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哎,我倆躲在這裏抽煙,不太好吧?我聽說宇陽王十分中意此地,常常在這裏休息呢。"
"放心啦,我早查過了,宇陽王已經很久沒來這裏了。這裏這麽僻靜,教務主任是絕對不會來這裏查的。"
"真的?那就好。說出來不怕你笑,我實在是怕死了宇陽王。上次我們班被罰跑操場15圈,幾乎沒有人敢停。15圈下來我的命都去了一半了。"
"你倒好,至少還留了半條命,哪像我上次被罰杠着沙包作青蛙跳,跳完以後腳都腫得快比沙包粗了。"
"唉!"憶起宇陽王的種種驚世駭俗的作為,兩人深有所感地長嘆了一口氣。
"你們兩個對我作的處分決定有什麽意見嗎?"
随着話音,俞曠傑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
天!是宇陽王!
他倒底是從哪個角落鑽出來的?怎麽如同蟑螂一般神出鬼沒?
兩人吓得瑟瑟發抖,但仍天真地懷有希望。也許宇陽王不會揍他們吧?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宇陽王整人的消息傳出了,說不定他最近因為談戀愛心情特好,會放他們一馬呢?
"有煙味?"俞曠傑發揮他靈犬般的嗅覺察覺到了空氣中的異味。
兩人忙不疊藏起手中的煙蒂。
"你們兩個臭小子,課間不好好休息,躲到這裏來抽煙?"
兩人後腦竄起一股涼意,但仍然想:也許宇陽王不會整他們,因為他最近談戀愛......
"學校裏難得有這麽一塊淨土,連我都對它十分珍愛,但你們這兩個混蛋......"嗚嗚嗚......宇陽王最近在談戀愛,也許......
"雖然現在無論做什麽事都難以補救,但我就是不爽。所以你們必須接受我的鐵拳制裁!"說完他已像瞄上獵物的鷹隼般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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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健,他上哪兒去了?"
"哦,老大呀,他應該在那慘叫聲傳來的方向上吧。"
"什麽?!"賀梨霏臉色大變,"你的意思是,他又發病了?!"
"大概吧。"阿健無所謂地聳聳肩。老大這會兒準是在開殺戒了。沒關系,只要殺的不是他,怎麽樣都好。阿健私心裏甚至還希望俞曠傑多修理幾個人,最好把全校都弄得和他一樣慘或比他更慘。這樣他就能在想不通時自我安慰說:"不要緊,我還不是最倒黴的,比我命苦的多着呢。"
"那我們快去找他呀!"賀梨霏說道。她可不敢一個人去。
"啊,我也要去嗎?"阿健一怔,緊接着開始叫苦:"哎唷喂!怎麽回事?肚子怎麽突然這麽疼?難道是今天早上吃的那個桔子在作祟?不行了,賀梨霏同學,我必須去一趟廁所,再見!"
說完他已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唉,這個賀梨霏,真不知該說她是單純還是單蠢,居然對于他胡謅的借口如此深信不疑,遺憾的是他辜負了她的信任。
阿健想起那天,他向賀梨霏解釋老大過激行為時就好笑。
那天,賀梨霏很明顯在躲俞曠傑。其實這也是在老大與他的預料之內。于是他出場,表情凝重地将她叫至一旁:
"賀梨霏同學,你躲老大......不,躲俞曠傑躲得這麽明顯,是很傷他的心的。"
賀梨霏不發一語,咬着下唇觑着他。這人是誰?他似乎是她的同班同學。
說來慚愧,她轉來這個班已将近兩個月,她還沒有将本班同學的名字與臉孔認全。若不是認識了俞曠傑這個同桌,恐怕她還會一直孤僻下去。
"呃,我是你的同班同學,大家都叫我阿健。我與俞曠傑相識多年,算得上是......呃,好友。"
原來如此,他是俞曠傑的好朋友,可是這同她又有什麽關系?
阿健努力板着臉裝嚴肅。怪不得老大整天向他念叨她的眼睛有靈氣。的确如此,她的想法透過那對清澄的大眼睛全表現了出來。
"你昨天下午,看見俞曠傑是像變了個人吧?"
他怎麽知道?!賀梨霏的眼睛又傳遞出了這個訊息。
"唉!我就知道是這樣!"阿健一拍大腿,一副"壞事了"的表情。"賀同學,你有所不知,曠傑他其實也很無奈,他也不想與人動手的。但是他從小罹患一種奇怪的病......人格分裂症你聽說過嗎?聽過?那就好,這樣我解釋起來就輕松多了......正是因為他有人格分裂症,所以他常常突然一下子會變得好像另一個人......呃,我這樣說你明白嗎?明白?那就太好了,這樣你就能很坦然地接受他偶發性的暴力傾向了......"
"等一下!"賀梨霏猛擡手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雖然我大致明白了,但這并不能代表我就能坦然接受他的暴力傾向啊!聽你的形容,我怎麽覺得他好像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我放心得了嗎?萬一他哪天‘偶發性的暴力傾向'一發作,把我打一頓怎麽辦?"天哪,真不可思議!原來她也有口齒如此靈活的時候!
"這你大可放心。我保證曠傑就算是殺光全世界的人也不會動你分毫。"
"你怎麽能這麽肯定,你不是說他有人格分裂嗎?"
"但他的意識是清醒的......"
"既然意識清醒,這樣還能算人格分裂嗎?"
救命哪,老大!他快要掰不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醫生是這麽診斷的。"
"哪裏的醫生?"賀梨霏固執地不願意相信阿健的話。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才說上他兩句他就患上了人格分裂症?是哪個蒙古大夫診斷的?
"人家醫生從科學的角度看的,我怎麽解釋得清?"已近辭窮的阿健決定靠激發她泛濫的同情心混過關。"你別再這麽追根究底了,患上這種奇怪的病本來就夠讓他難過了,你還這麽一直揭人瘡疤......唉!"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現在你知道世事無常了吧?所以你要和他好好珍惜這段時光,不要等到失去後再來追悔。好,我就說這麽多,你自己要看開些啊!"說完他就潇灑地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賀梨霏一人在原地納悶。
他說的可信嗎?她該相信這個奇怪的人嗎?
這時,賀梨霏猛然想起呂歆歆的話:
"你現在只認識到了他的一面。還有重要的另一面你沒有發現......"
難道,呂歆歆這些話就是在暗示她,俞曠傑有雙重人格?這麽說,他患人格分裂症的事情是真的?
天哪,怎麽會這樣,那麽好的一個人居然會有這種病。想到俞曠傑會常常變成另一位兇狠的暴力狂,她就忍不住要為這受詛咒的命運落淚。
怎麽辦?她真的想哭了!
"阿健!你這個臭小子還說什麽已經說通了,說通了她怎麽又哭了?!你給我過來,我饒不了你!!"
"老大,我剛才明明和她說得好好的......"
"誰管你說得好不好!她哭了就是事實!"
"天哪,救命啊......"
從那以後,賀梨霏就真把俞曠傑當成了一個病號,整天步步不離地看護他。有時她甚至會以一種無比哀怨的眼神瞅着他。
她果然不能放他放開分毫,只要她一松懈,他就發病。這不,當她匆匆忙忙地循着慘叫聲來到第三教學樓後邊的空地時,她看到俞曠傑很顯然又動手幹掉了兩個人。
"俞曠傑!"她沖上前去:"你還好嗎?有沒有感覺哪裏疼?哪裏不舒服?"不知道這"人格分裂症"一發病時是怎樣的情況,會不會有心絞痛之類的感覺?
沒天理哪!躺在地上的二人想:被打的人都倒在地上了還沒有人來關心;打人的人一點事也沒有卻還有美女在旁噓寒問暖。天理何在?
"我沒有事。"俞曠傑潇灑地彈彈衣服上沾上的塵埃。開玩笑,才收拾兩個人他若有事的話,傳出去豈不教人恥笑?
"真的?你确定你現在真的感覺良好,完全不需要去看醫生?"
"不用的。"開玩笑,他何時去看過醫生?因為他而看醫生的人倒是不少。"倒是你,手這麽冰,說不定我沒事你倒是因為感冒進了醫院。你很冷嗎?"說着他就要脫下自己的外套。
"不是的,我不冷,我只是剛洗了手......"
"需要我替你溫暖嗎?"他最愛幹的一件事就是握她的手。因為感覺她那修長圓潤的手指被他溫厚的手掌完全包裹住是一件很令人滿足的事。
"不用了。"她臉紅地将手縮回。她可沒忘記現場還有兩個大燈泡。
果然,那兩只大燈泡正瞠目結舌地看着俞曠傑百年難得一見的溫柔,可謂亮度十足。
太不識趣了!俞曠傑恨恨地瞪了一眼他們,兩人才連滾帶爬地跑開。
"現在沒人了,我們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吧。"俞曠傑熱情地建議。他就是為了能有一個僻靜的約會環境,才特地事先來此地清場。
賀梨霏聽話地在他身邊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為什麽她老是覺得有很多雙眼睛在密切注視着她同俞曠傑的一舉一動呢?學校裏成雙成對的情侶這麽多,為何只有他們格外受關注?
她向來不喜歡成為衆所矚目的焦點,有那麽多雙眼睛在看着,令她開始覺得,和他交往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尤其他還像顆不定時炸彈,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變成一個暴力狂,這也令她很有壓力。"你怎麽了?"看她一臉凝重的樣子,他馬上就知道,她有心事。
"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做了什麽驚世駭俗的事?不然為什麽全校師生都愛盯着我們看?"
"對啊!我也這麽覺得!"讨厭死了,就是因為群衆的眼睛如此雪亮,所以他們才會在交往一個月的今天,關系仍滞留在牽手階段。
"被這麽多雙眼睛瞪着,你會有什麽反應?"
"什麽反應?全部一一瞪回去!"
"可是我覺得很不舒服。"賀梨霏的臉色又沉了幾分。他活得比她想象的要潇灑,他完全不畏懼別人的視線。
看來她一開始認為他們倆是同類的想法是錯誤的。他與她畢竟還是不同的人。
原來她心情不好是因為電燈泡太多的緣故麽?沒關系,他已經想好一個驅離閑雜人等的妙計......
想到得意處,俞曠傑忍不住"嘿嘿"悶笑起來。那笑聲直惹得賀梨霏心裏發毛。
通告宇陽高中諸位同仁注意:
誰都不許去打擾俞曠傑與賀梨霏的相處。即使只用眼睛看也不行。違者将受重罰!
仍然是那副金槍魚骨架的落款。沒有人敢懷疑這則通告的真實性。大家原以為宇陽王會同"宇陽王後"搞地下的,因為前一陣子他們的交往似乎十分隐密,偷偷摸摸的,想不到這麽快就将此事公之于衆了。
果然這第三公布欄不更新則已,一更新就驚人。看來大家今後得盡量收斂自己的好奇心了。
而在頂樓天臺--
呂歆歆勾着腦袋向下望了望,只見第三公布欄前人頭蹿動,大家紛紛議論個不停。
"你現在已經達到你預期的效果了吧?"她返頭對坐在水塔上的俞曠傑說,"反正你這家夥就是不希望天下太平,巴不得全校同學都為你一句玩笑話奔波。"
"老大,你這樣做會不會太招搖了?"
"管他的,招搖也是要有資本的。誰不爽就叫他來找我好了。"俞曠傑看上去很得意。
他的确很得意。想不到狗頭軍師阿健能想出個這麽棒的主意,以後他若是再同人打架都可以用"雙重人格"這個理由搪塞過去,他就能毫無顧忌地動手了。
"哼,你現在盡管神氣,哪天她若是知道了你是宇陽王,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呂歆歆仿佛已經預見了那一天到來時的場面,語氣中幸災樂禍的意味十分濃厚。
"只要你不去長舌,她怎麽會知道?"俞曠傑瞟了她一眼後繼續說,"就算她知道了也沒事。發生了那麽多狀況全被我一一擺平了,還怕那時候搞不定嗎?"
"難說。"呂歆歆成心不讓他心安。
"女猩猩,你是太久沒被馴服了是嗎?"
"王八蛋,要開打之前還那麽多廢話!"呂歆歆火冒三丈,制服袖子一撩就撲了上去。
唉......這兩人又開始了,也不顧慮一下現在還是會議時間,天臺上除了阿健以外,還有各小分會的會長守在一旁看熱鬧。
不知這一回大姐大能撐多久?大家開始興致勃勃地下注參賭。
正當兩人鬥得難分難解時,天臺的門忽然猛地一下被打開,賀梨霏有如天降神兵般現身在天臺。
"俞曠傑!"她一聲大喝,吓壞了天臺上一幹幫衆,俞曠傑更是因為分神而被呂歆歆的鐵拳擊中了下顆。
"你在幹什麽?!"賀梨霏簡直不敢相信她親眼所見的,俞曠傑居然在這裏同呂歆歆扭打到了一塊?難道又是雙重人格在作祟?
終于狠狠地反擊了他一記。滿足的呂歆歆整了整略顯淩亂的制服,停了手。
"我......"俞曠傑一時語塞。他在于什麽?他這樣還能幹什麽?當然是打架!難道她連這也看不出來嗎?
狗腿阿健适時地迎上去解釋道:"賀梨霏同學,如你所見,老大......哦不!曠傑他又發病了。"
他居然病發時連呂歆歆都打?他和呂歆歆可是舊識哪!難道他發起病來就真的如此六親不認麽?
賀梨霏現在越來越覺得俞曠傑是個惹不起的危險人物。
"哦,我剛剛幹了什麽?怎麽制服亂成了這樣?"俞曠傑裝出一副剛剛才還魂的茫然樣。
"曠傑你終于又恢複意識了!你剛剛差點連我們也不認識了!"
"是嗎?這麽說,我又發病了?"俞曠傑捶胸頓足,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兒。
衆位宇陽幫衆憋着笑看着宇陽王與"光之護法"一來一往,唱作俱佳的表演。直到賀梨霏終于看不過他如此"自責",上前安慰,他們才停止了這愚蠢至極的戲。
"你真的不怪我麽?真的不生氣麽?"俞曠傑苦着一張臉向賀梨霏求證。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生氣的該是呂歆歆才對。你剛才莫名其妙地和她打架,她一定很不高興,你快去和她道個歉吧。"
俞曠傑聞言瞪大眼:"我向她道歉?!有沒有搞錯?!剛才是她打中了我啊!"被她暗算了一道他就認了,還叫他道歉?沒門!
"你還記得剛才的事?"賀梨霏比他更驚訝,眼睛也瞪得更大。
他馬上支支吾吾起來:"不,我、我只是覺得......覺得左臉頰很疼,所、所以猜想是她打中了我......"
"不管誰打中誰,雖然你突然發病這種情況并不是你所能控制的,但畢竟是你情緒先失控動了手,所以你也該向人家道歉......"賀梨霏嚴肅極了,俨然一派理論家的架勢。
"對呀,道歉啊,說句對不起我就算了。"此時呂歆歆可真是爽到了心坎裏,想不到打了別人還能接受別人的道歉,而且那個人還是俞曠傑,可讓她好好出了一口惡氣!
天臺上的衆人都屏息以待宇陽王将那珍貴的"對不起"三個字說出口。
"以後再說行不行?現在這裏這麽多人,我怎麽好意思說?"他開始使用緩兵之計。
"向人道歉又不是告白,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而且道歉是有時效性的,錯過了道歉的最好時機,以後再要說出口就很難了。"
哎呀,她怎麽就不明白,不管時機好不好,他都很難開口向人道歉哪!但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
"對不起啦。"大家一起靜候了十幾分鐘,終于聽到了這一聲細若蚊吟的悶哼。
"什麽?你說了什麽?我沒聽到。再說大聲一點好不好?"呂歆歆裝着耳背,心裏卻開心得仿佛直沖上了雲霄。
你有種!俞曠傑垂着頭狠狠地以眼神傳達着這個訊息。
怎麽樣?不爽你來咬我啊!呂歆歆得意地以眼神回應。
周圍響起的大小不一的倒抽氣聲讓賀梨霏驚覺,原來這天臺上除了她、俞曠傑、呂歆歆和阿健,還有其他人存在。
"他們是......"她下意識地縮在俞曠傑身後。
于是又響起嘆氣聲。衆人皆哀嘆自己原來是如此渺小,居然入不了"宇陽王後"的眼。
"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說着他開始一一介紹,末了又指着賀梨霏對大家說:
"她是我的女朋友,賀梨霏。"他說得很得意。
"哦!久仰久仰!"
"如雷貫耳,如雷貫耳!"
"嫂夫人真是漂亮呀!"
面對大家熱情戲谑的招呼,賀梨霏只能勉強回應一句:"你們好。"但這已足夠他們激動半天了。
賀梨霏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像水紋一般,愈漾愈大,愈漾愈開。為什麽呢?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了。
對于熱戀中的情侶而言,一年中有2個日子最特殊。一個是2月14日的情人節,而另一個當然是12月24日的平安夜了。
沒錯!聖誕節快到了,熱戀中的情侶們又該為彼此籌備禮物了。
斜倚着天臺的欄杆,曬着冬日那暖暖的太陽,俞曠傑覺得連心都變得懶洋洋的。
他的确懶了很多。仔細想想,他已經很長時間不曾為了幫裏的事出頭了。少了幾場架打的他雖然無聊,但有了溫柔女友的陪伴,他立刻覺得充實了許多。
他們的關系進展神速--至少在他看來是的。他們的約會次數不但增加了,而且約會時間也大大延長,不會再有第一次約會時那種乘興而去,敗興而歸的遺憾了。
還有喔!他現在握她的手,已經達到了想握多久就握多久,想握多緊就握多緊的程度了。
啥?吻?這個......雖然還沒有,但已經快了!等着吧,平安夜的晚上他一定要達成吻她的目标!
想到美好的平安夜,他忍不住"嘿嘿"嗤笑了起來。
"拜托,幫裏在開會他不專心參與就算了,還要在一旁發出那種淫蕩的笑聲影響我們開會的情緒?"呂歆歆半眯着眼,十分不屑地瞟了一眼俞曠傑。喔哦,那表情真是要多猥亵就多猥亵,要多龌龊就多龌龊。不看了,免得看得眼睛生瘡。她鄙夷地別過頭去。
唉,老大又在發春了......阿健長嘆一口氣。他知道只要俞曠傑一清醒,他們今天這個會議就別想繼續下去了。
果然俞曠傑一還魂就纏着阿健問東問西。
"為什麽過聖誕大家都要選在平安夜慶祝?平安夜是12月24日啊!既然要過12月24日,為什麽不幹脆把聖誕節提前一天算了?"
"這有什麽影響嗎?"阿健冷靜地回答,"只要不影響到你和她的約會不就好了麽。"
也對,反正他已經決定不論24日或25日都要與她一起度過了。
"那為什麽要互送聖誕禮物呢?"
"難道你不期待收到她送的禮物嗎?"
"當然期待!你說她會送我什麽呢?"
"這......大概是圍巾、手套之類的吧。女孩子都喜歡來這一套。說不定還是親手織的。"
賀梨霏親手織的圍巾?俞曠傑眼中立刻閃現夢幻的光芒。
"喂喂!老大,我是亂猜的,她不一定會送親手織的圍巾哪!"阿健特意強調着。免得日後俞曠傑沒有收到圍巾回頭找他算賬。至于俞曠傑有沒有聽進耳裏,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麽我該送她什麽呢?"他開始認真考慮這個問題。他送的禮物,一定要是與衆不同,最令她喜愛的。
賀梨霏揣着這次日考的成績單,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退步了!而且是極大的退步!入學考試時她的成績在全年級都名列前茅;而這回她手上握着的是班上的成績單,為何連望了三十多個名字都沒有看見她的名字?
而且看看那第一名,"俞曠傑"三個字簡直像針尖般紮進了她的眼。明明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為什麽只有她一個人學習退步?這不公平!
還有一件事她想不明白,那就是上次她在經過第三公布欄時,上邊的內容居然是叫大家不要打擾她和俞曠傑的交往!她有所耳聞,第三公布欄是宇陽王專門發號施令的工具。那麽這意味着什麽?連宇陽王都注意到了他們的交往了麽?
太可怕了!她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別人嚴密的監視,這令她恐慌。
為什麽她與他交往就如此引人注目?宇陽王又為何要特別插手管他們的事?太多的問題糾結在一起,令她想得頭都疼了。
難道沒有辦法能改變這樣的狀況了麽?她就快要忍受不了了!
在渾渾噩噩中,日子飛快地過去,轉眼就要到聖誕節了。
平安夜的晚上,她特別悉心地打扮了一番,為了應景還戴上了一個紅色的聖誕帽。
他們先去享用了一頓聖誕大餐,然後去看電影。
這部電影實在不應該将上映檔期排在平安夜。因為它十分悲情,在男女主角之間還橫亘着年齡因素,門第觀念,第三者插足,輿論批評......等等問題,至使兩人不斷折磨彼此,最後以一死一傷成植物人結局。
賀梨霏看着這部電影,幾乎是從頭哭到尾;而俞曠傑在知道了男主角的全名後就一直睡到現在。
賀梨霏推醒将頭靠在她肩上,睡得無比香甜的俞曠傑,提醒他電影已經散場了。
"呼哈......我睡了多久......咦,你怎麽哭了?!"看到她的眼淚,他立刻精神抖擻。
"沒什麽,是電影太悲慘了......"
"天哪,你的感情真的不是一般的豐富。這也值得你哭成這樣。"
"但是真的好可憐嘛!他們明明那麽相愛,老天卻總不讓他們在一起......"
"老天又沒捉弄他們,是他們自己捉弄自己罷了。所謂‘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他們之間本來沒有那麽多問題,偏要自己制造那麽多問題,真蠢!"
聞言賀梨霏不禁有些生氣。他這麽說,豈不等于在宣告她剛才流的那些眼淚是白流的?而且他還批評這部電影蠢,這是不是在說:為了這部蠢電影動真感情的人更蠢?
"也沒那麽蠢吧!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她反駁道。豈有此理,他根本連看都沒看過這部電影,憑什麽如此惡意批評?
"真心相愛就不會在意那麽多雜七雜八的事了!"他用這一句話堵死了她的嘴。
"如果我喜歡一個人的話,不管別人怎麽阻礙,我也一定要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他如此霸氣地宣布。"我就不信憑我的能耐不能克服這些困難。"
在宣布他勇往直前愛情觀的同時,他的眼睛自始至終緊盯着她。這是他對自己的承諾--不管怎麽樣,他都要和她在一起。
賀梨霏的臉色一變再變,陰晴不定的表情令人猜不透她心裏的想法。
之後他帶着她去了教堂。在教堂前的那塊面積不大的草坪上,人們正在舉行聖誕Party。
他拖着她擠進舞成一團的人群中,不停地問着她一個問題:"高興嗎?"
"高興。"她牽動嘴角,回給他一個勉強的笑。
而他是真的很高興。他不是什麽信徒,可是和她一起令他覺得那被釘在十字架上,被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耶酥是那麽可愛。
還有就是......他瞄了瞄她背後那只鼓鼓的小背包,他已經觊觎那個背包很久了。那裏面裝着的一定是她準備送他的聖誕禮物。由那體積來判斷,十有八九是一條圍巾,就不知是不是她親手織的?如果是的話,他一定整天纏着那條圍巾,天熱也不取下來。
"好,下面讓我們互贈聖誕禮物吧。"一身神父打扮的主持人如此宣布完,臺下立刻響起一陣熱烈的歡呼。
俞曠傑更是眼巴巴地盯着她那只背包,明白強烈地以眼神傳遞着自己的渴望。禮物!他要禮物!
天哪,她怎麽覺得好像有一只等待主人喂食的小狗蹲在她跟前?不過,這份禮物反正已經決定要送他了,除了他以外沒有別人合用,早送晚送都一樣。
俞曠傑心急如焚地看着她慢條斯理地取下背包,不緊不慢地伸手在裏邊尋找着,最後掏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這樣的盒子能放下一條圍巾麽?他雖然有些疑惑,仍是滿心歡喜。
"我能打開看嗎?"他指着厚厚的包裝征求她的意見。
賀梨霏四下看了看,人這麽多似乎不是專心欣賞禮物的好時機。于是她面露難色對他說:"最好還是不要吧,這裏這麽多人,被看見了很丢人的。"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沒關系啦,我不怕丢人的。好啦,我拆開了啊!"說着他就開始動手,一邊剝除着層層的包裝紙一邊在心中默念:圍巾......圍巾......
終于,禮物就要露出它的廬山真面目了......他滿心歡喜地将它抽出來--
!!!!!!
靜心口服液?!
她看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主動解釋道:"因為你的另一種性格暴躁易怒,所以我想讓你多平心靜氣一些......我想,既然女人吃了有效,那麽......"她看見他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停止了她無謂的解釋。
天哪!她居然把他當成更年期的女人,還送他靜心口服液!!俞曠傑的拳頭握緊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握緊,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他只能說,她是個天才!一個氣死他不償命的天才!
"你......你生氣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她是不是是太過分了一點?他......該不會已經氣得想揍她了吧?
"......"俞曠傑無言以對。
"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很擔心你的這個病,我又不知道你服用些什麽藥,所以......"
"你不用說了。我只是太......太驚訝你送的禮物了。"
"你不喜歡嗎?"
廢話!這種禮物叫他怎麽喜歡啊!但他只能拼命壓下心中那股濃烈的失望情緒,昧着良心說:"只要是你送的,我都能接受。"
騙人!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失落。果然,她這個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賀梨霏莞爾一笑,取下脖子上圍着的藍色圍巾圍在他的脖子上。
"這個,也送給你。"
感覺着圍巾上她的體溫,俞曠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其實禮物有兩份,這條圍巾也是送給你的。"
"啊?"
"我再怎麽遲鈍,也不至于弄不清楚你想要什麽。"早在距聖誕節還有兩個禮拜的時候,他就不斷地暗示她"他喜歡藍色",加上他時不時抓脖子的行為,他想要什麽禮物,她早就心知肚明。
"可是我的手藝太差了,織得很難看,所以我只好買了一條。但是我在上面繡上了你的名字。"她指着圍巾一角白色的英文名"Jay"說道。
傻傻地撫摸了幾回那個"Jay",确定這一切都不是夢後,他高興地一躍而起。
"萬歲!"他大喊着,揚着手裏的圍巾對參加Party的人們吼道:
"大家看啊,這是我女朋友送我的圍巾哪!她還在上面親手繡了我的名字!"
賀梨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居然這麽招搖!
而他才不管那麽多。他反身搭住她的肩膀,凝視着她的眼,十分認真嚴肅地說道:"梨霏,我有沒有跟你說,我好喜歡你!"他那白皙的臉因為興奮而閃着動人的紅暈,眼睛亦異常明亮。
賀梨霏臉迅速竄紅,她低着頭小聲說:"你早就說過了。"
"不行,今天我還沒有說!"說完他即大聲地對着所有人,更對着她宣告:"我喜歡賀梨霏!喜歡得不得了!今天我在這十字架下面起誓,十年後,我一定要和她重返此地,我要和她在這裏結婚!!"
轟!賀梨霏被他爆炸性的宣言吓懵了。
在場的衆人紛紛起哄:
"好呀!十年後我們一定來參加你們的婚禮!"
"你想得真遠哪!"
"你還沒問人家女生同不同意呢!"
"先來個訂情之吻!"
"對呀,接吻,接吻!"
在大家的哄笑聲中,俞曠傑興奮得臉緋紅。"可以嗎?"他輕聲問道。
"絕對不可以!"賀梨霏一聲驚叫,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
于是衆人又開始起哄:
"小哥,你太沒有魅力了!"
"吵死了,這麽隐密的情侶之間的私事當然得挑個四下無人的環境做麽!你們這麽吵,哪有什麽氣氛哪!"俞曠傑的反駁又惹來大家的一陣哄笑。
賀梨霏看着被圍在人群中,拉着圍巾笑得像個孩子的俞曠傑,心裏一股股酸意止不住地往外冒。
她的心中,早已有了一個決定,但這個決定是否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