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殺
在後面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許凡都沒有說話。
說他沒有被吓到那都是假的,雖然他離開精神病院,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類的時間不長,但在他的固定思維裏,人的腦袋應該就是這樣完好無損地長着,脖子也應該光潔無暇,圓潤滑嫩。
他真的難以想象一個人的脖子能被切割到這種程度。
很明顯,這是一起他殺案。
許凡作為第一目擊證人被盤問了很久很久,但基本已經被排除嫌疑。通過初步的判斷,關明的死亡時間是今天淩晨十二點到一點之間,死因是喉部的割傷,而且從傷口來看,是用銳器,一刀切割而成。死者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沒有過多的掙紮,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掙紮的機會。
現場除了采集到關明和保潔的指紋以外,就再沒有其他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了。
雖然不排除熟人作案,但許凡根本就不存在嫌疑。首先他有不在場證明,其次他沒有那麽強大的心理素質來支撐他完成這一切殘忍的兇殺案。
等許凡稍稍冷靜了一點之後,兩個穿着便服的警察,帶着許凡去公安局做了筆錄。
許凡面前放着一杯快涼透了的茶,但他始終沒有喝。
對面的警察問了許凡很多東西,但問來問去也就是那幾句話,沒有任何用。
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這不用查就是一樁懸案了。昨晚一個晚上,監控視頻裏沒有拍到任何人走進關明房間,而關明進去的時候人也是完好無損的。如果不存在兇手的話,那就只能認定為自殺。
可是,現場并沒有兇器,如果關明自殺,那也得有自殺的工具吧。他總不可能割破自己喉嚨之後還處理掉自殺工具。
在審訊室坐了半天之後,警察沒轍,剛準備讓他離開的時候,一個年紀較大的男人挺着背脊走了進來。
許凡擡頭看了對方一眼,那是個一看就很精明看成的男人,頭發灰白,雖然臉上帶着笑卻并不讓人覺得和藹。
原本坐在許凡對面的警察給他讓了位,他坐在了許凡對面,然後給了許凡一個寬慰的笑。
“節哀順變。”
許凡點了點頭。
說實話,許凡跟那個叫關明的人到目前為止都并沒有太多的交集與感情,所以他也并沒有那種類似與失去親人的切膚之痛。
但是,一個正常人看到一個人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說不痛心都是假的。況且,關明是現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讓他了解自己過往的人。
對面的那個警察再次開口:“我叫方志,想跟你了解點情況。”
“可以......”許凡回答得有些怯懦。
方志:“你跟死者是什麽關系?”
許凡愣住了,認真地回想自己跟死者得關系。說實話他還真不知道怎麽說,他跟關明只見過一次面,交情并不深,連朋友都不算。但要說什麽淵源也沒有,那也不是的,畢竟他手裏有自己父母的遺物。
許凡沉思了良久,答道:“他是我死去親戚的朋友,昨天他找到我,說要把我父母的遺物給我,但我們從來沒有講過面,所以他要我證明身份,所以才敢放心。”
方志輕輕地點了點頭:“你跟他約定的時間是什麽時候?”
“今天中午十二點。”
“那你是幾點到的?”
“十二點零四分。”
“記那麽清楚?”
許凡點了點頭:“因為差點遲到,所以特別趕。到酒店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下時間。”
方志抿着嘴思考了一會兒:“好的,那就先這樣吧,有問題我會聯系你的。如果你回想起什麽遺漏的細節的話,也請你聯系我。”
說完之後,方志從位置上站起來,準備離開。
“方警官。”許凡叫住了他。
方志回過頭:“還有什麽嗎?”
許凡的十分認真地看着他:“請你一定要抓住兇手。”
方志用力地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傍晚許凡沒有繼續去水果店,反正也沒有心情,索性就回了家,
回家之後許凡也只字未提今天發生的事,他今天在公安局已經被盤問夠了,不想繼續再被問。
荼西受傷不能上學,天天要不就是趴在客廳看電視,要不就是躺在房裏裝躺屍。
東方開始入手了美容時尚行業,天天抱一堆書回來看,萬瞳要高考,天天複習。身邊的人好像都有事做,對這個世界都有歸屬感,但好像就他沒有。
有些沮喪地把戶口本又放回了床頭櫃裏。
因為警方立馬封鎖了消息,酒店殺人事件并沒有傳得很開,不過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還是被不少人知道了,從表面上來看,損失最大的當然就是酒店了。不過,許凡可不這麽認為,他和這個世界的聯系,又斷了。
因為關明的子女都在國外,而他的妻子去世得又早,所以他現在是一個人生活。因為确定了是他殺案,所以警方對他的屍體進行了解刨,但并沒有什麽收獲。
聽關明兒子的口氣,似乎是忙着在外面掙錢,沒時間回來處理他老爸遺體。
關明是還有個哥哥,但是前幾年也死了,其他遠親也聯系不上,所以一直耽擱着。
最後拖不下去了,還是許凡領了關明的遺體去火化的。
許凡看着這個唯一能證明自己和這個世界有聯絡的人就這樣化成了一盒灰,心中五味雜陳。他真的有些迷茫,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許凡清點了關明的遺物,這些都是要還給他的家人的,所以一件都不能少。不過說來也可笑,本來是應該關明給他遺物的,現在卻反了。
關明的遺物不多,或許是因為出來談生意的緣故吧,随身攜帶的就幾件衣物和錢包。錢包裏有一些現金、身份證和各類銀/行卡還有一大串鑰匙,估摸着是家裏的鑰匙。
許凡看到身份證的時候愣了一下。關明說遺物是爸爸的親戚托付給他的那是不是順着他查就能查到爸爸的親戚,就能查到父母親呢?
許凡拿了一張小紙條,将身份證上的地址抄了下來,然後折好放在了口袋裏。
荼西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最起碼能自己照顧自己了,等店裏的水果處理得差不多了,攢些路費,自己親自去看看。
許凡給荼西炖了湯,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喝完之後說:“我這幾天要出遠門,你好好地呆在家裏吧,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荼西放下碗筷,二話不說就嚷着要跟去:“我不管你去哪裏,我也要去。”
許凡緊皺眉頭:“我就是去探望一個老朋友,你跟去幹嘛?”
許凡不知道要怎麽跟別人解釋自己想去尋找自己的過去,所以只能随便捏造了一個借口。不過鬼知道他說謊說得有多蹩腳。
荼西才不管他那麽多,萬一他這麽一走把小命丢了那可就完了,“反正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馬路不是你建的,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許凡真拿她沒辦法,不過他打定了主意不帶她去,所以明面上不跟她争執,想着她又不可能時時刻刻跟着自己,反正到時候他不聲不響離開就行了。
因為是旺季,所以許凡店裏的水果賣得也還算快。因為上次盤店付押金出了不少的錢,所以手頭拮據,不過這兩天賣水果還是讓他能拿出些許現金。
許凡走得急,水果出完之後就買了當天下午的票離開,因為害怕荼西起疑,他連着好幾天偷偷地分開拿了些要帶出去換洗的衣物。因為他害怕一口氣拿太多,荼西會發現他的意圖。
因為要去的地方有些遠,許凡身上的錢又不多,他就只能買了火車票。
火車站人很多,大多風塵仆仆,每個人都有許多行李包裹。許凡想,自己現在的表情應該跟火車站裏大多數的人差不多,疲倦,冷漠,對生活沒有希望,不知道何處是歸途。
許凡在火車站足足等了四個小時才等到自己的車發車,因為坐車心切,許凡只在火車站吃了一個玉米充饑,所以到快開車的時候他已經餓得頭有些發昏了。
不過好在他帶了不少水果,可以上車的時候吃。
許凡在檢票口排隊的時候,一個人在他身後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許凡回過頭,看見來人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