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聽完白素貞說的事,小青不免咋舌,心想難怪今日她見到許仙的時候,他的臉色極其蒼白,敢情整整兩日沒吃東西了。
但是很顯然姐姐好像并不怎麽在意這個,臉上還挂着志在必得的笑。
小青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她:“姐姐,把許仙關起來餓兩天是你的意思還是鲶魚精的意思啊?”
白素貞臉色一變,喃喃道:“餓了兩天?”
小青點頭:“是啊,我見他臉色難看的很,大概是被餓慘了。”
白素貞神色讪讪,望了望手裏的饅頭包子,懊喪道:“我忘了,還以為他與我們一樣能好幾日不吃東西,竟沒想到他只是個普通人,這幾日光顧着找你和攢銀子了。”
小青瘋狂搖頭:“不一樣不一樣,能餓好多天的是你,我可不行!”
說完只見白素貞快步往許仙所在的廂房奔去,一點沒有她先前的優雅儀态。
小青在後面追:“留兩個包子給我啊,我也很餓,那和尚不給我吃好的,日日吃白面饅頭!”
此時不遠處的屋檐上,立着一白衣僧人,他皺着眉口中默念“許仙”二字,在聽到小青那句“和尚都不給我吃好的”時候,他唇邊扯開一個笑,怪他嗎?那一麻袋的饅頭分明是她給的。
兩日前他便察覺許仙的氣息一直留在這處,今日便過來看了,不曾想,青蛇今日便化作人形離開金山寺,這白府,應當就是她與那白蛇的居所,只是不知她二人要對許仙做什麽。
不過想起幾日前小青說留在這地是為報恩,想來應該沒什麽,法海便回了金山寺,剛一回到自己的禪房,便見到幾案上留着的字條,上面洋洋灑灑幾個大字,好不容易認全了這青蛇寫了些什麽,法海呵笑一聲,将字條扔在燭臺上,瞬間成了一片灰燼。
……
小青随着白素貞進了廂房,看着白素貞将捆着許仙的繩子給解了,又看看許仙蒼白病弱的臉色,心裏不免有些戚戚然,這回恩是沒報成,但願別與許仙結下仇怨就是很好的了。
白素貞站在許仙面前,柔柔地道歉:“實在抱歉,恩人你沒事吧?”
許仙搖搖頭,沖白素貞道謝:“還是多謝姑娘相救,不然我還不知要在這兒待多久……”
Advertisement
小青上前,遞給許仙一個包子,說道:“許公子想必餓了,吃個包子吧。”
許仙擡眼将小青望了一眼,扯着唇笑了笑:“多謝小青姑娘了。”
小青看了看姐姐和許仙,準備出門給許仙倒些水,也給他們二人獨處說話的機會,最好現在姐姐就能将恩給報了,畢竟剛剛來這廂房的路上,她聽白素貞說,就在她在金山寺的那幾日,姐姐憑借她幾百年年對人類姑娘服飾首飾的浸淫,去杭州城最大的成衣坊做了幾套衣服,設計個幾個樣式,便獲得了一大箱真金白銀。
想到這裏,小青不免有些落寞,好歹她也活了千年,怎麽就什麽都沒學會,想要銀子都得去縣令那兒偷,不像姐姐,不管做總能想出些好法子。
彼時廂房內,白素貞向許仙娓娓道來:“我姓白,名叫素貞,還得謝過前幾日公子在斷橋相救,才使得我如今能好好的,公子這幾日在這裏受苦,我卻不知,實在是愧疚。”
許仙搖搖頭:“我并非幫上什麽忙,我已知道姑娘已憑自己的聰明才智逃過了那歹人的手掌。”
白素貞心想,鲶魚精話有點多啊,她這下還怎麽說要給許仙錢財?
沉默片刻,等許仙将一個包子咽了下去,白素貞直切主題:“公子,我也沒什麽充作謝禮,唯有贈上白銀數兩,還望公子莫要嫌棄。”
不出所料,許仙不斷搖頭,說什麽都不要銀子。
白素貞袖子裏的手握成拳頭,臉上卻笑道:“這謝禮我是一定要給的,公子若是不收,我也只能将這些錢財棄了。”
白素貞心裏想着現在這許仙總該同意收下了吧,怎知卻見許仙點頭道:“若姑娘真要散去,便散在城東的城隍廟處吧,那兒乞兒很多,我雖不富有,卻還能保全家溫飽,這錢財姑娘不必給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白素貞眼眶都紅了,現在可怎麽辦才好?許仙柴米油鹽皆不進,她這恩也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報了,成仙之日因着他幾句話轉瞬便變得遙遙無期了。
還好此時小青端着一壺水來了,稍稍解了她一些困窘。
小青給許仙倒了杯水,遞給他,說道:“許公子你就收了我姐姐的錢吧。”說完這句話有對着許仙輕聲道:“她錢多的很吶!”
許仙卻笑道:“小青姑娘,你跟着法海禪師修行,還不明白錢財乃生外之物嗎?”
……就是因為她這幾日在金山寺日日跟着法海吃饅頭和白粥,她才明白,錢財真的很重要!
但是很顯然,她這種說法必定打動不了許仙,也不知道這許仙的思想是不是被法海給荼毒了,小青覺得她哪日碰到法海定要好好與他說說,自己是個和尚不能也不想過好日子便罷了,幹嘛把這種思想傳輸給他人?
總之不管小青和白素貞怎麽說,許仙就是不肯收下那一箱銀子。
他喝了幾杯水之後,便起身告辭:“我該回去了,這幾日被關起來,還不知道家中長姐會有多擔心。”
白素貞點點頭應了聲好,又見許仙面色蒼白腳步虛浮,便讓小青出去叫了馬車,随後又與許仙說道:“許公子,我也随你走一趟,到時好與你長姐解釋一番。”
許仙雖覺他帶一未出閣的姑娘回家不妥,但見白素貞一臉堅決,便也同意了。
得了許仙的同意,白素貞笑了,回房将銀子裝好帶上,她給不了許仙,還給不了他姐姐麽?
小青目睹白素貞與許仙一同上了馬車之後,便回房休息了,只是一回房就想起法海要她交出那從縣令那兒偷來的一箱金條。
她鑽進床底将箱子搬出來,随手扔到角落裏,又往床上一趟,嘆道:“命裏無時莫強求啊,莫強求,反正我要金子也沒用……”
只不過,能不能讓法海自己來拿啊?她實在是不想在去金山寺了。
小青在床上躺着,迷迷糊糊間就快要睡過去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她房門被敲響了。
她不動,外邊的人繼續敲,不知道是誰,但家裏應該也沒人進來,想來或許是小白,她喊了聲:“小白你自己進來呀!”
小白沒說話,過了許久,小青竟聽到法海的聲音,只聽他在外面冷冷道:“青蛇,出來。”
小青一把坐起,法海?他怎麽知道自己在這兒,肯定是在她身上動了什麽手腳,居然能監視她?
不僅在正要睡着的時候被他給吵醒,又發覺法海對她的去向了如指掌,這簡直讓小青很生氣,她往床上一躺,背對着門,喊道:“有本事你進來啊!來找我還有讓我出去見你的道理?”
說完,壞心情一掃而空,小青笑得開懷,量那和尚也不敢進女人家的閨房!
卻怎麽也想不到,話音剛落沒多久,門就被推開了,她扭過頭一看,法海逆着光往她走來,手裏金缽散發着耀眼的光,不會是來捉她的吧?
念及此,小青一骨碌地坐了起來,腦袋瞬間清醒,望着法海,磕磕絆絆道:“你,你一個和尚,怎麽……能,能進我一個女人的屋子?”
法海面無表情,看着小青,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平靜道:“你在貧僧眼裏,非是女子。”
……有點過分了吧?
小青下床,鞋也忘了穿,直沖到法海面前,蔥白玉指指着自己的臉,問法海:“你說!我怎麽不是女的了?我是長得不美還是……還是胸不夠大,都叫你看不出我是男是女了!”
法海垂下眼不看小青,也不回答她的問題,只說:“青蛇,我來是要告訴你,盡早将縣令府中的錢財還回去,不日後,衙門便要派人搜查。”
小青面色鐵青,很是不想理法海,她走去将箱子一拎,扔到法海懷裏,說道:“反正你都出來了,幫我個忙,去縣令府中走一趟,我懶得去了!”
法海将箱子放到一旁的桌上:“自己去。”
小青猛的一拍桌子,威脅道:“我為你受的傷還沒好呢!你忍心叫我去?”
“你受傷是因自己魯莽。”法海靜靜道。
小青最後沖法海冷笑一聲:“難怪你做和尚去了,你要是沒出家,我看你能不能娶到媳婦,便算你娶到了,她定忍不了你要和你和離!”
“莫須有的事,請勿多說。”法海從懷中掏出兩袋油紙包好的東西,沖小青道:“此藥效果不錯,多敷幾日可将毒除盡。”
小青有些意外,法海嘴毒是毒了些,難得做的事倒還挺靠譜。
她沖法海挑了挑眉,“你幫我怎麽樣?傷在後腰上,我自己敷不了啊。”
只見法海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丢下一句“放肆”便往外走。
小青一人在床上笑得前仰後合,若不當她是女人,幫她敷個藥如何了?法海果然心口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