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反擊
夏季的天,熱的人心中煩躁。
尤其是東宮、關雎宮、還有柳國公府, 好似蒸籠似的, 讓人心浮氣躁,坐立難安。
距離夏舞雩刺殺高弘, 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冀府裏消息十分嚴密,不管怎麽打探, 打探的結果都是禦史夫人在養身體。
夏瑩瑩想着自己和夏舞雩算是撕破臉, 總歸有點不安。高弘嫌棄夏瑩瑩上次給的計劃失敗,懶得搭理她, 只是為沒能整治到冀臨霄這個總彈劾他的人而不爽。
但最焦灼的人莫過于柳夫人。
自從上次血洗軟紅閣的事,被應長安的那群江湖朋友給攪和了, 柳夫人就知道自己的把柄落在了冀臨霄和樓詠清手上。
兩位朝廷從一品命官把軟紅閣幸存的人連同應長安都保護在自己府裏,柳夫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 也不敢去兩府殺人, 那等同于直接給人家送證據。
現在兩位大人沒有動靜,柳夫人也摸不準他們想怎樣。再加之她現在每天晚上睡得更不好,兩眼昏花, 頭痛欲裂, 國公府裏那些姨娘小妾又各個都不消停, 柳夫人真是生不如死。
就在某個熱的人胸悶的雨夜,一道閃雷落在國公府的院子裏, 将後院的老槐樹劈成枯木。
府裏幾個年紀小的丫鬟見到了,被吓得驚叫,閃雷過後, 老槐樹升起焦黑的煙,透過黑煙,她們竟看到國公府一處荒廢的院子裏,一個身穿白衣、長發披散的“鬼影”迤逦行過!
“啊!”
“鬼啊!”
丫鬟們怕極的聲音響徹合府,本就睡不着的柳夫人被驚得起身,慌忙來看,當即就看到院子裏的鬼影飄飄忽忽,突然隐到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柳夫人瞬間如同跌到冰窟裏,尖叫的坐到地上,兩眼睜得巨大。
她是個怕鬼的,做虧心事的時候手段比誰都毒,可卻沒有百無禁忌的魄力。
柳國公府鬧鬼的事,沒兩日便傳開了,全府上下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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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事情沒完,接下來的每天晚上,府裏都會出各種各樣的怪事。
先是從前應氏住的屋裏,莫名其妙有雞的慘叫,大家進去一看,竟發現房梁上吊着死雞。
再就是井水裏浮出被掏空了心的白骨,随着打水的桶被一并提上來,吓癱了一群人。
接着就是鬼哭狼嚎,冥錢飛舞,全府上下到了晚上恨不得不敢推開屋門。
還有人聽見唱戲的聲音,平日裏不唱,偏在子夜時分唱得肝腸寸斷。有年紀大的姨娘說,這戲就和應氏當年唱的一樣。
柳國公府冤死的妾室又回來作怪了!
這一流言在帝京傳來,不少人都持看熱鬧的态度。
柳國公明顯感覺早上上朝時,有不少人偷偷拿眼角瞅他,這種感覺甚是不爽。
于是柳國公請了高僧來做法。
誰知法事做到一半,府裏便出現猖狂的笑聲,愣是把高僧們都吓得丢了法器趕緊逃了,而那笑聲還在繼續,怎麽也找不到源頭。
柳夫人簡直要崩潰。
被吓到極點,柳夫人反而來膽子了,趁夜帶着當年一起殺死應氏的嬷嬷們,沖進應氏曾經的院子,想把作怪的應氏揪出來。
嬷嬷點起一支火折子,四下照了照,竟照見牆根處坐着一個白衣人。
嬷嬷吓得弄掉了火折子,另一個嬷嬷趕緊給撿起來。柳夫人被嬷嬷們護着,戰戰兢兢道:“應氏,你、你要是再不走,信不信我就再殺你一次?”
那白衣人慢慢站起來,居然百無聊賴的伸了個懶腰,扭頭朝着柳夫人冷冷一笑,赫然正是應長安。
他道:“哥還想再吓你們幾天,都沒過夠瘾,沒想到你這老妖婆這麽沉不住氣,還沒去找你,你倒帶着群人自投羅網來了。來,讓哥哥瞧瞧。”他眯眼掃過所有人,“好啊,都來了,這倒省了麻煩!”
柳夫人身體一寒,回頭見院門都開着,便壯起膽子道:“原來府裏鬧鬼都是你做的。”
“不然呢?”
柳夫人惡毒嗤道:“賤.種!命大沒死,就鬧得阖府不得安寧!我怎麽當初就沒再伸伸手把你也弄死,早斬草除根了,便不至于到今兒還要受你的氣!”
應長安眼底一冷,道:“老妖婆,你造的孽還少嗎?軟紅閣那些姑娘跟你無冤無仇,你也下得去手手。像你這種人,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柳夫人陰恻恻瞅着應長安,手在旁邊嬷嬷的胳膊上掐了下,那嬷嬷會意,後退幾步,霍然朝外跑去,張口大喊:“殺人了!快救夫人啊!”
應長安氣惱一啐,手腕一翻,一道金針就擦着柳夫人耳郭射過去,從背後直中嬷嬷心髒。
嬷嬷瞬間口吐鮮血,倒了下去,與此同時應長安身影如矯健的狐,瞬息之間就在院內轉過一圈。院門哐的關上,接着是屋子大門也被關上。
随着關門的響聲,柳夫人和餘下的嬷嬷們齊齊一哆嗦,應長安就站在門口,反手将生鏽的銅鎖落上,回眸,朝着她們咧開一口陰森森的白牙,“哼,剛才那個就這麽死,真是便宜她了。”
柳夫人這下慌了,“你……你想幹什麽?”
“放心,我不殺你,就這麽殺了你不是太便宜了嗎?虧本的買賣哥不做。”
應長安邊說邊朝幾人走近,幾人裹成一團連連後退,把柳夫人護在中央,幾雙恐懼的眼睛惡狠狠的瞪着應長安。
應長安眸中帶煞,唇角卻帶笑,擺明了是要一點點折磨她們,忽然間身影掠向前,朝着幾人撒開一把粉末。
這粉末沒有味道,幾人防不勝防,全吸了進去,緊接着就紛紛陷入幻象裏,失去理智。
這幻象不是普通的幻象,而是她們內心深處最害怕的東西。
片刻間,方才還在強行打起精神的這幫人,眼下全部破了功。
有人忽然就哭着逃跑,撞在牆上,撞了一頭血還不自知。
有人抱着腦袋跪在地上,一個勁的求饒說:“應姨娘,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夫人讓奴婢殺你的。”
柳夫人目眦盡裂,雙手不停撲打周圍,大吼大叫:“別過來!應氏你別過來!你想幹什麽?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救命啊!救命啊!”
應長安冷笑的看着她們驚恐的面目,眸底血光沖天,四周殺意凜凜。
呵,這只是游戲前的一個小小熱身而已。混蛋東西,全都等着瞧吧。
這次柳夫人等人的幻覺,持續了三天才消失。
三天下來,這幾人精神崩潰,體質虛弱,憔悴的像是被抛在山洞裏餓了十幾天似的,人不人鬼不鬼。尤其是精神上,簡直杯弓蛇影,稍稍和她們大聲說句話,就能把她們吓得尖叫着跳開。
柳夫人哭着對柳國公說:“都怪你!當初要是殺了那小賤.種,我們何至于有今天!你倒心軟,可人家壓根不把你當爹!在府上裝神弄鬼的,又下藥折磨我們,誰知道下一個是不是你!那小賤.種當初可是放言過的,讓你也血債血償!”
“閉嘴!”柳國公本就心情不好,被柳夫人一鬧,更是火上澆油,揚手就甩了柳夫人一巴掌。
柳夫人怔住,捂着紅腫的臉,使勁瞪着柳國公,“你打我……你敢打我?別忘了你只是個國公爺,而我是汝南王府的郡主!”
柳國公吼道:“汝南王府又怎樣,還不是仗着我柳家?你以為這一切都是誰惹出來的!要不是你當初争風吃醋非要害死應氏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能有今天?”
柳夫人哇的一聲哭出來,身子趴在地上亂顫,“柳士彥你這個沒良心的,當初被那戲子迷得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還想寵妾滅妻!我要是不下手,難道還等着那賤人踩到我頭上去嗎?”
柳國公怒火中燒,恨不得現在往柳夫人頭上踩一腳,“你這蠢貨!應氏什麽身份,你什麽身份!我還能把她扶正不成?我看你根本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
“是!我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那是因為我在意你,不想你被低賤的戲子迷惑!”柳夫人喊道。
柳國公只覺得是聽了什麽笑話,臉上一片陰雲,思及應氏的死,總歸是心裏存了疙瘩,當初把應氏丢去亂葬崗也不過是因為柳夫人是王府郡主,那時的汝南王府氣焰嚣張,他得仰仗着,不能翻臉。
現在想來,要不是這女人,自己何至于失去寵愛的妾室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都是這女人,害他痛失愛妾,還逼得他兒子恨他恨得想殺了他,把好好一個國公府鬧得不得安寧。
柳國公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覺得自己有理。
眼看柳夫人爬過來抱起他的大腿,柳國公頭腦一熱,狠狠一腳踹在柳夫人臉上,罵道:“賤.人!娶了你真是倒八輩子的黴了!”
“柳士彥你……”柳夫人被踹在地上,臉上的巴掌印上又多了個髒兮兮的鞋印。她發髻散了,妝也花了,眼角與日俱增的皺紋映在柳國公眼裏,看得柳國公更是厭惡。
柳國公叱罵:“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如今的柳家可不是當年的柳家,還得屈服在汝南王府的淫.威之下!如今的柳家權勢滔天,反是你汝南王府得小心巴結着,你還敢跟我蹬鼻子上眼!”
他又一腳踹在柳夫人身上,“給我老實點,要是再敢惹我,就是那小子要當着我的面殺你,我也不會保你!”
“柳士彥你——”柳夫人捧心怄氣,滿腦子憤怒委屈,咬牙切齒仰視柳國公。
好你個柳士彥!敢如此對我,你會遭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