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離奇丹藥
“什麽!”若情如遭五雷轟頂,徹底呆住了。怎麽可能?軟紅閣的老板怎麽會是……
“你撒謊!”她指着夏舞雩叫道:“你說你是流民, 流浪到帝京來的, 無依無靠才入了軟紅閣!你、你怎麽可能是老板?”
“怎麽不可能?”
“這麽說,你撒謊!你不是流民, 也不是無依無靠流浪到帝京!你騙了所有人!”
“不,我沒有騙人。”夏舞雩沉聲說:“我的确無依無靠, 因為我的親人, 在我四歲的時候就死絕了。我也的确是流民,因為我居無定所, 四處漂泊。只不過,有一點你理解錯了。”她扯開唇角, 一道豔麗的、充滿諷刺的笑浮現,“流民, 就一定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嗎?不。我恰巧就是個有錢的流民。”
說罷, 悠悠而去,留下若情撲到牢門口,拼命的哭喊謾罵, 久久不絕。
走出陰暗的地牢, 迎頭照耀來的日光, 顯得太過明亮。
夏舞雩感到刺眼,眯了眼睛, 卻看見不遠處冀臨霄在和一個人說話。
那人是樓詠清,在将錢大人關進刑部後,過來都察院看看冀臨霄這邊順不順利。見冀臨霄站在門口, 像是在等人,他上前一問,才知等的是夏舞雩。
“呵呵。”樓詠清以扇子掩住下颌,打趣他道:“剛成家是吧?美滋滋的是吧?還挺聽老婆話的。”
“胡言亂語什麽!有事說事,沒事就早點回去休息。”冀臨霄沒好氣道。
樓詠清故意眨眨眼,無奈說:“真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弟兄啊。”言罷,神情肅了肅,俨然是要說正事了,“臨霄,還記不記得,之前那離奇暴斃的三位大人?”
走近的夏舞雩聽到這句話,腳步一頓,心下緊了緊。
“記得。”冀臨霄問:“是大理寺找到新的蛛絲馬跡了?”
“不是。”樓詠清說:“我要說的是後面的事。那時你我都覺得,繼他們三人之後還會有人死,我們也試着找出他三人的共同點:先帝遺留下的在京的心腹。”
“的确。那時你說,與他們具有相同背景的,不超過五人,你已通知大理寺派人保護他們了。”
Advertisement
“對。”樓詠清收起扇子,扇頭拍着掌心,喃喃:“大理寺派去的保镖,都是喬裝打扮在他五人府上的,形影不離。可這一個多月來,都沒有疑似兇手的人出現,怪就怪在這裏。臨霄,你看,究竟是這案子已經結束,成了無頭懸案;還是說,我們推斷的方向出了錯?”
這個問題,冀臨霄也無法給出回答。
兩人的對話差不多都被夏舞雩聽進耳裏,心下波瀾起伏。
說不緊張是假的,縱然她自信她的手段不會被窺破,但樓詠清和冀臨霄都不是等閑之輩。更何況,她還要和冀臨霄做夫妻,同在一個屋檐下,這教她如何不心虛?
飛快的調整好心緒,夏舞雩豔笑如桃李,走近了道:“樓大人來了,可是刑部那邊處理好了?”
“夫人好。”樓詠清持着扇子,行抱拳禮。
冀臨霄則問:“你們說完話了?”
夏舞雩給樓詠清回禮,随後望着冀臨霄:“說完了,這邊應是沒什麽事了吧,兩位大人也該早些休息。”
樓詠清聳聳肩:“我不累,四處走走去,不過臨霄這個總不睡覺的倒是該補一補。”他用扇子戳了冀臨霄一下,“臨霄啊,你家夫人說得對,趕緊回家休息去吧。”
冀臨霄甩了樓詠清一眼,牽過夏舞雩,扭頭就走了。
樓詠清輕哧一聲:“矯情。”
夏舞雩跟着冀臨霄的步子,被他弄上馬車,一路上小手都教他牽着。周圍好些人在偷看,低頭竊笑,還趁着兩人不注意時交頭接耳,分享看法和感想。
她覺得,以冀臨霄的武功,耳力定是不錯,也就應該聽得見周遭人的議論。而冀臨霄漸漸紅了的耳根和脖頸,也證明了夏舞雩猜的沒錯。
于是,夏舞雩奇怪了。他既然尴尬,怎麽還牽着她的手不放?
待坐上車,夏舞雩将疑問問了出來。
冀臨霄臉色微紅,強迫自己正襟危坐,認真給夏舞雩解釋:“在外人面前,我不能表現出因你而拘束,這樣對你不好。”
明白了,原來禦史大人的想法是:不光在內要好好過日子,在外也要“恩愛”,免得她這個出身低.賤的妻子各種被人嚼舌根子,說她不受寵雲雲。
夏舞雩忽覺得心中有一絲溫暖流過,說道:“大人考慮得如此周到,我想,不管是哪個女子嫁給大人,都會得到大人用心的對待吧。”
這話要怎麽回答?冀臨霄思慮半晌,猶疑着說:“既然決定一起過日子了,自然要為對方考慮,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鳥。”
夏舞雩說:“可這下半句,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冀臨霄唇角抽了抽,一本正經道:“太平盛世,我們又踏踏實實,哪有什麽大難。且就算真的飛來橫禍,我也必會護着你,定不做那抛棄妻子之事。”
夏舞雩嗤一聲笑道:“大人只能抛妻,哪有‘子’可以棄啊?大人,你是不是心急了?”
“我……本官……”冀臨霄堅持半晌,終于在夏舞雩豔麗逼人的笑容下破了功,把臉轉向窗外,尴尬的輕咳兩聲。
天知道,妻子的一句玩笑話竟戳中了他內心深處的某個想法。娶了妻,自然盼着抱孩子,這一點他和旁的男人差不多。只是,他和夏舞雩的這場婚姻畢竟是建立在各取所需之上,那些天倫之樂,對他們來說其實很遠,要達到那一步,他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調整和改變。他在盡力的讓自己完全融進丈夫這個角色裏,但她呢?她會和他一樣嗎?冀臨霄并不确定夏舞雩的想法。
但不論她如何,他該盡的責任和義務,都會盡到最好。冀臨霄自問不太會說話,便伸手握了握夏舞雩的手,意思是讓她知道,他會縱容她、遷就她的。
回到冀府,冀臨霄便補覺去了。
夏舞雩回房,繼續制作香料,想着今日發生的種種,眼底暗光潋滟,心中頗是不定。
調好了兩份香方,夏舞雩吃了晚飯,因冀臨霄還未醒,她在府裏散步了會兒就去睡了。而她睡下不久,冀臨霄便醒來,披上衣服坐在桌案前,整理今天從若情口中得到的所有訊息。
一連幾日,兩個人各住各的房間,相安無事。
夏舞雩心知,冀臨霄不是不考慮同房的問題,而是兩個人的作息時間實在相差太大。她是白天忙碌晚上睡覺,冀臨霄則是白天晚上都在忙碌,很難有交集。
當然這對夏舞雩來說是好事,本來她也不想和冀臨霄睡一起,如今冀臨霄不提,她樂得清閑。
這日,冀臨霄去早朝。
夏舞雩喊了冀府的管家過來,和他做內宅事務交接的工作。
冀府的管家很好,很尊重夏舞雩,耐心的給她講解每一樁注意事項。夏舞雩本身是軟紅閣的老板,背地裏管着整個樓的運營,這方面能力很強。是以管家一點撥,她就能上手,很快就把內宅事務做起來,還得了管家發自內心的稱贊。
忙到中午,看完了冀府賬冊,夏舞雩想去曉月書院看看。
自打冀臨霄做主用個人俸祿資助曉月書院後,夏舞雩便放了心,探望的次數不及從前那麽勤。
秋光輕暖,秋風涼爽,吹起曉月湖畔連綿菊香。
夏舞雩來到曉月書院,看着孩子們紅潤的臉龐,聽着他們朗朗上口的讀書聲,心中很是欣慰。
孩子們知道她來了,趁着課間,圍着她打鬧。夫子也高興,說了些祝福夏舞雩新婚的話,又贊美起冀臨霄來,十分感激。
正說着,忽然淩空飛來一塊小石頭,不偏不倚,落在夏舞雩腳下。
夏舞雩低頭看了眼,把石頭踢開,無語道:“直接出來就是了,還扔什麽石頭?這又不是冀府。”
不用說,那扔石頭過來的除了應長安也不能是誰。應長安一襲灰布長衫,只穿半邊袖子,另半邊吊着,邋裏邋遢的就走過來了,嘴上還叼着支菊花,招呼道:“鄙人路過此地,沒想到遇上你了,中午飯吃沒啊?”
夏舞雩懶得理他,偏還得給夫子和孩子們介紹這人。自然,她不會說出他們真正的關系,她說,這痞子是軟紅閣的小厮。
“來來,你過來。”應長安沖夏舞雩揮揮手。
夏舞雩走過去,給他一記白眼:“做什麽?”
“我找你來的呀。诶诶我說小師妹啊,師兄我專程跟蹤你至此,你就不能态度友好一些?你這樣是不符合人性、不道德的。”
“廢話真多,到底有什麽事?”
應長安低頭湊近她耳畔,低聲道:“這兩天我去查了姓樓那貨的底細,你猜怎麽着?”
“怎麽着?”夏舞雩忙問。
“不怎麽着,就是個書香門第裏考出來的探花,沒底細。”
夏舞雩:“……”
“所以,你專程跟蹤我就是要說這個?”夏舞雩問。
“那當然不是!”應長安的臉色也嚴肅起來,“我查到他那天是怎麽幫鄭長寧解毒的了,是用了顆百草丹。”
“百草丹?”夏舞雩驚訝,“百草丹可解百毒,是以極難煉制,普天之下除了師父和沐師兄,我還沒聽說過別人能煉出百草丹的,那樓詠清怎麽會有?”
“對吧,你也驚訝是吧?我也是。”應長安笑着笑着,笑容就冷徹入骨,“我順藤摸瓜,查那姓樓的是從哪兒弄來的百草丹,結果令我大吃一驚啊。你猜猜,我查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