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選秀
入夜後的皇宮,冷清寂靜,偶爾響起的蟲鳴,顯得分外清晰,燕熙初很喜歡靜夜蟲鳴的感覺,所以并沒有讓人刻意清除寝宮附近的蟲雀,可是今天的蟲鳴卻顯得格外的擾人。
床上躺着的人睡得格外不安慰,不停的翻身滾動,間或還有悶哼聲傳出,守夜的小池子扒在門口查看,聽起來像是被魇着了。
按照江總管的教導,皇上若是睡夢中被魇着了,必須及時進去喚醒,于是小池子炸着膽子摸到龍床三步遠的地方輕喚:“皇上,皇上?”
“誰?”
“奴才小池子,今夜奴才守夜,聽皇上像是魇着了,所以進來查看。”
“朕沒事,出去吧。”
“是。”小池子擦着冷汗退出去,果然睡不醒的人最可怕。
燕熙初皺着眉頭動了一下,某個部位一片黏膩,心下驚訝,明明只是夢境,怎麽會成真了,難怪小池子會覺得自己是魇着了,不對,自己常年征戰在外,警惕性極高,休息的時候有人靠近就會及時清醒,可是剛才人都已經站到床前了都沒發覺,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燕熙初反複思索都找不到原因,最後只能歸結于自己大概真應該封個妃了,可惜芝貴人不情願,不然麻煩事一起解決多好。
“小池子,準備沐浴。”
“是。”小池子麻利的着人把沐浴的東西擡進來,好在熱水是長期備着的。
沒人敢問燕熙初為什麽這個時間沐浴,人家是皇上,想什麽時候洗就什麽時候洗,興致來了去屋頂上洗也沒人敢管,但是今天小池子可發愁了,因為皇上換下來的衣物上有了不得的東西,按規矩,這些東西不能外流,于是他伺候皇上入浴後趕緊打發人請來了福寧。
小池子見福寧過來連忙把皇上換下來的衣物遞過去:“福總管,皇上入夜前剛去過芝貴人那裏,怎麽夜間就、就、您看這...”
福寧收起衣物問:“起居舍人知道了嗎?”
“怎麽可能不知道,剛才小的還看劉舍人在哪裏寫的起勁兒呢。”
“你把這個清洗幹淨,親自洗,我去進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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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福寧進去的時候燕熙初正在發呆,福寧從小就跟着他,除了打仗的時候不能跟去,其他時間幾乎大部都在一起,福寧還從沒見過自己主子會發呆。
“皇上。”
“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回去休息嗎。”燕熙初回過神來。
福寧回道:“小池子說皇上魇着了,奴才不放心。”
“這個小池子,還是那麽不長進,這麽點小事兒就怕了,你看寧壽宮的念霜,罷了,不提了。”
想起寧壽宮燕熙初就覺得頭疼,索性也不洗了,起身讓福寧幫自己擦幹身子打算再睡一會兒。
見燕熙初還想再睡,福寧開口道:“皇上,還有半個時辰就要早朝了。”
燕熙初覺得頭更疼了,做了一晚上春花雪月的夢,又泡了半天水,終于能靜下心來好好睡一會兒了又早朝了,想想盯着寧壽宮的暗衛回話,裏面住的那位不到日上三竿根本就不會起床,怎麽好意思給別人當長輩,早晚要納幾個後妃進宮,天天起早去寧壽宮給她請安。
“更衣。”
“是。”
早朝的時候燕熙初坐在龍椅上覺得精神格外的疲乏,偏偏為了保持威嚴不能露出半點疲态,只能強打着精神聽着百官奏禀,說也奇怪,以前行軍打仗熬夜都是家常便飯,何止一晚上不能睡,但是今天就是覺得沒精神。
不過接下來戶部尚書蘇大人的說的事情讓燕熙初徹底的打起了精神,蘇大人提出的是選秀問題,按例新皇登基當年都會舉行選秀,充盈後宮,燕熙初想起自己昨晚的情況,對選秀的提議的确有些心動,不過看到下面那些官員的表情,心裏便有些意興闌珊。
燕熙初一眼就能看出哪些大人家裏有适齡的女兒,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顆誘人的果子,這種眼神讓他極其反感,直接駁回了蘇大人的奏請。
吏部尚書站出列:“皇上,後宮無主,諸多事宜繁亂,且皇上尚無子嗣,子嗣乃國之根本.......”
燕熙初冷眼看着吏部尚書在下面長篇大論,還真能扯,這麽一會兒就從選秀扯到子嗣身上了,他家唯一嫡女剛好年滿16,這算計的倒挺好,路線都安排好了,女兒進宮,生皇子,掌鳳印,下一步是不是還要弄死自己,扶持他的外孫兒登基?燕熙初本來想納後妃的心思被打散的一幹二淨。
吏部尚書說完,便有幾位大臣出來附議,燕熙初冷哼一聲:“誰說後宮無主了,你們這麽說是将太後置于何地。”
一定大帽子扣下來,大臣們跪了一地,雖然小太後并沒有什麽威望,但是名頭擺在那裏,畢竟是一國太後,直接越過去是大不敬。
燕熙初突然很想看看小太後接手宮中事務後,不能再随心所欲閑耍的樣子,找幾個後妃請安的事暫且不急,于是說:“太後将後宮的事宜打理的很好,選秀之事并不急。”
大臣們面面相觑,雖然歷代也有過皇上初登基太後打理後宮的先例,但是那是在新皇後不熟悉宮務,太後會把皇後帶在身邊教導,這為直接自己不納妃嫔,直接把宮務丢給太後是怎麽一回事。
吏部尚書猶豫了一下繼續說:“皇上,太後娘娘以後是要為先皇殉葬的,皇上還是早立後為妙啊。”
燕熙初的眼神突然淩厲起來,死死的盯着吏部尚書,浸淫戰場多年的氣勢擴散開來,吏部尚書堅持不住俯倒在地,冷汗直流,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惹了皇上。
其他大臣求救的眼神都飄向了靖國公,靖國公無奈直接出聲:“皇上,臣有本奏。”
靖國公是先皇德貴妃嫡親的哥哥,也就是燕熙初的親舅舅,燕熙初不少戰術都是跟他學的,別人的話他可以不理,但是靖國公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燕熙初壓制住自己的怒火看向靖國公:“說。”
“康王爺傳回話來,西北大營有奸細出沒,已經抓到了三個,正在押送進京的路上,不日即可到達。”
公事轉移了燕熙初的注意力,跪着的大臣們暗自摸了一把冷汗。
退朝的時候,吏部尚書已經無法起身,福寧指了兩個內侍過去攙扶才勉強把人弄出去,靖國公思慮片刻看了一眼寧壽宮的方向。
容兮美美的一覺醒來就收到一個噩耗,讓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人管理後宮,豈不是要累死了,而且別人不都是找自己媳婦兒管嗎?為什麽到燕熙初這裏就找他爹的媳婦兒管,還是個比自己小的假媳婦兒,真是有出息了,腦子打仗打傻了嗎?
容兮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生悶氣,自己名義上是後宮地位最高的女人,皇上讓自己管理後宮,能不管嗎?能嗎?不管還能推給誰,現在的後宮連個位分高一點的後妃都沒有,空的就只有一個芝貴人,偏偏還是個清心寡欲的主兒,別說後宮之權了,給她皇後都不想當。
晚萍在身邊柔聲安慰:“好了好了,別氣了,仔細氣壞了身子,後宮事宜您只需多操點心即可,具體事宜自然有人去做,不然那麽多總管是做什麽的。”
容兮可憐巴巴的看着晚萍:“可是我剛開始學認字,怎麽看那些亂七八糟的賬目啊。”
“無妨,奴婢幫您看。”
容兮撅着嘴問:“真的?”
晚萍笑道:“真的。”
有了槍手就什麽都不怕了,在容兮眼裏晚萍就是個全才,什麽都會,有她在還有什麽可怕的,瞬間燃起鬥志,容兮一拍桌子鬥志昂揚的站起來:“不就是管理後宮嘛,哀家管了晚萍,咱們先選個秀。”
“娘娘!”
容兮拽着晚萍袖子:“你可剛說完要幫我的,不許後悔。”
晚萍無奈的說:“秀女進宮後的事宜是由娘娘打理沒錯,但是選秀事宜是先要由戶部奏請的,而且也要皇上點頭才行。”
“我可是當今的太後,當太後的當然要為皇上操心終身大事,皇上不是讓哀家幫他管家嗎?哀家就先弄出幾個後妃來管一管。”
“那您想怎麽辦。”
容兮轉了下眼睛問:“那我能召見戶部尚書嗎?”
晚萍遲疑了一下回答:“按律是可以的。”
容兮沒等晚萍說完便說:“那就招他進宮,我忽悠忽悠他。”
晚萍沒聽明白:“忽悠?”
“額,這個詞的意義太深奧了,你可能不懂,快去,趁人還沒出宮。”
“娘娘。”
“快去。”
“是。”
“蘇大人請留步,請蘇大人安,請靖國公安。”
晚萍追上戶部尚書的時候,蘇大人剛跟靖國公說完話還未分開,蘇大人見到她忙問:“晚萍姑姑可是有事?”
“蘇大人,太後娘娘召見。”
“太後娘娘?”蘇大人疑惑的看了一眼靖國公,問晚萍:“姑姑可知太後娘娘召見下官所謂何事?”
“大人去了便知,這邊請。”
靖國公微微點了下頭,蘇大人便跟着晚萍走了,靖國公思索了片刻,回身向南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