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後講的故事
皇上到達寧壽宮的時候晚萍出來回話:“陛下,太後娘娘玉體不适已經歇下了,請皇上明日再來。”
燕熙初有些疑惑:“太後剛剛還在傳召十三和澤兒,怎麽這會兒就睡下了。”
“回皇上,太後今日殿選之時便覺得疲乏,得知十三爺和小世子不得前來便歇下了。”
燕熙初看晚萍的臉上的擔心不似作僞,關切的問:“宣太醫了嗎?”
“尚未宣召太醫,娘娘說想先睡會兒。”晚萍可不敢和皇上說容兮的原話十三爺和小世子來了便請進去,皇上來了就請回去。
燕熙初倒是沒多心,只當容兮只是玩累了而已,囑咐晚萍好好照顧太後便離開了。
福寧吩咐擡起轎攆,跟在旁邊低聲詢問:“皇上,現下是否回南書房。”
“回吧,等等。”燕熙初想了一會兒說:“去芝蘭殿吧。”
“是,擺駕芝蘭殿。”
燕熙初到芝蘭殿的時候,芝貴人正在整理留選秀女名單,她把幾位秀女的家世和族裏姻親全部規劃出來,一點一點的理清關聯。
宮女進來傳話:“主子,皇上來了。”
芝貴人連忙迎出去:“皇上萬安。”
燕熙初伸手虛扶了一下:“起吧,在做什麽。”
芝貴人把自己整理出來的東西遞給燕熙初:“皇上,這位太後看似只是貪玩好動,眼力倒是精準,您看看這個。”
燕熙初耗費了一些時間,認真看完了芝貴人整理出來的東西,沉思片刻才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福寧已經把今日殿選上留牌子的秀女告訴朕了,再加上你這些分析,可以肯定太後對朝中形勢的掌握不亞于朕,只是她養在閨中之時并不得容大人疼惜,進了宮又不與外人接觸,她是怎麽知道朝中形勢的呢。”
“這......”芝貴人只想到了容兮眼光精準,倒是忘記了她與自己一樣是長居後宮不與前朝接觸的,自己知道的東西都是皇上說的,那她知道的是誰告訴她的呢,平時也并沒有見過她與外人聯系。
Advertisement
芝貴人思索再三,終不得其中緣由,只能做了最壞打算:“皇上可是懷疑太後與外勾結。”
燕熙初搖搖頭:“并沒有。”
“為何?”
“她若是與外臣勾結必不敢做到如此明顯,朕想着她似乎并無別樣的心思,換個方面想,她是把能利用的人都送到了朕的眼皮子底下。”
芝貴人貌似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笑道:“若是如此,這位太後可要好生相交,說不準以後能成為您的一大助力。”
燕熙初瞄了一眼芝貴人精心侍弄的花草說:“正是這個理,你無事便多去寧壽宮走動走動。”
“是。”
“還有,你在她面前不必太過掩飾,她知道你我的關系。”
“皇上。”芝貴人很驚訝,這件事連自己的家人都瞞着,萬不能随意說出去的。
“無妨。”燕熙初給了芝貴人一個安撫的笑容:“朕只說了一小部分,也是有些試探之心,朕不會看錯人的。”
芝貴人額首道:“皇上看人自是不會錯的。”
燕熙初起身道:“明日去太後宮裏商讨一下留選秀女的事宜,今日就好生歇下吧,朕這就走了。”
“恭送皇上。”
燕熙初離開芝蘭殿後福寧上前小聲說:“皇上,十三爺和小世子去了寧壽宮。”
燕熙初皺眉道:“胡鬧,太後玉體欠安,正在休息,他們兩個過去做什麽。”
“皇上。”福寧遲疑的說:“聽說太後已經叫晚萍姑娘引進去了,寧壽宮很是熱鬧了一陣子。”
燕熙初不說話了,這哪裏是玉體欠安,分明是心大欠打,仗着自己是太後沒人敢打她板子,居然還敢裝睡,太過分了,今兒倒要看看這位小太後作的什麽妖:“去寧壽宮。”
“擺駕寧壽宮。”
到了寧壽宮門外,燕熙初制止打算通傳的小太監說:“不用通傳,你們在這裏等,朕自己進去。”
福寧上前:“皇上?”
燕熙初不耐煩的揮揮手:“你也留下。”
“是。”
燕熙初進了寧壽宮發現宮女太監們又全部被遣了出來,只有幾個貼身的留在裏面,他随便點了一個內殿侍奉的宮女問:“主子們都去哪兒了?”
“回皇上的話,主子們都在偏殿,太後說要教授兩位爺侍弄花草。”
燕熙初心中冷笑,侍弄花草?禍害花草還差不多,擡手制止想要請安行禮的宮人們,自己朝偏殿走去。
燕熙初到了偏殿門外正想推門進去的時候突然想起上次自己過來時的情形,不由自主的放輕動作,悄悄貼在窗子上偷聽。
容兮果然是在講故事,有羊、有狼、有小鳥還有一些別的小動物,小動物們都有自己的官職,也像模像樣的上朝,治理國家,聽起來除了主角是動物,框架、背景和故事講得都是人,容兮講得惟妙惟肖,十分有代入感,燕熙初不知不覺便聽入了迷。
燕澤的糕點吃完了,攬月出來給他拿小食,一打開門吓了一跳:“皇、皇上,奴婢見過皇上。”
聽見攬月的話裏面的人紛紛出來查看:“皇上萬安。”
正聽到入迷處突然被打斷燕熙初不大高興,揮揮手說:“都起吧起吧。”
容兮穩穩當當的坐在屋中沒動,等皇上給她見了禮才開口問道:“皇上來了怎麽不讓下面人通傳一聲,哀家也好着人準備準備。”
燕熙初冷哼:“準備什麽?準備裝病再把朕拒之門外?”
容兮目光柔和的看向燕熙初:“皇上說笑了,哀家何時裝病了?”
燕熙初被容兮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舒服:“太後莫不是忘了,一個時辰前朕剛剛來過,晚萍可是說太後玉體欠安已經歇下了。”
容兮想到晚萍肯定是把自己的話美化了一下,微微偏了下頭說:“哀家那時的确覺得身體不适,便到塌上歪了會兒,十三和澤兒都是孝順的,見到他們哀家的身體便覺的好上了許多。”
燕熙初心想,怎麽着,這是說見到朕便不舒服了?這話怎麽聽起來就這麽不舒服。
燕熙榮大大咧咧的說:“皇兄,來一起聽故事嘛!”
燕熙初的思緒回到兩個小家夥的身上,十三這孩子從小就坐不住,皮的他母妃恨不得給丢出去,現下居然能安安穩穩坐下聽故事,若是燕澤的話讓他安安穩穩的坐一天都不成問題,經史子集、野史雜談只要給他一本書就能消停看上一整天,雖然最近被太後拐帶的也不那麽安穩了,但遠沒有十三那麽離譜,十三真是讓自己很意外,他饒有興致的問:“來給朕講講你們都聽出什麽來了。”
燕澤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回皇伯父的話,澤兒懂得,為上位者可寵奸佞可寵清流,卻不能容其左右,為臣者不與奸佞為伍、不與清流為行,雖不屑奸佞若能變通也可順其清流,社稷如海意在百川,彙聚百家之流方能形成汪洋。”
燕熙初挑眉,意外的擡頭看了眼容兮,又問燕熙榮:“你呢,都聽出什麽來了。”
燕熙榮朗聲道:“臣弟明白了為武者非以蠻力為重,計策、軍心、武力缺一不可,勿以一時之勝負擾以長遠布局,勿以一時之激憤擾以民生,皇兄,臣弟以後會好好學習功課、研讀兵書、跟師傅學功夫,将來保衛我大南邊疆。”
“好。”燕熙初拍拍弟弟的肩膀,不管小家夥這份志氣能維持幾天,只現在這份心思便讓燕熙初十分滿意,他面上的表情緩和很多,對兩個孩子說:“不早了,你們兩個回吧。”
燕澤有些不舍:“皇祖母,明天您還講故事嗎?”
容兮摸摸他的小腦袋說:“你們下了課便過來,皇祖母接着給你們講。”
兩個小家夥這才開心起來,告退離開。
容兮慢悠悠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皇上問:“皇上對哀家的故事可還滿意?”
燕熙初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看着她,初聽故事的時候只是當她在哄孩子玩,聽多了便發現她表面上是在講小動物們的故事,實際上是借着動物的王朝講朝堂上的制衡、策略和為臣者為輔助者自保和施展的方式,十三和澤兒年紀尚小所以暫時只能聽出這些比較淺顯的東西,若是再大一點仔細回味起來便能解讀出更深一層的東西。這位太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為兩個孩子的未來鋪路,也是在教他們自保,可見她是真心疼兩個孩子。
不管怎麽說,在燕熙初眼裏容兮是在為自己培養左膀右臂,雖然現在尚未成形,但是這份情自己得領,于是端起茶杯敬了一下說:“将來朕不會限制兩個孩子施展抱負,也會盡全力護着他們,若是他們不慎走了歪路,也會留一條命在。”
聽到想聽的答案,容兮心情好了不少,滿意的點點頭:“既是如此哀家便替兩個孩子謝皇上了,哀家乏了,皇上也早點休息吧。”
燕熙初端茶的手一頓,怎麽着?朕就這麽不招人待見?還沒說兩句話呢又趕人走。
容兮笑眯眯的看着他,哀家就是在趕你走,看不出來嗎?
燕熙初決定裝作看不出來,先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來再說:“太後對留選的秀女們沒有什麽解釋嗎?”
“沒有。”
“那太後為什麽會選她們?”
“看着順眼便選了。”容兮誇張的大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燕熙初見狀知道今天是問不出來什麽了,不過早晚都能問出來,不急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