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楚楚可憐
冀臨霄也來了。
夏舞雩心知,是自己讓丐幫弟兄捎給冀府的口信到了冀臨霄耳朵裏, 他果真是親自過來了。
她推開櫃門, 喚道:“大人,我在這裏!”
冀臨霄順着聲音看過去, 只見房間一處不起眼的矮櫃子開了,呈現一張熟悉的面容。
夏舞雩本想自己走出來, 誰料坐的時間久, 身體有些麻,這櫃子還帶個坎, 結果膝蓋被絆到,直接向外撲栽下來。
夏舞雩吓了一跳, 以為要摔個狗啃地了,這時眼前迅速掠過一道人影, 從她的腋下拖住她。她沒有摔到地上, 而是被冀臨霄接到了懷裏。
這……好厲害的功夫。
夏舞雩怔了一怔,唇角扯開一抹笑:“大人。”
“沒傷着吧?”冀臨霄皺着眉頭發問,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掃過, 檢查有沒有傷口。
“我沒事, 大人, 就是在櫃子裏坐久了,身子有些僵。”夏舞雩說着, 眼神瞟向床的方向,“大人,他們兩個……”
此時樓詠清已和刑部的一幹手下來到床前, 床.上十分難看的畫面,全被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錢大人還壓在若情身上,看不見身後這一幹人等,若情藥效除了大半,清醒了些,一見自己光着身子的樣子被這麽多男子瞧見,啊的一聲驚叫開來,推開錢大人就縮到被子裏去。那皺巴巴的被子上殘留許多髒污,腥膻的味道彌漫整間屋子。
樓詠清像是覺得惡心,側過臉,展開扇子掩住口鼻,嫌棄道:“錢大人好興致,還在這裏快活,都不知道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錢大人迷迷糊糊的,聽見“大難臨頭”四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後來了一批人。他回頭,定睛一看,倒抽一口氣:“樓詠清?!”
“放肆!”樓詠清一記眼刀飛來,“我乃朝廷從一品尚書,見到我,你就是這個态度?”
“我……”錢大人又惱怒又覺得丢臉,只好不甘的爬下床,跪地道:“下官見過樓大人,不知樓大人……呃,大白天闖進下官家裏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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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詠清冷笑:“我大白天闖進你家是做什麽?我還要問你大白天在家裏宣.淫是做的什麽呢。”
錢大人面紅耳赤:“樓大人,擅闖民宅是觸犯大燕條例的!”
樓詠清冷道:“是聖上授我權利,來捉拿你歸案。”
一聽這話,錢大人吓得差點失.禁,光溜溜的身子劇烈一抖,仰頭不能置信的瞪着樓詠清。
樓詠清道:“你兒子打死七條人命,你當這事沒人管?你在府裏折磨死十幾個婢女,還以為賤奴就不是人命?更別說貪污受賄的事你幹的多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都察院核實不了你做過的事?錢大人,你犯下累累罪行,聖上已容不得你了,特命刑部将你暫押入大牢,以待三法司會審。”他別過眼,再不想污染視線,“來人,拿下!”
錢大人被拿住,發出一陣鬼哭狼嚎。
冀臨霄見狀,說道:“詠清,且慢,今日這事情也得說清楚。”
床上的若情見樓詠清來勢洶洶、冀臨霄神色不善,早吓得一身紅色變成了白色,縮在被子裏驚恐的看着他們。
現在她完全清醒了,一想到自己被姓錢的下了藥,跟那老東西做了一場,就惡心的不能再惡心。
她雖然也賣身,但都是她挑客人,從不曾讓自己看不上的客人占她便宜,此番下來,若情真恨不能掐死姓錢的這個說話不算話的狗東西。
更讓她氣惱的是,夏舞雩好端端的被冀臨霄攬在臂彎裏,倚靠在冀臨霄胸口,冷冷的看着她。在不久之前,她還滿心得意的以為,可以看着夏舞雩被錢大人糟.蹋的凄慘模樣,可憑什麽夏舞雩什麽事也沒有,反倒是自己被那老東西給糟.蹋了?
冀臨霄只掃了眼若情,就将視線定在錢大人臉上,冷聲問道:“怎麽回事?從實招來。”
“這……下官……”錢大人已經懵了,不僅因為樓詠清的話,還因為此刻夏舞雩置身在冀臨霄的懷裏。
錢大人猛地明白過來原因:“禦史大人你……原來她就是織豔!你娶的那個妓.女就是她!”
冀臨霄面色一沉。
樓詠清嗤道:“嘴巴放幹淨點!”
錢大人心如死灰,欲哭無淚。先前他請若情過府跳舞,若情便提議要給她弄個軟紅閣的小美人過來,若情說,那美人在床上要多銷.魂有多銷.魂。他當然樂意的很,還專程選了這間院落來寵幸那小美人。若情讓他下藥,他也下了,還偷偷把若情的茶裏也下了藥,想左擁右抱好好享受一把。
可這該死的若情怎麽就沒告訴他,那小美人名叫織豔?他沒見過織豔的樣子,否則的話,他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欺負到禦史夫人的頭上!
“下官、下官有眼無珠,聽信了妖言,下官不是有心的!”錢大人一個勁的磕頭,萬分惶恐。
夏舞雩拽着冀臨霄的衣襟,可憐道:“大人,他們陰我!錢大人用上次對付你的藥對付我,幸虧我沒喝茶,你看我這袖子濕漉漉的,就是把茶水倒袖子上了。他竟然用那麽下作的手段暗算我,他們兩個聯手的!”她指向若情,“她早晨給我送信,邀我去聽戲,又說她一個人不敢來錢府,要我作陪。結果她把我鎖在這房間裏!要不是我躲得隐蔽,錢大人找不到我就把目标轉向她,我、我說不定就……”後面聲音越來越小,夏舞雩兩簾睫毛一扇,水霧迷蒙,楚楚可憐望着冀臨霄。
她感受到腰後摟着她的手臂用力緊了些,她被冀臨霄緊緊貼在懷裏,聽得他語氣已是充滿怒火,十分淩人:“詠清,可否将此女交給都察院?”
“呵呵,當然,我抓了錢大人就算完成任務了,至于這個歹毒女子,暫行關押進都察院也無不可,待三法司會審錢大人時,正好也将她一起提到堂上受審。”樓詠清嫌棄的瞟了眼若情,揮手道:“将錢大人帶走!”
“是!”
最終,錢大人連衣服都沒穿,就匆匆套了個褲子,被押往刑部。一路上褲子還掉了好幾次,惹得周圍人等嘩然竊笑,錢大人算是老臉丢盡。
而若情,也只能撿起自己破碎的衣服穿上,勉強裹住春.光,被冀臨霄帶來的人押往都察院。
冀臨霄和夏舞雩坐在另一輛馬車上,臨上車前,冀臨霄看着夏舞雩濕漉漉的袖子,皺了皺眉,将自己的大氅脫下來披在她身上,爾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所有看過來之人的視線,将她那截濕了的袖子撕下,揉成一團丢在錢府門口。
這下作之物,他不會令之留在她身上。冀臨霄用大氅裹好夏舞雩,牽着她的手,把她送上馬車。而看着這一切的若情,氣惱嫉妒的都要吐血了。
在馬車上,冀臨霄和夏舞雩相互說明了來龍去脈。
說來也巧,昨晚上冀臨霄核查錢大人縱子行兇之事,意外又查出錢大人貪污受賄、洗黑錢、折磨死十幾個婢女等一連串事情。冀臨霄整理好證據,于今日下朝後見了英宗,将錢大人所犯錯處一一道來。
錢大人如此猖獗,英宗怒不可遏,當即傳谕樓詠清,讓他親自捉拿錢大人下獄,以待三法司會審。
冀臨霄這便回府,想睡上一覺,可一回去就被管家告知了夏舞雩托乞丐捎來的口信。冀臨霄哪還能休息,忙又朝錢府趕來,正好在門口碰上樓詠清,便一起闖進來了。
半個時辰後,馬車回到冀府。
冀臨霄下車,扶了夏舞雩下來,将她送到門口,囑咐丫鬟們好好服侍她。
夏舞雩沒有急着進門,她讓丫鬟給冀臨霄又拿來一件外衣,她親自給他披上,問道:“大人是不是一直都沒有休息?”
“我沒事,須先去一趟都察院。”冀臨霄輕描淡寫,但眼中的血絲、氣色的疲憊,都逃不出夏舞雩的眼睛。
她正色道:“待從都察院回來,大人好好歇歇,身體重要。”
“知道了。”冀臨霄笑了笑,又道:“你也沐浴一番,早點歇下,不用等我吃飯。”
夏舞雩倒不疲憊,只是身子有點累。她站在冀府門口,目送冀臨霄親自押送若情去往都察院,臉上的神色一寸寸冷凝下來。
被自己的姐妹嫉妒、背叛、暗算,這感覺很不好,真的很不好。
冀臨霄雷厲風行,到了都察院,就将若情丢進地牢,直接在地牢裏審訊她。
若情衣不蔽體,可憐兮兮的擦眼淚,旁邊幾個獄卒看着都心有憐惜,唯獨冀臨霄板着臉不為所動,只對他們幾個說:“去拿件衣服給她。”
衣服到了,獄卒丢給若情,她披上衣服,凄凄切切啜泣。冀臨霄黑沉的臉色在昏暗的燭火裏顯得淩人,若情哭着哭着,就不敢哭了,小聲央道:“大人,奴家冤枉,奴家也沒料到錢大人那麽喪心病狂,奴家沒想要害織豔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