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結局
“爺!爺回來了!”
封驿翻身下馬,瞥了益源翠兒一眼,兩人都露出喜色,翠兒難得見到爺沒有害怕,眼裏都要冒淚花了。
翠兒率先撩開簾子:“夫人,爺回來了!”
封驿只看見她的朝服加身,并未看見臉蛋,半晌,也沒個聲響,他往前兩步,長腿才踩上一條,裏面便有了動靜,她掀開另外一邊的簾子,眼看了不看他,雙腳輕輕一跳,便蹦下了馬車。
封驿:“……”
她走到封驿騎來的白馬跟前,踩着馬鐙上了馬,抓着缰繩扭個方向,“六喜,我們走。”
“……是。”六喜暗嘆,對不住爺了,如今府裏是夫人做主了。
封驿原地站了半晌,擡手抹了抹下巴,鑽進馬車去了。
他輕咳一聲:“回府。”
“是。”益源趕着馬車,偷摸和翠兒交換了個眼神:爺是不是有點可憐兮兮了?
翠兒撇嘴,夫人才可憐呢!
老公主白日裏早就痛斥了封驿一頓,到底心疼,叫府裏早早備下晚膳,做了一大桌子封驿哎吃的吃食,孫兒是等來了,孫媳卻不來了,翠兒過來報說董晚音身子乏了,回來便躺下了,讓廚房晚些再把飯食送到她房裏,老夫人莫要等她了。
老公主也無法,只叫人把菜端過去,讓少夫人先吃了再睡。
這兩口子勢必要磨一頓才能好。
“音兒這段時日可太累了,朝廷裏的事情太多了,都不曉得自己偷偷哭了多少回,她要發火才好,不理你我看你能如何!”
老公主這話正戳中了封驿的痛處,山珍海味進嘴裏也味同嚼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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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老公主還要再刺刺他:“前幾日你外祖過來,說音兒在朝堂上說了,她早就休了你,把文武百官都給逗笑了,你說說,封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封驿咬着後槽牙,“我知道,您就別再說我了。”
休書還在他懷裏揣着呢,整日戳着心口痛。
“我們悅公侯府出了音兒做左相,我還要你這孫兒作甚?你可好好認錯,讓音兒生夠兩兒一女,你要作甚皆由着你。”
封驿被自己祖母一刀接着一刀捅,飯也吃不下去了,撂下筷子便要回醉閑居。
“去吧,沒人稀罕你!”
到了主屋,站了半晌才伸手推門,卻是推不開,被她從裏面闩上了。
無事,她總要出去沐浴,到時候還能不開門?
晚些時候,董晚音是去沐浴了,屋子卻上了一把鎖。
他在正廳裏等她從淨房出來,她出來了,眼裏像是看不見他一樣,目不斜視走進屋裏,闩上門。
第二日早起,她叫翠兒鎖了門,親自揣着鑰匙上朝去了。
皇上看見她,眼神頗有些意味深長,難得說給她放一天假,她倒不領情。
看來昨夜封驿孤枕難眠了……
連着幾日都是如此,董晚音早出晚歸,自己用膳,等封驿離了玖映居她才去給祖母請安。
這一日,董晚音從宮裏出來,遠遠看見他背身而立,一身玄色衣袍加身,白馬相伴,倒是把這一路往外走的官員們都比下去了。
他轉過來,直直盯着她。
董晚音左右查找益源翠兒等人的身影,一人也無,心下便明白了。
正好有一群同僚走來,看見封驿,有一人便逗她:“董左相,你相公又來接你了。”
正巧朱超群也聽見了,摸着一小節短胡子,道:“董左相不是已經休了他相公?怎的封世子爺還來做望妻石?”
董晚音有些難堪,未搭理朱超群。
朱超群好死不死,走到封驿身邊叫嚷到:“我活到這個歲數,竟未曾見過女子寫的休書,有幸和董左相做同僚,還真是想見識一下董左相寫的休書。”
封驿看此人兩片薄唇動着,那短胡子一抖一抖,怎麽看怎麽礙眼,這人如此讨嫌,在朝堂上不定如何欺負他家夫人呢。
他握拳:“敢問這位大人是?”
朱超群見封驿搭理他了,不無得意道:“在下朱超群,和董左相是朝中同僚,世子爺可是來接夫人?”
“正是。”
“哎呀,世子爺真是好福氣,能娶得像董左相這樣的夫人。”他手指頭輕輕彈上封驿的胸口,“世子爺,可拿休書出來一看?”
封驿低頭一笑:“朱大人說笑了,這休書我夫人不知道寫了多少封了,我府裏能存一箱,若要看,我還得讓馬車拉來,朱大人家裏的夫人莫不是不會寫休書?許是寫好了,藏在何處了。”
衆人皆笑開來,董晚音木着臉,一點笑臉也未見。
“我家夫人在朝堂上辛苦,各位大人可關愛着些,要是讓我聽見我夫人受了欺負,我整日無所事事,可得給夫人出出氣,不然……她得寫更多休書給我。”
朱超群仰面大笑:“哈哈哈……世子爺,有趣,有趣!”
待衆人走遠,他走兩步,伸手便想要拉她的手,董晚音一個側身,輕巧就躲過去了。
封驿無奈,低頭啞笑一聲,“夫人,咱們回吧。”
董晚音邁開步子,悶頭往前走。
封驿歪頭,卷起下唇,狠狠咬了咬,牽着馬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就這麽默不作聲走了三四裏地。
封驿終究是忍不住,伸手拉住她,“上馬吧,這樣走回到府裏,又要喊腿疼了。”
董晚音有些氣惱地甩開他的手,“關你何事!”
第七日了,這算是她和他說的第一句話,封驿哪裏顧得上惱,趕緊趁着機會多讓她開口罵他,把氣兒發出來才好呢。
“怎的不關我事?你不是我夫人?”
“不是了!”
說是讓她罵,可她這一句“不是了”仍是讓他胸口一痛。
“誰說不是了?我去打他!”
董晚音眼一橫:“我說的。”
封驿長臂一伸,把人拉進懷裏,緊緊抱住,擡着下巴貼着她的發頂,“招打!”
董晚音胸腔漲痛,連帶着喉嚨一陣發緊,憋着下死勁掙脫他,翻身上馬,丢下他疾馳而去。
到了晚間,照舊沐浴之後把門闩上,碧兒翠兒欲言又止,夫人這是要鬧到何時,爺好似太可憐了些。
董晚音已然睜着眼,呆愣了半個多時辰,一點睡意也無,隐約聽見書櫃那頭有響動,豎起耳朵一聽,有腳步聲傳來了。
她坐起身,擡眸看他,“你……你從晚居過來的?”
封驿不管不顧,坐到床邊,把長靴脫下一甩,大喇喇斜躺到床上,長手長腳的占了大半張床。
他輕描淡寫道:“我過去看看岳母大人,懶得走遠路了,便走了密道回來。”
“……”
一只長臂伸過來,抓上她的手,緊緊握住,“夫人,你打我吧。”
“……”
“你好好打我一頓,明日起,再不要這般不搭理我……”
他抓着她的手,放到他的臉上,閉眼磨蹭着。
“你這樣,我很難受……”
“……”
他坐起身來,雙手環上她的腰肢,把人往懷裏帶,“難道你不愛我了?”
董晚音一陣胸悶,喉嚨堵得難受,咬牙憋出一聲:“不愛了!”
封驿身子一頓,心頭像是被人狠狠揉搓,痛得要人命。
“你再說一遍?”
董晚音垂下眼眸,嘴角抽動兩下,才要出聲,雙唇便被他狠狠咬住。
她不禁發出一聲低鳴,伸手抓住他胸口,試圖要推開他。
他松了口,頭稍稍離開些,兩眼紅紅盯着她,“還愛嗎?”
未等她的回答,他又歪頭過去,深深貼合上去,從上唇到下唇,吸.吮着日思夜想的甜美,未給她喘息的機會,他撬開她的齒關,用自己的火熱直取她的溫涼,直攪起一片火海來。
“封驿……”
封驿把人壓在身下,手伸進她的寝衣裏面輕薄着,“叫我相公。”
她咬緊牙不叫,又被他懲罰般痛親了一回,“叫不叫?”
她緊抿着唇,嘴角抽動着,一只手背蓋到眉眼處,滿心滿腹的委屈如汪洋大海,彌漫開來。
封驿要把她蓋着眼睛的手拿開,她死死壓着,滾燙的眼淚從手背下流出來,“封驿……你一點都不好……”
封驿心如刀割,躺平把她摟進懷裏,大掌給她抹着眼淚,“你可以打我,罵我,卻不能不愛我……”
她睜着濕漉漉的雙眸,抽泣道:”為何不能!”
“憑我是你相公。”
“我……已經寫休書給你了。”
“那休書無用,我早就撕了。”
“那我再寫!”
封驿捏上她的下巴:“我知道晚晚還愛我,可還是受不住你嘴硬說不愛了,真不是滋味,往後你別說這話了。”
“為何不能?”
他低笑:“你再問這個有意思嗎?就算全天下都知道你休了我,我們不還是夫妻,再如此鬧下去,你難受,我也難受,夜裏你就不想我?”
“不想……”
還嘴硬,封驿氣結,才要再好好收拾她,便聽見她說:“我在江淮的時候,想你想得整夜流眼淚,你就是不出來,我便下了決心,往後再也不想你了!”
“下決心就能不想了?”封驿失笑,心如烏雲見日,一派明朗。
她又冷臉瞪他,怎的他還有臉笑呢?
“我受傷了,床也起不來,見了你又得難受,又何必呢。”
董晚音一愣,她雖有預感,但此次見他回來,并無異樣,還是以往那個樣子。
“傷在何處了?”
“背上。”
董晚音伸手就要把人掰過來,“我看看。”
“別看了,再吓到你,今夜又不給我睡了。”
她嫌棄往他身上拍了一掌,“快點!”
“那你答應我,看完我們便睡覺。”
“好,睡覺。”
封驿得逞,嘴角起了邪邪的壞笑,“是我睡你你睡我的睡覺。”
董晚音不再和他廢話,上手去解他的衣扣,封驿勾着唇,随她動手。
他的衣扣不好解,她有些心急,伸手往他後腰摸去了,才摸到,臉色就變了,又往上摸,呼吸頓時加重,急急便要讓他趴着,掀起裏衣一看,背上赫然紅紅皺皺的一大片,異常刺目。
猶記得她最喜愛摸他如綢緞般光滑的後背,還逗他只怕蒼蠅拄拐都站不住。
她手輕輕撫摸過這一片才長好的新肉,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這得有多疼啊!在江淮沒有一個貼心人在身邊,這三個多月他是如何熬過來的?
“為何不告訴我聽?”
他在她身下笑,肩背跟着一抖一抖的,“告訴你又有何用,又難看,白叫你不好受,好在沒傷到臉,要不我真怕你不要我了。”
“……”
“我遭了一回罪,我夫人卻成了左相,想來封家祖宗還是更愛護你。”
“……”
知她又在身後偷偷抹眼淚了,便逗她:“夫人,該睡覺了。”
“……你這身子……如何能睡覺?”
這他便不能忍受了,翻過身子坐起來便把她困在懷裏,“夫人且放心,命根子好着呢!”
董晚音到底被他逗笑了,伏在他胸口抖動着。
“那日大火,我想着,別的地方都能燒。”他拉她的手就往下放,“唯獨這裏不能,為了我夫人,我死都要護住了。”
董晚音連忙抽回手,想要掐他後腰,又想起背上的傷痕來。
“你知道我是如何護着,我拿了一個瓷盆罩着……”
“啧!”她真想啐他一臉,奈何總也繃不住笑。
“你莫笑,該查查護得可周全……”
這一夜折騰到了快天明,兩人才相擁着沉沉睡去。
封驿睡得正香,被她尖叫聲刺醒了。
“相公!我誤了上朝的時辰了!”