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逃離（4）
雖然小果是書藍親生的女兒，在沈家人面前這不算秘密。
可書藍這樣毫無顧忌地說出來，還是讓沈振山覺得顏面掃地。
書藍一點也不理會父親這種态度上的變化，她今天似乎真的喝高了。
她給自己又倒了杯酒，竟然跑到兩位嫂嫂面前，對二嫂說道：
“大嫂，二嫂，其實最讓人羨慕的，就是像你們這樣的。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人，一生無風無浪。
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大嫂已經為沈家生了兩個男丁，二嫂你也要抓緊些啊。”
書梁察覺書藍說話的舌頭都有點大起來了，便趕緊過來扶住書藍。
他對二太太說：
“書藍喝醉了，我先扶她回房休息吧！”
書藍大笑道：
“二哥，我哪有喝醉？你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哦，對了，你今天還沒敬過蓮兒呢！
你不會是娶了媳婦就忘了舊相好吧？”
聽聞此言，老爺、二太太均瞠目結舌地望着書藍，書梁的太太更是粉面含怒。
“你瘋了嗎？！”
書梁急得朝書藍低聲吼道，二太太也慌忙揮手，叫書梁把書藍弄回屋去。
蓮兒聽到書藍這樣說也覺着詫異，又見書梁一副着急掩蓋過去的神情，心裏不由冷笑。
她站起身，對二太太和老爺說道：
“老爺、太太，時間不早了，我先帶小果回屋休息了。
今天謝謝大家來幫小果慶生，小果，跟大家說聲‘謝謝’。”
小果怯聲聲地說了聲：“謝謝。”
就緊緊摟住蓮兒的脖子，蓮兒抱着小果就要離開。
書藍卻過來攔住她，不讓蓮兒走，她說道：
“蓮兒，你跑什麽呀！
你、我、二哥，我們三個人從小玩到大。
我們今天一起喝杯酒怎麽了？
你怕什麽呀？”
蓮兒見她拉拉扯扯的，低聲朝書藍說道：
“書藍，你喝多了，你放手吧，別吓着小果！”
“哈哈，吓着小果？我有這麽可怕嗎？”
書藍生起氣來。
“書梁，還磨磨蹭蹭幹什麽？
把你妹妹弄回屋去！
少在這裏丢人現眼的！”
這時候，沈振山再次發起火來。
書梁只好使了使勁，把書藍半推半抱帶回她自己的屋裏去了。
蓮兒随後也抱着小果離開了。
書梁把書藍帶回屋，還細心地幫她鋪好被子，對她說：
“書藍，早點睡吧。我知道你今天心裏難受，可也不能當着大家的面表現出來啊。”
書藍懶懶地靠在床上，問書梁：
“二哥，你就不難受嗎？
因為身邊坐的是二嫂，所以就算對面坐的是蓮兒，也要假裝不認識她？
你這樣不比我更難受嗎？”
書梁楞了一下，小聲說道：
“書藍，你想多了。我和蓮兒已經沒什麽了。”
“沒什麽了？”
書藍一下站起身來，盯着書梁的臉說道：
“你們男人都是這樣無情的嗎？
哪怕真愛過，一旦娶了新人，就忘了舊人？”
“書藍！你不要瞎講，我是喜歡過蓮兒，可，又有什麽辦法？
蓮兒是奶娘的女兒，父母不會答應讓我娶她的。
再說，蓮兒又因為你，才嫁給了丁管家。
她現在就算丈夫死了，可也是結過婚的人。
別說讓她當正室不行，連當妾的資格都沒有了呀！
你讓我怎麽辦？”
書藍說：“二哥，你這是在怨我嗎？”
書梁道：
“書藍，你是我親妹妹，我怎麽會怨你呢？
好妹妹，你別瞎想了，今天酒喝多了，你有些失态了，等睡一覺後，就會好了。
你快睡吧，我回去了……”
書梁走到門口時，又關照丫環綠桔要侍候好書藍，他回頭看了一眼書藍，嘆了口氣走了。
事情并沒有像書梁說的那樣，睡一覺就天下太平了。
三天後，丫環綠桔就慌慌張張地跑來敲老爺和二太太寝室的房門。
綠桔哭哭啼啼地對二太太說：
“不好了，二太太，小姐不見了！”
老爺沈振山呵斥道：
“大白天的，你胡說些什麽！
書藍這麽大個人，怎麽會不見的？”
綠桔一邊抹眼淚，一邊把一封信交給二太太：
“我今天去叫書藍小姐起床時，發現她的被子裏塞着枕頭，人卻不見了。
桌子上留着這封信，我也不識字。
我昨天晚上是瞧見書藍小姐在寫字的。
我問她寫點什麽，她說沒什麽，寫着玩。
今天早上就見桌子上多了個信封……”
二太太忙接過來，抽出裏面的信箋紙，只看了兩三行，便頭暈目眩起來。
書藍在信裏說，讓父母不要找她。
她在揚州呆着已經生不如死，她要去往她向往已久的上海。
她讓父母不要派人來尋她，就算尋到她，她也是不會回來的。
讓父母就當沒有生養過她，她說今後她是死是活，一概與沈家無關。
最後她留言跪謝父母容忍她在沈家衣食無憂過了二十年。
傭人梅絹扶二太太在太師椅上坐下，老爺卻已經叫綠桔把信紙拿來給他看。
綠桔年紀小，梅絹忙遞眼色讓綠桔不要多事。
但綠桔還是因為害怕趕緊把信紙拿給老爺看了。
沈振山一早聽說女兒不見了，心裏就氣得不行。
怪她老是不肯消停，現在又看到這麽一封信，字裏行間充滿叛逆、不孝的意思，沈振山怒上心頭，渾身發抖。
一想到要不了幾天，這事肯定會傳遍揚州城，他也會被商行裏的朋友看笑話。
沈振山幾下把信撕得粉粉碎，怒吼道：
“快！快找人，去上海，翻遍上海灘，也要把這個不孝女給我抓回來！
嫌在揚州丢人還丢得不夠嗎？
跑上海去，想讓我們在上海的親戚也都知道沈家出了這麽一個孽種嗎？
快！綠桔，快去把大少爺、二少爺給我……給我……喊來……”
話音未落，沈振山突然捂住胸口，兩眼翻白，口吐泡沫一頭栽倒在地上。
二太太驚得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撲過去扶住沈振山，嘴裏驚慌地喊道：
“老爺，老爺，你這是怎麽了？
你別氣，你別急呀！
綠桔，梅絹，你們快去叫人來啊！快！”
丫頭和傭人趕緊跑出門去喊人了，二太太從沒見過這陣勢。
她一邊幫沈振山撫摩胸口，一邊哭喊道：
“老爺，老爺，你不要丢下我，沈家沒有你可不行呀！”
沈振山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嘴裏又陸續吐出些白沫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