空着,肯定有人做得不認真或閉眼不在做的。”
鐘貞掃眼她的表。
這位同學姓口天吳,吳同學。
吳同學膚色白皙,一雙剪瞳水盈盈,看上去像個好欺負的主,做事倒不馬虎,條理清晰分明。
天橋上,她不由分說地一指,安排鐘貞,口吻聽起來公平公正:“我查一、二樓,你三、四樓,以後都這樣。”
以後都這樣,這話就像政治中的判斷題,沒有什麽是絕對的,絕對的語氣的話絕對判斷為B,即錯誤。
鐘貞抓她最後一句:“為什麽以後都這樣?”
吳同學煞有其事,面不改色說:“我今天剛生理期,不好意思。”
鐘貞不遑多讓:“我最近腳斷過,也不太舒服。”
吳同學這才轉頭看她,臉色不佳,“你是不是有病?”
說完,女孩頭也不回走了。
沒有硝煙的交涉結束。
她沒心思地走馬觀花匆匆查完三四層,眼保健操才做到第二節——擠按睛明穴。
鐘貞下樓,從天橋晃了圈,回班級。
正逢少年從樓梯拐角口上來,也要走過天橋。
這就是緣分。吳同學都是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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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打個照面。
他站定在不遠處,這個動作仿佛只為了看她,之後微微顯出笑意,冷冷的,如同山間清霧。她一頭栽入,不知所蹤。
滿校寂靜,她耳邊盡是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和眼保健操的旋律。
鐘貞收收好情緒,走上前,狀似無意。
蕭珩目光一直追。
他沒動,就只為了等她跨出的這一步。為了這一步,他可以一直等。
到他身側,她稍向右傾身,靠近他一點,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鐘貞光明正大地威脅:“同學,你哪個班的?不做眼保健操要扣分的。”
蕭珩側頭注視她,神情認真:“接受賄賂嗎?”
她倒是想了下,擡頭:“也……可以。”
他問她:“想要哪種賄賂?”
這還有分哦?她瞥他一眼,蕭珩神情如常。
鐘貞想,賄賂麽應該分身體和心。
她是個誠懇的人。
白天,她要他身體。晚上,她要他心。
這不就全得了嗎。
但她不好告訴他,這說了敲詐他不就只有一種方式了嗎,不能局限于一種。
她也是個貪心自私的人。
鐘貞折起手裏的檢查單,輕佻地擡起他的下巴,“哪種賄賂,看我心情,年級第一同學有覺悟嗎?”
蕭珩勾唇:“願洗耳恭聽。”
她揚起下巴:“跟我走吧。”
她向前快步走去,高高在上的好學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一樓樓梯間。
鐘貞将他抵在牆上,踮腳,勾住他脖子:“年級第一同學,低個頭呗。”
他斂眸,低頭。
她的腳腕得到放松,鐘貞滿意地說:“你記得,以後都是這個高度。”
他應了聲,抱住她,手指輕輕刮她耳後皮膚,有一下沒一下,漫不經心地。
學校不是和她共處的好地方。
他保持冷靜,後化為虛有。他冷眼旁觀,後清醒沉淪。
她是他所貪刀刃之蜜。他第一口淺嘗辄止,第二口萬死不辭。
她忽地扯開一點他衣領,吻下,重重吮咬。他撫上她發頂,伺機而動。
她突然轉為舔吻。
蕭珩大腦空白了幾秒。
也就是這幾秒,她放開他:“年級第一同學,該上課了。”
…
當天,年級第一衣領旁若隐若現的吻痕傳遍高一。
校內失戀者無數。
此戰,鐘貞勝得不費吹灰之力。
☆、十七
這周三高一因故沒晚自習。放學後,鐘貞回小區,在樓道裏恰好碰見下班等電梯的秦淑原。
秦淑原穿了條高腰長褲,布料輕垂,搭雙深黑細高跟,上身素簡的白襯衣,長發高束起,露出纖長的脖頸,挺拔而優雅。
見到鐘貞,秦淑原略微詫異地笑了笑,不經意望了眼她身後,說:“貞貞,蕭珩沒和你一起?”
“老師找哥哥有事,好像和競賽有關……”就沒一起走。
面前一亮,電梯門大敞,秦淑原摁下按鈕,側身讓幾人下來,一面對鐘貞說:“你晚自習回來要走那條小路,夜裏一個人危險,蕭珩也太不懂事了。”
進電梯,四面不鏽鋼壁被例行塗上保養的油,鐘貞站在秦淑原右側,看着她影子斜映在油光發亮的電梯廂上,奇異地扭曲。
她嗯了聲,算答應。
秦淑原睨眼鐘貞,見她神情恹恹,柔聲問:“是吵架了?”
電梯到,視線變暗。
鐘貞跟在她身後,本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這位繼母的有些舉止,有點奇怪,像是在試探什麽。
女孩不說話,似乎默認了。
秦淑原還沒拿出鑰匙,門從裏打開,一位中年婦女滿臉笑容地同她打招呼,用普通話夾雜着方言說着:“哦喲,你回來哉,我等你長長遠遠。”
女人臉上神情僵了霎,轉而恢複微微的笑意,問:“什麽事?”
“就是,我明天沒空來哉,公司說換個人來。”
秦淑原點點頭,“行,辛苦你了。”
婦女拎着包,出來時又朝鐘貞問候道別。
鐘貞看清她衣服左胸口處的一行字。
是保潔公司的阿姨。
她在玄關處慢慢地換好鞋,眼角瞥見秦淑原在廚房洗菜,她輕手輕腳走到陽臺。為了不驚動她,鐘貞沒開陽臺門,她掀開一角簾子,看見地上一灘水漬。
衣服洗了沒多久。
她回房間又仔細看了一遍,摸了摸床底。
沒有灰塵,幹淨如初。
對秦淑原請保姆定期打掃的事,鐘貞說不上來心裏的感受,總覺着怪,又感到合理。她也想不出為什麽,仿佛,秦淑原就天生适合不做這些事,她就天生适合十指不沾陽春水。
這大概是每個人氣質所致,譬如蕭珩,她絕對想象不出他遲鈍的狀态。
“貞貞——”秦淑原的呼喊從廚房傳來,她眼皮不适宜地跳了跳,“今天你爸爸下班從鎮上趕到這兒,晚上我們能聚一聚吃頓飯。”
怎麽就這麽突然地……
鐘貞靠在門上,很是費解。
她一擡眼,就見到秦淑原站在她面前,也不知何時走來的,腳步輕得沒聲音。
她長發挽起,露出圓月般飽滿的額頭,眉目間端莊清麗,她輪廓微深的杏眼正望着她,像審視虛無的黑暗那般,眼神微散。
鐘貞心下有點不舒服。
“這幾天蕭珩有什麽不對……晚上的時候,你和我們說說,再怎麽說……”她輕輕嘆氣,“你們都是兄妹,一家人也沒什麽隔夜仇。”
她看着她,唇邊有一個弧度:“對嗎?”
鐘貞握緊門把手,低聲應了。
…
蕭珩回來時,已是晚上六點四十。
他被老師留在辦公室,測試了幾張奧賽卷子。給他做測試的是高三年級組的數學組組長,老資歷的數學老師。
事出突然。
他想起鐘貞喜歡在他不在時偷看他的課桌,他只好在課桌裏留下一張紙條通知鐘貞,簡明扼要說了情況。
原本一開始說只做一張卷子就行,蕭珩想着能趕上鐘貞的腳步,就做得快了,數學組組長一看時間,又對了答案,頓時眉糾結在一起。
正确率極高。
他抱着懷疑的心态問蕭珩,是不是做過一模一樣的卷子。
蕭珩說沒有。
老師不信。
這狀況引來了除蕭珩的數學老師外,還有組內好幾名老師。
因而又發了一張難度更大的卷子給他做。這回老師們不再閑聊天,而是邊看他解題的思路步驟草稿,邊看答案。
畢竟奧賽題不是看看就能會的,他們讀一遍題目,也不見得能全部做出來,更不見得立馬就有思路,有些題目他們也需要冥思苦想一番。
明顯地,蕭珩處理題目的方式和答案不盡相同。
第二張卷子做完,答案對完後,老師們無比驚奇。難度不降,他的正确率只高不低。
組長不由問:“你以前參加過這類競賽嗎?”
蕭珩數學老師說:“沒有,我去他班主任那看過他的檔案了,他沒有參加過競賽,也沒有任何得獎情況。”
老師又問了一遍蕭珩,他說沒有。
那就奇了怪了。
簡直神了。
蕭珩數學老師拿着他兩張卷子啧啧贊嘆,組長不信這個邪,又抽了一張更難的讓他做。
這麽幾套卷子做下來,天就黑了。
組長老師好意提出載蕭珩一程。
蕭珩想到前面的路上早已沒有鐘貞,夜路漫漫,一個人潛行也是浪費時間,便答應了。
車內,老師問了一路,對他十分好奇。
“你怎麽到我們學校來的?怎麽沒去弇一高?”
“我那時候戶籍地不在弇城,中考是回北京考的。”
“我聽你班主任說,高一總共兩次考試,你都拿了第一。”他又重複,“你中考成績也是好的,怎麽會來弇高?”
按理說老師不該對任教學校不滿。
但弇高升學質量确實不好,生源在三所高中中最差,師資亦是,教學出色點的老師都被兩所四星高中私下挖走,校內重本又幾乎無望。
蕭珩沒說話。
老師頗有些感慨:“我有個同學也在北京一個中學教書,他原先混得也不怎麽樣,不過他學歷高,還念了博士,後來說是有個機遇,就起來了。”
到小區樓下,蕭珩暫別老師。
他如往常敲門,耐心等待。
裏頭有腳步聲,門縫下透出的亮光被遮去,一片漆黑。
拉開門,鐘老師還愣了下,蕭珩側身進屋,帶上門。
他回房間,在兩分鐘內随即察覺不同。
仿佛有誰來過,人走了,氣息卻留下,揮之不去。
蕭珩慢慢掃視整個房間,找到了一處不同。
一張信紙,從窗簾下露出一角。他去拾起,逐字逐字地看。
哥哥,未免引起懷疑,兄妹間感情不能太好。
我撒了一個謊,我們兩吵架了。
蕭同學,今天晚上,你配合我,裝一下。
不晚安,哥哥。
…
今夜晚餐桌上,氣氛微妙。
鐘老師自覺擔任起家中主心骨角色,看向鐘貞,清清嗓子,說:“貞貞,最近回家作業做得怎麽樣?”
她握着筷子戳戳飯,低聲:“有些不太會……”
“不太會?”
“做得不太好,都……不太對。”
“你不能請教請教別人嗎?”
鐘貞餘光小心地瞥眼身側的蕭珩,沒說話。
鐘竹生順着她目光看去,沉默了幾分鐘,說:“你不能問哥哥?”
鐘貞佯裝委屈告狀:“他教我只說一遍,我記不住。”
一面說,她腳背繃緊,足尖輕輕地沿他腳踝骨骼打圈。
一個人唱獨角戲,不夠逼真啊,哥哥。
接觸一瞬間,感官全面蘇醒。她在他身旁要他淪陷,比喝一口水還要簡單。
“不是記不住的問題,”蕭珩微皺眉,他看了她一眼,神情冷若冰霜,“我說完,她也不會。我想我沒有這個能力教她,況且——”
況且,這不過是表面的冰天雪地,心底為她着迷。深深着迷。
顯而易見,她一定看不出。蕭珩也不可能放下驕傲告訴她。
絕對,不可能吧。
他皺緊眉,又看她一眼,表情淡漠:“這根本是在浪費我時間。”
“蕭珩,”秦淑原聽不下去,勸說,“鐘貞是你妹妹,耐心點教,她肯定會的。”
鐘貞适宜地低下頭,裝落寞樣,一言不發。
她在桌下彎起唇角,演技一流啊,哥哥。
他面無表情:“我教不了。”
鐘老師開口調和:“淑原,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蕭珩說得也對,長此以往,貞貞就是在耽誤他學習,我看這樣吧……”
“我給貞貞請個家教。”
鐘貞瞪大眼,天哪,玩過頭了。
“不行,”秦淑原驀地格外堅持,“今天一定要把話說清楚。蕭珩,你們是不是為什麽吵架了?我記得之前你們兄妹間感情不錯,怎麽現在……”
蕭珩輕哂,口吻冷淡:“什麽時候感情不錯?我忍到現在,就讓您覺得奇怪了?”
“先前,我想做哥哥總要謙讓,但鐘貞……她占用我太多時間,我想做的事情……”
都是你。
“我想做的事情,沒有一件做完做好的。假如我教,她就會,那很好。但是我教了,她也不會,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擾我……”
他起身,眸光淡淡掠過她的頸間。
她低着頭,頸畔弧度微垂優美,那樣柔順纖細,他一只手便可掌控。
“鐘貞。”
她不由擡頭望着他。
蕭珩眼眸半斂,神色清冷。
鐘竹生不明地瞧這狀況,秦淑原仿佛憂慮地微蹙眉頭,打量着兩人。
“我不是告訴過你。”
他冷冷地微笑。
她眨眨眼睛。
這副颠倒衆生的皮相,真容易惑亂人心。
“在學校,不要和別人說,你是我的妹妹。你聽不懂嗎?”
她聽他的冷酷無情。想起他白天給她的賄賂。
聽,不懂啊。
…
蕭珩獨自回屋。
戲,還是要做足的。
秦淑原安慰鐘貞許久,鐘老師在旁只說些別再打擾蕭珩之類的話,又說這個年紀的孩子,脾性都是慢慢磨的,也勸慰秦淑原許久。
鐘貞倒有點擔憂家教的事,面上的愁眉不展反而坐實兩人的不和。
秦淑原又對她說了些,見她一臉魂不守舍的,便寬慰道:“貞貞,早點睡。”
她轉身去收桌,終于展眉。
…
午夜。
鐘貞悄悄開門,她一直都沒睡,等的就是這一刻。
蹑手蹑腳地靠近他門扉,正想如何下手,猝不及防被身後的人抵在牆上。
四周漆黑,她實在看不清,但能感覺得出來。
鐘貞小聲:“你還沒睡?”
“不是你說的,”他俯身,“不晚安。”
她的意思明明是——不晚/安。
鐘貞不想計較這個,“你今天那些話,什麽意思?”
她今天躺回床上,越想越莫名。有些事情還是要說說清楚的,這疙瘩不解,那就真不和了。
“我浪費你時間?打擾你?你還忍到現在?”她擡高聲音,“這些是你心裏話?”
他埋在她肩窩,手虛扶在她腰際,完全不想說話。
太久沒如此接近。
蕭珩敷衍地回:“嗯。”
鐘貞不樂意了,推開他,往房間走。
他拉住她手臂,直接把她圈在懷裏。
反話罷了。
說得有多厭惡,就有多喜歡。
☆、十八
翌日上午大課間。
鐘貞從洗手間回來,班長走在她身後,甫一踏入教室,就被兩三個活躍的男生上前圍住。
她莫名地向後看幾眼,回座位抽幾張紙擦手,觀望着。
人都有從衆好奇心理,不一會兒,班長被同學們的熱情淹沒。她高高舉起右手,大喊:“秩序冊在這,你們慢慢看,先讓我出去。”
那仿佛是個武林秘籍,人人趨之若鹜。
班長從講臺上下來,路過鐘貞時注意了下,說:“你不去看?”
開什麽玩笑,第三節課是英語課,上課就默寫單詞,錯兩個每個全部訂正三遍外加再重默一遍,她哪有這麽多時間。
鐘貞瞧幾眼那火熱場面,喝口水:“那什麽?”
“運動會秩序冊。”
運動會?
班長看着鐘貞,回憶說:“下周五的,你沒報名。”
那是了,她對自己不參與的事情并不感興趣,都快忘了這茬了。
不過運動會,高中運動會可以說是除值周班戴上小紅帽外另一激動人心的事了。一個是擁有特權的一周,一個是不上課肆意閑聊的一天。
相比之下,運動會更具吸引力。往日莘莘學子改頭換面,張揚揮霍青春,屆時會出現許多新鮮的人和事,以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些隐秘的戀愛關系,同班的、不同級間的、不同學校的……有好的過程,壞的結果。也有好的結果,未知的過程。
這個年齡,最不缺的是時間。最缺的也是時間。
即便學業、師長高壓下,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一顆心。
以往鐘貞對運動會會提前兩周抱以最大期待,為的不過是那天不上課,坐在看臺上盡情吃喝玩樂。
有了蕭珩後,她的重心發生轉移,有些事都不太在意,一晃而過了,快要接近時才恍然大悟——譬如這回的運動會。
因而別人的她不關心,她只想看看秩序冊上有沒有他的名字。
…
英語課快下課時,班長将秩序冊傳給她。
秩序冊經全班近四十人的手,最後到她手中,有的邊角折住、卷起,學校用的打印紙是灰色的,紙質不太好,她摸上去是軟軟的。
鐘貞翻了幾頁,不期然見到他的名字,霎時彎起唇角。
身後同學拿筆戳了幾次她後背,她方後知後覺回神。
英語老師抱胸看她,提了提眼鏡,眯眼說:“鐘貞,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身後同學連忙掩嘴,小聲提醒:“習題本,第三十六頁,單選第五個。”
鐘貞連忙翻開,掃眼題目,懵了。
她站着,很誠實說:“老師,這題我也錯了,不會。”
“不會,”老師輕哼,“一句不會就完了?”
她不敢吭聲。
理虧嘛。
想着快要下課了,小動作也就多了,有的時候她還吃起小零食,誰想到這回被抓。
“坐下。”
她松口氣。
英語老師解說完這題後,又拖堂了一分鐘,說:“鐘貞,你把這題和我的解答抄五十遍,放學前交到我辦公室來。”
五十遍。
鐘貞深吸一口氣。
坐下後心情煩躁不已。
都怪他,沒事幹報什麽運動會?
…
午休時,十六班的年級第一同學意外地在課桌肚裏發現一本空白作業簿和一張紙。
紙背面寫了一道題和解答,正面是一句話——年級第一同學,請你把這題和老師的解答抄五十遍,最後一節課前交給我。你做了,就還是我哥哥。午安。
蕭珩看了幾遍,合上奧數題,翻開作業簿就抄。
字跡,是他模仿過無數次的。怎麽寫都不會忘。
抄到下午休,柔和音樂聲一起,班內同學陸續醒來去洗手間,他餘光裏黑影來來回回,有人經過,疑惑地停下瞧幾眼。
蕭珩前桌的男生踢了踢鄰桌男生的腳,自以為低聲地問:“老師罰抄?”
鄰桌男生一臉疑惑,“不知道。”
“那怎麽……”
鄰桌傾身,敲了幾下蕭珩桌面,語氣懶散:“你這什麽啊?”
蕭珩沒擡頭。
年級第一麽,就這臭脾氣,班裏人他大多不理的。
鄰桌罵了一句,自讨沒趣地回座位。前桌男生仍好奇地多瞅了幾眼。
真不知道,這位年級第一的天才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他轉身預習功課。
蕭珩垂眸,繼續抄。仿佛多抄完一遍,冥冥中靠近她一分。
沒辦法,白日夢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