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五十八場
喻栖大概不會知道, 許宴川是推了工作過來的。
他看見喻栖發的朋友圈,立刻就聯想到秦牧舟的劇組。
當初投資這部電影, 也是為了掌握秦牧舟的動向。
從前許宴川享受掌握一切的感覺, 讨厭事情脫離他的計算。
而如今的許宴川,最讨厭自己不知道喻栖動向時候的感覺。
就算他忙得飛起,也要在僅有的休息時間裏, 知道喻栖在哪裏,和誰,在做什麽。
他看着她為自己喜歡的事業忙碌的樣子,快樂又自信。
他喜歡她這樣的狀态,不忍心困住她,想幫助她, 讓她飛得更高。
可他又不想她飛得太遠。
許宴川帶着喻栖和周稻一起去了秦牧舟的劇組。
他知道秦牧舟喜歡喻栖, 這人藏不住心事, 之前碰過一次面,就表現得明明白白。
許宴川決定觀察一下, 這人是怎麽在喻栖面前橫沖直撞,最後丢盔棄甲的。
吸取別人失敗的經驗, 最後自己才能獲得成功。
喻栖哪裏知道許宴川也壞得很, 在她心裏, 許宴川大概是最純良的一個。
周稻反而要捉摸不透的多。
她覺得周稻總想逗她玩, 秦牧舟又小孩兒似的, 兩個人萬一在片場吵起來, 那可就頭疼了。
于是她在下車之前, 試探性地問周稻:“要不然你在這裏等等我吧?我去看看就回來。”
周稻勾唇道:“不想讓我跟着?”
他的臉實在是太有欺騙性了,這樣帶着笑意,溫聲軟語地說話,像是誰欺負了他似的。
又好像他有多愛面前這個人似的。
喻栖嘆口氣,也不好當着別人的面說秦牧舟脾氣不好,看到周稻逗她什麽的會炸。
她只好小聲說:“我擔心太多人進去不好。”
周稻擡頭看了眼站在旁邊的許宴川,沒多說什麽,撥了撥喻栖的劉海,漫不經心道:“那你快點回來。”
喻栖點點頭。
周稻忽然湊過去,又親了下她的耳垂。
喻栖虎軀一震。
站在旁邊的許宴川也虎軀一震。
周稻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周圍發生了什麽,親完以後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眯着眼笑:“真可愛。”
他之前也是這樣,說她的耳垂可愛。
可是……
喻栖有點臉紅,逃跑似的轉身走了。
許宴川跟在她身後,扭頭和車子裏的周稻對視了一眼。
周稻臉上仍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容,好像剛剛做壞事的另有其人。
他沖許宴川挑了下眉,懶散的笑容裏充滿了挑釁。
許宴川面上沒有半點變化,垂在身側的手卻慢慢捏緊。
藍色的光紋在他的手腕處轉動起來。
喻栖走了兩步發現身後沒人跟上來,她好奇地扭過頭去,疑惑道:“怎麽了?”
許宴川回頭笑了一聲:“沒什麽。”
他松開手,手腕上的光紋也瞬間消散了。
許宴川收回視線,轉身動作自然地攬住了喻栖的肩膀,湊到喻栖耳邊低聲說:“走這邊。”
喻栖:“哦哦。”
車子已經開到了片場裏面,周圍有幾個工作人員在走來走去,看上去還挺忙的。
許宴川一進去,就有助理圍上來,七嘴八舌地一通應酬。
他的場面話說得非常漂亮。
喻栖本來還有點慌張,但許宴川就站在她身邊,臉上帶着淺淡的笑意,沉着冷靜,一一應對來說話的人。
喻栖也跟着放松下來,還偷摸着學習許宴川的說話技巧。
現在正在拍一段竹林裏打鬥的戲,秦牧舟今天的戲份還沒拍完,但正在最後關頭。
他在竹林裏追一個蒙面人。
喻栖和許宴川站在不遠處,仰頭看着上面被吊着的兩個人。
秦牧舟顯然不習慣吊威亞,一個動作要做兩三遍。
不過他們也不是一次性就開拍,導演會讓他們先試着排一段,整個動作捋順了,才開始正式拍攝。
秦牧舟在正式拍攝中幾乎不會犯錯,習慣了以後動作也變得潇灑不少。
跟他對打的黑衣人,按照劇本,應該就是那位傳說中的“阿邊”。
喻栖上網偷偷搜過,阿邊大名叫吳邊,也算是個當紅小生,雖然是歌手出道,真正火起來卻是因為演技好。
秦牧舟跟他對手戲,卻毫不遜色。
許宴川看上去跟劇組的人都挺熟,其實這還是他第一次過來,只不過跟某些人在別的場合,多多少少都見過幾次。
他跟人打了招呼,一路走到導演身後。
導演這邊正在拍攝,一段拍完,兩位演員從“天上”放下來,才有功夫轉身跟許宴川打招呼。
兩個人握手,還擁抱,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
導演看向許宴川身邊的人,問道:“這位是……”
這還是第一個問到喻栖的。
其他人看許宴川帶了個姑娘進來,都以為是什麽助理,提都沒提。
還是導演眼光毒辣。
“是我的朋友,喻栖,喻教授。”許宴川道。
喻栖朝着導演伸出手:“您好,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導演連聲說:“不打擾不打擾。”
他叫了場務過來,帶着許宴川和喻栖随意參觀。反正只要不碰到使用中的設備,不入鏡,就不會有什麽影響。
那段空中戲是秦牧舟今天的最後一段。
他下來以後,助理就立刻圍了上去,拿着小電風扇給他吹風。
天氣已經轉涼,但架不住古裝厚實,他們的運動量又大。
秦牧舟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他遠遠看見喻栖,也不顧周圍的工作人員,快步跑到喻栖面前,張手像是準備抱她。
喻栖還沒反應過來,秦牧舟又讪讪收了手,說:“你怎麽才來啊。”
吳邊扯了蒙面,一身黑衣地跟在秦牧舟身後過來,哥倆好似的用胳膊拱了拱秦牧舟,壓低聲音問他:“早上你在粉絲裏找的,就是這姑娘?”
秦牧舟給了他胸口一胳膊肘,讓他別亂說話。
場務跟在後面,面面相觑,不知道該怎麽辦。
喻栖轉頭對許宴川道:“你有工作嗎?不用管我啦,我在這裏跟他聊兩句。”
許宴川:“……”
喻栖不提,他都忘了這茬。
他在這裏哪有什麽工作,頂多來轉一轉,看看拍攝進度。
據他所知,投資人一般不會親自到片場來。偶爾有幾個來了,也是看看劇組裏有什麽有潛力的小姑娘。
他都要以為自己是陪着喻栖來的。
喻栖站在原地,眨眼看着他,似乎是在疑惑他怎麽還不走。
許宴川只能盯了秦牧舟一眼,随即道:“你別亂跑,我轉一圈就來。”
喻栖點點頭。
許宴川一走,秦牧舟立刻拉住喻栖道:“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吧。”
助理在旁邊問:“秦哥,你不去卸妝嗎?”
另一個小助理已經笑出聲來。
秦牧舟這種陷入熱戀的樣子誰都看的出來,還傻不拉幾的,像個初戀的毛頭小子,純情得讓人忍不住笑。
吳邊也跟着笑出聲,還沖着喻栖眨眼:“妹妹,你喜歡這小子哪一點啊?”
秦牧舟:“吳邊!!”
吳邊:“哎,怎麽還生氣了?”
喻栖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道:“你還是先去卸妝吧,我跟着你。”
秦牧舟卸妝和換衣服都在保姆車裏,車子停在外邊,就跟許宴川的車停在一個地方。
喻栖事先不知道,跟着秦牧舟、吳邊,還有兩方的助理,浩浩蕩蕩地一起走出去。
才看見靠着車,在片場門口等她的周稻。
喻栖停下腳步。
秦牧舟也跟着停下腳步。
吳邊那兒被助理圍着,沒注意身邊的人停了,率先進了自己的車子。
眼看着周稻朝他們走來,喻栖連忙小聲對秦牧舟說:“你先去卸妝,我過會兒去找你哈。”
秦牧舟皺眉:“他到底誰,怎麽還跟你一起來了?”
喻栖瞪他:“快去。”
秦牧舟不願意,他一把拉住喻栖的手腕,怒道:“我多久沒見你了,你……你他媽陪我去卸個妝怎麽了!?”
喻栖:“……”
果然這個暴脾氣想裝奶狗,是裝不下去的。
周稻已經遠遠地笑出聲來。
秦牧舟怒意更深,又不敢對着喻栖發火,只能不爽道:“你陪我去,不然我叫人來請他離開了。”
這家夥還威脅她!
喻栖瞪他:“可以,那我跟他一起離開。”
秦牧舟連忙捏緊了喻栖的手腕,軟了聲音:“我他媽不是這個意思。”
喻栖:“……”
“你別走,我難得見你一回。”秦牧舟說,“我去卸妝,你來幫我查查,這個手鏈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喻栖聞言,正色道:“怎麽了?”
“我……我老覺得想吐。”秦牧舟胡扯道。
“拍戲的時候沒戴它,吊威亞都沒事。”他越扯越覺得自己的謊言很真實,自己都要相信了,“平常戴着它,在大馬路上都覺得頭昏。”
喻栖連忙對着周稻擺擺手,示意他等一會兒,對着秦牧舟說:“那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秦牧舟:“……”
喻教授怎麽這麽好騙,他為什麽感覺有點心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