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回合,這一次,由藍橋離作莊
,雇者被委托人殺掉,她得留下來将證據清理得幹幹淨淨。
這件事情結束後,她便是順理成章而不會被任何人懷疑的女王。
“哈迪斯,為什麽女王要存在呢?”
“是為了給你權力,讓你随心所欲的權力。”
“但是,女王還是沒能力随心所欲啊。”
“如果真的能夠随心所欲,那樣一個國家便會提前滅亡,有約束才能規範,讓我們不會犯錯。”
“哈迪斯,我不想當女王了,得到認同後,挑戰就會消失了……”
“錯了,除非你親自調教一位新的女王,得到元老院的認同後,那才是你真正退位之時。”
...
藍決躺在醫院裏,還沒渡過安全期,由藍肆照料着。
她準備買一束鮮花,穿着那一身已經好久不穿的粉紅色連衣裙。
白藥的邀請,她不理解白藥的想法。
他可以眼睜睜地看着他的手下被她幹掉,什麽也不行動,甚至好心地發來請帖。
“就當是為過去的情分,看一下他們吧。”
情分嗎?
也對,終究是他們選擇了她。
“其實你應該好好想一想,你報複了這麽多人,那對雙胞胎,為什麽還沒動手。”
白藥的話意味深長。
他用那一雙将她看透了的視線牢牢地鎖住她,“你應該是已經找到答案了吧,就連我這個外行人,都清楚了。”
“……”她沉默了好久才回答:“啊,是啊,我找到答案了。”
是誰問過她,人類歸類的統稱的兩個煩惱。
永遠擺脫不掉的,精神與物質的煩惱。
他們會在解決了這一項後,又在不遠的未來煩惱另一項,直到他們死亡。
也有,第三個選擇。
除了精神與物質外,他們選擇了第三種。
什麽也不去煩惱,安天知命。
她呢,會随波逐流,還是選擇最穩當的一種?
...
她走在長長的走廊上, 這座醫院是上海市最大的醫院。
她沒有搭電梯,順着樓梯一層一層地往上爬,要爬七層。
會累嗎?
手裏捧着的是最新鮮的白菊。
都說花有花語,白菊拿來送死人很合适。
她只是在花店一眼就看上了,想到店員那怪異的視線,一朵花而已,送了又能改變什麽?
可能在別人心目中就不會這麽想吧。
不覺得有必要解釋,就因為這樣的沉默而招來許多不必要的誤會。
是她自傲地認為,不用解釋對方也該理所當然的明白?
用這種思想套在那對雙胞胎身上,應該是最合适的。
他們不懂得愛人,他們只懂得,想要得就去掠奪。
他們不曾學習過,愛一個人不僅該體現在行動上,還有語言上。
女人愛甜言蜜語,他們不會說。
從她一開始認識他們以來,就是在不正常的情況下相遇,一切不是自願的接受。
一開始就不對等的地位,造成今天的局面。
也難怪了,她恨他們是理所當然。
而他們,這麽多年都不知道改一改。
因為沒人給他們說過,教導過,一直認為,就那樣做,是正确的……
她看着手中的花,一點香味也沒有,早就失去了花的本質,只是一朵普普通通地可以當成假花的真花。
她有什麽夢想?
以前的她沒有什麽遠大的夢想,四年前她的夢想是殺了他們,現在的她,夢想是,教導他們,如果愛她,就清楚而明白的告訴她,用行動,用語言,證明。
當然,她一定會懷疑。
因為狼與羊的故事太深刻,就算他們說了,她也一定會懷疑。
他們也會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愛他們。
現在她也在懷疑,究竟,是不是真的愛了。
她有夢想了,在今天以後,她會實現的夢想。
是突然想到的。
人生就是這麽多變數,僅僅一個念頭,就成了她未來的夢想。
她想去爸爸的故鄉,就在一個大省的一個小小的縣城裏,去那裏種很多很多的花,最好是向日葵,她想未來每一天都挂上笑容。
她的人生有近三十年沒有笑容,剩下的半輩子就一定要加倍補償給她……
...
那一天,當藍肆推開房門,門口擱着一束白菊。
他抱起來,問了路過的護士是誰送的,沒人知道。
一束孤單單的白菊花,一張卡片:學會愛人,用語言和行動,用真實來打動。
字跡上看不出來,但他卻笑了。
他将白菊花捧了起來,關了房門對病床上那一直昏睡的男人說:“哥,你看,小離兒送花來了,你得快點醒來才是,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找她。”
...
藍橋離失蹤了,誰也找不到她。
動用了一切力量,找過他們所有能找的地方。
突然之間發現世界是如此的大,想找一個人是如此地困難。
帝前的女王退位了,在她得到元老院的認可後,她扔下了一句:“女王并不稀罕。”
當面給了元老院一個耳光,成了帝前好久以後的笑柄。
青龍幫在混亂之後由一個新的人才繼位,繼續統治着這塊土地。
藍家,依舊是藍家,那個高不可攀人材輩出的地下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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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後。
這裏是中國的一個大省,美女超乎想象的多。
是誰說過,要躲人最好是躲在大城市,那裏流動量大,只要待在一個小角落,便很難被人找到。
舍棄了過往的身份,改頭換面,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人。
新年即将來臨,過了新年,将又是一年,第二年。
她在一步一步尋夢而來。
十幾畝的土地,在城郊,吳姓人氏。
取吳,無。
大家都稱她為阿吳老板娘。
年齡三十歲,但女孩子不顯老,又是一頭只到頸間的短發,柔柔順順地,長得清秀乖巧。
她話不多,員工們都是淳樸的中年人,僅有的幾個年輕人也不過是剛出學校實習的學生。
年紀和她雖然差了不多,但總會有代溝。
三歲一個代溝,而這幾年有越來越趨向一歲一代溝。
她從不平凡中回歸于平凡,還在努力學習。
她沒有多少錢,所有的錢全用來租了農民的土地。
那些農民們也被她請來當員工,一同照料着這塊花地。
一年半的時間,她迎來了一季的向日葵,十幾畝金燦燦地,她露出了笑容。
然後,她所請來的員工們,幫她拍下了相片。
她不愛拍照的,也不愛和他們合影,相片被她鎖在抽屜裏。
離開了帝前,一時半會兒她的小心謹慎改不掉。
不過至少她現在睡得很安寧,不用被夜裏的噩夢所折磨。
她變成了老女人,在這個小小城郊外,不引人注目。
她的身份是死過丈夫與孩子的寡婦。
她用丈夫的錢租了這十幾畝土地,花了幾十萬。
今天是星期天,會有兼職的工讀生來。
她在田裏舉着鋤頭挖坑,準備移植冬季的臘梅花。
是從一個花農場裏收購的,那家花農場停業了,原因是他們的女兒嫁了個富貴人家,他們全家要移民過去,她便以最低廉的價格收購了這些花木。
快過年了,幸好這個城市雖冷但很難有雪。
不像在北京,北京到了冬天,便得裹成球。
這裏羽絨服大多數是三十歲以上的穿。
她要下田幹活,也只穿了件毛線衣。
工讀生來了。
見她一早埋頭苦幹,便好奇問:“阿吳姐,怎麽沒其他人呢?就你一個人在這裏幹活。”
她笑笑:“大家都準備辦年貨了。小奇,你明天也放假吧。”
其實她根本想就在今天放這個工讀生的假,只是移植的樹苗需要盡快弄好,以免被凍死。
“啊,我也不用啦,反正我家在另一個城市,今年也就是在學校過年。我就住在農場裏好了,順便和阿吳姐做個伴。”
...
小奇是個二十歲的女生,很有朝氣,嘴也很甜。
“謝謝,那你幫我把那邊的樹苗全種了,就可以下班了。”
“嗯,好。”
之後還來了個工讀生忙了整整一天。
天一大早,和小奇去辦了年貨。
雖然只有兩個人,但該有的不能少。
“阿吳姐對員工就是好啊,我覺得那幾個農民很貪你便宜了,要換做是我,我肯定不會開那麽高的工資的!”
在選糖與水果時,小奇一張嘴喋喋不休。
藍橋離撿了個蘋果放在鼻尖嗅嗅,沒有蘋果的香味。
這年頭水果也失去了該有的味道。
記得她在藍家,吃的水果全是香香甜甜的,那很貴。
放下蘋果,她對小奇說:“我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吃什麽,你自己去挑吧。別跟我客氣,喜歡什麽就拿。”
小奇笑嘻嘻地走開了。
她是窮人家的孩子,但吃苦耐勞。
藍橋離對于別人貪她一些小便宜并不看重,會疼愛小奇,是她知分寸。
她和其他的員工都不同,她很本分,本分的孩子最惹人憐愛。
其實回歸于平常真的很簡單,她本就是從平凡人中走出來的。
她推着購物車,這家百貨商場是有名的連鎖超市,裏面的品種極多,人潮很大。
就像此刻,便被人擠到角落去了。
她失算,不該在人多的時候來,應該選擇下午三四點。
要買的東西已經搞定了,小奇抱了幾袋零食,她見狀,搖搖頭,轉身朝零食區走去。
她撞見了人。
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橋離姐?!”
來人很驚訝。
她長得很漂亮,一頭濃密的黑發,在藍橋裏的記憶中,她多少沒有變,仍舊是如此的古靈精怪。
她面無表情地,最後在她的驚喜的,被她抱住。
“真的是你?!大家都說你失蹤了,全部都找不到你,沒想到你居然在這裏!”
“……”
她有點難以忍受她的熱情。
“歡雪,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她是冷冷淡淡地開口,最關心的不是敘舊。
“沒有啦,就我和我男人。你放心,我不會将你在這裏的事說出去的!”
“謝謝。”
其實,說不說出去也無所謂。
并不算是故意要躲藏的,她只不過是為了來圓個夢,她的理想。
...
說起來,歡雪的丈夫,她一直沒有見到過。
只在資料中,所有的藍家三代都結婚了,他們的配偶長相她都記牢在腦袋裏。
歡雪和依芽一直在鬥,兩個女孩子,什麽都争。
不過歡雪比依芽聰明一點的是,她找了個自己真心喜歡的。
也就是歡雪嫁了個很普通的男人,在三哥家的財富上來講。
但無論外貌還是人品,都是配得上歡雪的。
這點比起柯倫來講,至少歡雪是真心實意的愛着這位丈夫。
藍橋離并沒有邀請歡雪去她的花場,認為沒必要。
歡雪和她的男人只是在這個城市來旅游,他們相約去了一家高檔飯店吃了一頓,然後各自分道揚镳。
她沒問歡雪恨她嗎,聊的不過都是一些很雜的事。
自然,扯了一點雙胞胎的事。
“七哥就在半個月前剛醒來哦,他們把重心遷回了中國,以後會定居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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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決?”
她尾音只是輕輕揚了揚。
歡雪便迫不及待地告訴她:“七哥在醫院裏躺了足足一年呢!大夫說幸好不是植物人,只是因為心髒不好那什麽地方哦,反正被子彈打爛了,焦傷了啥的。反正是一直暈睡着,直到前不久醒來。八哥每天都有陪他哦,我們還以為他們兩人感情沒當初那麽深了,結果雙胞胎還是雙胞胎。”
“是嗎……”
她撥着碗裏的菜,最後揚揚嘴角:“能醒來就好了。”
吃過那一頓後,開車與小奇回家。
路上小奇時不時的張望她,讓她想笑。
“怎麽了,我五官長歪了嗎?”
小奇使勁搖頭,有點欲言又止,可能忌憚着什麽。
“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我視情況選擇回不回答你。”
“那真的哦!阿吳姐知道小奇嘴一向比較直,藏不住話嘛,那問了你不喜歡的問題,你就直接忽視掉嘛。”
“好啊。”
“阿吳姐,我聽到那位大美女叫你‘橋離’,是本名啰?”
“嗯。”
“那你跟他們是親戚對吧?”
“是堂兄妹,正确來講是表兄妹,只是我爸是入贅的。”
“入贅啊,一般都是有錢人家才聽到的詞呢……”
她嘿嘿搔搔腦袋。
藍橋離沒否認,“嗯,我的堂兄妹們個個都有錢,只有我家很窮。”
“哦。”
似乎一時找不到問題了。
小奇也不是個好奇的人,再加上老板娘平時低調的原因,想來也是不想被人過多的知道。
所以小奇也沒再追問了。
大年三十晚,要放煙花鞭炮。
既然要過年,就得弄得正式些,兩個女人還是有些不便的,幸好藍橋離不怕點鞭炮。
漆黑的天空沒有星星,只有此起彼落的煙花。
只有城郊才允許少量的放煙花,要不就是政府集體組織的在市政府那邊放煙花供市民欣賞。
大年三十,熬通宵的人太多了。
農場裏就兩個人,沒有多少娛樂,小奇在電腦裏看現場直播的春節晚會,藍橋離在農場裏察視她的農場。
她不愛看春節晚會,無聊地倒不如她下田多種點花草。
一輛轎車在深夜中劃過,她沒在意。
知道車子停在大壩前,她擡頭,屋子裏牽出來的燈照不到,她手中拿着電筒,看着從那輛車上走出來的人。
不會意外的,畢竟在見到歡雪後,她就有預感了。
他們會來,她過年一年多一直奇怪他們怎麽還沒找到她,白藥都在半年前來看過她了。
甚至哈迪斯也在一個小時前打電話來祝她新年快樂。
該他們來了,而她也等到他們了。
一個坐在車裏,一個下了車。
離她還有一分鐘的路程,所以她打了電話給小奇,說要出去一下,可能不來,叫她自個兒鎖好車窗。
挂電話,時間也就十幾秒。
收了手機後,他便到了她面前。
她看得很清楚,出來迎接她的,是藍決。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裹得比往年她見過的任何時候都還要厚。
是因為才從醫床上清醒沒多久吧。
她想着,主動伸出了手,搭上他準備的手掌。
他瘦了。
“走吧,今晚是大年三十,要好好過節才是。”
她說。
然後是藍決的沉默。
她牽着他走向黑色豪車,想着有些人的個性是一輩子也改變不了的。
她坐在後駕駛座上,男人跟了進來。
她主動的靠了過去,躺在他懷中。
她記得以前,她總是這樣做的。
他們不會讓她規規矩矩的端坐着。
黑色奧迪,城市最常見的車子,在黑夜中劃出了漂亮的弧線,駛離了她的夢想之地。
如果是注定無法擺脫的三人行,那就讓它一直糾纏着,反正不會有多大的變化。
他們帶她去了一家大酒店,早預定好的餐廳,享受了一桌很豪華的餐宴。
想起中午有歡雪在,她才好久不曾吃得那麽豪華了。
失去女王身份的她,就只是個很普通尋常的女人。
實現夢想的錢,也是當年她第一次逃脫時被偷走的資金。
只要有身份證,挂個失,就能領回來。
那些,都是她的錢。
多少年了,也未曾被人取走過。
她在大嚼美食。
環顧四周,全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就他們這座顯得有些詭異。
三人行嗎?
還是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俊美如斯。
他們的魅力是越沉越香的名酒,和她就是不同。
走哪兒都會吸引異性甚至同性的視線,人是不能比的,一比,就下去了。
就像雲和泥。
她與他們之間的差距,少掉身份,也是填不平的。
他們有傲人的外貌,優厚的學識及良好的家教,哪怕沒有金錢也是如此耀眼。
她呢。
少了女王的外在,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女人。
啊,也是他們最愛的平凡女孩。
感情變質了嗎?
那一餐,說得五味雜陳,再美的佳肴也被她糟蹋了。
因為她腦子裏裝了太多事,思考着太多。
他們三個間沒有說話,只有刀與筷子碰碗的細碎,而全部是她發出來的。
有些東西是成了身體的本能,就拿優雅來講。
她是在短短時間內學習的,一切令自己抛開,就回歸到最原始的野蠻。說白話就是,裝。
她裝了四年,學習了四年。
不适合她的,她用四年是改變了不少,比如她的個性,變得很徹底。
其他的,只是一半一半。
法國餐,因為浪漫才吃它。
真的很美味嗎?
大部分只是為了浪漫。
只是兩男一女的浪漫,真的,讓人暧昧連天。
“吃完了,你們得送我回家。”
她第一個吃光,因為是很粗魯的吃法,一直往嘴裏塞,還讓大廚送餐快點。
他們擡頭,對視一望,再同時望着她說:“外面很晚了,你會打擾你的員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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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想也是,于是聳聳肩,然後支着下巴說:“那我們去打臺球吧。”
還記得,當年他們第一次教她打臺球。
那個時候真熱鬧,藍家的所有兄弟姐妹們都還算和睦,不像現在家破人亡。
夜再深,大年三十晚上還是有好多人不回家。為各自的理由,這個娛樂場所異常的熱鬧着。
臺球場幾乎是爆滿的,兩兄弟弄來了一桌空臺球,似乎讓旁邊一直等着的人有些不滿。
她拿起球杆,打磨成四方形的殼粉在上面漫不經心的擦着。
服務員訓練有素地為他們整理好桌面。
她看着那二十二顆球排列成三角形,拿着球杆自顧自地試了試角度。
她迷上了臺球,它算是不太消耗體力又容易學的運動。
她轉身,腰板靠在臺球桌面前,“來賭一局吧,十萬塊一局。”
坐在沙發上的兩個男人挑眉一笑,藍肆問她:“你有錢嗎?”
她聳聳肩,笑得無所謂道:“一百萬我還是拿得出的。今晚,誰讓我輸光了,我就陪你們兩個。”
這是個很好的誘餌,她看到雙胞胎眼裏發着光。
他們接下了挑戰,沒有理由不接下。
她揚着輕笑,那是自信的微笑。
誰會輸?
絕不可能是她。
四十五號臺桌的戰況很慘烈。
有好多人圍觀着,兩個男人與一個女人的賭局。
十萬塊是很誘人的,以目前的形勢是女人領先。
她在第一局和第三局輸了之後,接連四局連贏。
雙胞胎為此驚訝不已,她有足夠的自信嘲諷他們:“不過爾爾嘛。”
是她的實力太強,還是他們太弱了?
當年他們手把手教她時,她覺得他們是神,什麽都如此地厲害到讓人難以追趕的地步。
藍肆嘆了口氣:“怎麽辦,大哥,要是這局你再輸了,可真的扳不回優勢了,到嘴的鴨子飛走啰。”
沉默寡言的兄長,只是專心于球局上。
他在評估哪顆球好進洞,要以什麽樣的方式打進它。
藍橋離接過服務員送上的啤酒,咂了口舌:“真難喝。麻煩給我換杯紅酒,越貴越好。”
在中國這塊土地上,當冤大頭是件榮耀。
但若是揮金如土,那真的是高人一等的優勢。
難怪這麽多人喜歡錢,它能帶來好多東西。
咚。
球杆一滑,十五號球滾出去,在衆人屏息中,滾到洞口一厘米處停下。
一片惋惜聲。
藍橋離已經忍不住咯咯大笑,“好差的技術哦!”
接着是她上場。
微眯着眼,以最低地姿勢貼近臺球桌面,她揚着高傲地笑環顧雙胞胎一眼,再縮回來,球杆一推,十五號球進洞。
“謝謝你的幫忙。”
她向藍決道謝。
轉了一圈球桌,離白球最近最大的是十二號球。
只可惜很難打進,變成了死角球。
她腦子一轉,敲敲球杆,主動棄權。
接下來換藍肆。
依目前的局勢,藍肆的發揮要比藍決更好些。
死角球很難打的,必須得将白球移開。
她可沒那麽好心,主動鋪路的事不會做。
藍肆揮出的那一标,将白球移開了。
這下它滾到了場中心,有好幾顆球能順利進洞。
他是故意将機會讓給藍決。
藍橋離嘴一嘟,手指在臺球面上敲了敲。
接下來藍決将剩餘的球全部進洞了。
這一局,得分最多的藍決。
七局,她四,他們三。
她仍舊暫時領先。
真不悅。
服務員端上來的紅酒不再那麽美味。
在第九局結束後,雙方總分對等,變為平局。
游戲的最高潮。
她贏了,一百萬歸她。
他們贏了,她今晚得陪他們。
真劃不來。
這個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三十二分了。
臺球場內,人數是只多不少。
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球球爆滿,一些觀衆,仍舊以他們這桌最多。
十局,第一個開杆的是藍橋離。
她挑分數最高的進攻。
在第五個球上失敗。
換手。
藍肆撿的球仍然是最容易進的。
他的分數似乎沒有藍橋離高。
不過一開始就該輸了,兩個打一個,他倆就算只撿小分的球也能贏過她的。
所以,在藍決将分數追上來,藍橋離斂下眼中詭詐。
她在藍決将最後一杆球推出去時,撲上去親了一口。
失手。
球在離洞口五厘米停下來。
她笑得很無辜,該她了。
主球輕輕一推,結束十局。
她勝,勝得有點不光明。
但她本來一開始就沒有要光明正大的贏他們,所以心安理得。
“好了,兩位,我要回家了。記得在中午十二點前将錢存進我賬號裏哦。”
她笑得很愉快潇灑離去,右手腕被藍肆拽住了。
她回過頭,挑眉看他。
他溫文無害地微笑道說:“不公平,小離兒你耍了詐。”
“兩個打一個本來就不公平。我只是親了親七哥一口,是他自己閃神。”
她撇得幹幹淨淨。
但藍肆仍舊拽着她不放。
藍決在櫃臺結賬。
“小離兒,我們去吃宵夜吧,運動了這麽久。”
“不用了,我怕胖。”
“不會的,吃一頓消化了就沒事了。”
看來他們是執意不會輕易放開她。
她也不慌,摸摸平扁的肚子,說實話是有些餓了。
“好吧,我要吃大閘蟹。”
上海菜中她最愛蟹。
大街小巷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蟹。
大過年的要到哪裏去吃蟹。
答案是,酒店。
滿滿的一桌菜,精致豐盛。
一點也看不出來像是在吃宵夜。
以為就她和雙胞胎,沒想到陸續進來的人還有三哥,堂傑與歡雪。
微感到意外,在初一看到他們,真的好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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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希見她這麽驚訝,便疑惑道:“怎麽雙胞胎沒跟你說嗎?今天是大年初一,既然我找到你了,怎麽會讓你一個人留在外面呢。”
那話,聽得她心頭一暖,鼻頭一澀,她垂下了頭,花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笑笑說:“啊,是啊,剛跟七哥八哥打臺球去了,都忘了呢。”
“誰贏了?”
聽她說臺球,藍希止不住好奇問。
堂妹是習慣成自然的人了,隔得再遠,也把筷子從紙貼裏抽出來,遞給藍橋離。
惹來雙胞胎一個視線,他當做沒看到。
“三哥猜猜,猜中了有獎哦。”
她擡頭,臉上一片燦爛笑容。
藍希見她那樣子,不用猜也知道:“是阿離贏了吧。”
她點點頭:“是啊。”
“确定他們沒放水?”
藍希似乎不相信她會贏。
這可傷了藍橋離得自尊心,只見她仍舊保持面部笑容不變:“正好,這日不如撞日,三哥,吃過宵夜咱兩也去賭一局吧。”
“好啊,反正大家都會打,就去打一局吧。”
“十萬塊一局。”
“這麽高?!阿離贏了多少?”
說到錢,她就笑得很溫暖了,“不多,跟三哥每次去打牌輸的錢比起來,我這只是小菜一碟。”
藍希望聽了忍不住給了她個暴栗:“你在笑你三哥的腦瓜嗎?”
“才沒有呢……”
那一桌上,話匣子扯開了,便是歡聲笑語。
等歡雪來時,飯桌上更是熱鬧。
等到飯吃了一半,堂傑單獨拉了她出去。
“九姐,準備什麽時候回去?”
他指的是,法國。
藍橋離站在陽臺上看向地面,四十九層很高的,底下車輛行人成了一個小點。
已經約莫六點,這個大都市人開始多了起來。
她手指在沾了晨霧的玻璃上畫圈圈:“不知道啊,等我想到哪一天,我就回去了。現在我只想呆在這個城市裏。”
藍堂傑也不勉強她,從身後将她抱入懷裏,那是習慣性的動作了,“那記得,要是缺錢了,就跟我說聲,別委屈了自己。”
她輕輕的合上眼,一天 的疲憊與瞌睡跑了出來。
“嗯,目前不用了,我才剛贏了他們不少錢呢。”
藍堂傑聽了,笑笑:“的确,怎麽也窮不到你了。”
在過去近六年來,他都是她的手下敗将。
“堂傑,等下我要去敲詐三哥的口袋,你配合我,贏了分你一半,就當是姐姐給你的過年紅包。”
“好啊。”
...
兩個男人盯着那個昏暗的VIP包廂。
落地窗前高大的男人與嬌小的女人,很登對的一對。
在初一,外加情人節這天,他們的女人旁若無人的和另一個男人搞暧昧。
“啊啊,哥哥們生氣了哦!”
歡雪戲谑的聲音飄來,她巴在藍肆身上,朝裏頭望去。
“他們好親密啊,你們說,十哥他有沒有愛上九姐姐啊?”
她的好奇換來兩兄弟的瞪視,吓得她小心肝兒怕怕,退後三步舉手扮無辜。
“人家是開玩笑的啦,呵呵……”
“你的紅包取消了。”
藍肆笑得很和善地說。
歡雪一聲凄慘尖叫:“不要啊----八哥不要這麽狠心啊……”
歷來就是這對雙胞胎出手最為闊綽,過年給紅包時像個散財童子。
她藍歡雪要是少了這麽大個紅包錢,過年後怎麽跟那些上流社會的女性朋友們較量呢?
...
臺球是沒打成。
藍希是連夜趕過來的,吃了那頓飯後就拉着妹妹匆匆趕回去了。
現在藍董傑排斥藍橋離,藍堂傑這次來上海也是偷偷摸摸的,他在三哥離開後不久,又轉去了另一個城市。
他喜愛捉迷藏,将自己丢到天涯海角讓兄長在屁股後面追着跑是他唯一的樂趣。
藍橋離很困。
她叫雙胞胎帶她回去,他們說大年初一就睡大頭覺怕是不成體統吧。
她咕哝着揉着眼睛:“誰來管我,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習慣自由的野馬,怎麽可能還受世俗的束縛。
只要她願意,整個大年都可以躺床上睡去。
八點的時候,小奇打了通電話。
她困得不得了,打着呵欠告訴她不用擔心,等會兒就會來了。
黑色奧迪仍在大街上晃悠,晃到一家花店,雙胞胎下車。
她窩在車上拼命睜着眼。
人老了,熬不了夜了。
雙胞胎再回來,一人手裏拿了束玫瑰花,紅色的。
花梗上紮着個漂亮的紙式蝴蝶結。
送給她。
她怔愣着接過,說了一句:“要買花啊,我農場多得是。”
...
車子繼續游蕩在大街上,一直不送她回去。
藍橋離惱了。
你說要是一輛加長林肯在大街上晃悠還能惹來一大片的羨慕眼神,就一輛奧迪,拽什麽?
就在她等得不耐煩想發火時,車子終于停了。
停在一家酒店前。
又是酒店。
只是比昨天的要多一個星星。
也不知道是不是買來的。
一下車,酒店經理就領着服務員在那等候,那排場真想哪個大人物出來了。
她被兩兄弟一左一右夾着,由經理在前頭帶路,帶進了一間裝修雅致的包廂。
看到包廂大圓桌上堆的菜,她臉便垮了。
“我在三個小時前已經遲了。”
結果藍肆糾正:“是四個小時,現在已經十點了。”
她不想跟他好在無聊的事情上。
雙手撐着下巴,眼睑半睜地說道:“那就快上菜,吃完了送我回家。”
藍肆說好。
藍決沒有進屋。
藍橋離無聊地掀着眼皮子轉悠着,發現包廂的一面牆可以直視外面的餐廳。
然後又發現整間餐廳布滿了玫瑰花,紅色的,粉色的兩種。
到處是氣球,彩帶,愛心。
活像誰要舉辦婚禮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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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嗎?”
藍肆問她。
“很白癡。”
她嘴角一抽,完全不領情。
他笑笑,菜正好已經端上來了。
她思索着這些在過年還要加班的服務員們,工作很辛苦。
菜不多,勝在緊致。
正等着她拿起筷子準備吃完了事時,聽到一聲琴音。
扭過頭去,餐廳正中央臺吧上,一架鋼琴前,一個男人端坐在其中。
她看到陽光灑在他身上,他穿了件黑色的襯衣,和他的黑色頭發,冷峻的面孔相互交映着。
他微垂頭專注在鋼琴上,她聽到他彈奏着她聽不懂的曲子。
拿着筷子的手僵在那裏,她的無所謂轉為面無表情,最後是飄渺。
他在彈琴。
上流社會的公子哥們千金小姐,娛樂的都是這些高昂的東西。
熟練地琴技,哪怕只會一首也會為他們的外表加分。
她想起雙胞胎不會打籃球,只會打臺球。
她想起他們不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