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于是,婁大學霸想到這一茬, 這才補了致命的一刀。
一提到胡月的名字, 比哪一種法子都要管用得多,楊佑一愣, 卻卸下了掙紮的力氣。
而後, 他微微晃了晃頭, 說道:“放開我吧, 我不打他了。”
過一會兒,察覺他真的放棄, 婁橫才松開手, 歐洋也往後退開來。
“下次我還是會打趴下他的!”楊佑冷哼一聲, 憤憤道。
走進教室, 他兇惡的眼神一直凝駐在黃吉身上,兩人皆是殺氣蓬發。
又過了幾天。
某天夜晚,天氣稍冷, 涼風從大門處灌了進來, 格外陰冷。
出于幾人的僥幸心理, 他們關緊了門窗,一一将冷風的來源切斷。
按照學校內宿的規矩,在沒有宿管查完寝室時, 男生寝室夜晚不得鎖門。
歐洋早早爬上床,将自己蜷縮在被子裏頭, 包成一大團。
婁橫毫不顧忌,也上了床, 瞥見角落裏那小小的一團,挑眉一笑。
拉起自己的那床被子,他伸出溫熱的手臂,貼在歐洋的被子上,合上了眼。
大概,倒黴運氣就是這麽偏愛着306寝室。
熄燈後,沒過多久,外邊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便聽得宿管老師沉穩的聲音。
“內務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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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沒人來開門,宿管老師敲門的聲音越發響亮,将敲門完美演繹成了拆門。
半昏半醒間,除卻早早便睡死過去的楊佑,其他人都被這陣聲音驚醒了過來。
陳才趕緊翻身下床,打開了門,低着頭,規規矩矩地喚道:“老師。”
“男寝禁止扣門,你們不知道嗎!回床上去。”
宿管老師走進來,抖了抖身體,高聲訓道。
光着腳踩在地上,着實有些寒意,陳才一聽,立馬鑽進了自己尚有餘溫的被窩裏。
歐洋大氣不敢出一聲,竭力将自己縮在角落,恨不得立馬飛到上鋪去。
慘了,又得被抓到了。
反倒是婁橫一臉冷靜,一雙眼直勾勾地盯着老師的舉動。
寝室內被黑暗籠罩,宿管老師打開手電筒,四處照了照,繼而一一略過幾張床鋪。
同先前一樣,他的手忽的一停滞,光亮照在空無一人的四號鋪上。
“四號床的人呢?”
話音一落,婁橫擡開眼,面無表情地爬下床,淡淡說道:“我是四號床。”
黑暗中,誰都看不清他眼底的冷意。
天氣寒冷,又一陣風自門口而來,刮得兩人衣角翻飛。
寒意直撲自己而來,那宿管老師也不願在這同他們僵持,只甩下一句話,便匆匆離開。
“回你的床鋪上去!”
似乎不懼寒冷,婁橫定定站在原地,直到望不見那老師身影,這才轉身又鑽入了被窩裏。
歐洋從被窩裏探出半個頭來,一雙清亮的黑眸微顫,伸出暖和的手,在他身上胡亂蹭了蹭。
“婁橫,冷不冷?我給你暖暖。”
呼出一口濁氣,婁橫抓住他作亂的手,放回了被窩裏。
“我們會不會被扣分?”
歐洋眨了眨眼,悶悶的聲音從被窩裏傳出。
要知道,因為上次的突襲檢查損失大量內務分,他們寝室如果再被扣分,就真的淪為最差寝室了。
“沒事,我會解決好的。”
隔着一層厚厚的棉被,婁橫輕拍了拍他,低沉的嗓音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嗯。”
對婁橫懷着十二分的信任,歐洋低聲應答後,漸漸陷入了睡夢中。
……
第二天,辦公室內。
徐老坐在椅子上,眉頭糾結地皺起,聽着面前學生的話。
而他的面前,婁橫定定站立,眉目間盡是認真的神色,抛出一個又一個的理由,說服着班主任。
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徐老能夠同意他和歐洋一起睡三號床。
理由異常充足。
諸如:他的床板不太結實,稍微翻身,都容易發出響動,會影響到歐洋的睡眠;歐洋恐高,不能睡上鋪;天氣太冷,歐洋的身體不好,睡一起可以互相取暖等。
這大概是十多年來,婁橫第一次巧舌如簧,一次性說了這麽多的話。
婁橫的特長極多,除了偶爾爆發的影帝般的演技外,又挖掘出了新的一項——忽悠人的口頭功夫。
見徐老的神色隐有動搖之意,婁橫垂下眼,祭出了最後的大招。
“夜修後到熄燈前的這段時間很長,我和歐洋能夠一起學習讨論,尤其是歐洋的數學。”
這一個原因下來,徐老徹底無話可說,沉默着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這件事。
畢竟,自從婁橫轉過去後,整個306寝室舍友的成績都得到了提升,尤其是歐洋。
此後,因為徐老的特殊吩咐,宿管老師檢查306時,大多是睜眼瞎,權當沒看到二人睡在一張床鋪上。
發現了這一奇特的現象,歐洋對婁橫的崇拜又直線上升,直達頂峰。
偶爾下課時,婁橫無意間一轉頭,便能見到小同桌亮晶晶的一雙眼裏明顯的崇拜。
對此,婁大學霸表示很滿意,不枉自己費了那麽多的口舌。
天氣漸冷,幾乎一出被窩,外邊的世界便是寒氣逼人。
暑夏裏,他們好歹還有風扇帶來的涼風,一到冬天,衆學生也只能靠着棉衣和棉被死命硬撐着。
對于他們來說,冬天最好的歸宿是被窩,其次是因擠滿了人而生出暖意來的教室。
某冬日,清晨,寝室內。
大家睡得正香,忽的一聲音量極大的起床號轟得響起,瞬間被驚醒。
歐洋半睜着眼,微微探出被窩,又被冷氣一驚,趕忙縮了回去。
外面的世界好可怕!
婁橫早已坐起身來,将他的神色都收入眼底,頓覺有趣,不由得起了某種念想。
他一挑眉,微微俯身,在歐洋的小耳垂上緩緩吹氣,用哄騙的語氣輕輕道:“起床了。”
溫熱的氣息噴在敏感的耳朵上,歐洋顫了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過了一會兒,他才後知後覺地嘟囔道:“我不起。”
婁橫還不肯放過他,伸出冰冷的手,小心地貼在他紅撲撲的臉蛋上。
睡意朦胧中,察覺冷意,歐洋周身一哆嗦,又将被子往上提,蓋住了整張臉。
被子裏頭,傳出了他軟綿綿的控訴:“冷~”
軟糯而夾帶着委屈的嗓音,反而更讓生起了欺負的心思。
直聽得婁橫一滞,惡意地笑了笑,再湊近了幾分,故意悠悠道:“還有五分鐘上課。”
對于乖乖學生歐洋同學來說,這句話無比得管用。
歐洋猛地一驚,掀開自己的被子,一對黑眸裏蒙上了一層水霧,睫毛微顫,端的是睡意惺忪。
初醒,他的意識模模糊糊,待反應過來時,趕忙望向婁橫,問道:“還有五分鐘上課,真的嗎”
歐洋的眼中盡是焦急之色,驅散霧氣,露出一抹清明來,柔軟的頭發亂糟糟一片,隐有一兩根高高豎起。
佯裝咳嗽一聲,婁橫垂下眼,掩飾住眸底溢滿的笑意,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我說的是45分鐘。”
“噢噢。”
一點都沒有質疑,歐洋傻兮兮地一笑,不住點頭。
婁橫擡起手,替他順了順翹起的呆毛,唇邊含着一抹笑。
又是一股冷風吹來,歐洋蹭了蹭溫暖的棉被,口中不住哼哼唧唧。
“下床吧。”
忍着笑,婁橫拉開他的被子,丢到床位,說道。
歐洋不舍地摸了摸尚有餘溫的被子,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
遲遲沒有下床的動作,他顫抖着,不住搓着手,以企圖一點兒溫暖。
無奈地揚眉,婁橫抓着他的手,摸向自己溫熱的側臉,柔聲問道:“好點了嗎?”
歐洋感受着手上的溫度,不住點頭床,燦然一笑,贊嘆道:“好點了,婁橫,你人真好!”
“快下床洗漱。”
眸色微深,婁橫松開他的手,轉頭往洗漱臺走去。
嗯,自己人真好。
以後,小傻子別後悔說這句話就好。
歐洋正慢吞吞地爬下床,忽的聽見2號鋪上傳來一打噴嚏聲,格外響亮,震得整張床都晃了晃。
“楊佑,你感冒了,下來吃藥!”
歐洋站在原地,擡頭朝那邊望去,說道。
因上次歐洋發燒而沒有藥的情況出現,陳才用舍費去購買了一批尋常藥品,以備不時之需。
許久,才聽得上面一聲回應,楊佑緩緩順着梯子爬了下來。
他咳嗽幾聲,面色微紅,完全沒了往日生龍活虎的模樣,萎靡不振。
“我好像,有點發燒了。”
楊佑站在地上,身子微晃,耐不住倦累,坐在了陳才的床側。
往日的大嗓門現在卻失去了威力,隐隐帶着些許沙啞與虛弱。
“活該,下次還敢作死嗎?還比賽洗冷水澡?”
陳才一面在箱子裏摸索出藥來,回頭瞪了他一眼,說道。
昨晚,因為一時豪氣,楊佑和同學打賭不怕冷,大冬天得硬是沖了一個冷水澡。
于是乎,他的報應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了。
“不敢不敢。”
楊佑側着頭,靠在床邊,發燒之餘,不忘回應道。
向來知道上鋪不省心,陳才沒有再數落他,忙活着手中的事。
楊佑接過熱水,傻乎乎地朝着他笑了笑,咕哝地就着藥,喝下。
讓楊佑直接爬上自己的床,陳才拉過自己的棉被,給他卷了一圈,包裹成一團球來。
探出手,在那額上間一碰,陳才神色微變,道:“很燙,你直接在我的床上休息一下吧,我替你請個假。
“好。”
楊佑眉頭微皺,直接倒下身,平躺在床上,合上沉重的眼皮。
他站在床側,見楊佑的虛弱樣,眼中隐現出些許擔憂來。
不過,陳才顯然擔憂過頭了。
鑒于楊同學的恢複能力,不過一個上午,高燒褪去,便又生龍活虎起來。
周六到了,正入冬,外頭飄起了大雪來。
歐洋還昏昏沉沉,正處在睡夢中時,書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無端端被擾了清夢,他憤憤地哼唧了幾聲,這才爬起來接電話。
對着電話嘀咕幾聲,歐洋微揚眉,顯出詫異之色,一邊回答着,點了點頭。
舉着手機太久,他的手被都凍得冰冷,急忙放到口邊呵氣取暖。
轉頭,見婁橫已經被自己吵醒,歐洋臉上現出窘态,也不顧手冷,慌慌張張地道了歉。
他鑽回被窩,只露出個腦袋來,興奮地說道:“我不回家了!我爸爸說,路上雪太大,不好開車。”
“不回家這麽開心?”
婁橫淺笑着,揉了揉他淩亂的頭發,一挑眉,問道。
他們眼前一晃,楊佑跳到了面前來,興沖沖搶先答道:“當然開心,這樣歐洋就能和我一起去玩雪了!”
“玩雪!”
歐洋不住地點點頭,早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思,翻身爬下了床。
他飛快跑到洗漱臺前,一面轉頭打量着窗外翻飛的大雪,異常興奮。
已經好多年沒下過這麽大的雪,真的很難得。
就這樣被抛下,婁橫臉色一黑,冷冷地瞥了楊佑一眼,閉目睡覺。
兩人洗漱完畢,一前一後沖出了寝室,紮入了雪中。
因畏寒,歐洋臨走前,用厚厚的大衣将自己裹得緊緊的,毫不在意自己看上去異常臃腫。
雪地裏,他們費了許久的功夫,捏出了一個簡陋的雪人來。
由于兩人都沒有任何的藝術細胞,雪人的身體極其不協調,頭大身子小,手腳左右大小不等。
然而,兩位創作者似乎沒有絲毫的覺悟。
他們站在雪人前,十分滿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傑作,不時手動修改。
“歐洋!”
楊佑突然賊兮兮地一笑,偷偷抓了一把雪,一聲大喊。
“啊?”被突如其來的聲音一震,歐洋一臉懵,轉過身來,應答道。
楊佑晃了晃自己的手,沖上前去,正準備将雪塞進了他的衣服裏。
忽的反應過來,歐洋一慌,往旁一退,腳下的步伐一個不穩,直接往旁傾倒而下。
幾乎是條件反射下,楊佑猛地伸手,試圖揪住他的衣服。
他的步伐邁得太大,綿衣又太笨重,竟直接順着歐洋的方向,一齊栽倒了下去。
一聲悶響過後,兩人撞倒了雪人,齊齊紮在雪地上,一上一下,正好疊羅漢。
最可憐的是雪人,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直接被壓散。
辛苦許久的傑作毀于一旦。
而楊佑的第一反應不是爬起來,也不是心疼雪人,反而咧開嘴,暢懷大笑起來。
而他身下,歐洋的反應倒是真實得多。
一個字,重!
他眨巴着眼,盯着距離極近的那張笑臉,再也憋不住,也笑出聲來。
茫茫雪地裏,兩個傻子壓在一塊兒,笑得燦爛,完全忘了起身。
婁橫正好走了過來,便看到了這樣的場景,臉色不由得一沉。
在婁大學霸的眼裏,自家小傻子被人壓在身下,還笑得一臉燦爛,這還能忍嗎?
婁橫快步走過去,直接拽着楊佑的胳膊,動作粗暴地将他丢到了一旁。
正笑得開心,眼前一晃,對上一雙墨色的眸子,歐洋眨巴着眼,問道:“哎?婁橫,一起玩兒嗎?”
婁橫面無表情,拉着他的手,徑直往寝室裏走去。
到了寝室內,歐洋依舊是懵懵懂懂,黑眸裏盡是不解,默默望着他。
觸及那茫然的一雙眼,婁橫的怒氣無端端地洩去了一大半,無奈地嘆氣,柔聲道:“你的衣服濕了,換衣服,不然容易感冒。”
歐洋乖乖地點了點頭,抱着自己的一疊衣服,往浴室裏走去。
“浴室太冷,你直接在這裏換吧。”
婁橫阻攔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面上沒有顯露半分不自然。
頓了頓,歐洋沒有多想,直接在原地站定,先解開自己棉衣的扣子,一件件地脫下來。
婁橫微微眯上眼,靜待着他脫下那一層笨重的衣服,眸子裏透出危險的光來。
……
而此時,楊佑坐在地上,懵了懵,伸手揉了揉摔疼的胳膊,一臉茫然。
“楊佑!”
忽的聽到有人喚了自己的名字,他擡起頭,臉上正好挨了一雪團。
楊佑立馬站了起來,見一籃球隊的隊員正賊笑着,望着自己。
咻地,又是一雪團破空而來,他不屑地一揚眉,往旁一閃,躲開了來。
不再客氣,楊佑蹲下身,娴熟地捏了一雪團,用力抛了過去。
對方顯然也是技術純熟之流,微微屈下身子,躲過了那雪球。
好巧不巧,徐老正好從教師寝室樓裏出來,從他們身旁路過。
于是乎,那精準率不怎麽高的雪團正好飛撲過來,砸在了他的身上。
定眼分辨出徐老來,楊佑頓時呆愣在地,心中踹踹不安。
完了,他得罪班主任了!
場面一時間陷了死一般的寂靜中,誰也沒有開口,靜靜等待着徐老發怒問責。
令人驚訝的是,徐老完全沒有生氣,轉而俯下身,也捏起一團雪,朝着楊佑丢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那雪團正中楊佑的大臉,雪渣滑落下來。
更讓人驚悚的是,他隐隐聽見徐老輕笑了一聲。
徐老拍拍手,心情愉悅,邁步離開。
“剛才那是……徐老?”
另外一人揉了揉眼,滿臉不可置信,顫巍巍地質疑道。
楊佑也是瞪大了一雙眼,呆呆地點了點頭,面上盡是震驚。
他寧願相信母豬能上樹,也不相信徐老會打雪仗,準率還那麽高!
錯愕片刻後,楊佑丢下隊員,飛快往寝室跑去。
寝室內。
歐洋還在繼續換衣服,而某人的眼神愈發火熱露骨。
突然,門被人撞開,發出砰得一聲巨響,直接将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楊佑不管不顧,直接沖了進來,一邊大喊着:“歐洋!我告訴你個大新聞。”
還未等歐洋回應,婁橫的面上躍起不悅之色,眉眼間都好似結了一層冰霜。
他大邁步走到門口,直接将楊佑推了出去,并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楊佑: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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